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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 策馬江西·算計從何而來

  陳登和魏水不歡而散了。


  這對於孫燧來說,是一個極好的消息。


  「陳大人也是十年寒窗,一朝得中。是當朝天子慧眼識英才,才出落得如此高官厚祿。想來,對陛下的恩德,是記憶而猶新,感恩於肺腑啊!聽說他剛剛痛罵了親附寧王的那個混混?這就對了嘛,我等讀書人,以氣節為第一之要務,怎能和那種小人折節而下交?」


  而正當孫燧的眼線將陳登痛罵魏水的消息傳回來的時候,孫燧口中以氣節為第一要務的讀書人,已經坐著魏水租來的一輛普普通通的小馬車,和魏水一塊兒,進了寧王的府邸了。


  「你小子,可有日子沒找過我了。」寧王府儀衛副指揮使馬紹鈞上前抬手攥拳,親昵地錘了錘魏水胸口,笑道,「一會兒說什麼都不準先跑了,晚上和我喝酒去。」


  大把的銀子砸出來的酒肉朋友。


  魏水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兒,說道:「這不是為寧王殿下出力嘛,小的最近可是忙得很了。不過,誰的邀約都能推,您馬大人的邀約小的可是一定要赴的!晚上,太白酒樓,小的請您好好喝兩盅。」


  兩人又鬧了幾句,馬紹鈞才引著魏水往外書房的方向走。


  那裡是寧王接見不太熟悉的外客的地方,想來,是為了陳登這個外人才如此安排的。


  陳登跟在魏水身側,心中百感交集。


  看起來,魏水在寧王府的人緣,似乎還真的不錯呢!


  見到寧王的時候,他依舊在欣賞他的寶貝。


  也難怪了,魔術什麼的,只有戳穿了,才會覺得沒有意思。


  像這種古人不太明白的化學反應,別說玩兒上這麼幾天,就是玩兒上十天半個月,那都沒什麼不應該的。


  「王爺,魏水來了。」馬紹鈞稟報一聲,便退出了屋子。


  屋內,魏水利落地跪地,給寧王磕頭見禮。


  雖然是當代人的魂魄,雖然也知道磕頭什麼的是封建禮節。但在平生最明白什麼叫做『識時務者為俊傑』的魏水眼中,與其堅持著不該堅持的東西白白丟掉了性命,還是付出一點兒代價活下去更值得一些。


  來日方長,來日方長嘛!沒當過孫子,怎麼可能當上爺呢?


  於是,寧王回過身的時候,就看到謙卑的跪地磕頭的魏水,和與之對比,已經拱手行過禮,此時正站得直直的陳登。


  眉頭一皺,任是傻子都知道,寧王的不滿是對著誰的。


  走過來,腳尖輕輕碰了魏水一下,朱宸濠說道:「快起來吧!」


  魏水聞聲,笑嘻嘻地站了起來。


  對朱宸濠說道:「王爺,小的幸不辱命。」


  「哦?幸不辱命?」朱宸濠上下打量了陳登一下,問道,「怎麼?你說的是他?」


  「正是!」魏水說道,「幾日前,王爺您讓小的去查一下江西新任的按察副使。小的派人一番查訪之後,得知正是當時將小的捕入獄中的原紹興知府陳登陳大人。於是,小的就起了心思,想著為國惜才,幫王爺將陳大人招攬到了麾下!」


  「就你嘴快!」朱宸濠拿起桌上的摺扇,『啪』的一聲,敲在魏水頭上,笑罵道,「本王有說過要招攬誰嗎?下不為例,懂了嗎?」


  「是,小的明白,小的明白。」魏水趕忙笑著表態。


  直到這時,朱宸濠的眼睛,才轉向了一直被忽略的陳登。


  「你就是新任江西按察副使陳登?」朱宸濠問道。


  「是,正是下官。」陳登答道。


  「嗯,倒是長了副官樣子。」朱宸濠語氣平平地說道,言外之意,只有樣子,沒有裡子嘍?


  陳登完全沒有聽出話中的深意,聽朱宸濠誇了他,便急不可耐地表忠心道:「下官為官的時間不短了,於官場一道也算是略微熟悉。若王爺不嫌棄,下官今後願效犬馬之勞。」


  哼,誰需要你的犬馬之勞啊?


  朱宸濠心中雖然這樣想著,但臉上自然不會如此表現出來。又說了一番安撫的話,便吩咐管家先帶他出去等著。卻留下了魏水,說有幾句話要單獨和他說。


  陳登出去的時候,說不出到底有沒有失落。


  巴結寧王,他覺得自己做得還不錯。


  沒能被留在屋中,大概是自己初來乍到,做得還不夠多吧?

  陳登這樣想著,心中便隨之釋然了。


  屋內,陳登走後,朱宸濠的神色變得更為輕鬆。


  「說說吧,你原本應該沒想招攬到他吧?為什麼要這麼做?」


  聽朱宸濠發問,魏水立馬答道:「什麼都瞞不過您王爺的法眼!其實,是這麼回事兒。小的原本是只想探探他的口風而已,但那天劉先生找到了小的,跟小的說了一番話。」


  「劉先生?」朱宸濠眼中閃過一絲異色,問道,「劉先生跟你說了什麼?」


  「回王爺,劉先生問起了王爺交代小的的事情,小的覺得劉先生是您的肱骨之臣,又不是什麼需要保密的事情,就跟他說了一說。劉先生就給小的出了主意,告訴小的,要小的盡量招攬到陳大人,然後向王爺獻策。」


  「說來聽聽。」朱宸濠顯然對這『獻策』兩字起了興趣。


  「是這樣的,王爺。劉先生的策略是,先招攬到立場不堅定的陳大人,然後利用孫燧對陳大人的新任,將孫燧誘騙出來。到時候,孫燧必然沒有防備,酒席宴上,我等就不妨學范增之計,除此大敵!」


  夠陰險,夠狡詐,的確很像是劉養正的謀略。


  早已知道劉養正請了魏水吃飯的朱宸濠,對魏水的話可謂是深信不疑。畢竟,這樣的策略,他不相信魏水一個小混混也能想得出來。


  只不過……


  「劉先生有此妙計,為何不來說與本王知道?」朱宸濠問道。


  誰知,魏水一聽此言,卻突然跪在了地上,連連磕頭道:「王爺恕罪,王爺恕罪,這是……這是小的一點點的私心而已……」


  「私心?」這一句話說出口,倒是讓朱宸濠有些摸不到頭腦了,「你說你有私心?私心何在?細細說來,與本王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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