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沐浴

  第96章 沐浴

  林嬤嬤穩了穩心神, 道:“靖康公主當真是不孝,絲毫不將太皇太後放在眼中,前腳太皇太後剛將東西,賞賜給睿王的長子, 後腳她竟是殺到了睿王府, 害得太皇太後成了全京城的笑柄,皇後娘娘可得為太皇太後做主!”


  陸瑩冷冷掃了她一眼, 林嬤嬤心中無端抖了抖, 不由閉了嘴。


  陸瑩沒再看她,對李嬤嬤道:“李嬤嬤你來說,太皇太後如何得知的此事, 將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本宮。”


  李嬤嬤跪了下來。


  陸瑩不喜歡她們動輒下跪, 道:“你也起來回話,若膽敢隱瞞, 本宮絕不輕饒。”


  李嬤嬤坦誠道:“昨個慈寧宮恰逢彩靜輪休,她便出了宮,她聽說靖康公主去了睿王府,便將這事告訴給了林嬤嬤,林嬤嬤今早告訴給了太皇太後。”


  “哦, 這麽說, 靖康公主並未入宮,皇祖母是聽了林嬤嬤的話,才暈倒的?林嬤嬤都說了什麽?”


  林嬤嬤腿一軟,跪了下來,訥訥道:“老奴、老奴……”


  莎草冷聲道:“娘娘在問李嬤嬤, 你插什麽嘴?”


  林嬤嬤止不住地有些抖, 她祈求地看了李嬤嬤一眼。


  太後入宮時, 身邊就帶著林嬤嬤,她念舊情,最倚重的便是林嬤嬤,這些年,林嬤嬤仗著身份,沒少在慈寧宮作威作福,也沒少給李嬤嬤下絆子,虧得李嬤嬤有頭腦、有手段,才能在慈寧宮站穩腳。


  李嬤嬤多少有些厭惡她,礙於太皇太後對她格外信任,才不好說什麽,她並未幫她隱瞞,也不曾添油加醋,隻坦誠地敘述了一遍,“今個兒伺候完娘娘用完早膳,林嬤嬤就將長公主前往睿王府的事說了說。”


  林嬤嬤的原話說得多少有些難聽。晨哥兒的東西被搶走後,李側妃心中十分不悅,靖康公主絲毫沒給她留麵子,見她不肯歸還東西,還將她冷嘲熱諷了一通。


  如今府裏的侍妾都在看她笑話,李側妃哪裏甘心受此屈辱,她就讓宮女給林嬤嬤傳了話,還讓她給林嬤嬤塞了五十兩銀子,這也是林嬤嬤為何幫李側妃說話的原因。


  她直接對太後道:“靖康公主得知您賞賜晨哥兒後,竟是直接殺到了睿王府,從府裏搶走十幾件東西!您養了她近五年,沒成想她竟絲毫不顧您的顏麵,為了那麽幾件東西,鬧這麽一出,如今整個京城都在看笑話,這不是明晃晃打您的臉麽,也不知外麵傳成了什麽樣子!”


  太皇太後得知此事後,一口氣沒喘上來,就暈厥了過去,她確實是被氣暈的不假,與林嬤嬤的話卻脫不了幹係。


  太皇太後活了大半輩子,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臉麵,哪裏受得了旁人看她笑話。


  聽完李嬤嬤的轉述,陸瑩才掃向林嬤嬤,道:“你這刁奴,分明清楚太皇太後身體不適,還搬弄是非,拿這些糟心事煩她,你究竟安的什麽心?將這刁奴關押起來,仔細審問一下,她究竟有何居心。”


  林嬤嬤直接癱在了地上,哭哭啼啼道:“皇後娘娘,老奴冤枉啊!”


  陸瑩蹙了蹙眉,“事到如今還不知悔改,也不怕吵吵嚷嚷擾到太皇太後,拖下去。”


  她話音落下後,室內兩個小太監便捂住她的唇,將她拖了下去,林嬤嬤嚇得兩股戰戰,一直哆嗦個不停,眼淚鼻子一大把,滴得衣襟上都是,模樣好不狼狽。


  李嬤嬤耳觀鼻鼻觀心,從始至終,都很沉穩,不曾露出半分幸災樂禍之色,這份涵養,連陸瑩都不得不佩服。


  陸瑩在慈寧宮侍疾時,對幾人的性情便有了簡單的了解,太皇太後身體不適時,李嬤嬤幾乎是衣不解帶地照料著她,林嬤嬤則時常偷懶,總有理由溜出去。


  明明太皇太後更重用林嬤嬤,李嬤嬤卻沒什麽怨言,她行事穩妥,始終一絲不苟,頭腦這般清醒的人,在後宮裏雖然有不少,像她這樣處事公道,不落井下石的卻並不多,陸瑩很欣賞她,一時都想將她挖到宜春宮,由她來照顧圓圓。


  圓圓這丫頭,年齡這麽小都快成了精,再大些定然不好管教,有個腦子拎得清的,也能潛移默化的影響她,不過這事也急不得,陸瑩並未表露出什麽,轉身入了裏間。


  太皇太後仍未醒來,太醫才剛給她紮完針,他一直皺著眉,顯然太皇太後的情況並不樂觀。


  陸瑩一顆心也不自覺提了起來,她倒是好命,被刺激成這樣,半個時辰後,還是幽幽醒了過來,她一醒就顫聲道:“將、將那孽障、給、給哀家喊來。”


  她氣得呼吸都有些不暢,一句話說完便有些喘,陸瑩連忙拍了拍她的後背,道:“皇祖母勿要動怒,您如今的身體,可氣不得,林嬤嬤那番話分明添油加醋了一番,您先緩緩,勿要動氣。”


  李嬤嬤也趕忙上前了一步,勸道:“是呀,娘娘要以鳳體為重。”


  兩人好說歹說,才將她勸好。


  她睡下後,敬事房才來了人,原來是審問林嬤嬤出了結果,她一大把年齡,自然不禁嚇,隻挨了幾板子,就什麽都招了,已經將李側妃供了出來。


  陸瑩揉了揉眉心,隻覺得糟心,她溫聲道:“李嬤嬤往睿王府走一趟吧,明知太皇太後身體不適,李側妃竟還是勾結刁奴,擾太後清淨,罰她禁足三個月,日日為太皇太後祈福。”


  李嬤嬤應了一聲,陸瑩罰完李側妃,才道:“至於靖康公主,其所作所為雖是為了收回生母的物品,終究是損了皇家顏麵,也罰她為太後祈福三個月。”


  陸瑩隻提了祈福,並未說禁足,算是額外開恩,實際上,這事換成她,她也會生氣,自己獻上去的東西,全被賞賜給了旁人,哪有這樣的道理。


  本就是太皇太後太過偏心,靖康公主在她身邊陪伴了五年,好歹是她親孫女,她卻隻惦記著睿王和寧國公府那一大家子,對親生孫女多少有些無情。


  她這麽一病,陸瑩又在她身側伺候了兩日,因她情況有些凶險,陸瑩晚上也沒回去,好在幾位太醫醫術高超,穩住了她的情況。


  第三日晚上,陸瑩才回到宜春宮,她多少有些累,沐浴時,便多泡了一會兒,室內熱氣氤氳,渾身的毛孔都打開了,很是解乏,她竟是直接睡著了。


  她之前就喜歡泡澡,莎草也沒進去打擾,收拾好殿內的東西,她就將陸瑩的髒衣物拿了下去,她出去時,沈翌正好回來,莎草連忙福了福身,“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沈翌隻略一頷首,餘光掃到了她手中的衣服,這些衣物布料柔軟,皆是陸瑩的。


  沈翌直接入了室內,本以為她已沐浴好,見她不在室內,沈翌才挑了下眉。


  許是為了避嫌,她總是趕在他回來前,沐浴完畢,沈翌隻當她是回來得有些晚,也沒多想,他在床頭坐了下來,隨意拿起她床頭的書籍看了看。


  她喜好廣泛,閱讀的書籍涉及到的知識麵很廣,床頭擺的書籍也一直在變,有時是有關少數民族風土民情的書籍,有時則是各朝簡使,沈翌還瞧見過品茗一類的書,這次床前擺的竟是一本《告狀與判案》,他隨意拿起翻了翻。


  本以為她很快就能出來,等了一刻鍾,卻仍舊沒瞧見她的身影。沈翌擰了擰眉,這才意識到,從他歸來,他竟不曾聽到一點動靜。


  他一顆心瞬間提了起來,直接放下書籍起身站了起來。


  他起身時,莎草恰好進來。


  沈翌道:“你們主子進去多久了?”


  莎草道:“半個時辰了。”


  沈翌聞言,眉頭不由一蹙,抬腳就入了內室,莎草本想說,主子以前在府裏時就愛泡澡,陛下不必擔心,這話臨到嘴邊時,卻又咽了回去。她本想進去伺候,見陛下走了進去,她又退了出來。


  沈翌步伐很快,一顆心也不自覺提了起來,進來後,才瞧見她雙眸緊閉,腦袋靠在池壁上,他呼吸不由一亂,走過去輕輕晃了晃她的肩,“瑩兒?”


  陸瑩迷迷糊糊“唔”了一聲,睜開了眼眸。她睡了一覺,眼神略有些茫然,一時分不清身在何處。


  見她隻是睡著了,沈翌方鬆口氣,放鬆下來後,他才瞥了她一眼。湯池裏溫度較高,她瓷白的小臉被水汽蒸得有些發紅,此刻正靜靜靠在池壁上,隻露出香肩和精致的鎖骨,其他的美景,則掩藏在水下。


  清澈見底的池水,根本擋不住多少風景,他甚至能瞧見山巒的起伏弧度,能瞧見“她筆直修長的小腿。


  進來前,本是擔心她,此刻,他卻滿心悸動,一股熱血也直衝而下,幾乎是瞬間就有了感覺。


  陸瑩清醒後,才意識到自己尚在浴池中,她本欲起身站起來,想起那聲“瑩兒”,她濕漉漉的眼睫不由一顫,身體徹底僵住了。


  她沒敢再動,貝齒輕咬粉唇,語氣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羞惱,“陛下怎地進來了?”


  沈翌眸色暗沉,一雙眸始終落在她身上,前兩日,隻因圓圓一句話,他便險些失控,更遑論此刻,他無比慶幸,她沒有轉身,沒有瞧見他的異樣。


  沈翌喉嚨發緊,嗓子也有些不適,他的聲音也似從嗓子深處發出的,又低又啞,“見你遲遲不出來,有些擔心,便進來瞧瞧。”


  “現在可瞧完了?”她的語氣還算鎮定。


  沈翌並不想惹她厭煩,識趣地退了出去,走到門口時,他才啞聲道:“下次別泡太久,萬一睡著時滑入水中,很容易出事。”


  陸瑩清楚他是好意,便點了點頭,“多謝陛下提醒。”


  沈翌走出去後,陸瑩才吐出一口濁氣,緊繃著的身軀也放鬆了下來,她緩了片刻,待心情略平複一些,才站起身。


  陸瑩從水中走了出來,濕漉漉的腳印在地上留下一片水漬,莎草已提前將幹淨衣物,拿了進來,一旁雙龍戲珠紋紫檀衣架上掛著幹淨布巾,陸瑩伸手將布巾取了下來,包裹住了濕漉漉的身體。


  外間,莎草一直豎著耳朵聽裏間的動靜,見陛下出來後,她有些失望,她又等了片刻,沒瞧見陛下再進去,她才給沈翌請了安,匆匆走了進去。


  她進來時,陸瑩才剛擦好身體,她雪膚香腮,身體嬌軟嫩滑,雪巒美不勝收,身材好的令莎草一個女子瞧了都心動。


  這一刻,莎草都有些佩服陛下的自製力,她們主子這般活色生香,他竟能一直吃素,當真是可怕。她自然不清楚,沈翌此刻才通過清心咒,將心中的火壓下去。


  莎草服侍完陸瑩穿好衣物,又給她擦了擦頭發,才退下,清楚陛下不喜歡她們守夜,莎草徑直回了自己的住處。


  陸瑩進來時,隻著一身寬鬆的常服,夏季衣服單薄,哪怕衣服寬鬆,也掩不住她曼妙的身姿。


  沈翌的目光不自覺黏在了她身上。


  她一頭烏發垂在腰間,五官嬌美,身姿婀娜,緩步走來時,發絲輕輕揮動著,沈翌隻覺得她每一步都似踩在了自己心尖上,他又莫名有些口幹舌燥,喉嚨不自覺滾動了兩下。


  他足足憋了三年半,一個血氣方剛的男子,對著自己的摯愛,若沒有感覺定然有問題,此刻他的問題,早已被她治好,身上的某處,因充血幾乎有些不適。


  陸瑩隻覺得如芒在背,她並未看他,而是在梳妝台前坐了下來,拿木梳梳了梳頭發。


  沈翌目光深邃,漆黑的眸始終黏在她身上,根本移不開視線,他又在心中念了一遍清心咒,摒除掉雜念後,才朝她走去,“我幫你梳。”


  沈翌說完,便伸手接住了她手中的木梳,兩人的指尖觸碰在一起時,他隻覺身上一麻,他穩了穩心神,才若無其事地給她梳了一下頭發。


  陸瑩的身軀繃得很緊,“陛下,妾身自己來就好。”


  她伸手欲要將木梳拿回來,他卻沒給她,“我來。”


  他一向清冷的嗓音,啞得厲害,像是蒙上一層砂礫,落入耳中,令人無端覺得耳朵酥麻。


  陸瑩抿了抿唇,也沒再與他搶,任由他幫忙通了通發,他的手很大,動作也略顯笨拙,陸瑩從鏡中,不自覺看了他一眼,他垂眸望著她一頭烏發,眸色異常專注,臉上的神情也異常柔和。


  印象中的他,冷漠寡言,排斥任何人的靠近,猶如山巔上的雪蓮,令人望之卻步,此刻的他,氣質雖然還是偏冷,身上卻多了一絲人氣,甚至有了一絲溫柔的模樣,像極了她幻想中的那個少年。


  陸瑩心尖無端一顫,竟不敢再看。


  沈翌首次幫她通發,也是首次正大光明地觸碰她的發絲,她一頭烏發又黑又密,猶如綢緞一般,他愛不釋手地摸了摸,眸色異常溫柔。


  這一刻,兩人之間的氛圍異常溫馨。


  鴻臚寺,裴嫣室內的氣氛卻截然不同,今日是蠱蟲成熟的日子,意味著子母蟲已然可以使用。


  晚上,三皇子便帶著子母蟲悄悄來了裴嫣的住處,子母蟲是一對蟲子,母蟲對子蟲有控製作用,此刻,這對幾乎透明的蟲子被盛放在一個超小的盒子中,盒子的材質並非木料,也不像是鐵盒,上麵有繁複的花紋。


  三皇子道:“嫣兒,你還有最後一次反悔的機會。”


  裴嫣緊張得心尖都在發顫,卻鼓起勇氣搖了搖頭,“哥哥,你下吧。”


  她想操控母蟲,隻能將母蟲下到自己身上,屆時可以由她操控子蟲。三皇子親自將母蟲取了出來,透明的蟲子觸碰到她的肌膚時,裴嫣的身體打了個激靈。


  “別怕,不是很難受。”


  三皇子的安撫,並未緩解她的緊張,她頭皮發麻,本以為會特別疼,誰料並非如此,她就像被什麽小東西咬了一下,並沒有想象中的那般疼。


  直到哥哥說好了,她大腦還有些懵,不由有些失神,“這就成功了?”


  第94

  “是,沒那麽難,後日便是小公主的生辰,你隻需將子蟲下到沈翌身上即可,屆時,讓他聽從你的意思,徹底放過我們。”


  裴嫣緊張得手心滿是汗,她輕輕頷首。


  三皇子並未將子蟲交給她,有那麽一刻,裴嫣甚至以為,她看透了自己的想法。


  三皇子道:“子母蟲異常珍貴,對保存條件也有要求,後日,你入宮前,我再將子蟲交給你。”


  裴嫣怕暴露什麽,根本不敢打草驚蛇,隻順從地點頭。


  裴淵很快就得知她身上被下了母蟲,他臉色不由有些難看,起身便站了起來。


  暗衛心中一驚,“主子要去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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