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劍拔弩張
饒是郭鑫老道無比，此時見狀也不由勃然變色，他陰沉的看了李大師一眼，轉過頭來，勉強一笑，向眾人道：「這些許小事，老朽只是藉機向大家做個交代，並沒有其他意思。今日是老朽喜慶之日，請大家舉杯暢飲，老朽也陪大伙兒喝上一杯。」
說完，郭鑫協同郭凌走下高台。
剛下高台，郭鑫臉上又布滿了呵呵的笑容，走到左側前排第一桌酒席前。
酒席上的人趕忙都站了起來。
郭鑫滿臉笑容，和眾人交談兩句，相互喝了一杯，邁步向第二桌酒席走去。
……
不多時，郭鑫已經來回走過了三十多桌酒席。
在經過郭鑫在高台上一番殺雞儆猴般的威脅后，許多人雖然對郭鑫愈加不滿，卻也再不敢明顯表現出來，勉強擠出笑容相陪。
表面上看起來，一時賓主盡歡。
而在經過女眷的酒席時，郭鑫就不再敬酒，而是微笑交談兩句就算作罷。
……
這樣，很快，郭鑫和郭凌已是來到了張錚和李大師所在的酒席上。
郭鑫酒量甚豪，到現在已經喝了不下三斤烈酒，卻依然沒有絲毫醉意。
郭鑫在酒席前站定，李大師好像沒有看到他，根本不站起來，只是若無其事的夾菜慢嚼。
張錚看了看李大師，當下也敬陪坐著沒動。
那黃袍老者卻端著酒杯大笑的站了起來，對郭鑫笑道：「郭老弟今日可算是春風得意，來，本王敬你一杯。」
「衛王爺言重了，請。」
郭鑫對這黃袍老者明顯極為看重，謙虛一聲，雙手舉杯，仰頭一飲而盡，將酒杯一倒，微笑向這黃袍老者示意一下。
張錚卻不由看了這黃袍老者一眼，聽郭鑫對此人的稱呼，這隻顧埋頭大吃的黃袍老者，竟然是皇朝的一位王爺。
並且看郭鑫將這位衛王爺安排到首席，這衛王爺在皇城中身份明顯大為不凡。【零↑九△小↓說△網】
「好！」
衛王爺大笑道，「你忙你的吧，我要繼續開吃了，你府里的飯菜做的相當不錯。」說完，將酒杯一放，拿起筷子，在桌面上一頓，繼續埋頭大吃起來。
「王爺請便。」
郭鑫微微一笑，恭敬說道。
他的目光從衛王爺身上移開，看向李大師，忽然嘆了口氣，道：「芳強，你今天來參加我的慶典，難道就是為了故意讓我當眾難堪嗎？」
「你以婉容相要挾，我豈敢不來你的慶典？！」
李大師正伸出筷子，一臉漠然的夾菜，聞言，霍地將筷子放下，卻依然沒有站起來，轉頭看向郭鑫，冷冷道，：「我只問你，婉容現在在哪？她又是如何病重的？！」
兩人說話並未故意低聲，已經引起旁邊酒席上的人往這邊看來。
郭鑫向四周掃了一眼，回過頭來，眉頭已皺了起來，張口向李大師說了一段話。
不過卻沒有任何聲音。
張錚在旁看的清楚，郭鑫顯然是有所顧慮，不願在這種場合和李大師肆意交談這種事，這是一種傳音之術，只有李大師能聽得到。
而以張錚的意念強度，只是一看郭鑫的口型，就已清楚郭鑫所說的話。
「我剛才已經對你說過，婉容的事，在慶典結束后我自會跟你詳說。另外，婉容怎麼說也是你的師嫂，你這樣質問我，未免有些不妥？」
李大師臉上閃過一抹怒氣，也張口說了幾句話，卻也同樣沒有了聲音。
張錚明白，李大師也用上傳音之術，同樣也是有所顧慮，不過李大師顧慮的並不是郭鑫的顏面，而是那位羅婉容的名節。
「師嫂？！」
張錚讀出李大師的唇語，「早知你假仁假義，當年我就不該把婉容讓給你！」
「讓給我？呵呵，婉容當年可是心甘情願嫁給我的，我可曾逼過她分毫？李芳強，當年你是如何傷害婉容的，難道你都忘了嗎？」
「我真後悔！」
李大師眼中閃過無比悔恨的神情，張口無聲的道，「當年你苦苦追求婉容，尋死覓活，我看你可憐，又相信你會善待婉容，這才故意傷了婉容的心。早知有今日，我怎麼也不會就那麼放棄婉容！」
……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說的越來越快。
兩人的怒氣也似乎越來越盛，說話之間漸漸劍拔弩張。
而隨著讀兩人的唇語，張錚也大概明白了兩人的仇怨。
四十多年前，李大師和郭鑫本是很親密的師兄弟，兩人同時喜歡上一個姑娘，這姑娘就是羅婉容，而羅婉容卻挑選了李大師。
李大師和羅婉容戀情日深，郭鑫卻一直沒有放棄對羅婉容的追求，甚至用上了自殘、威脅自殺這種極端的手段。
這讓李大師也極為痛苦，終於，他跟郭鑫有了一次深談。之後，在郭鑫保證會善待羅婉容的情況下，李大師忍痛故意深深傷害了羅婉容。
幾次三番后，羅婉容終於對李大師完全絕望，選擇了郭鑫，並在不久之後，就與郭鑫成了親。
而就在羅婉容和郭鑫成親之前，李大師離開了皇城，前往了邊陲州府羅州府隱居。
但是讓李大師萬萬沒想到的是，羅婉容跟郭鑫成親后不久，就看穿了郭鑫的真面目，斷然出家，在一處尼姑庵中帶髮修行。
而就在半年前，羅婉容開始病重。
……
了解了兩人恩怨的大概后，張錚不由心中暗嘆。
郭鑫既然能使出自殘自殺的手段，如此不擇手段，怎麼可能會是能託付終身的人？
李大師當年，也真是年輕的可以！
……
就在張錚凝神讀取李大師和郭鑫的唇語時，在旁邊的酒席上。
如雪的目光一直都凝注在張錚身上。
而如雪也沒發覺，在不遠處的一桌酒席上，一個國字臉、面目英俊的紫袍中年人，一直也在注視著她。
紫袍中年人看著如雪的神情，又看向渾然不覺的張錚，神情沉吟，目光閃爍。
這時，如雪輕輕咬著下唇，神情掙扎，似乎在做著什麼很艱難的決定。
終於，她輕輕咬了咬銀牙，一翻手，取出了一張雪白的紙箋和一支細長的眉筆，很快的在紙箋上寫了一些字。
寫好之後，她將紙箋來回摺疊了兩下，回身輕聲喚來一個在旁侍候的丫鬟，將紙箋交給丫鬟，向張錚指了指，輕聲吩咐了一句。
丫鬟點了點頭，輕步向張錚走去。
……
張錚所在的酒席上。
一番唇槍舌戰後，李大師和郭鑫此時都已不再開口，只是互相對視著。
郭鑫臉色鐵青，李大師滿臉怒容。
兩人雖然傳音對話沒出聲音，但是兩人之間的緊張氣氛已是顯露無遺，這已經引起越來越多周圍酒席上的人轉頭看來。
就連在酒席中忙碌不休的郭林也發現情況不對，走了過來。
郭林陰沉的看了張錚一眼，便轉頭看向李大師和郭鑫，以他的輩份，自然沒有勸解的資格，他轉頭和郭凌對視一眼，在旁沉默不語。
這時，一個丫鬟忽然走到了張錚身旁。
張錚愕然轉頭。
這丫鬟輕聲向張錚說了一句，遞給張錚一張摺疊好的紙條，又向有些茫然的張錚指了指如雪所在的酒席，施了一禮后，悄然離開。
張錚低頭看了看手中帶著一股淡淡香氣的紙條，詫異的轉頭看向旁邊酒席中的如雪。
如雪的一雙縴手正在桌子下緊緊攥成一團，神情中忐忑不安，在看到張錚轉頭看來時，和張錚目光一對，一張俏臉頓時通紅，低下頭去。
張錚微微一皺眉，若有所悟，轉回頭來。
這一切，都落在了郭林眼中。
在丫鬟找上張錚時，郭林便注意到了，他也略感詫異，在下意識順著丫鬟所指的方向看去時，他一眼就看到了滿臉羞澀的如雪。
郭林當即渾身一震，如受重擊，臉色刷地慘白一片，他怔怔的扭過頭，一雙眼睛死死盯著張錚手中的紙條。
張錚已要好奇的將紙條拆開。
就在這時，郭鑫忽然哈哈一笑，道：「李師弟，今天好歹是我的慶典，你我之間縱然有些誤會，你也不會想在這裡跟我動手吧？」
這一次，郭鑫沒有用傳音之術，而是直接說了出來。
他顯然失去了耐心，不願再跟李大師就羅婉容的事再辯駁什麼，並且言語之間，頗有堵住李大師的嘴的意思。
「我正有此意！」
讓郭鑫沒有料到的是，聞言，李大師臉上猛然閃過一抹怒色，霍地站了起來，怒視著他。
頃刻間，情勢徹底劍拔弩張。
見狀，張錚手一翻，將紙條放入了儲物手環中。
此時此刻，顯然不是拆看紙條的時機。
旁邊酒席上，如雪一直注視著張錚的動作，看到張錚並沒有拆看紙條，俏臉一白，神情中不禁滿是失望之色。
周圍酒席上的人一直在暗中觀察著這邊，這時，一見這種情況，本來略帶喧鬧的周邊十多桌酒席上，登時一片安靜。
眾人都放下酒杯竹筷，往這邊看來。
「算了，算了。你們兩人一把年紀了，還動什麼手啊？」
此時，一直不管不問埋頭大吃的那位衛王爺忽然抬起頭來，將筷子一放，笑道，「就算你們想動手，也不必親自動手，大可讓各自的後輩來代替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