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難死紅樓才女的謎語
和薛家認親,需要一個度的問題,如果彼此價值不對等,結局往往尷尬。天子腳下一個庄屯裡的王家人,也就是劉姥姥女婿王狗兒的祖上,因做過一個小小京官,便和王家聯了宗。這種局面就是不長久的,因為王子騰那是京城大佬。
所以一提起,他們小小的王家也很尷尬,王狗兒和其媳婦都不願意再來巴結,也只有劉姥姥這種人拉得下臉皮。
換到他們身上來,興兒接下來的路,必須要拿出價值來,才能在某些地方藉助薛家皇商路子和人脈的便利,雙贏才是最好的。
一大早他接到了一份暗旨:明察暗訪,有事先奏。
他有一個神兵衛的身份。
從榮慶堂請安出來之後,他深深吸了口氣,這是要去黑山縣之後的事情,他沒想到皇上精力這麼旺盛,連一個小小的知縣,到了一個新建立起來的小地方,還要親自過問。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
「來!我給你引薦一下,這才算是正式見面。」薛寶釵很有風範的在前引路,是以認親的形式這麼做的。
來給賈府說一聲那是應該的,不過藉機融入主子的圈子,他倒是覺得大可不必,但寶釵要這樣做,也由得她了。
「二哥有角只兩根,二哥愛在房上蹲……哈哈哈,環三弟說這個謎底是獸頭,貴妃娘娘卻猜不出來,也難怪,再怎麼說,也不能用『只』字啊!」賈探春笑道。
賈惜春也跟著笑:「怪道娘娘說這個謎語不通了!」
賈迎春不喜摻和,獨自一邊坐著。
這是兩人進入倒座抱廈,見到的一副談笑圖畫,只見賈環聽了眾姐妹調笑,說他做得不通,氣憤得一甩袖子,冷著臉走了。
原來是貴妃娘娘回宮之後,還有這個雅興交流,命太監往來,互猜燈謎做趣。其他人人有賞,唯獨賈環似若有無,回去東小院難免趙姨娘一通劈頭蓋臉的亂罵,故此三爺很不高興。
薛寶釵無視此景,在前面引著各自見過,眾女禮節周到,亦無不妥之處,寶玉見了,先是不喜為官之人,但念想此人是來告別的,才強顏歡笑:「周兄要走了,趁著此景,不如留一個謎語,也讓我們猜猜,你的才藻,咱們可是有目共睹的!」
「寶二爺謬讚了!只是冒然相見已是不妥,再不能長留於此了!」興兒雖是對著賈寶玉說,但看了看薛寶釵。
薛寶釵十分淡定:「你就說幾句,說完便走,有何不妥?若是這麼見外,倒是讓別人想著,咱們家認親的人是外人,連帶著我們都不像了!」
「寶姐姐的話,聽著就像有人嫌棄她似的。」林黛玉扭了扭身子。
興兒擦了擦汗:「說來諸位小姐公子與我也是見過的,我便不矯揉造作、膠柱鼓瑟了,但是小可這個謎語,等閑之輩可是猜不出來的,我怕你們臉上不好看。」
這個曾經的下人是很有才華的,眾人都領教過了,雖然百思不得其解,卻也只能歸結到人家的天賦上面了。但是,等閑之輩猜不出來?這是什麼話?你丫太狂妄了吧?
賈寶玉都面目漲紅。
林黛玉抿嘴一笑,婀娜起身,拉著薛寶釵的袖子道:「你們家的人怎麼這樣?」
薛寶釵笑而不答,反而水杏眼中有異彩,他連畫都會做,一個謎語很難嗎?
李紈平日除了請安、伺候公婆長輩,便是帶著小姑子們針線念書,坐在為首座位:「你不說,我們怎麼知道難不難呢?在座的可都不是善茬,再不濟也有顰兒和寶釵呢!」
興兒揮揮手:「我說了,你們猜不出來的!」
眾女肺都要氣炸了,你倒是說啊!這人怎麼看著就想扁他啊!
賈探春黑著臉,強勢道:「我就不信了,要是一個都猜不出來,我親自給你賠禮!」
主要是這個謎語太難了,興兒有為難之色:「好吧,盛情難卻,那我就卻之不恭了!小可的謎面是一句唐詩:無邊落木蕭蕭下。謎底,打一個字。若是有人能打出來,我也給你賠禮道歉!」
盛情難卻?
眾人齊齊翻白眼,這廝臉皮太厚了!
不過每個人都齊齊思索起來,興兒說的太嚴肅了,以至於大家的面色都很凝重。
過了一會兒,賈惜春雀躍道:「無邊落木蕭蕭下,也就是蕭字沒有了邊,可是肅字么?」
興兒搖了搖頭。
眾女連續猜了幾個,沒有一個人答對。
林黛玉、薛寶釵也敗下陣來。
「你就別賣關子了,只有說得我們心服口服,才能說話算話,不然做不得數。」賈迎春溫和道。
興兒攤牌道:「很簡單,這是一個日字。」
「不可能,無邊落木蕭蕭下,有哪一點和日字沾邊了?」賈寶玉不服氣。
是啊!哪裡有半毛錢的關係?
興兒笑道:「請容我一一道來,首先,南北朝時期,有宋、齊、梁、陳這四個朝代,梁朝有兩個皇帝都姓蕭,中了『蕭蕭』兩個字,『蕭蕭下』,便是『陳』字。」
【註釋:『陳』的古體字是『陳』。】
「然後,無邊,就是去掉邊,『陳』去邊是一個『東』字。最後,落木,『東』字落木,便是一個『日』字。所以,無邊落木蕭蕭下,謎底是日!」
眾人瞠目結舌!
賈寶玉隱隱有一點蛋疼!
你這繞的彎子也太多了吧?!
不過剖析得條理清楚,不服也得服了,賈探春依言多還了一禮,興兒受了,這廝是來報仇的。
這個謎語是興兒前世看過一篇文章,王國維拿出來批評紅學索隱派。究竟出自何人,他也不清楚,這些才子才女們顯然沒聽說過。
什麼是紅學索隱派?
你能猜出這個謎語,就大體明白紅學索隱派的索隱方法了。
說白了,這個謎底,只有出謎語的人才能猜到。聽著好像沒道理,想想又似乎有些道理,這就是索隱派給人的印象。
興兒不宜多留,瀟洒的走出了庭院,壓住了一批人,他的心情很愉悅,大抵是一種惡趣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