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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八章 戰場是一個神奇的舞台,有人功成名就,有人黯淡無光

  太陽逐漸從東方升起,點亮了這個冰冷而黑暗的世界,黑色隨著太陽的升起也逐漸退縮,直至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中。


  米林城城牆上擠滿了人,這些人沒有精良的鎧甲,也沒有精緻的武器,他們大多數人身上的裝備連那些三流武裝勢力的裝備都不如。胸前掛著一塊木板,用繩索緊緊的綁在身體上,手中拿著揚叉或是鋤頭,就是他們全部的裝備。但是從這些人的身上,卻能感受到一種一往無前,鬥志激揚的氣勢。


  這種氣勢來自於哀,來自於恐懼。


  恐懼到了極限就會成為滋生出勇氣的土壤,對於人類這種有著複雜意識和智慧的生物來說,最讓人類恐懼的東西只有一個,那就是死亡。


  各種各樣出現過以及消失的宗教總用不同的語言來描述死亡后的世界,光明神教認為如果死亡是為了信仰,那麼死亡之後就會升入天國,享受著無邊的幸福。其他宗教也有類似的描述,總之死亡並非是結束,而是一種新生的開始。宗教通過對生死之間大恐怖的解析和幻想,來吸納信徒,用死亡的恐懼來引導信徒的意識。


  然而這些對可能看不見明天的米林城居民而言,沒有絲毫的卵用。他們不是那些還有這漫長人生旅途,可以逐漸通過信仰填補內心恐懼的信徒,也不是有著堅定信仰,認為自己死亡后靈魂必然會升華的信眾。他們只是普通人,普通到隨處可見的人,死亡只給他們帶去了前所未有的恐懼,而不是解脫和超脫。


  所以他們必須拿出所有的力氣,所有的憤怒,去對抗死亡。


  勇氣,就在被恐懼所籠罩的心間悄然的發芽、生長,成為一顆足以讓他們去憤怒的大樹。


  面對米林城上那些密密麻麻的人頭,叛軍們卻絲毫不以為意,這只是一群農夫、平民,他們連一丁點的訓練都沒有接受過,他們以至於都不知道如何面對一波波如潮水一樣的攻勢。在叛軍的心中,這些人不足為懼。他們在早晨的集結號吹響之前,就已經知道了昨夜發生的一切,也知道了要屠城的命令。


  士兵這個職業是非常特殊的一個工種,平日里要經受艱苦的訓練,戰爭中要直面死亡的威脅,每個人的心態都在不知不覺中變得麻木,變得扭曲。他們需要發泄,即使他們不懂得為什麼要發泄,但是生物健康成長的本能和趨向性,讓他們本能的對發泄有著強烈的渴求。


  什麼樣的發泄才能滿足這些以殺戮為本職工作的軍人的要求呢?

  無非就是肆意的掠奪、殺戮、奸yin,只要是道德所不允許的,都是他們發泄的最佳途徑。這種打破了禁忌和道德規範的行為,可以讓人類骨子中的殘暴和嗜血得到充分的滿足,獲得難言的快感,舒緩他們累積在心中的壓力和恐懼。


  當知道可以屠城時,這些士兵們的士氣一瞬間就達到了頂點。他們迫不及待的填飽了肚子,拿起了武器,一如城牆上那些農夫一樣充滿了追逐勝利的渴望。


  一方是為了生存,一方卻是為了殺戮。截然不同的目的,卻開出了同樣名為「鬥志」的花朵。人性的複雜在這一刻,如此變幻莫測的展現在人們的眼前。


  巨大的攻城器械開始緩緩移動,步兵們做好準備,舉著小圓盾開始緩慢的推進,騎士們檢查好自己身上的裝備,隨著登城車的前行不斷向前。城牆上一鍋鍋燒沸的動物油脂散發著焦糊的味道,農夫們緊握著農具的手心也開始出汗。


  當第一輛攻城車的接板扣住了城牆垛的那一瞬間,戰爭開始了!


  一匹匹戰馬載著騎士順著筆直通往城牆的斜坡開始衝鋒,城牆下的士兵們不斷將鉤子甩向牆頭,站在稍微靠後一些的遊俠們也張弓疾射。在這一刻,戰爭沒有任何舒緩的前奏,直接進入了最殘酷的白熱化戰鬥中。


  第一名騎士已經騎著戰馬衝上了牆頭,高高躍起的戰馬在空中肆意的舒張著四隻蹄子,或許它可能還不知道,這並不是一場練習,也不是一場遊戲,而是戰爭。一瞬間豎起的長槍直接刺穿了戰馬,也刺穿了戰馬背上的騎士。但是沉重的戰馬和騎士重重落下的瞬間,也撞開了密集的人群。比起人類脆弱的生命,戰馬的生命力顯然更加的充滿韌性。


  這隻被刺成了刺蝟的戰馬還在亂蹬著四隻蹄子,驚恐的想要踢開周圍的人群,想要站起來。可很快,重新圍過來的人群舉起了手中的長劍、長槍、鋤頭、揚叉,在極短的時間裡將這匹戰馬打成了一塊巨大的血肉模糊的肉塊。四五個年輕力壯的年輕人用力掀起戰馬將戰馬從城牆上丟下去,下面正在攀爬城牆的士兵躲閃不及,被幾百斤重的戰馬正巧砸中,慘叫著將他下方几人一同颳了下去。


  嘭的一聲,血花四濺,慘叫聲卻被震天的喊殺聲所掩蓋,泛起了一個微不足道的水花。


  眼看攀附城牆的士兵已經爬到了三分之二的地方,一桶桶燒沸的滾油被人澆下去。士兵們舉起了小圓盾想要阻擋一二,卻一個個凄厲的慘嚎著摔落。他們落在地上扭動著骨折的身體,臉上、胳膊上、身上都起了一個個水泡,格外的凄慘。


  當一名叛軍士兵僥倖的躲過了兩次滾油的潑灑和上方墜落的士兵,雙手扒住牆頭向上一縱的瞬間,臉上的笑容和狂喜才剛剛升起,一隻鋤頭狠狠的敲在了他的腦袋上。並不算很堅硬的頭盔被打的震天響,那三十來歲的農夫臉上還殘留著驚懼,叛軍士兵連慘呼都沒有來得及從喉嚨里擠出來,鮮血伴隨著腦漿以及顱骨的碎片就從頭盔中流淌出來。


  他筆直的從牆頭上掉下去,順便還帶落了身後兩名同僚,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防守方的意志出人意料的強,而且人數實在太多,完全抵得上叛軍的人數,沒有之前攻城那樣容易,隨隨便便就能搶佔一處牆頭。此時此刻,每一寸牆頭都要付出數十人死亡的代價,甚至還搶不下來。


  騎士們接連不斷的衝上去,又被人丟下來,讓後面準備衝鋒的騎士都刻意的放滿了腳步。有兩輛攻城車被挪作他用,變成了士兵們的專屬,他們扛起了沉重的塔盾,奔跑著沖向牆頭,想利用自身堅固的防禦裝備,破開一條口子。如果是常規戰鬥,或許他們能做到這樣的結果,但這並非是常規的戰鬥。


  他們面對的並非是輕巧的利刃,或是完全足以防禦住的雙手劍,而是一個個讓人防不勝防的農具。這些農具本身的設計就是為了在節省力氣的同時,發揮出最大的力量,而不是為了殺人什麼的。當農夫掄圓了早就用慣了的鋤頭砸向那一面盾牌的時候,當農夫用力將半米寬的揚叉插向那些重裝士兵小腿的時候。


  這些面對輕步兵可謂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重裝士兵發現自己悲劇了,一股股巨大的力量像是擂鼓一樣不斷衝擊著他的身體,那一根根尖利的尖刺不時就能透過鎧甲之間不那麼緊密的縫隙刺進來。


  他甚至還來不及揮舞著手中的連枷,連枷上的鎖鏈就被揚叉插中,連帶著讓他失去了平衡,從高高的攻城車上衰落下去。


  沉重的裝備成了重裝士兵的棺材,轟隆一聲,鮮血順著鎧甲之間的縫隙流淌出來,沒有了絲毫生命的跡象。


  一支支箭矢在一聲聲哨音中刺中那些裝備簡陋的農夫,農夫們接二連三的摔下牆頭,用自己的身體變作檑木巨石,將一個個緊貼城牆的士兵帶落。


  擁有著五級魔法基座的弩炮終於在緩慢的上弦和填裝后開始工作,一根根有成人大腿粗的鋼釺帶著嗚嗚的風嘯聲射向城牆和牆頭。


  這粗大的鋼釺在農夫驚懼的眼神中越來越近,但是擁擠的城牆上已經沒有了絲毫旋轉的餘地,他整個人在接觸鋼釺的那一瞬間就被撐裂,四五分裂的炸開。他身後瞬間清理出一道連米多寬的空白地帶,鮮血和屍塊漫天飛舞。但這空出的地方,有在這一瞬間被人填滿。


  戰場是一個很神奇的地方,一旦雙方開始接戰,都會忘記死亡的恐懼,心中被憤怒和殺戮填滿。人這個動物啊,骨子裡的殘暴在這一刻表現的淋漓盡致,甚至讓他們忘記了一切,眼中只有殺戮,殺戮,以及殺戮。


  被稱之為「寶貴」的生命,在這一刻,在戰場上,廉價的甚至不如那些技術服務中心裡最便宜的有技術的女人,就像是隨處可見的垃圾一樣不斷被人清理著。無論是夢想、理想、追求,在這裡都變得蒼白而可笑。一劍下去,一槍捅出,所有的一切期盼都成了可笑的過去。


  沒有什麼正義,也沒有什麼邪惡,說到底,為了的都是自私和自利的天性,以及本能求生慾望所帶來的衝動。


  血流漂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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