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魚湯
「死了吧……」
「一定的，那股水流，一瞬間就將魚群給擊潰成渣滓，而後面那條魚怪，哪怕體積巨大，又能如何呢。」
耳邊傳來大量空洞的水聲。透過冰面的擴大后，變得很是清晰，恍惚間還以為是有人擂鼓。
李嬌嬌呼吸有些急促，少年模樣的他瞪大眼睛，身側的雙手也不知道該放向哪裡。就在剛才，李蕭的攻擊明明近在咫尺，但偏偏那詭異的畫面，卻令人感覺恍若兩個世界。眼前的畫面，難以形容！
而在李嬌嬌旁邊的李蕭看來，就像是看了場前世的電影大片一樣。
在這場視覺的盛宴中，李蕭的攻擊直搗黃龍，但卻又並沒有在水中產生絲毫混亂暗流。除了在那道粗壯水柱的前方所經處的生物外，其餘的水獸，只要沒有直面那道巨力，都彷彿毫無所覺一般。
依然是優哉游哉！
而形成強烈反差的，則是魚群受到了恐怖的水流力道，瞬間身死。並且在身軀撕裂后，肉軀瞬間被水流給煮沸，由於體內的脂肪蛋白等等其他物質被暴力擠出，又被向心力牢牢的緊拽住，竟然將水柱給染成了與周圍反差極大的奶白色。
此刻水柱裡面唯一還存留著的，就只是一圈又一圈被煮軟了的鱗片。那些鱗片在水柱裡面旋轉不休，彷彿在水裡面綻放出了一朵朵銀色的玫瑰。在亮藍與白色的底色前，顯得尤為扎眼。
暴力的藝術！
熱量，以及水底的暗流都被通通的管束住。從肉眼難見的水流，到變成雪白色的水柱。這一切，僅僅花去四五個呼吸的時間。
這時，李蕭才剛剛把撤回的手負在身後。
「天哪，師公現在究竟有多強啊，」李嬌嬌抿著嘴，不發一言，但內心當中已被震驚了無數次。一時間，小丫頭被李蕭的手段弄得說不出話來。
她目光閃爍。眼前的背影，似乎被神秘的迷霧所籠罩。
在李嬌嬌的記憶當中。當人族面對野獸時，不管是魔獸還是妖獸，或者更為稀少的其他種類，過多或少，在先天上就處於劣勢。不管是肉身，魂魄，對自然的感悟，亦或是在其他方面。可以很肯定的說，都會有某一類野獸，能夠超越人類。
「獸族」扼住人類的咽喉，幾乎是驅趕著人類，不得不依託險要，並且聚集在一起謀求生存。除了少數幾處特殊的人類領地，這幾乎是大陸上一成不變的格局。
從亘古至今的暗黑歲月中，它們彷彿在嘶吼著一句話：不論你們人類怎麼改變，我們總能朝那個方向進化，局限你們的發展！
但是話真要說回來，不可否認的是，人類，或者說九色人族，才是超級大世界真正的萬物之靈！
與各種獸族相比起來，人類中的「修行者」，往往能夠取長補短，利用世界上的所有資源，彌補自己的短板。由小見大，普通無法修鍊的「凡人」，也依然有自己的生存之道。
這種能力，被古往今來的學者們，稱之為「普遍適應性」。相比起獸族的「極端適應性」，普遍適應性總的來說，要利大於弊。
而人族善於創造，並且富有學習性。在很多的方面，人族都要比野獸擁有更加強大的適應能力。這也使得人類能夠在世界上所有的地方開枝散葉，不用偏居一隅，走上滅絕。
當然，這裡的適應性和適應能力，並不是指同樣的東西。
最為奇妙的就是，人類只有小小的一個，但只要他不刻意釋放出自己的力量。外人很難能夠，將其和那些動輒就能毀天滅地的巨型野獸給畫上等號。
不動不傷，這可是裝弱小的絕佳典範……
「這下子，這些忽然衝過來的魚群，應該都已經被解決了吧。」暮然回首，說完這話的李嬌嬌忽然反應過來了一個，長久以往一直被他忽略掉的信息。
這個和自己師傅有著莫大感情糾葛的人，此刻李嬌嬌注意起來，在修為上似乎已經超越了同輩人。
畢竟偶爾酒醉后聲稱「我以前還要保護某人」的師傅，如今雖然剛剛晉級天尊境界，卻也不得不東躲西藏。
在大勢面前，在沒有走到最高處時，人卻也免不了隨波逐流。
此時李嬌嬌甚至生出一種錯覺，自己這位師公，似乎是修為上已經達到某些高深的層次，成為了無敵的存在。
而李嬌嬌此時看著李蕭的背影，目光出神。被李蕭出手的氣魄所渲染，思緒萬千。
「沒那麼簡單，」不過一道聲音在耳畔響起，這個時候李蕭卻偏過頭來，恰巧四目相對，一句話聽得李嬌嬌趕緊的挪開了視線，一個勁的瞧向前方。
李蕭自然是還不知道，身後丫頭心裏面正劇烈的波動著。乃至於此刻對他這個「師公」，在心裡意外誕生出了崇拜心理。他搖了搖頭，再次把目光轉向前方。
李嬌嬌看不到的方向，李蕭像是感應到什麼。李蕭臉色忽然變得凝重，眉頭深皺，似乎察覺到一絲絲的不對勁。
皺起的眉頭沒有一絲一毫的鬆散，他心中呢喃：「怎麼回事，那條怪魚為什麼會給我種熟悉的氣息。不對，是這片水域！」
實際上，從水柱噴出，到被魚肉染白，再到怪魚淹沒在白色的水流之中，滿打滿算，到現如今也不過才六七個呼吸。
而之所以文字描述的這麼多，實在是因為這些尊境以後的超級強者，神魂已經無比的強大，所以腦袋中思維敏捷，能夠想到如此之多。
此刻李蕭念叨完，腦袋又過了幾輪思考，而他在心裏面，愈發的覺得眼前的一切不同尋常起來。
「昂——！」
相比起李蕭的初步反應，數個呼吸前，水裡面的原龍便已有了感應，龍群在感官上明顯更加的敏銳。
這時，冰壁外傳遞迴來一陣高亢的龍吟。這聲音蒼茫渾厚，有別於普通的龍吟，似乎預示著什麼，緊接著的，緩慢遊動的原龍群陡然加速。
「哎，」李嬌嬌少女心性，他好奇望去，想看看龍群忽然的動作。
原龍們自然不可能一直停留在某一片水域，它們的目標明確，似乎是追逐著一個大型的魚群而去的。似乎是龍群的首領催促，這些龍遊動的速度逐步增加。
甚至於李蕭不得不指揮大尾狸們全力拖拽著烏篷船，以抵禦龍尾掀起的道道無形水浪。不知不覺間，小船已經從龍群的中游落後到了末尾。
這個時候李蕭心中愈發的不安起來。
此時頭頂上方，經江水過濾過後的光線似乎暗淡了些。此時二人如果將目光放向烏篷船的船尾，從那向外眺望的話，就會發現大片渾濁的水流，以一幅滔天之勢，已經緊緊追著龍群吞沒過來。那畫面，就像是水裡面來了一場通天徹地的恐怖沙塵暴。
「那是什麼，」李蕭眼角一跳，這時忽然將目光放向白色的水柱。世界上他一直都注意著這裡，不過這一刻他的目光，卻凝聚在了水柱的中游，那裡似乎被什麼東西撐了起來。
李蕭捕捉到了水中詭異氣息的來源：「怎麼回事？那股熟悉的氣息，沒感覺錯的話，就是從水柱裡面擴散的。」
這時候，時間條，才剛剛滾過第十個呼吸。
而不知何時，一隻老原龍已經悄然間游到了這片水域的附近，他默默的揮動尾巴，正好將一隻好奇要湊近的小原龍抽飛開去，斑駁的尾巴快速甩過，直接就掀起來一大串氣泡，可謂霸氣非常。
「喉嚨……」老龍象徵性的發出一聲低吟。那年輕的原龍不敢反抗，搖頭晃尾的回到了龍群之中。
李蕭此時無心他顧，只是隔著冰壁，象徵性的掃了那條老龍一眼。
又是一個呼吸過去！
此時李蕭不去理會「沙暴」，目光死死地盯向水柱。
約莫五米直徑的熱流水柱，就好似一個絞肉機，這一路上前進得可謂橫行無忌。恐怖的力道，更是好像無處宣洩一般，撕毀所能接觸到的一切。
對水中的生命們來說，原龍周圍是再好不過的獵食場了。也因此，清亮的水域中魚群密集。不過生物本能中，都會自然的趨吉避害。而沒能夠及時逃離的，都化作了水裡「魚湯」的一部分。因此，水柱所過之處，難得暫時出現了一片真空地帶。
而表現出來的效果，就是水比周圍要澄澈上許多，三種顏色映襯，宛若路徑。
肉眼可辨的熱流，在澄澈透亮的水中扭曲晃動。靈江的的水沸點不止一百度，這是經過李蕭測算的結果，否則也不可能煮熟一些實力強大的水獸。
就在這個時候，囂張的水柱卻像遇到剋星了似的崩潰開。
那詭異氣息的源頭終於顯露了出來，令得李蕭雙目一凝。
「待會兒見情況不對，就躲回到船艙里知道嗎，」李蕭不知何時已經後退了小半步。嘴裡說出的話消失掉，卻又在李嬌嬌的耳畔輕響。
經歷了一場魚湯的洗刷，那被撞的怪物，身軀周圍的裝飾陡然間被吹爛消失，露出了裡面本來的形象。這原來還真是一條魚怪。
「好的師公，」李嬌嬌雖然目光不解，但還是乖巧的點了點頭。
此時這條大魚，竟然宛如翻車了一般，在水裡面快速的翻滾了一圈，哪怕魚湯已經被周圍稀釋，那片水域變得清亮，這條怪魚，還依舊在原地打著旋兒。好半響，身體才在魚鰾的幫助下，最終正了過來。
那大魚迷迷糊糊的仰了仰腦袋，花瓣一樣的眼眶中心，小眼睛滴溜溜一轉，眼圈周圍一圈金線，則使得怪魚此時看上去頗為的呆萌。它起初先是弄了一愣，緊接著，怪魚下意識的選了一個方向，搖頭擺尾的，就要倉皇而逃。
不過，早已等候多時的李蕭，自然不會讓對方有機會溜掉。早已暗自蓄力，此時直接對這條怪魚出手。
「使用挑釁！」
「咔！」冰壁外面傳來的整齊劃一的咆哮聲。早已待命多時的大尾狸，空著的雙手忽然抬起來。就見它們只有三隻手指的小爪子，忽然握成拳頭，唯獨中間的一根高高的直起來，朝正要遠去，只剩一個背影的怪魚勾了勾。
不得不說。大中華的比中指就是厲害。
在莫名的力量作用下，原本有些倉皇的怪魚，不知怎麼腦袋一抽，居然整個魚身調轉過來！
只見對方大張了嘴，似是無聲的咆哮。緊接著尾鰭一擺，整個狠狠的撞向烏篷船，或者說是船外面還在挑釁當中的大尾狸們。
李蕭盯著怪魚的表皮，忽然一愣。
「咦，這不是？！！！」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