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這條魚,很大
「瑤瑤,怎麼辦?」
付榕徹底沒了主意。
盛澤天的眼神,實在太暴戾了,根本不是一個正常人的眼神,阿遠一旦和他對上,肯定吃虧。
蘇瑤茫然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一滴淚從眼中划落,身體慢慢軟了下去。
要命!
酒的後勁上來了,付榕趕緊伸手扶住。
然而,有一個人比她更快,身形一閃,蘇瑤已落在他的懷裡。
「你放他開!!」付榕大驚。
「讓開,別讓我說第二遍。」
女人身上淡淡的酒氣撲面而來,盛澤天的怒意,根本抑不住。
該死!
她究竟喝了多少?
付榕怎麼可能讓開,這個暴虐的男人,瑤瑤落在她手裡,一定會被折磨的。
「阿遠,阿遠,攔住他。」
盛澤天詭異一笑,笑聲有幾分陰森,「攔我者,死!」
「天啊,這個男人實是……」
「誰啊,怎麼口氣這麼大?「
盛澤天抱著女人,一步一步走到沈之遠面前,擦肩而過的時候,他停下腳步,從嘴裡輕輕吐出一句話。
「記住了,她是我的老婆,這輩子都是。」
……
「阿遠?」
付榕看著人消失在門品,擔憂的看著扯了扯阿遠的袖子,「其實,我們應該攔著他的。」
沈之遠心下一凜,整個人有片刻的沉默。
沒錯,他可以攔,但是攔過以後呢?
他會怎樣對她?
他從來不怕那個男人,他怕的,是瑤瑤受一點點的傷害,哪怕她落一滴淚,自己的心都會痛。
沈之遠心裡抽痛了一下,理了理情緒,大手在付榕肩上拍了兩下后,揚長而去。
「阿遠,阿遠,你去哪裡?」付榕忙追出去。
沈之遠回過頭,望著她擔憂的眸子,輕聲道:「付榕,別跟著來,我想一個人,好好靜靜。」……
付榕像是被什麼刺到了一樣,停下了腳步。
她知道阿遠對瑤瑤的感情,有多深,深到她光在邊上看著,都覺得痛心。
這些年,他努力打理沈家的生意,努力融入到生意場上去,努力在瑤瑤面前扮演一個好哥哥的角色。
他甚至沒有讓瑤瑤覺察到一絲不妥。
一個男人,保護不住自己心愛的女人,試問還有什麼,比這更讓人痛的事情。
付榕想明白這一點,長長嘆出一口氣,咬牙罵道:「盛澤天,你這個混蛋。」
……
盛澤天把女人塞進車裡,「開車!」
「是,盛總!」
車子在夜色中無聲前行。
車廂中,盛澤天燃燒著怒意的眸光,自始至終沒有從蘇瑤的身上挪開過。
然而這個惹怒他的女人,卻渾然不覺一樣,軟倒在自己的腿上,渾身染著酒的香氣。
竟然喝了這麼多!
盛澤天眼睛微眯,想到她剛剛不願跟自己走,恨不得現在就好好地打她一頓屁股!
那些人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那些貪婪好色的眼珠子,他都想要一顆一顆地挖出來。
「唔……」
蘇瑤難受地動了動,胃裡是灼熱的酒液,讓她十分不舒服。
盛澤天冷著臉,還是幫她調整了一下姿勢,免得壓到胃。
蘇瑤只覺得頭低下枕著個東西,可是硬邦邦的一點兒也不舒服,雖然暖呼呼的。
她忍不住挪了挪腦袋,想要找一個最舒服的姿勢。
盛澤天眯著眼睛看著她,雪白的小手四處摩挲,然而小腦袋不安分地亂掃,最後總算是找到了個好地方,才安分下來。
烏黑柔順的秀髮,散開在盛澤天的腿上,他面色複雜地看著蘇瑤,她真不是故意的?
她現在頭枕的地方,離小天天幾乎不足一拳,甚至能夠感受到,她輕柔的呼吸。
盛澤天的震怒慢慢被壓制,取而代之的是一陣陣躁動。
這個女人!她一個無意間的不經意舉動,竟然能對他造成如此大的影響!
簡直可惡!
車上,蘇瑤陷入了昏睡,盛澤天卻有種度日如年的煎熬。
車廂中的溫度讓他後背被汗水浸濕,卻又不敢調低溫度,怕蘇瑤會著涼。
終於,車子抵達了別墅,停穩之後,盛澤天看著自己腿上的蘇瑤,一時間,竟然看愣住。
她顯然並不舒服。
蘇瑤並不是滴酒不沾,然而她卻很少會喝醉過。
她不喜歡這樣,也說過自己喝醉了是自找苦吃,因此她從來都很能約束自己。
可是在今天這樣的一個日子裡,她卻喝多了,並且喝的,並不開心……
深吸了一口氣,盛澤天一把抱起蘇瑤。
別墅里仍舊冷冷清清,回到房間,床頭擺著的那塊巧克力,彷彿是上個世紀的事情。
「唔……,難受……」
蘇瑤被放在床上,卻不肯安分地好好兒躺著,扭動著身子想要起來。
「別動!」
盛澤天將她按住,沒想到蘇瑤的腰一軟,整個人往後仰倒,重重地仰躺在柔軟的床上。
盛澤天重心被她拉過去,手臂撐在旁邊,將她鎖定在身下。
蘇瑤秀氣的眉頭皺了皺,像是受不了眩暈一樣,難受地眼睛緊閉了好一會兒,忽然慢慢睜開。
她的眼睛彷彿蒙著一層水霧,眼角微微濕漉,如同清晨的小鹿一樣,茫然地看著盛澤天。
可她漸漸認出來了,這個男人,為什麼一直在她的面前?他不是去陪他的愛人和孩子了嗎?為什麼自己還要夢見他?!
盛澤天見到蘇瑤眼中聚集起霧氣,裡面透出怨恨和失望,卻沒有如同平常一樣轉開眼睛,而是直直地、直直地盯著他。
「騙子。」
酒精讓蘇瑤的神志不甚清醒,她無法保持平常的冷靜和隱忍,她只覺得胃裡和心口堵得慌,讓她無法呼吸。
盛澤天眯起眼睛,「女人,你別得寸進尺!你以為,我是在什麼樣的場合找到你的?」
「你這個騙子!」
蘇瑤絲毫聽不進去,眼角有水光滑落。
她掙紮起來,想要將盛澤天趕走,「你走開!你不要碰我!」
「蘇瑤!」
盛澤天眼睛怒氣升騰,她放他鴿子,跟沈之遠那麼親密,她居然還要趕自己走?她是嫌自己壞了她的好事?!
手臂收縮,將蘇瑤牢牢地固定在身下,盛澤天眸子幽深,含著令人膽顫的怒意。
可平日溫順如貓兒一般的蘇瑤,這會兒卻完全不受控制,哪怕動不了,她也沒有放棄掙扎。
「你放開我!你不要碰我!」
「你別以為,我真不敢動你!」
「你走開!盛澤天我看錯你了!讓我從今以後相信你,你卻還在騙我?!你走你走!」
蘇瑤不管不顧的掙扎讓盛澤天怒從心頭起,他猛地俯下身,吻住那張,不斷說出他不愛聽的嘴。
蘇瑤掙扎得更厲害,尖利的牙齒將盛澤天的嘴唇咬破,腥甜的血氣充斥兩人口腔,卻仍舊沒有讓盛澤天放開。
一個激烈到慘烈的吻,結束時,蘇瑤明顯已經神志渙散。
盛澤天危險地抬起頭,語氣卻變得循循善誘,「我什麼時候騙你了?」
蘇瑤很少會無理取鬧,盛澤天盛怒過後,已經覺出了不對勁,可她抗拒自己的模樣,還是讓他很是惱火。
蘇瑤的頭暈乎乎的,只覺得天地都在旋轉,轉得她不知道身在何處。
「你明明去見朱婷,卻告訴我去公司,盛澤天,我在你心裡,就這麼笨嗎?」
幽幽的話語,帶著無盡的傷心和悲哀。
蘇瑤說完,翻過身子蜷成一團,緊閉的眼睛中,滑落一滴眼淚,沒入被子里,無聲無息。
盛澤天站在原地,因為剛剛那個吻燃起來的熱度,迅速冷結成冰。
她……知道了……?
盛澤天嘴唇微動,想要說什麼,可是蘇瑤明顯已經無法聽見。
她呼吸變得均勻,應該是已經睡著了。
深深地嘆了口氣,盛澤天將她的鞋子脫了,拉過被子蓋住她,然後,慢慢地在床邊坐下。
蘇瑤小巧的鼻間有些微紅,如同受委屈的孩子一樣,殷紅的嘴唇微微嘟著,惹人憐愛。
原本是不想讓她難受,沒想到……
盛澤天的心微微抽疼,怪不得,她不願意待在家裡,怪不得,她不願意見到自己。
可是那個孩子,自己總歸脫不開關係,如果不是他……
盛澤天閉了閉眼睛,伸手將蘇瑤臉上的淚痕擦掉。
等她醒了,自己再慢慢跟她解釋吧。
不過……
盛澤天的眸色瞬間狠厲,瑤瑤是怎麼知道的?
他從蘇瑤的包中拿出手機,翻開信息。
「喂,幫我查一個號碼……」
……
蘇瑤晚上睡得十分不踏實,她幾乎從來沒有喝醉的經驗,頭疼欲裂。
一晚上爬起來三次去衛生間,吐得胃裡什麼都沒有了,才終於沉沉睡去。
盛澤天一夜未眠,守著蘇瑤看著她,看她眼底淡淡的烏青,忍不住在她額頭輕吻了一下。
讓她睡吧,自己先去公司,至於那兩條信息……
盛澤天眼睛里泛出冷意,不管是誰,他都不會輕易饒過!
出門,開車。
盛澤天才發動車子從車庫出來,餘光掃見一個人影,鬼鬼祟祟地在別墅周圍轉動。
他眼睛微眯,他居然對這個人還有點印象,因為簡直矯情得令人作嘔,正是昨天給自己發消息的吳玉雪。
吳玉雪昨天興奮了一個晚上!
發了那張照片之後,吳玉雪沒想到,姐夫竟然親自來了酒吧!
不僅如此,他跟蘇瑤之間,連她看了都有些害怕,不過,正合她的心意!
昨晚姐夫殺氣騰騰的模樣,會不會直接將蘇瑤拉回去毒打一頓?然後再將她毫不留情地趕出去?
那就太棒了!本來嘛,像蘇瑤那麼普通的人,也就姿色還說得過去,憑什麼霸佔姐夫那麼優秀的男人?
吳玉雪一夜未眠,一大早就來了這裡,看看能不能偶遇姐夫,給他留一個深刻的印象。
「姐夫?!」
吳玉雪看見了盛澤天的車,眼睛一亮,立刻跑著小碎步來到他的窗邊。
「姐夫,好巧啊,你是去上班嗎?我……正好也要去市裡一趟,能不能順路載我一程?」
「不能。」
盛澤天冷冰冰的話讓吳玉雪面色一僵,隨後察覺,盛澤天的情緒不高。
她心中竊喜,一定是因為蘇瑤的事情,姐夫正生著氣呢,太好了,越是生氣,說明姐夫對蘇瑤越是惱怒。
這麼想著,吳玉雪的表情變得溫婉起來,「姐夫,是不是因為姐姐她……做的那些事情,所以你不高興了?」
她自責地皺了皺眉,「本來我也不想告訴你的,畢竟姐姐在外面,也習慣了那樣隨便,可是,我又覺得如果不說,對姐夫來說不公平。」
「姐夫,你也別太生姐姐的氣,她就是、就是那樣的性子,也沒辦法。」
盛澤天怒意滔天,蘇瑤是什麼樣的性子,他可比這些人了解多了。
「說完了?」
吳玉雪不明所以地點點頭,就看見盛澤天嘴角勾出一抹笑容,邪魅狷狂得讓她小心肝都要從嘴裡跳出來。
「說完就滾吧,我停下車來,只是想警告你,以後少出現在我家附近,省得瑤瑤看見了不高興。」
盛澤天毫不留情的話,讓吳玉雪像是被扇了一個耳光一樣,難堪得雙眼冒金星。
她哆嗦著嘴唇,「姐夫……」
「誰准你這麼叫的?你算瑤瑤哪門子的妹妹?一個打秋風的窮親戚而已,我如果再看到你,到時候,別再上門來求瑤瑤,滾。」
盛澤天說完,直接將車窗關上,油門一轟,長陽而去。
吳玉雪站在原地氣得發抖,一張描畫精緻的臉幾乎扭曲變形。
她雙拳緊握,朝著車子消失的方向不甘心地怒吼。
「一個在外面跟別的男人勾勾搭搭的女人,你也把她當成寶?現在的男人是不是眼睛都瞎了?!」
「蘇瑤,你這個水性揚花的女人,你根本不配作盛太太!」
……
「這一大早的,誰在那裡大吼大叫,一點規矩都沒有,哪裡來的瘋子?」庭院里,蔣欣皺著眉,走出來。
傭人趕緊上前,「太太,是少奶奶的娘家妹妹,說是……說是……」
蔣欣柳眉一豎,「吞吞吐吐做什麼,還不快說!」
「說是,少奶奶在外面勾搭男人,跑來向少爺告狀的。」
「什麼?還有這種事情?」
蔣欣臉色大變,朝傭人遞了個眼神后,立刻走出院子,去按門鈴。
蘇瑤睡得迷迷糊糊,聽到門鈴爬起來,披一件睡袍就下樓開門。
門一打開。
一股寒氣撲面而來,她看清楚來人,忙道:「小姨,一大早的您這是?」
「一大早,你也不看看現在幾點了。小天呢?」
「他……」
蘇瑤甩了甩腦袋,心虛道:「小姨,他已經去公司了。」
蔣欣一聽這話,更加地生氣了。
男人早早上班,做老婆的卻睡到日上三竿,早飯也不弄,這還像話嗎?
「蘇瑤,小天一個人打理盛家、蔣家的產業,已經很辛苦了,希望你能做好妻子的本份。」
蘇瑤的臉,唰的一下變得慘白,她直直的看著她,咬了咬唇瓣道:「小姨,你在說什麼?」
居然還裝傻?
蔣欣深吸一口氣,神色更加冷漠了,「我說,做老婆就要有個做老婆的樣,我不要求你對小天多麼溫柔,體貼,但有一點,希望不要跟外面不三不四的男人來往,守點婦道。」
「婦道?」蘇瑤薄唇輕動,腦子裡有些嗡嗡的響。
「我們蔣家,他們盛家,在這B市,也算有頭有臉,都要幾分臉面,你給我聽好了,別鬧出什麼醜聞來,我們丟不起那個臉。」
說完,蔣欣狠狠的瞪了蘇瑤一眼,轉身離開。
「平頭百姓人家出來的姑娘,就是沒有家教,也不知道媽看中了她哪一點,害了小天,也害了人家朱婷。」
抱怨的聲音,隨著冷風吹進蘇瑤的耳中,她愣了幾秒鐘,才慢慢關上了門。
這個世道就是如此。
男人整天在外面花天酒地,甚至上娛樂版面的頭條,卻被說成風流瀟洒。
而她只是難受了,喝個酒,卻被說成水性揚花。
何其不公平?
蘇瑤揚起笑,諷刺也苦澀。
她的婚姻,就是在這一樣的不公平中,年復一年,日復一日。
……
蘇瑤上樓,走進卧室,白皙的手背撫過,面頰,竟是一片濕潤。
手機在響,她走過去看了看,是總編的消息,讓她在家好好休息。
蘇瑤狐疑,她什麼時候請過假了?
目光一斜,發現水杯下壓著一張紙條。
「已幫你請過病假,好好在家睡覺,今天我會早點回來,我們好好談一談。」
字跡龍飛鳳舞,像極了他那樣一個人。
蘇瑤怔愣了幾秒鐘,把紙團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轉身進了浴室。
半個小時后,蘇瑤從衣架上取出一條圍巾,看了眼身後空蕩蕩的房子,沒有一點猶豫,走了出去。
冬日街道,蕭索。
蘇瑤走在已經枯黃的梧桐樹下,抬頭看了看天空,心裡覺得自己的心情,和這個天氣很配。
她要的,其實真的很簡單,一個溫暖的家族,一個體貼的丈夫,為什麼老天爺吝嗇給她。
她覺得自己就是一隻飛蛾,有一點燈光她就用力的撲過去,為的只是那份溫度。
結果呢?
遍體鱗傷。
醉酒後的胃,一陣陣的泛著疼痛,蘇瑤的手剛撫上小腹,突然背後被重重一擊,人已經被推倒在地。
不等她反應過來,一個強壯的男人奪過她手裡的包,拔腿而跑。
蘇瑤顧不得掌心傳來的痛,掙扎著爬起來,一邊追一邊喊,「搶劫,有人搶劫……我的包……」
忽然,腳下一個踉蹌,她被橫在路邊的樹枝絆倒,樹枝將她的掌心間劃開一條不淺的傷口,血液瞬間涌了出來。
蘇瑤看著越跑越遠的身影,淚莫名就流了下來,帶著說不盡的委屈。
就在這時,一個矯健的身影從她身邊沖了出去,像離弦的箭一樣。
蘇瑤含淚的眼中,露出驚喜,再次掙扎著爬起來,一瘸一拐的跟了上去。
幾分鐘后。
蘇瑤接過自己包,不可思議地看著面前氣喘吁吁的男人,「卓立軒,怎麼會是你?」
「蘇瑤,這話也是我想問的,怎麼走到哪兒都能遇到?我今天輪休,剛睡飽了要去覓食。」
卓立軒蹙眉目看著地上的血滴,「你受傷了?」
蘇瑤忙把手藏起來,「沒事的,只是刮破了些皮,回家擦點葯就好了。」
「擦藥?你是不把我這個醫生放在眼裡嗎?」
一雙被淚水洗滌過的睥子,幽亮的,美的讓人心動,卓立軒笑著眯起眼睛,「走吧,我給你包紮傷口,你請我吃飯。」
蘇瑤咬著唇,沉默了幾秒鐘后,「好!」
……
「小天,這個發消息的人,登記的身份證是……」電話那頭的人,明顯猶豫。
「是誰?」盛澤天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窗前。
「是盛俊!」
盛俊?
竟然是他?
盛澤天掛了電話,目光涼薄到沒有什麼溫度。
拿出香煙在,他臨窗默默抽完一根后,撥出電話。
「寒子,中午一起吃個飯。」
……
海天華麗的酒店裡。
盛澤天身形挺拔的走進包間,那股與生俱來的衿貴和壓迫之氣,讓服務員紛紛迎上前。
「盛總,您來了!」
「我請的客人到了嗎?」
「盛總的客人,已經到了。」
盛澤天冷頓足,冷冷道:「上菜,不許任何人接近包間。」
「是,盛總。」
推開包間。
蕭寒轉過身,遠遠地看了他一眼,「好好的,怎麼中午就約我吃飯,有事?」
「有事!」盛澤天走過去,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
蕭寒坐下來,看了看好友的神色,玩笑道:「不會又是為了你老婆吧。」
「和她有關,但不全是,」
盛澤天喝了半杯茶,正色道:「寒子,我想動盛俊。」
「現在?』蕭寒沒有想到阿澤把他叫來,為的是這麼一件事情。
「就是現在,這個年一過,我完全不需要顧及,也是該好好的回敬過去了,光挨打,不是我的風格。」
蕭寒拿起手邊的香煙,點燃,深深吸了一口后,開口道:「你知道我從前是做什麼的,所以,消息來源很多,據我所知,你的弟弟現在在道上已經混出了明堂,已經是個狠角色了。」
「道上?」
盛澤天眸光一冷,薄唇抿得緊緊的,盛家一向做白道生意,祖訓中不允許涉黑。
看了,他為了打擊他,已經連底線都沒有了。
蕭寒見他眼有亮光,知道他心裡已明白,吐著煙圈又道:「據我所知,他還和毒沾了些關係,手上極為不幹凈,現在動他,你要想清楚了。」
盛澤天神色複雜的看著他,冷冷一笑,「寒子,我不會再等一個三年的,你忘了三年前,他是如何對我的?」
男人神色間的傷痛,蕭寒看得分明,輕嘆道:「兄弟提個意見。」
「你說!」
「要麼不動,要動,就必須有十足的把握,然後狠狠動一次,打得他這輩子別想翻身。」
「十足的把握?」
盛澤天的聲音更低了,沉沉的對上蕭寒的目光,許久沒有說話。
「那兩塊地,你趕緊出手,我幫你留著,資金五月前到位,有問題只管開口。」
盛澤天心中一暖,道:「謝了。」
蕭寒淡笑,「我們之間,還需要什麼謝字,你忘了當初,我們一道出身入死了?」
盛澤天眸色先是一厲,再是一暖,半晌,才用無比落寞的聲音道:「從來沒忘,也不敢忘。」
……
「蘇瑤,你的臉色不大好,需要我帶你去科室檢查一下嗎?」
蘇瑤舉起包紮好的手,淡笑道:「一定是流血太多了,所以才臉色不好。」
卓立軒氣笑道:「你是在考驗我做醫生的智商嗎?你自己看看你眼睛。」
「已婚婦女啊,沒辦法,有很多事情要操心的。」蘇瑤不想多說,玩笑帶過。
卓立軒眼底劃過一點波瀾,瞬間無痕,「好了,已婚婦女,可不可以請我吃頓飯,我已要快餓瘋了。」
「想吃什麼?」蘇瑤臉上露出俏皮。
「牛排怎樣?」
蘇瑤猶豫,「可是我的手,似乎……」
「怕什麼?你請的客人,有一雙全B市用刀最精準的手,切個牛排不在話下。」
「是不是……太大才小用了?」
卓立軒深目看了她一眼,「沒事,三天兩頭偶遇的人,有這個特權。」
兩人從急診室並肩走出來。
一個年輕的小護士笑著迎上來,「卓醫生,這是人的女朋友嗎?長得好漂亮噢?」
卓立軒沉吟了一會,笑道:「你看,像嗎?」
小護士目光掃了蘇瑤一眼,故意聳聳肩道:「哎,這下咱們醫院裡,一半的女人晚上要睡不著覺了。」
「為什麼?」
「因為失戀啊,卓醫生再見!」小護士腳底抹油,溜得極快。
卓立軒側首,「蘇瑤,你可別介意啊,現在的小護士,都喜歡亂開醫生的玩笑。」
「那也說明,我們的卓醫生是大家夢中情人。」
「什麼夢中情人,夢中敵人還差不多。」
蘇瑤愣了兩秒,掩嘴而笑,心中的陰鬱因為這一句玩笑,一散而光。
與卓立軒共進午餐,是一件令人舒服的事情。
他的態度溫和,始終保持著讓人愉悅,不會太靠近也不會太疏離的距離。
蘇瑤看見面前的盤子,裡面的牛排已經被貼心地切成了數塊,每一塊都大小剛好,適合一口吃入。
蘇瑤淺淺地笑起來,這樣細心的照顧,大概能他比的,只有阿遠了。
蘇瑤在愉快地享受午餐時,離她不遠的一家高級餐廳的包廂里,盛俊與一個人相對而坐。
「我真是沒有看錯你,咱們兩人聯手,還有什麼,是做不到的?」
盛俊低調地笑著,笑容邪魅冷酷。
「希望你還滿意,我送的禮物。」
「哈哈哈哈,自然是滿意的,現在東邊以明珠大樓為分界,那一塊兒基本已經被我們收入囊中。」
這一位,道上的人都尊稱他為傅五爺,雖然單看年紀並沒有那麼大,卻因為手段狠辣、門路眾多讓人不敢小覷。
「那麼你下一步,就是要借我的手,對付盛澤天了?」
傅五爺笑眯眯地轉動手中的文玩核桃,彷彿全無威脅的彌勒佛一般。
盛俊眉角微挑,「傅五爺莫非對盛世集團不感興趣?我以為,以傅五爺的眼光,該是不會放過的才對。」
「哈哈哈哈,我就喜歡跟你這樣明白的人合作。」
盛俊也笑起來,指尖輕點桌面,「那麼,我聽說,盛澤天最近在談一筆生意,跟上次你提過的那兩塊地有關,傅五爺可有興趣?」
傅五爺眸光一閃,嘴角勾出一抹笑意,「既然如此,那這兩塊地,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盛俊的眼睛慢慢地眯起,裡面溢出讓人害怕的狠厲。
就從這兩塊地開始,盛澤天的一切,他會一樣一樣,慢慢的,全部奪過來!
就在這時,盛俊的電話響了。
「盛總,目標發現在中心醫院附近的西餐廳。」
盛俊的眼睛慢慢地眯起來,掛掉電話便站起身。
「你這是……」
盛俊嘴角微挑,「我說過,盛澤天的東西,我都會奪過來,這一條,可是大魚。」……
午餐后,兩人分道揚鑣。
蘇瑤便在周圍漫無目的地亂轉。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只不過,是不想回去那個家。
冰冷刺骨,帶著嘲諷的意味。
蘇瑤買了一杯咖啡,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
她的頭很難受,可能是昨天喝多的關係。
想到自己看見的場景,和蔣欣毫不留情的挖苦,蘇瑤的心臟一陣一陣難受。
「大嫂?」
蘇瑤抬起頭,看見盛俊手裡拿著一杯咖啡,十分驚訝地看著她。
「大嫂你是不舒服嗎?怎麼臉色這麼難看?」
盛俊皺了皺眉,上次見到她的時候,她臉上就是沒有在笑都帶著笑意,彷彿每一分鐘都是快樂的。
而現在……,不得不說,盛澤天的眼光比起從前要好太多了,這個女人不舒服的時候,都讓人那麼心動。
「我沒事。」
蘇瑤輕輕地開口,低下頭不再看他,彷彿生人勿近地散發著冷漠。
盛俊卻直接坐下,「也沒有位置了,大嫂不介意我坐下吧?」
他攪了攪咖啡,濃郁的香氣散發出來,讓兩人之間尷尬的氣氛稍稍有些緩解。
「我知道大嫂對我有些誤解,我也不想這麼厚著臉皮來找不痛快,可是,大嫂,我並沒有惡意。」
盛俊輕輕地嘆氣,像是滿心無奈。
「大嫂如果不相信我,這個,你先看一下。」
說著,盛俊推過去一個信封,滿眼期待地等著蘇瑤打開。
蘇瑤怔怔地看了半晌,才伸出手。
信封里的東西,卻讓她瞬間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