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72章
◎“人歸我。”◎
“弓箭手就位!”
兵刃折射的冷光“唰”的鋪天蓋地齊齊壓下來,尖銳的鋒芒直指容懷瑾。
“且慢。”
一向低斂文弱的容懷瑾這時反倒不退縮了。
“明姑娘,離容某遠些罷,當心誤傷了姑娘。”他的聲音依舊溫潤平和,平靜的不似將要赴死之人。
他拂開明斟雪攥在臂上的手,將她擋在身後,朝鄧嬤嬤使了個眼色。
“容公子!”明斟雪被鄧嬤嬤衝過來拖著胳膊帶走,仍勉力掙紮著。
容懷瑾不能死,玉玦以及明府暗線的事情水落石出之前,容懷瑾絕對不能死。
死無對證,前世今生明氏遭遇的一切背後謎底便難以揭開。
“嬤嬤放開我!這不成!”明斟雪狠下心,推開了鄧嬤嬤,重又擋在容懷瑾身前。
“陛下,容公子不能死……他不能死……”她無助地搖著頭,眼中透著祈求。
“明姑娘,你這又是何必。”容懷瑾垂眸望著她,目光流露著說不清緣由的悲戚。
獨孤凜冷眼睨著麵前“含情脈脈”的兩人,寒意森然。
籠於玄袖之下大掌緊握成拳,因用力過度,骨節發出“咯咯”猙獰脆響。
“好一對情意綿綿的癡男怨女,孤反倒成了那棒打鴛鴦的十惡不赦之人了。”
他猛地鬆開攥的泛白的手,冷笑著擊掌稱好。
容懷瑾心知觸怒了帝王,不欲再辯駁,隻是目光溫柔凝望著明斟雪,為她開口求情道: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隻是明姑娘無辜,還望陛下開恩,莫要傷著她。”
“孤自然不會傷她,孤今日隻為殺你禮部侍郎容懷瑾而來。”
獨孤凜視線一低,冷聲道:“斟兒,過來。”
“明姑娘,去罷。”容懷瑾溫聲勸她。
“不行,”明斟雪仰起小臉與他對視,秀眉緊蹙,“我走了,你會死的。”
容懷瑾望著少女認真而倔強的神情,喉結微動。
眸中湧動著難言的歉疚。
“明姑娘,恕在下失禮。”
手指猶豫著蜷了蜷,待她素來發乎情止乎禮的容懷瑾抬手搭上了明斟雪的肩,將她推到帝王麵前,扶穩站定。
“陛下,照顧好她。”
獨孤凜撩起眼皮睨了他一眼,毫不掩飾眼底輕蔑與嘲諷。
“孤的人,不勞容公子費心。”
孤的人。
咬字格外重。
他伸臂狠狠一勾明斟雪的腰肢,將她纖細柔軟的身子鎖入懷中,態度強硬宣示主權。
容懷瑾聞言麵容僵硬,沉默著退回原地,等待箭矢穿透血肉身軀。
“抱歉。”他忽的對明斟雪道了句,語氣滿是慚愧。
“抱歉?為什麽要說抱歉?”明斟雪望著他,登時止住了掙紮的動作。
同身處生死一線的人不同,容懷瑾過於平靜,似是早已料到自己會有這麽一天,連祈生求情都不願再嚐試。
他哽了哽,在帝王威嚴陰鬱的目光中,對明斟雪輕聲歎道:
“抱歉,我非良人,有負明姑娘一片心意。”
不,不是這樣的……
明斟雪直覺容懷瑾的話背後另有緣由。
她轉身去看獨孤凜,發覺獨孤凜已抬起了手,長指一落,便是就地射殺的命令。
她慌忙握住獨孤凜的手,阻止他發號施令。那一瞬,明斟雪清晰感受到握住細腰的那隻大掌猛顫了下。
“下令收手吧,陛下,好不好。”她望著獨孤凜。
獨孤凜握於她腰間的手驀地一緊,箍的她輕哼了聲。
“孤是為了你才對容懷瑾動的手。”他低沉的聲線中隱忍著慍怒。
“他的命我不想要,陛下為了我,饒過容懷瑾一命好不好。”她直直對上帝王充斥著陰鷙與妒火的視線。
獨孤凜咬了咬後牙槽,眼神裏裹著刀子。
僵持不下之時,容府老太爺聽得動靜終於趕了過來,邁過門檻眼見著這副劍拔弩張的態勢,噗通一聲朝獨孤凜一跪:
“臣容堅不知聖上親至鄙府,接駕來遲罪不可恕。但臣孫兒無辜,老臣懇請陛下饒懷瑾一命……”
“滾。”
“這裏沒你說話的份。”
獨孤凜不耐煩地打斷容老太爺的哀嚎,眉宇間透出明晃晃的憎惡。
容氏老太爺還沒來得及長篇大論發揮,話便被噎回了嘴裏,隻有怔愣看著的份兒。
最後的一線希望便寄托在帝王懷中的女子身上。
“小姐當真要為容懷瑾求情?”獨孤凜語氣不善,指腹緩慢摩挲著她脆弱的後頸。
親眼看著一寸寸白皙嬌嫩的肌膚在他掌下綻開出曖,昧的緋紅。
同容懷瑾發乎情止乎禮的拘謹截然不同。
獨孤凜喜歡在她身上留下屬於他的印記。
標誌著占有與不容覬覦的印記。
明斟雪被他揉捏的微微戰栗,咬住下唇堅定地點了點頭。
鉗製少女後頸的枷鎖倏的一鬆。
獨孤凜掃了容懷瑾一眼,語調慵懶,冷嘲道:
“命還你。”
瞬息之間,拔劍相逼的暗影衛聞令一齊收劍歸鞘,簷上埋伏的弓箭手銷聲匿跡。
容懷瑾愕然。
明斟雪這才鬆了一口氣,耳廓倏的攀上帝王陰惻惻的聲息,激的她脊背發麻。
“人歸孤。”
纖細脆弱的一截後頸驀地被獨孤凜掐住,將她整個人強勢扯回懷裏,撞上胸膛。
旋即俯身惡狠狠堵上她的唇,輾轉著加深,攻入,掠奪。
突如其來的吻疾風驟雨般打的明斟雪一個猝不及防。
明斟雪嗚咽了聲,帝王的大掌順勢上滑穿過青絲扣住她的後腦,將人死死禁錮在懷中,讓她無法逃離,不得不被迫當眾承受著他又凶又狠的侵入。
軟弱又無力,幾乎要溺斃在他的薄唇間。
獨孤凜黑眸肆意傾瀉著無處釋放的妒火,發狠重重咬上她的唇瓣反複輾轉研磨,全無憐香惜玉的興致。
可憐的溫軟被強硬破開縫隙,溢出絲絲腥甜,彌漫於唇,齒之間。
獨孤凜俯身捧住她的臉頰,不斷下壓著她,壓彎了她柔軟的腰肢,箍成一張緊繃的弓,深深折下。
明斟雪整個人的重心全部依附在他箍於腰肢後的手掌上,靠著巴掌大的一點堅硬勉強穩住軟了的腿腳,可憐的很。
她這廂無力承受,獨孤凜卻掀起眼簾遊刃有餘掃了一眼麵色蒼白的容懷瑾。
他很滿意那位端方文雅的公子失態的模樣。
以眼中釘的苦難為食,心中甚至暢快。
劍眉一挑,帝王陰鷙銳利的目光毫不掩飾□□裸的嘲諷,眼尾一揚勾出挑釁的意味。
容懷瑾唇角抽搐著勉力維持尊嚴,終究還是抵擋不住帝王明目張膽的挑釁,一瞬崩垮。
他敗了。
一敗塗地。
他有什麽資格能同帝王相爭。
獨孤凜滿意地笑了,他鬆開唇,摩挲著少女麵頰上因氣悶而憋出的緋紅,滿目溫柔與憐惜。
明斟雪甫一得了喘息的契機,捂著雪脯急促地呼吸著,頭腦昏昏沉沉再想不出別的什麽。
獨孤凜冰冷的話語這時傳來,敲的她腦中嗡的一震——
“小姐想要激怒孤,也犯不著找這種不入流的人物。”
不入流……
一記無聲而沉重的耳光重重打在臉上。
容懷瑾咬緊牙關,麵上青一陣白一陣。
又無力辯駁。
獨孤凜冷冷打量著他,輕嗤道:“怎麽,容公子不服?”
“孤問你,小姐偏愛何種顏色的服飾裙裳?”
“合歡粉,繳玉白。”容懷瑾脫口而出。
“小姐喜用何物為飲。”
容懷瑾微微一怔,片刻後抬起頭:“晨光熹微時的花間甘露。”
“浣麵喜用何處水源。”獨孤凜目光逼仄,緊追不舍。
“初春……初春冰泉始解時融化的雪水。”容懷瑾拿不準主意,逐漸招架不住。
“錯。”獨孤凜冷笑了聲。
容懷瑾周身陡然一激靈,定了定神駁斥道:“如此細致的事宜,除卻明姑娘貼身侍女又有誰能費心竭力去記得。”
獨孤凜偏頭睨著他,黑眸難掩嘲諷。
“孤記得。”
“明斟雪的喜好,一樁樁一件件,孤全部記得。”
他伸臂攬過少女,附在她耳畔啞聲重複道:
“小姐的喜好,孤全都記得,記在這處。”他將明斟雪按在胸前,讓她聽自己的心跳。
明斟雪被他強勁有力的心跳撩的耳根有些發燙。
獨孤凜薄唇一勾,出其不意將她打橫抱起,闊步朝禦駕而去。
臨走之際,不忘轉身冷睨了容懷瑾一眼:
“手下敗將。”
殺人無外乎誅心。
容懷瑾頓時被莫大的恥辱釘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