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逼問
爆裂箭!
歐陽明的眼睛霍然瞪圓了,他立即認出了這爆炸的聲音。
爆裂箭,這絕對是爆裂箭的聲音,感應著那熟悉的衝擊波浪,他瞬間明白了姜成威的作為。
在被張銀理擊退之後,他並沒有立即爬起來,而是裝作重傷的模樣躺在地上,從而降低了張銀理的戒備之心。
而且,這一切或許在姜成威出手之前就已經全盤預計好了。
他一開始看似將爆裂箭全部射出,其實並非如此,而是在身上留了一支。
如果他依舊有著長弓在手,或許張銀理還會看他一眼。但是,失去了長弓的弓箭手,在張銀理的眼中就好比螻蟻,再也構不成任何的威脅了。
但是,就是這個微不足道的螻蟻,卻在這一刻以天地為弓,以自身為箭,射出了他一生中最為璀璨耀眼的一箭。
爆裂箭帶著他身上的血肉轟然爆炸,無數鋼鐵碎屑四處飛濺,帶著一片又一片的血雨揮灑在這片區域之中。
「啊!」張銀理爆吼一聲,從他的身上突兀地亮起了一道白色光團,那是一個彷彿漂浮在虛空中的圓盾,雖然看上去彷彿虛幻一般,但卻是硬生生地將所有碎片全部都擋了下來。
只是,張銀理的臉上浮現出了羞怒憤恨,惋惜到了極點的神情。
很顯然,他所動用的手段代價極大,大到了讓他感到肉痛的地步。
姜成威的身體並沒有能夠真正地碰到張銀理,雖然他已經是以生命為代價,並且出其不意。但是,他的前進道路依舊被那一抹白光所阻擋。
當那四濺的碎片盡數落地消散之後,暴怒的張銀理身形一動,已經來到了姜成威的屍體之旁。
此時,在這具屍體上已經是千瘡百孔,被無數鐵片轟擊得幾乎不成人形。
然而,張銀理卻是咬牙切齒,他一步跨出,踢在了姜成威的脖頸上。那一腳快若閃電,鋒銳如刀,竟然一下子將姜成威的頭顱割了下來。
他再次一腳踢在了姜成威的屍身殘骸之上,將那屍體踢飛,滾入遠處不知所蹤。然後,他腳尖一挑,那人頭頓時落到了歐陽明的身邊。
張銀理的臉上終於流露出了猙獰之色,適才那白光就是他手中最強大的一件防護至寶所激發。但是,這件至寶僅有一次釋放的機會,他一直以來都是十分珍惜。
但沒想到,這一次珍貴的機會,竟然會浪費在一個他並不放在眼中的螻蟻手中。所以,他此刻對姜成威的恨意之深,絲毫也不比歐陽明遜色了。
「小子,快點將攝火令所在交代出來,否則我要讓你與他一般,不僅僅本人慘死,更要連累家人!」張銀理聲色俱厲地喝道。
歐陽明愣愣地看著眼前的頭顱,似乎是一臉的恐懼和難以置信。
然而,此時在他的心中,卻彷彿是掀起了萬丈的驚濤駭浪,那跌宕起伏又極其沉痛的心情,實在不是言語能夠形容萬一的。
姜成威與他的交流雖然不算很多,但從一開始相遇之時的刁難,到最後的敬佩,以及千方百計地討好,那一幕幕瞬間在他的眼前閃現而過。
「我請了探親假,去府城見我妹子!」
言猶在耳,但是說話的人,卻已經再也看不到他的妹子了。
歐陽明的嘴唇微微哆嗦著,他並不是恐懼,也不是心痛,因為他與姜成威之間的關係還沒有達到這等地步。
可是,就在這一刻,他的內心中卻充斥著憤怒,那種足以焚盡一切,似乎連他本人也能夠燒灼的憤怒。
然而,他的心中越是怒不可遏,但他的腦海中卻就愈發地冷靜和清醒。
特別是那紫色的光團連帶著精神力量同時提升,攀升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
他觀察著張銀理的一舉一動,雖然在力量上無法與其抗衡,但是在精神層面上,卻已經完成了自我超越。
此時,歐陽明的臉上,竟然沒有絲毫怒色,反而是慢慢地平靜了下來。
張銀理的眉頭突然皺了一下,他目光如電四處張望了一下,卻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他心中暗道,自己被那螻蟻偷襲之後,竟然變得大驚小怪,疑神疑鬼了。
可是,他在自我安慰的同時,卻並沒有發現那虛空中以一種常人無法理解的方式存在著的精神力量。
歐陽明閉上了雙目,緩緩地道:「你怎麼知道攝火令不在我的身上?」
張銀理輕哼了一聲,道:「老夫手中還有一面攝火令,這攝火令若是在同一片區域之內存在兩個,自然會產生感應。但是,在你的身上並無感應,那就證明這攝火令不在你的身上了。」
歐陽明緩緩地道:「這麼說來,我家中的庭院等地,你也搜查過了?」
張銀理冷然一笑,道:「不僅僅是你家,你的鍛造室,就連老匠頭那兒,我們也找遍了。」
歐陽明霍然抬頭,道:「老匠頭?」
張銀理冷笑道:「不錯,你若是執迷不悟,不肯交出攝火令,那麼就連老匠頭都會因你而亡!」
歐陽明緩緩地點頭,道:「你,真的是想要趕盡殺絕啊!」
「哼!」張銀理冷冷地看著他,道:「歐陽明,你不用耍什麼花招了,拖延時間也是沒用的。他們都已經死了,你的手臂折了,胸骨也斷了幾根,難道還想逃出老夫之手么?」他緩緩地道:「老夫沒有對你用刑,難道還不足以證明老夫的承諾么?」
歐陽明嘴角突兀地劃出了一道奇妙的弧度,道:「張大人,您沒有立即抓我對我用刑,應該不是對我的善意,而是害怕出手重了,一下子把我弄死了吧。」
張銀理的臉色一僵,道:「胡說八道!」
他身形微微晃動,就要上前。
然而,歐陽明卻是厲聲喝道:「你若是再上前一步,我就立即自盡,讓你永遠也找不到攝火令!」
張銀理的腳步一頓,臉色陰沉得幾乎可以滴出水來。
正如歐陽明所言,他心中對歐陽明的恨意已經達到了極致,什麼留他一條性命,讓他以鍛造術為自己效力等等,其實都是借口。
他所想的只有一件事,將攝火令的下落詢問出來,然後拿到手。
只要攝火令到手,他就可以任意折磨歐陽明,讓這小子嘗盡天下酷刑,為張含玉報仇。
之所以不直接對歐陽明用刑,那也只是想要先誑出攝火令下落而已。
為子報仇雖然重要,但攝火令的關係更加重大,他雖然暴起殺人,卻還沒有失去理智,知道事情的輕重之分。
歐陽明咧開了嘴,露出了一個極為難看的笑容,道:「十多位軍士啊,他們,本來不應該死的!」
張銀理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來,他已經看出,歐陽明的情緒陷入了激動之中。不過,越是如此,他就越發的開心,因為面對一個激動的隨時都有可能崩潰的人,絕對比面對一個冷靜的人要好對付得多。
當然,首要的條件就是,他有著足夠的實力碾壓此人。
歐陽明抬頭,他緩緩地道:「你告訴我,這攝火令究竟是什麼來歷,我就將攝火令在哪兒告訴你。」
攝火令中的吞噬屬性,是歐陽明所掌握的所有屬性中最古怪和神秘的。而他有今日之成就,可以說吞噬屬性佔據了極為重要的地位。若是沒有吞噬屬性,他的武力和精神力量都不可能達到這等高度。
所以,如果有可能的話,他非常想要知道攝火令的來歷。
張銀理猶豫了一下,他緩聲道:「好,我告訴你。這攝火令乃是遠古傳說中一代魔尊吞天魔神遺留之物,據說其中隱藏著魔尊的吞天之密。若是有人能夠參悟通徹,就可以擁有魔尊的吞天之能。」
歐陽明緩緩地道:「有人蔘悟了么?」
張銀理輕哼一聲,道:「若是有人蔘悟了,攝火令又怎會存在?」
歐陽明看著對方,突然道:「這攝火令不是你的!」
張銀理眉頭略皺,深深地看著歐陽明,道:「你很聰明,但是過於聰明的人,往往都是活不長的。」他嘆了一口氣,緩緩地抬腳慢慢行來。
歐陽明咧嘴一笑,道:「你不怕我現在自盡,讓你永遠也得不到攝火令么?」
張銀理冷笑道:「你若是敢自盡,那老夫就回去軍營,殺了老匠頭為你陪葬如何?」
歐陽明的臉色驟變,道:「你敢動老匠頭?」他的言辭臉色極為猙獰,大有不顧一切也要與對方拼一個同歸於盡的架勢。
張銀理的心中卻是愈發的安定,他大笑道:「不就是一個老匠頭,有什麼不敢的。嘿嘿,我保證做得神不知鬼不覺,讓他下去陪你!」
他一步步地前進,那腳步聲就如同大鼓般的擂響,一下下敲擊在歐陽明的心頭之上。
眼看張銀理逐漸逼近,歐陽明終於是長嘆一聲,他伸出了雙手,一隻手抓住了姜成威的頭顱,另一隻手則是抓住了一個巨大的包裹。
張銀理的臉色陡然一變,驚呼道:「你的手……」
他適才一腳踢出,雖說是想要刻意地保住歐陽明的性命,但卻也將這小子的手骨踢斷了。
這一點,他絕對可以肯定。
但是,此時看著小子舒展雙臂,舉重若輕的模樣,哪裡還有半點傷勢。
就在這一瞬間,張銀理終於有了一絲惶恐,他隱隱地發現,自己所掌控的局面已經蕩然無存了。
他眼眉一挑,身形陡然加快。雖然不知道歐陽明的底牌是什麼,但是來到歐陽明的身邊將他擒拿,卻也無疑是最好的辦法。
可是,就在這一瞬間,他的眼前卻是紅光一閃。
歐陽明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張銀理瞠目結舌,臉色僚白,喃喃地道:「這、這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