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百五十九章 戰老出手
「毀了，惢意城徹底毀了……。」
神情慌張的人群中，一名面容滄桑的老者跌坐在地，塵土灑在他枯瘦並且布滿汗水的雙手上，卻難以掩蓋他黃色皮膚上，宛若樹木年輪的老人斑。
老者之所以此刻停下來，卻是實在跑不動了，更何況家園被摧毀后的絕望，此時佔滿了老者飽經滄桑的內心。
黑龍王所化的黑巨人，每一腳踩下去，就是大面積的房屋化作廢墟，一些來不及逃離的人，只能為這座城市殉葬。
老者看著這一幕，悲憤交加，可他只不過是個凡人，又上了年紀，能夠憑著一股意志，從城這頭跑到另一頭，已經是實屬不易。
見老人摔倒，左右還不斷有拖家帶口的惢意城居民迎面跑來，看著老者走不動，也不願多事，直接繞過了他去，繼續逃命要緊。
「大爺，您沒事吧。」
這時人流中，迎面衝來一個青年，這人也就二十剛出頭，跑得渾身都是汗，他此時抬手一抹，掃去了汗水，也讓自己變成了一張大花臉。
青年顧不得許多，抬手想要扶起地上的老者。
「孩子，你快些走吧，我已經老了，我要和這座城市在一起。」
老者雖然在對青年說話，但視線卻一瞬不順的盯著戰場，他不知道哪來的力氣，青年一時間竟無法將老者拖拽起來。
「大爺，你等著，我去找輛車來！」
青年見老者堅持，左右望去，一咬牙再次鑽入了人群，唯獨留下老者一個人，目光直愣愣地望向遠空。
又過了片刻，人流突然傳來的騷動，鬧著二中響起了人們的謾罵，這一個青年不斷道歉的聲音，果然又過了一會，原本那個轉身離去的青年，推著一個不知從哪裡弄來的獨輪車，快步來到了老者的面前。
「大爺，快上車，我推您走！」
老者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大爺，快點沒時間了！」青年又催促了幾下，老者還是一動不動，周圍的人見了，也紛紛勸說青年，畢竟這老者的模樣，一心求死，而青年大好的年華，死了實在可惜。
「謝謝大家的好意了，」無奈之下，青年一個箭步衝上去，直接將地上的老者打橫抱起。
「大爺，坐穩了，」青年說著，要將老者放上車。
直到這個時候，老者似乎才回過了神來。
「娃，你看那個惡鬼是不是跑了，」老者此時被青年打橫抱起，但就算這樣，他的視線也沒有挪開過，渾濁的目光牢牢地盯著前方，忽然他抬起手，顫顫巍巍的指向遠處的巨大黑龍王。
「大爺您坐穩，」青年急得是滿頭大汗，聽到老者的話后，也只是匆匆一督，可是這一看不要緊，他整個人都能在了原地。
只見那原本朝這裡走來的黑巨人忽然轉向，留給眾人一個高大恐怖的背影，由於太遠，攻擊黑龍的人，凡人們都看不清楚，只能看到黑龍王轉身離開的樣子。
青年腦袋一時間轉不過彎來，這黑龍王難道是要逃了嗎？
這自然是天方夜譚！
「這位朋友，你看你已經有那麼多的寵獸了，給我一隻也無妨啊，你說是吧？」
高空之上，鎧甲老者還在賣力的勸說當中，從先前的「閣下」，在李蕭釋放出同為元素之子的氣息后，這隻老狐狸立刻改了口，稱李蕭為「朋友」。
不過李蕭只是埋頭飛行，心裏面默默繼續著力量，鎧甲老者口水都要說幹了，迎接他的卻是黑巨人的大巴掌。
「呼——！」
黑巨人的手掌攤開了，恐怕足有五層樓高，就算是被他普通的揮舞，掀起的掌風也足以開山斷河。
「朋友，朋友你等等，我這可是誠意十足啊！」
鎧甲老者心一動，箭不容發的避開了黑巨人的掌擊，然後他再次飛到了李蕭的面前，似是用了什麼瞬移神通的樣子。
「我不能老閣下閣下的稱呼你，敢問老先生如何稱呼，」李蕭去路被擋，此刻卻露出開心的笑意。
拜這老者的出現所賜，黑巨人不再以頂天立地的青色光柱為第一目標，而是彷彿和這老者有著深仇大恨一般，追著老者後面就不斷攻擊。
於是李蕭悶聲趕路，有意識地將老者帶偏，黑巨人緊隨著他的腳步，如今同樣再次回到了靈江邊的碼頭廢墟。
這莫名出現的鎧甲老者，保證了寶閣形成時所花費的時間，算是無意中解了李蕭的燃眉之急。
「啊，」鎧甲老者聞言，連忙抱拳，「老夫『原素之子·爭訟』的傳承者，性格使然，有些好戰，左右朋友們都戲稱我一聲戰老。」
「戰老，有禮了，」李蕭抱拳回禮，平時他就很少說話，老話說的好，語多必失，加上由於自己元素印記的特殊性，李蕭只要出手時小心些，對方就很難察覺到李蕭的具體實力，以及跟腳。
「這老可以稱呼我一聲蕭魂，」李蕭回答道。
「喔？蕭魂朋友，」戰老點點頭，若是有相熟的人站在這裡，看到戰老這般好說話的模樣，幾乎是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肯定會大跌眼鏡。
確定這是那個征戰無數世界，殺敵從不手軟的爭訟嗎？
這老傢伙一但發怒，那可是就連修為比他還高的原素之子都敢動手，還「左右朋友們都戲稱我一聲戰老」，這句話還是對那千千萬萬死在他手下的亡魂說去吧。
李蕭局限於手頭上情報不足，雖然不知情，但是還是從此人的儀態動作上，大概猜出了戰老絕不是個好相與的角色。
正因為對方是頭笑面虎，李蕭才敢毫無負擔的利用對方，但話說回來這戰老確實挺好用的，李蕭想了想，打算再將對方引得遠一些。
「這人究竟是什麼來頭？」就在李蕭暗自思量的同時，戰老也在打著自己的小算盤：「看樣子這處煉器所產生的天地交輝，也是此人的手筆吶。」
戰老之所以會對李蕭如此恭敬，一來是因為摸不清對方的來路，而對方可以御使那麼多半質點化的獸族，似乎與自己記憶中的一個元素之子職位相稱。
投石問路，戰老想要摸一下李蕭的底：「冒昧問一下，朋友，不知你可是『原素之子·萬物』代傳承者？」
關於對方的疑問，李蕭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而是在心裏面想到：「萬物？」
李蕭在心裏面琢磨著，這個傳承印記，他知道過，是他本身的「神秘」印記裡面，為數不多傳承下來的記憶之一。
前文早有提到過，人！乃萬物之靈，受萬物靈魂所供養而成，也受到萬物所限制，沒有萬物的所在，人是不可能獨活的。
「原素之子·萬物」，正是受到這點所啟發，從而被塑造出來的傳承印記之一，這印記同樣沒有什麼攻擊力，卻勝在強大的控制力，和不動聲色的渲染力上面。
在李蕭看來，這可比自家的傳承印記要好太多，李蕭想來，也知道想要擁有強大的傳承印記，必須靠自己去研究發掘，自己就是一處大寶藏，羨慕別人是羨慕不來的。
「沒想到戰老知道的還挺多，」李蕭臨摹兩可的回答道，用前世的話來說就叫做裝蒜，前世李蕭很難理解為什麼有那麼多的人罵「裝蒜」。
事情不明朗，自然不能表態，如非必要，時局一直不明朗的話，我就一直不表態。
這時候，戰老正要開口，忽然他的身側出現了一隻巨大手掌，大巴掌毫不留情地向他拍來，將戰老到嘴邊的話，給生生逼了回去。
「該死的，讓我把話說完！！！」
這一次戰老不再閃避，面對迎面而來的大巴掌，老者直接探出枯瘦的右手，握掌為拳，狠狠砸了下去。
「哐當！！！」
黑巨人頭一回被人給砸飛出去，巴掌上所受到的力實在太大，扯著這傢伙就倒了下去。
黑龍王明顯沒想到會有這麼一下，而且還是一個對他來說跟芝麻差不多大的小東西，傻大個有些愣神，摔倒在地后，半天都沒有爬起來。
「嘶——，不愧是老牌元素之子，」李蕭心中暗自估量，倘若自己與這個戰老對上，能有幾成勝算。
對方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場面立刻震驚全場。
「戰老好手段，」李蕭出聲贊道，面上不動聲色，內里卻暗自心驚，若不是將這傢伙刺激得惱羞成怒，還看不到對方如此暴力的可怕一面。
「這下子蒼蠅沒有了，閣下還是看一看我的籌碼罷！」見自己一招震懾全場，戰老滿意點點頭，他目光平視的看向李蕭，面膛發亮。
「那我可就是目以待了，」李蕭微微一笑，手裡拿捏著一把黑劍，沒有其他的任何動作。
這時他心頭一動，轉身看向百斗山的方向，探入雲層的巨大高山，遮天的雲海在這裡形成了雲環，與之相比，原本粗大的青色光柱，就要秀氣上許多。
由於身上套裝的加持，李蕭眼力極好，他直接忽略掉氣勢雄渾的百斗山，而是看向一個幾乎不可見的身影。
那是一名鬚髮皆白的老者，虎背熊腰，歲月難掩他那一身爆炸的肌肉，在套上鎧甲之後，顯出一股征伐天下的霸氣。
這鎧甲老者李蕭認識，此時不正就站在自己身後不遠處嗎，李蕭有些迷惑的轉過頭來，而戰老只是背負著雙手杵在原地，見李蕭望來也只是神秘一笑，並未多做解釋。
那個「戰老」速度奇快，眨眼便到了這裡，「戰老」不做停留，直接鑽入到李蕭對面那人的體內，兩人合二為一。
「這便是我的籌碼，」戰老開口說道：「閣下請看」。
「這是！」李蕭起先還有些迷惑，此刻打眼看來，瞳孔忍不住一縮。
……
另一頭，李天驕耽擱了一些功夫后，再次回到了鏈魔淵中。
「呵——噓！」
「呵——噓——！」
悶雷似的鼾聲，在空曠的的深淵空間內遠遠傳開，李天驕腳步踉蹌的走過來，同時他不可思議的瞪著眼睛，望著地上那條仰面朝天，四腳八趴的龍宮。
李天驕心中，此時有一種荒誕的想法冒出來：「這傢伙難道是一團水揉成的嗎！」
不怪李天驕這樣想，在他眼前不遠處，躺在地上的龍宮每次「呵」氣時，胸膛劇烈的膨脹，最後甚至於連腦袋都出見了。
而對方呼氣時，又像是一塊急速縮水的海棉，恨不得把全身的空氣抽走，把自己抽成一根枯椏。
「這傢伙跟在老爹身邊，真的不是來搞笑的嗎？」
李天驕的嘴角抽搐，本來想要踢醒對方，不過腿抬到一半，李天驕又收了回來。
「這傢伙廢話這麼多，叫起來還不如就讓他這麼睡著。」
李天驕喃喃自語，這時候他無意的看向自己，灰白色的囚服之上，是大面積的血色鞭痕，而上面的血跡早已凝固，血液化做暗紅色的芥蒂，李天驕悚然一驚，抬首望天。
方才因為龍宮的鼾聲，李天驕雖然感覺到不對，但不知道究竟是哪裡的問題，此時此刻反應過來，那些已經習以為常，應該夜以繼日不斷抽打下來的魔鏈，似乎沒有？
「怎麼回事，」李天驕望了望左右的黑暗，等待一陣之後，卻瞧不出個所以然。
李天驕咬咬牙，他邁開腳步，試探性的走入黑暗中，這裡實質上，是有陣法掩護住的，一但走入了黑暗，要不了幾步就會被傳送出來。
畢竟這陣法，不但需要禁錮住成千上萬的鏈魔，並且還要防止關押在內的囚犯破壞封印，或者躲到一邊，藏到山崖死角之類的地方。
但是在今天，反常的事情發生了，李天驕整個身子都陷入到了黑暗中，他又往裡面抬腿走了數十步，依然沒有遇到阻礙，或是被陣法傳送出去。
「壞了，一定是出事了，」不好的預感在李天驕心裏面誕生，一出現就宛若野草一般瘋長，事出反常必有妖，李天驕只能夠梗著脖子，在心裏面暗自祈禱自己想錯了，同時腳下的速度加快了些。
「呵——噓！」
鏈魔淵靜謐的空間內，除了龍宮濃重的鼾聲，空氣安靜得，連李天驕自己的心跳都可以聽到。
在特殊的黑暗環境里，李天驕只能一步一步摸索著前進。
「泥土的味道，」忽然他心中一動，當李天驕似
有所感的抬起手臂，再往前走了兩步后，手掌間頓時傳來了冰冷的岩石觸感。
這前方似乎是一片石壁，而順著這面石壁向右摸索，沒過幾下李天驕便觸摸到了一個凹坑。
黑暗中僅憑觸感，李天驕大概能夠感受到，這個坑洞怕是有一個正常成年人的腰粗，這個坑的深度更是不可記，李天驕晃晃腦袋，壯著膽子將手伸了進去，但就算他努力伸長了胳膊，連最長的食指，也沒有能夠觸到洞底。
李天驕心中原本的不安不斷擴大，他不再遲疑，兩隻手掌間燃起了一簇火焰。
那靠在李天驕手腕上，原本起到「禁錮原力」作用的鐐銬，在撐了不到兩呼吸后，便在火焰的威勢下，化作了地上的一灘鐵水，鐵水沒能給李天驕造成絲毫的傷害，但卻在落地之後，將質地堅硬的岩壁侵蝕出一個個筷子那麼深的小洞。
縷縷白煙從洞中冒出，很快便消散掉了。
這時李天驕的手裡火光大盛，此刻暫時驅散了深淵內的黑暗，灼熱的溫度撲面而來，將靠近的那一面岩壁烤得焦黑。
「呃……，大事不妙了，」李天驕高舉右手，宛若舉托著一個火把，待得視線清晰，他再也忍不住，艱難的咽下了一口唾沫。
只見打磨光滑的崖壁上，除了無數其內幽深的空空大洞外，再無他物，整片深淵，兩面石壁，密密麻麻的這種洞穴不下數萬。
一陣涼風吹過，這些失去「住戶」的洞內，發出凄厲的「嗚嗚」聲，千萬個洞口齊鳴，配合著龍宮的鼾聲，詭異的氣息瀰漫開來。
「呵——噓，呵——噓！」這一刻在李天驕聽來，就連龍宮的鼾聲，也透出了詭異。
這陣風最終吹在了李天驕的身上，原本應該算做是有些涼快的清風，在落到李天驕健美的身軀上后，卻是讓他感受到的是透骨的陰寒。
（未完待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