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躊躇
第442章 躊躇
喬美人那位弟弟犯的事兒實在是有些叫人不齒,說是趕上寺廟裏頭瞧見????????????一位姑娘,覺得那姑娘美貌便調戲了兩聲,沒想到那姑娘見這登徒子嚇了一跳腳下一崴撞翻了供奉的香爐,裏頭的還燃著的香全落在她臉上身上愣是破了相不說,還瞎了一隻眼,原本若是這姑娘小門小戶,喬美人一家好歹是官宦人家,多給些銀錢壓一壓也就過去了,沒曾想這姑娘竟也是官宦人家出身。
喬美人這位弟弟就這麽被告了之後關起來了,喬美人的父親就得了這麽一個兒子自然隻能周旋,這案子就這麽僵住了一直也沒判下來,可畢竟是調戲在前,人家家裏頭也施壓,因此隻是周旋也沒用,於是才想到宮裏頭的女兒了,尋思著好歹女兒幫忙說說好話,畢竟也不是故意害人,總有些轉圜。
喬美人覺得,此事若放在賢妃身上,那是絕對有轉圜機會的,畢竟有沈知灼的事兒在前,這不,當初沈知灼公幹在外偷盜懷王印信這樣的大事皇上也沒有罰的很重,可人家賢妃受寵啊,她一個連皇上麵都見不到的能怎麽辦?
喬美人沒法子,不知道怎麽辦,卻因為想起賢妃反應過來:“賢妃娘娘的胞弟是不是如今正在錦州?”
這話她問的身邊的宮女,宮女道:“是。”
宮女倒沒想到這茬,不過喬美人這麽一問,她也知道喬美人的意思了。
喬美人的父親正是在錦州為官,賢妃之胞弟這樣的身份,但凡他若是開一個口,那自然是與眾不同的,隻要賢妃娘娘去信一封,此事自然就辦下來了。
可喬美人與沈卿當初有些仇怨,雖說不重,如今……
喬美人這些年倒不曾受過沈卿刁難,可當初到底是被沈卿算計失寵的,她不敢到沈卿跟前去,一時躊躇不已。
待在自己宮裏怎麽都想不好,下意識便往昭華宮方向去,最後竟是走到了禦花園。
她有些不敢登門,可心裏頭想著父親與弟弟,走在禦花園裏,分明是百花綻放,可她看的眉頭緊鎖苦大仇深。
喬美人在禦花園逛了許久,她身邊的宮女心裏頭真有些吃不消,一走這麽許久,喬美人自個兒是心裏有事所以不覺得累,可她這跟著的累啊,又沒有什麽法子,真覺得鬱悶非常。
宮裏頭的宮妃除了賢妃娘娘也都是失寵狀態,可跟著喬美人的宮女覺得自己真是憋屈的很,跟著這個主子,一開始就得罪了賢妃,後來叫人家算計被皇後處置,綠頭牌撤了之後過的是什麽日子?偏她也隻能伺候在身邊,這些年真不是沒有怨氣的。
喬美人最終在禦花園直到天黑也沒有那個勇氣去昭華宮拜見。
那宮女跟著喬美人走了大半天腰酸腿痛,晚上與當值的宮女也是口無遮攔慣了。
“要我說,真惦記著也不要顧及自己的臉麵,這臉麵哪兒有家裏人重要,去求一求賢妃娘娘,甭管賢妃娘娘答不答應幫忙,總歸也是盡力了,真沒法子,那有什麽辦法?”
當值的宮女錦瑟聽罷麵色有些變化,隻應了兩聲。
第二日,錦瑟悄沒聲的進了鳳儀宮。
錦瑟到了鳳儀宮有人稟報了金枝,金枝瞧著錦瑟挑眉:“什麽事?”
當初皇後尋思著叫金枝安排人盯著與沈卿有些不對付的人,這喬美人當初因沈卿失寵,自然她也叫人盯著,畢竟,能用別人的手不用自己的手是最好的,而喬美人這樣的人,說不準什麽時候就用得到,身邊放個自己人還是很必要的,這樣的人,後宮裏頭也不止一個。
錦瑟便將喬美人弟弟的事兒與金枝說了一遍。
金枝聽罷當下便去稟報了皇後。
皇後聽著倒是挑了眉,這事兒來的倒是挺巧。
“此事喬美人便是膽子大些真去求了,那賢妃不同意,她隻怕也就忍氣吞聲了,不過若是求告不成,反受其害,你說她會不會恨上賢妃?”
金枝明白皇後的意思,當下眸中閃過厲色:“娘娘放心,此事定然不會叫人察覺。”
錦瑟自皇後那兒回去並沒有叫人注意,本來,這喬美人在宮中也不引人注目。
錦瑟回去之後便隨身在喬美人身邊伺候。
喬美人實在是躊躇又下不定決心,實在是明白她便是去求了賢妃隻怕這事兒也不成,可又想著萬一她求一求,賢妃真答應這事兒就解決了,心裏頭還有點兒自尊心,要說後宮裏頭她真討厭誰,那非賢妃莫屬,可人家如今再不是當初的良人,她也不敢放在明麵上,要她去低頭,隻怕還要低三下四,那與往日見個麵行個禮又是不同的。
錦瑟這時候開了口:“美人,奴婢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喬美人心裏頭正複雜著呢,聽到錦瑟這話瞧了她一眼:“什麽?”
“美人先前一直也沒有親近賢妃娘娘的意思,這些年,便是劉美人當初叫賢妃罰過,可也還往賢妃娘娘跟前湊,這些年,日子過得,總歸也是不錯的。”
後宮裏頭地位低的往高位的靠實打實的好處那自然是有的啊。
喬美人倒是有請安,可她一般往德妃處靠,不過與德妃也不算親近,隻能說混了個臉熟罷了。
如今要求人了,才發覺自己沒找個人靠也是不成的,真站了隊總歸有個依靠。
喬美人心裏頭不樂意低三下四,可這些年宮裏過下來這點兒道理也是知道的,又趕上弟弟的事兒,她終於下定了決心。
她要上門求人,自然是將身邊壓箱底的東西都拿出來了。
其實送東西倒還是其次的,主要還是態度,喬美人帶上這東西心裏頭忐忑,正往昭華宮去,路上倒遇上了周貴人。
周貴人與喬美人並沒有什麽交集,往日也不來往,遇上了,互相見個禮也就罷了。
而看她身後宮女手裏頭還帶著東西呢。
周貴人是禦花園出來,這個方向過去,不是去禦花園就是昭華宮,喬美人身邊宮女端著東西,顯然不像是去逛禦花園的樣子,那就是去昭華宮?
她去昭華宮做什麽?要說帶著東西,周貴人恍然想起自己當初有求德妃,不也是如此?
她想著挑了眉,不過畢竟不知道前因後果,倒是 一時想起當年之事,心中還有些戚戚然。
喬美人也沒有將遇上周貴人的事兒放在心上 ,她這會兒心裏頭忐忑著,顧念不到別的,隻是終於到了昭華宮,到底還是進去了。
沈卿那邊有孕之後畢竟還沒到三個月,這胎都沒有坐穩呢,哪怕是想過來請安也都避諱著,如今喬美人上門倒顯得很稀奇。
春華都皺了眉:“這喬美人好不知禮數,後宮眾人都知道避諱著,這會兒她竟來請安。”
沈卿道:“你將人打發了就是。”
她說著打了個哈欠。
她尋思著這個時候來說不得就是有事兒,可也不是人家有事兒求上門來她就一定要管啊,她倒不至於如今了還記得當年與喬美人那點事兒,老實說,喬美人當初那點兒破事兒,還真不值得她記那麽久,可她如今這不是卸下了協理六宮的事兒了嗎?這嬪妃有事兒不用找她,該去找皇後與德妃啊。
平日沒什麽交集,突然上門請安,趕上她有點兒困了,那當然是自己打瞌睡更重要些,難道隨隨便便什麽人上門她都非要見不可嗎?
說來這回有孕之後當真反應很明顯,又是這人犯懶嗜睡的厲害,吃東西還愛重口味,上一回懷小六的時候真是安安穩穩什麽感覺都沒有,這一回可真讓她嚐到懷孕時候的奇葩了。
不過沒有吐,那都算運氣好的了,沈卿個人覺得她這有孕其實不算太遭罪。
沈卿這邊睡了。
喬美人心裏已經想著自己要怎麽低三下四求人,那邊春華就過來了。
“娘娘還在休息隻怕一時半會兒不能起身。”
喬美人心裏建樹做的多了,隻當見了人要低三下四,結果壓根連人都沒有見到,她心裏頭真是咬牙,卻沒法子,隻能給春華塞荷包:“姑姑,不知娘娘什麽時候起身?”
春華自然不會去接這荷包的:“美人來的不巧了,娘娘歇下不久,這實在說不準。”
這話說到這兒,春華都覺得喬美人實在不識相了,本來沈卿三個月不滿後宮裏頭嬪妃也不來請安的,好歹等坐穩了胎啊,如今喬美人來了不說,她都說娘娘在休息了,明眼人自然就知道這是送客了。
春華也看出來喬美人這是有事兒,可當著她的麵既然開不了口,也甭指望她在娘娘跟前開口了。
她倒不至於對這喬美人惡語相向,那是給娘娘攢壞名聲,就盼著這喬美人識趣點兒,自己走人。
喬美人還能聽不出這明晃晃的送客嗎?看來是見不到人了。
想了好多見了麵要如何低三下四,結果如今,竟是連麵都不能見一回嗎?
喬美人沒法子,也不好堅持不走,隻能出了昭華宮。
她那拳頭攥的緊,其實第一回求了不成也罷了,如今趕上要來第二回,心裏頭這執念,就比一回拒絕來的深重了。
喬美人惦記著這事兒,第二日趕上沈卿用完早膳的時辰又來了一回。
春華那邊都不想稟報了,這喬美人好不識趣,可人都來了,好歹是嬪妃,總不至於叫人打出去,說自然還是要說的,等沈卿吩咐她打發人,她再去將人打發了就是。
結果她來了兩回沈卿倒是好奇了:“她倒也不明說什麽事兒?”
一般來說能開得了口的事兒見不到正主時對著大宮女塞荷包,那你有個理由,人家斟酌著也會根據這事兒大小思量一下要不要往主子麵前報,後宮裏頭求人辦事兒大多都是如此。
春華道:“未曾明說,倒是給奴婢塞荷包,奴婢沒要。”
沈卿聽笑了:“春華姑姑不缺這個,得了,再去把人打發了就是,下回過來就不必稟報了。”
既然在春華麵前開不了口,隻怕不是什麽容易的事兒,求她辦事兒,卻不知怎麽張口,那就是見不得人的事兒唄,她如今養胎呢,何必為旁人操心。
春華自然應了,回頭又去將喬美人打發了。
喬美人第二次被‘請’出昭華宮麵色實在很差,她賢妃就這麽金貴!她都第二次上門了啊!竟是連一麵都見不到嗎?本想這第二回,總應該見到了啊!
她咬了牙。
錦瑟跟著喬美人瞧著她的臉色,等回程了之後不經意道:“這賢妃娘娘也真是,實在是太不將美人當人看了。”
喬美人那臉色越發差了,可怎麽辦?
“她是賢妃,我不過是個小小的美人,她說不見,自然就不見。”她又能怎麽樣呢?便是求人辦事,拿著東西上門又如何?人家說不見就不見。
喬美人心裏頭憤憤可也沒有法子,弟弟的事兒解決不了,她能怎麽辦?
總不好連著三日都上門,總得隔幾日,兩回拉下臉麵,還得有第三回,喬美人心裏頭真是越來越不得勁。
又隔了三日,喬美人再次求見。
春華都煩了,娘娘還真說中了,她還真的再來,沈卿吩咐在先,這回她都不必稟報了,直接不讓人進門就是。
喬美人先前好歹還得個敷衍,如今連敷衍都沒有,直接送客,她仿佛被春華一巴掌打在臉上。
等回了自己宮中,她愣是氣的摔了東西:“賢妃!賢妃!我都如此低三下四,她竟然連見都不見我一麵!”
心裏頭真是難堪,最丟臉的不是低三下四叫人拒絕了,而是人都沒見上一麵,當真是難堪至極!
錦瑟瞧著喬美人的模樣,默默低垂了眼眸。
喬美人真是惱,可除了沈卿,她又能去求誰,她見不到皇上,這事兒自己也不能辦,隻能拖,隻心裏默默盼著此事能有什麽轉機,除此之外,她真是什麽都做不到了,就這麽過了十來日,宮外再次傳來消息,喬美人卻仿佛晴天霹靂。
先前送消息進來的是她爹,如今送消息進來的是她娘,先前她弟弟被關押之後她爹在外周旋,就這十幾日的功夫,對方找上了沈知灼,由沈知灼開了口,這事兒就判了,她弟弟被判了個流放,出去了沒兩天遇上了山賊,人沒了,她家中就弟弟這一根獨苗,她爹因為這事兒吐了口血竟是一命嗚呼,她娘送進來的是絕筆!
喬美人看著那絕筆二字一瞬仿佛被雷劈了,怎麽可能?
不過十幾日的功夫,她當初還想著求沈卿讓沈知灼開這個口幫幫她弟弟,結果沈知灼幫了那被調戲的女子一家?她弟弟沒了,爹也沒了?她娘,如今是不是也沒了?一夕之間,竟是家破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