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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尤物

  第20章 尤物

  宴會並沒有因為夜色漸濃而漸靜, 別墅外是死氣沉沉的夜,一牆之隔卻燈光如晝,賓客雲集,氣氛慢慢被推上顛峰。


  螺旋式扶梯往上, 嬌小少女挽在身側男人的緊實臂彎裏, 一襲粉紗露背裙, 半遮半掩的朦朧痕跡,襯得人腮桃若李, 嬌俏甜美。


  看樣子是今天宴會的主角——那位何家剛認祖歸宗的小千金何妙。


  何妙挽著的男人西裝筆挺, 鉛灰色西裝在光影交錯下,勾勒出男人英俊沉穩的臉龐,從發絲到紐扣一絲不苟。


  何家這幾年野心勃勃, 似乎想趁春風得意時大刀闊斧,三十出頭的年紀, 正是一個男人事業發展的黃金期。


  明月金融與孟家合作,吃了幾項大工程,也算是互惠互利,各得其所。


  ===第22節===

  不遠處兩人漸步向下, 嘴角勾出完美的笑容, 在外人看來確實一對融洽的兄妹。


  燈柱投下的光影中, 孟瓊微不可察地掃過那二人, 從頭到尾勾著唇角。


  她對這男人這幾年所作所為略有聽聞, 也不覺嗤笑,一個男人, 不但要能持續進攻, 也得要有防守的能力。


  孟瓊看他從冷漠到失去耐心, 甚至出乎意料的開始焦躁。


  也許何明政還沒意識到, 失去耐心是毀滅性的災難。


  眾賓客視線灼灼,喧雜交融,紛紛側頭議論。


  與孟瓊近坐的幾位開始低聲聊起來。


  “之前收養她的那戶家境也不錯,在國外留學好幾年,也算沒吃什麽苦頭。”


  “但再好到底還是比不過何家,以何家的權勢京城多少姑娘擠破頭皮想進來的,這小姑娘人挺漂亮,看上去也挺得寵的。”


  這些名媛千金眼尖,何妙從初時露麵,身上穿戴的飾品被她們打量得一幹二淨,多是求不得的高奢。


  另一人點頭附和:“瞧著何二少對這個妹妹也蠻上心的,還親自帶她引薦。估計之前的傳聞有八成真了。”


  “還別說,他不是和秦家那位離了麽?看上去反倒有點兒容光煥發,氣定神閑?”


  說話的是秦家一位遠方表小姐:“聽我媽說秦璐璐在醫院折騰得要死要活,血淋淋的手指甲往牆上撓,跟鬼畫符似的,去見過一次,我看著心裏直打怵,連著做了好幾天噩夢。”


  眾人惋惜:“撕破臉多難看,大家好聚好散嘛。都在一個圈子裏,往後碰見了指不定誰是誰呢。”


  這暗指的是何秦兩家這些年早物是人非了,兩個世家地位反轉,嘴臉畢露,何家意氣風發,秦家日漸式微,何二少轉眼便踹了糟糠之妻,風光依舊不改。


  “這香餑餑雖然燙手,但指不定又落誰家呢。”一位穿蕾絲娃娃領公主裙的名媛捂著嘴笑,鏤空泡泡袖裏手臂不斷抬起來,碰了碰身邊的姐妹,“瀟瀟,你的白月光離婚了,機會可來了。”


  周圍的人都來了興趣,揶揄地看她。


  她們當中有人知道程時琅和何明政關係好,便拉著孟瓊半開玩笑道:“瓊姐什麽時候給我們瀟瀟牽個紅娘線?”


  孟瓊手肘撐在沙發背上,笑了下,算是回應。


  隻是光影斑駁,女人翹著腿,鞋尖微微抵在地毯上,眉目帶著幾分笑,近看瞳仁裏是刺目冷淡。


  瀟瀟小心翼翼瞥一眼孟瓊,見她情緒尚佳,心裏才暗暗鬆口氣,連忙示意身邊的姐妹住口,“別當著瓊瓊姐的麵瞎說了,我哪兒有什麽機會。論漂亮,在瓊瓊姐麵前咱們誰都排不上號。”


  這明顯的奉承,聽了確實舒心,孟瓊輕笑著接了幾句玩笑話,端了杯酒抿了小口,算是打住這個話題。


  之後,她們再聊什麽,孟瓊不大在意,左側碎發被隨意勾在耳廓後,幾縷發梢落在修長頸間,淩亂美感,她隻是撐著下頜往人群掠過。


  眾多流言蜚語在閑聊過程中拉出來反複猜測議論。


  到底是名門千金的生日宴,宴會廳各處燈光明亮,賓客們嘴下自然把握分寸,大多數露出的是虛假的嘴臉,奉承且討好。眾人習以為常,也不覺尷尬。


  孟瓊指尖輕柔在薄薄的酒杯壁上敲擊,一下接一下地節奏,猩紅色酒液還未盡,何明政和何妙便往她們沙發這邊走。


  何明政輕輕攬住何妙肩頭,相互寒暄幾句。


  孟瓊食指微微勾住杯身,輕輕搖晃,肌膚白皙細膩,襯得酒液肆意猩紅。


  她手腕向下微揚,酒杯在二人中間碰撞,玻璃一聲響清脆悅耳,液體在空氣中緩緩流動,畫麵極美。


  男人側臉輪廓分明,抬眼對上他的眸,似濃霧中肆意生長的樹藤,拔地而起,透著骨子裏散發出的優雅矜貴,像這片國度的王。


  何明政掃了眼她身側,和她碰杯:“一個人?”


  旁邊的小公主也不太高興,半撅著嘴道:“程哥哥怎麽沒來?他可是答應了給我過成人禮——”


  何明政無波無瀾的眸子似海深,何妙話音戛然而止,迅速低下頭不說話。


  孟瓊掃了何妙一眼,指尖輕挑,沒把她的小把戲放在眼裏。


  “你程哥哥可是大忙人,現在不知道在哪個美人鄉裏呢。”


  她又把話頭轉開,“怎麽,我來了何二少還不滿意?”孟瓊依舊是勾著唇角盯著何明政看,一隻手背托在手肘下,細腰微微露出腰線,姿態卓然。


  “妙妙年紀小,她的話你別放心上。”何明政難得露出幾分笑,倒映在玻璃杯壁上,漫不經心地開口:“若是你在我這兒受了氣,時琅那頭我可解釋不清楚。”


  聽上去倒有幾分真情實意,隻是笑意不達她眼底。


  “我怎麽會當真,這樣好的喜事,我一向來愛熱鬧,肯定不是一個人來。”女人臉上的笑容更燦爛,豆蔻指尖輕輕朝入口處一點,“孟玫這不是來了麽。”


  掠過重重人影,何明政順著孟瓊指尖掃過去。


  不知什麽時候,宴會入口熱鬧起來,傭人引進來幾抹窈窕身影,光影斑駁,視線穿過人群落在那人身上。


  孟玫一襲端莊白裙入場,優雅知性,白玉蘭色如明珠在人群熠熠生輝,此時卻發現,孟玫身後跟著一抹惹眼奪目的淡黃色。


  白織燈光落在她身側,沉淪的暗夜在她身後,嬌小的身形很是俏皮靈動,宛如偷跑出來的小精靈,不諳世事。


  何明政指骨微微施力,搖曳的酒液在酒杯裏翻轉,他表情漠然,深邃的眼眸不知落在哪處,專注又晦暗。


  借助頭頂光影交錯,明晃晃的宴會廳湧入片刻詭異的安寧,她隨意睨了眼身側的人。


  孟瓊收回視線,唇角依舊是言笑晏晏。


  這場宴會何家也算費了心思,來客皆數上流,來來往往之間多半有所交易往來,當年之事沸沸揚揚,也隨這些年何家騰雲直上而偃旗息鼓,眾人晦暗莫深。


  燈火通明,眾人看過去,何明政下頜線緊繃,雙眸輕眯,嗅到了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今日這遭,竟也讓眾人做起看客。


  光點在視線中跳躍,孟玫邁著端莊優雅的步伐,越過人影走來。


  “何董,抱歉我來晚了。”孟玫淺笑一下,她睫毛纖長,神情歉意。


  何明政恍若未聞,目光專注落在孟玫身後那道淡黃色身影上,眸底墨色翻湧,冷和熱不斷交替。


  “何董多大方一人,與你計較什麽算怎麽回事,要我來說,你遲到該罰。”孟瓊嘴角還帶幾分意猶未盡的笑,她說著便朝何明政方向看過來,叫了他一句。


  她似乎剛注意到男人的目光,微微朝許黎走過去,牽住她一隻手,“忘了說,這位是我朋友許黎,做服裝設計的,剛回國不久。”


  許黎緊張地挺直脊背,對上何明政的眼:“你好。”


  麵前的女人全然一副兩人沒一絲牽連的姿態,語調生疏且冷漠。


  何明政的目光停留在許黎臉上小半響,細細描摹著她五官每一處,終於不動聲色挪開視線,低頭抿了口酒,視線落回孟瓊身上。


  孟瓊指尖輕輕摩挲在許黎手背上,縱使宴會廳暖氣充足,露在空氣中的肌膚仍舊沒幾分溫度,身姿微斜,將身側的許黎擋住大半,也似笑非笑對著他。


  “何董這是看上我們許黎了?”


  半開玩笑的話,到底還是有幾分力度。


  何明政看孟瓊一眼,薄唇抿成線,沒開口說話。


  孟瓊笑吟吟地接著說:“隻可惜你來晚一步了,凡事得講究先來後到四個字,我們就算這般熟的關係,也不好明目張膽給你插隊不是。”


  何明政倏然眯眸,看著她,咀嚼她話裏的暗示,漸漸眼神不易察覺地冷幾分。


  “畢竟她被人騙得夠慘,男人出軌,被罵最慘的永遠是勾引人出軌小三,她多無辜,白紙一張幹幹淨淨的,被家裏人趕出來,差點兒人都沒了。這種結了婚又跑出去勾搭小姑娘,家裏一個外麵一個。”孟瓊攥住許黎冰冷的手腕,染上些熱氣,開始對著何明政控訴,“你說這種男人是不是混蛋?”


  嘈雜的宴會廳裏,他輕輕地“嗯”了聲。


  何明政垂眸。


  “是挺混蛋的。”


  孟瓊掃了眼何明政離開的背影,如初時身姿挺拔,仿佛沒有受方才閑聊時一點影響。


  隻是他袖口處那抹被濺出來的紅酒漬,在光線下格外晦暗。


  宴會熱火朝天,許黎和孟瓊坐在沙發上,像是隔絕了一切幹擾。


  沉默好半響,孟瓊打了小半個哈欠,懶洋洋地掃了眼魂不守舍的許黎。


  “就這麽個男人,到現在連喜歡你都不敢說。你還想著他?”聲音輕飄飄沒什麽力度,卻莫名往許黎胸口戳。


  許黎一頓,捧著酒杯連忙搖頭。


  “好男人這麽多,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舊愛新歡,試過才知道哪個適合你。”


  孟瓊撐著身子,半靠在沙發上,微微前傾,指尖指了個人給許黎看:“正前方那位黃家繼承人,人品模樣都不錯,家世也出挑,正兒八經的名校高材生。人家找我打聽你好幾次了,你要是有興趣,試試也無妨。”


  “或者十點鍾方向,那位低頭和人交談的大叔,比你大五歲,穩重成熟有魅力,對你也有點意思,你可以考慮考慮。”


  “……”


  許黎看一眼孟瓊,猶豫好久,還是垂眸搖搖頭。


  反倒是孟瓊覺得她不爭氣,卻也隻能看破不戳破,暗紅色指尖戳了戳許黎的腦門,淡淡歎了句,“你就這點出息。”


  不遠處何明政低頭和身邊人說話,偶爾抬頭,目光隔三差五飄過來,掃一眼這頭又很快挪開。


  眉目冷淡,西裝革履,頗有些衣冠禽獸的感覺。


  “還是不要了,瓊瓊,我總覺得在何家做這樣的事怪尷尬的。”到底是她愛過的人,她沒這個勇氣。


  許黎骨子裏的教養極好,即便在外漂泊無依這些年,也守住自己的底線,當年的事是她蠢才被人騙,自認活該。


  孟瓊不鹹不淡地質問她:“你有什麽錯,他才該後悔。怎麽?因為他這個混蛋,你連想個戀愛都得遮遮掩掩了?”


  許黎抬頭看一眼孟瓊的表情,心裏微微一動,默不作聲。


  ——瓊瓊說得對。


  她回國確實是想要重新生活的。


  也怨過恨過,真的很想擺脫那些支離破碎的痛苦。


  孟瓊注意到身邊人情緒低落,眸光微微波動,很快恢複是那副懶散的模樣,她附耳和王安楠說了幾句,王安楠便離開。


  幾分鍾後,黃景便朝這邊走過來。


  男人身高腿長,手上端了塊慕斯蛋糕過來,五官不俗,芝蘭玉樹,是從骨子裏透露出來的溫潤氣質。


  能看出來,他眉目清潤,靦腆地笑時,臉頰兩側有小小酒窩。


  “阿景過來。”孟瓊笑著朝他招手。


  黃景坐過去,那塊蜜桃色蛋糕放在桌麵上,許黎的指尖頓了頓,心裏無措,不知如何是好。


  孟瓊簡單帶了個話題,幾人淺淺聊了幾句。


  黃景謙遜有禮,學識不凡,沒讓場麵尷尬,很快,交流間許黎被他逗笑好幾次,看得出來相處很愉快。


  孟瓊晃動酒杯,小酌一下,卷發順白皙肩頭滑落下來,瞧著不遠處的男人一動不動,眸光冰冷的看向這頭。


  再恨再氣卻也別無他法,隻能眼睜睜看著這一幕。


  孟瓊嗤笑一聲。


  ===第23節===

  沒打擾兩人相處,孟瓊微微退了步,在不遠處另找了張高腳椅坐下。


  才剛坐下,便有人坐到對麵。


  “姐,你還真是敢在老虎頭上拔毛。”


  孟玫今晚聊了幾個項目,心情還算不錯,就見孟瓊一人沉思,便坐過來。


  “何明政不太好對付,你可別惹火燒身。”


  孟瓊淡淡回了句:“燒不到你。”


  語氣如同以往般冷淡。


  “看何二少這模樣,是舊情難忘吧。”孟玫撐著下巴,身姿優雅,臉上掛著幾分柔光,“圈子裏誰不知道,何二少這段時間火速把婚離了,這是等著給舊情人回國騰位置吧。”


  “嘖,愛情真浪漫。”


  孟玫矜持地笑起來,還算克製,“秦璐璐該在醫院氣死了吧,她估計沒想到,何二少寧願淨身出戶也不要她。”


  “淨身出戶可不夠。”孟瓊撐著腦袋,咬了顆車厘子,紅唇染上汁水,連帶指尖也沾上星星點點,不相上下的胭脂紅。


  她側頭,忽然瞥到一抹嫉恨的視線落在她身上,孟瓊抬眸對上去,一襲湖藍色抹胸少女裙,明眸大眼,隻是眼珠瞪得圓溜溜,不知看了她多久。


  見孟瓊不著情緒看過來,像是心底顧忌什麽,那人一跺腳,咬牙走了。


  孟瓊沒放心上,她側頭掃了眼許黎,兩人聊得正歡。


  她晃著兩條纖長的腿,坐在高腳凳上托腮沉思,忽然覺得這宴會有些無趣,既然目的達到了,她也沒留著的必要。


  孟瓊轉身往洗手間走,拿著手機準備給紀聽白打電話,也不知道他這會兒結束沒有。


  宴會廳和洗手間隔了個露台,孟瓊踩著細跟走在空曠的長廊上。


  王安楠默默跟在孟瓊身側,她不解地問:“為什麽非要帶許小姐一起來?”


  “這樣的場合要是何董發脾氣,鬧得幾人臉上都不好看。”


  孟瓊紅唇勾起,直視前方:“他離了婚又怎麽樣?”


  “我就是要他明白一個道理。”


  “被傷害過的傷口不是他看不見,就能痊愈了的。傷口就是傷口,永遠不會好。”


  傷口就算結痂也會一直留著,直到變成一道無法逆轉的痕跡,許黎如果一直在午夜夢裏等著自我愈合那天,何明政總會高看自己,覺得兩人還有希望,還做著重修舊好的美夢。犯了錯總要買單。


  既然他意識不到這些年許黎經曆過什麽,那就讓他嚐一嚐愛而不得的滋味。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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