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第162章


    即便如此,齊宏毅也沒有放棄,他打定主意要跟若芯在一起,不在乎此時能不能娶到她,甚至看出她心中的糾結,第二天又來了顧家。


    “若芯,你久未去過醫館,醫館裏如今新興了好些事物,不若我帶你去轉轉。”


    若芯想說,我們顧家也有醫館,我想去轉可以自己去,如今國喪期,也不著急嫁人給孩子找爹了,我們的事也該從長計議。


    可她沒有當場駁了他,昨天他剖心表白的話仍還言猶在耳,雖說總是隱隱覺得,齊宏毅並不是不介意她帶著孩子的,但還是能聽出他話裏的一片真心,她實在不忍心視而不見。


    齊弘毅捏捏鼻子,訕訕道:“哦,顧家醫館你可以自己去,我是想帶你去我們齊家的醫館看看,跟你們家的不一樣。”


    “好。”


    憋了那麽久,她其實也挺想出門的。


    齊家的醫館確實跟顧家不一樣,因著齊宏毅在東京小有名氣,來看病的人直排到了同濟大街,若芯沒怎麽逛過京城醫館,也就沒見過這樣的陣仗。


    她驚訝的看著門口排隊的人,問齊宏毅:“怎麽這麽多人啊?這…忙的過來嗎?”


    那沒見過世麵的樣子,叫她自己都不好意思起來。


    齊宏毅在一旁靜靜看她,眼神溫柔似水。


    笑著說:“這些不過是來取號的,等哪日排上了再來。”說完引她進了醫館大堂。


    跑堂的小子忙的一頭汗,見了他們,忙迎上來:“公子來啦,公子今日坐診嗎?那些排號的可都是衝著你來的。”


    齊宏毅擺擺手說:“今日不診,陪顧家師妹過來轉一轉。”


    醫家人,不管是不是同窗上過學,多以師兄弟姊妹互稱。


    “顧家?是宣大奶奶的娘家?”


    齊宏毅嗔怪道:“你又知道了,原本這東京醫家也沒第二個顧家了。”


    跑堂的一看就是個機靈的,眼睛滴溜溜在若芯身上打轉,又說:“宣大奶奶正在裏頭坐診呢,就在那兒。”


    他抬手指了一個門,不想剛一指,門就開了,一個女醫打扮的婦人,殷勤送她的病人出門。


    醫館裏的女醫多給奶奶姑娘們瞧病,被送出來的姑娘戴著帷帽,十分的客氣對她行禮道謝後走了。


    可能是齊宏毅在堂上太過惹眼,那位剛送完病人的宣大奶奶,一眼就看到了他們。


    她朝這邊走了過來,沒看齊宏毅,一臉詫異的對著若芯問:“若芯?”


    “是…若芳姐姐?”


    這齊家的宣大奶奶,原是若芯在顧家族親裏的姊妹,沒出五服,若芯該管她叫表堂姊,隻是之前她常年不在京,便不大認得。


    “咱們得有好幾年沒見了吧,上回見還是在你祖父的喪禮上。”


    齊家和顧家三輩上都有交情,就像劉家跟王家一樣,姻親連的不少,就如眼前的這位表堂姊,她就嫁到了齊家。


    表姊妹遇見了,自然是要說會話的。


    齊宏毅識趣,先對若芳作了個揖:“嫂子,你們先聊。”


    又對若芯說:“我去那邊等你。”


    若芯衝他點點頭。


    若芳眼神在他倆個身上打了個來回,先是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又把若芯帶進了自己診室:“你怎麽有空來這兒了?”


    “閑來無事,來轉轉。”


    “姐姐每日都來坐診嗎?”


    若芳道:“我也是閑來無事,又不願棄了咱們這從小學起來的行當,就日日來這裏坐診,有事做,心裏踏實,也能掙些體己銀子傍身,比成天在家裏待著強。”


    “嗯,那還挺好的。”


    若芯眼神不由飄向了門外,見坐在外麵等她的齊宏毅,時不時的就往這邊瞟一眼,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


    心說,這是故意把她引出來,給她安排了個姊妹說客,宏毅哥哥以前從不汲汲於這些,如今在東京待久了,也學會這些攻心的伎倆了。


    “那家裏孩子呢?誰幫姐姐看著?”


    “家裏孩子大了,原也不用我日日看著,再說家裏有婆母,我也放心,不是我說嘴啊,咱們這一輩的姊妹裏,如今也隻我能不受約束,日日來醫館裏出診,原是嫁到齊家這樣開明的人家才能如此,別的姊妹,那都是夫家不肯叫出來拋頭露麵的。”


    她一時說到了興頭上,又說:“說起這個,我還得誇一誇你們家若蘭,她也是夫家不叫出來掛牌坐診的,可那小丫頭片子,不知嘴上練了什麽功夫,遊走在大戶人家的府邸,隨便說兩句話就能叫貴婦們信重她,聽說掙了好些錢呢。”


    “姊妹們有眼紅的,也去學她,卻沒幾個學的來,這可不就是老天爺賞飯吃,合該那丫頭掙那份錢。你是不知,長輩們一提起若蘭,那都是沒口子的誇,雖是個丫頭,可也給咱們顧家門上長臉的不是。”


    若芳說的高興,沒留神若芯臉上變了神色,哪個姑娘給顧家長臉,哪個姑娘給顧家丟人,一目了然。


    若芳訕訕道:“喲,瞧我說多了。”


    若芯衝她笑了笑,示意她沒介意。


    她不高興,隻是因為不大愛見族裏的姊妹而已。姊妹們大都是給人做妻,鮮少有人為妾,她雖是嫁了豪門,看著實惠,口中說來卻是不好聽,這才在若芳麵前覺得頗不自在。


    兩個人又說了些家長裏短,若芯便從若芳的診室裏退了出來。


    齊宏毅隨後帶她去了別處轉,除卻大堂,齊家還將這醫館擴至院內,新增了三四十處房舍,全都青磚黛瓦粉刷一新,房舍四周鋪了綠植花草,乍一看去不像是看病的地方,倒像是個做學問讀書的地方。


    若芯沒見過這樣的醫館庭院,好奇的四下張望:“你們家的醫館確實跟別的不同,難怪人多,看著叫人心裏舒服。”


    “病人心情好壞,於我們診病一途上是有助益的,他們見這裏陳設舒適,會更信任醫者,這些…我還不曾教過你…”


    ……


    從齊家醫館出來後,齊宏毅又帶若芯去了他們小時侯常去的南門橋,朱樓大街,還去淩河邊兒上看了一會兒皮影戲。一直到若芯神情疲累,他才意猶未盡的騎馬送她回家。


    太陽慢慢落下來,夕陽餘暉將雲邊兒暈染的彤紅好看,馬車快到草堂巷時,若芯見窗外景色撩人,就說要下車走走。


    齊宏毅也登鉤下馬,在她身邊陪著她。


    “若芯,你明天想去哪裏?我陪你去。”


    若芯一麵抬頭欣賞天邊的雲,一麵詫異問他:“你日日陪我,宮裏不用當值嗎?”


    “一個月前為了找你,我原是跟太醫院請了好些天的假,你也知道,我自由散漫慣了,找不到你,也沒心思去當值,不想,太醫院那邊反而知會我說,讓我先不著急去宮裏,現在想來,原是為了先皇駕崩,封鎖消息,今日一早才又聽說,太醫院裏折進去好幾個太醫,宮廷之事,一息萬變,太醫雖不涉政,可被逼參與宮鬥,也不是什麽新鮮事,說來可笑,此番竟要謝你,若不是你,我說不準也要卷進這場禍事去了。”


    若芯聽的心驚,倒不是感慨齊宏毅避開災禍平安無恙,是她突然意識到,劉鈺這麽長時間不來找她,是不是也是因為先皇駕崩宮變的事,她知道他是太子黨,如今太子順利登基,那他…該是沒事的吧。


    她心口突突跳個不停,一時也沒心思欣賞什麽美景了。


    齊宏毅見她麵色發白,走著走著突然愣住了,還以為她被嚇到了,忙安慰道:“好在都避過去了,今日出門時,我還同我母親說起這事,她也是連連感慨,還叫我辭了太醫院的差事,知道是因為找你才避過去的,又同我打聽你如今怎樣,多年不見,我母親她很惦記你。”


    若芯一直在想劉鈺的事,好半天才回了神來,忙也客氣道:“哦…勞煩太太惦記我,她如今身子怎麽樣,我改日去看看她…”


    話音未落,就見斜刺裏冒出一人,瞬間將齊宏毅撲倒在地。


    若芯嚇的尖叫,待定睛一看,竟是方才她一直在擔心的那個男人,他哪兒像是出了什麽事的樣子,現下正火力十足的揮舞拳頭,氣急敗壞的打人。


    “你敢把她帶出去…還在街上有說有笑…”


    若芯忙過去攔他:“你幹什麽你?”


    可她哪裏攔得住,劉鈺渾身冒著戾氣,一拳一拳打在齊宏毅的臉上身上,不見一絲手軟,又一把揮開撲上來的若芯,怒目衝她喊道:“我幹什麽?我倒想問問你們想幹什麽?怎麽,趁老子不在,這是想舊情複燃?”


    若芯被劉鈺揮手摔倒在地,忙護住肚子,掙紮著想要站起來。


    那邊齊弘毅卻不識時務的叫囂起來:“混蛋,你別碰她…你有種衝我來…”


    “媽的…老子弄死你…”


    見若芯摔倒在地,阿莫忙從馬車那兒跑上來,嚇的大喊:“奶奶,你怎麽了?奶奶。”


    劉鈺原是打紅了眼,聽了小丫頭喊才停手,急忙走過去看她:“怎麽了?”


    齊宏毅怕孩子有個好歹,掙紮起身也想去看看她:“若芯…”


    隻他剛一靠近,又被劉鈺狠狠踢了一腳。


    劉鈺從地上抱起若芯,起身進了顧家。


    侍衛橫在門口,齊宏毅被堵著,再也進不去了。


    ——


    臥室裏,劉鈺將懷裏女人放到床上,從頭到腳看了一遍,就隻見她麵色發白,額上出了些冷汗,還以為是涼的,他忙將她擁在懷裏,緊緊抱著給她暖身子。


    若芯掙紮道:“你來幹什麽,你放開我。”


    “你知不知道,老子九死一生,一得了空就立馬來看你,結果就看見你們…”


    看見你們在街上有說有笑的散步?

    他越說越委屈,抱著她的手就是不肯鬆開,那樣子…就像是全東京的人都欠了他錢似的。


    “我這些天出生入死的掙前程,我為了誰,他媽的還不是為了你,你可好,竟然跟舊情人去逛街…你知不知道,那天差一點就…”


    其實,劉鈺不常同若芯說起過朝堂中事,說了她也不懂,沒的被嚇著了,白擔心一場,可今日再不說,他就得憋死。


    許是男人的自強心叫他沒再說下去,確實說了她也不懂,他頓了頓,轉而咬牙警告她:“若芯,爺沒把你帶回劉府去,沒告訴家裏人你已經找到了,是不想你不高興,不想有人逼你,可你也不要得寸進尺,忘了你是個有夫家的人。”


    說完,抱她的手臂愈發的緊,隻覺胸腔裏的怒氣來來回回滾著,叫他想把懷裏女人勒死算了。


    若芯被箍的難受,哪裏聽的進去他說的話,一想到肚子裏的麻煩,和方才齊宏毅被打時的樣子,也是氣不打一處來。


    她在他懷裏掙紮著抬頭,索性一口咬上了他的脖子,直咬出兩排血紅的牙印,也不見他鬆手。


    這時,窗外傳來張氏的聲音。


    “你這孩子怎麽那麽不讓人省心,阿莫說你摔著了…你怎麽能摔…”


    張氏急的推門就進,見屋裏兩人都在,忙閉了嘴,再不敢說了,若芯若蘭沒發話,她可不敢把懷孕的事給說出來。


    劉鈺見有人進來了,這才鬆開若芯。


    屋裏兩人原是抱著的,其實這個時候,張氏原該出去,也好叫這許久未見的小兩口多說會兒話,可她實在擔心若芯的肚子,這才對劉鈺說:“二爺先出去,我看看她有沒有摔著。”


    雖說對張氏過度擔心女兒摔著這個事有些不解,可劉鈺還是從若芯床邊站了起來,讓開了地兒。


    哪知張氏又攆他:“二爺先出去。”


    都說了兩回了…劉鈺不好再在屋裏待著,轉身悻悻出去了。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