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囚鳥
到殯儀館的都是來來往往的車輛,極少有人步行,所以遠遠的就望見牽著手的兩個身影,在人行道上走得極快,厲冷堯一個油門踩下去,轉眼間便追上了想找的那個人。
將車速放慢,與他們並肩,「上車。」厲冷堯放下玻璃窗,轉頭沉聲道。
蘇芷涵望一眼不怎麼好看的臉,本來就對厲冷堯的那張撲克臉有些畏懼,此時更加有些懼怕,向著牽著她的人說道:「宛夢姐姐,他讓我們上車。」
江宛夢不為所動,連頭都沒回,牽著她徑直的朝前走。
厲冷堯一個猛剎車,將車停住,打開車門迅速的下了車,快步攔在江宛夢的面前,故意對著蘇芷涵說道:「知道為什麼這裡除了你們四周沒人走動嗎?因為這裡是殯儀館。」
蘇芷涵膽小的望了望四周,神經質的感覺路邊的草叢裡好像隨時會冒出個什麼東西似的,吞了吞口水:「宛夢姐姐,咱上車走吧,我害怕。」
江宛夢在心中罵了句無恥,只得認命的上了車。
車子駛向家的方向,半路蘇芷涵突然想去秦勛的住處,江宛夢直接不同意,但小丫頭可憐兮兮的再三保證不會亂跑,只是想回去抱著她的小熊睡覺而已。
這麼蹩腳的理由,江宛夢哪裡會信,小丫頭無非是想念某個人的味道了,她能理解這種感覺,很不情願的開口道:「麻煩你先送她。」
厲冷堯被這句客套話說得極不舒服,但難得的沒有吭聲,很是耐心的將車掉頭,先將蘇芷涵送了過去后再返回了家。再返回時,車內變得極其的安靜,兩人一路上隻字不提,他不問,她也不說。
章嫂或許去買菜了,家裡空無一人,江宛夢抱起在沙發的地攤上打滾的一團毛茸茸往沙發上一坐,對身後的人完全置之不理。
「後天是度假開發區的動土儀式,到時候你跟我去剪綵。」厲冷堯的聲音從她頭頂上傳來。
「不去。」江宛夢回答得很乾脆,「還有,現在的工作我正式提出辭職。」現在想來,在他的公司工作是多麼可笑的一件事,對她而言她努力的工作,但在他的眼裡也許就是場施捨,給她玩玩樂子罷了。
「辭職可以,但剪綵一定要去。」厲冷堯不容她反駁,從來沒有帶她拋頭露面,難道她聽不出這意思嗎?
「你說一定要去,我就去嗎?」放下手裡的小白糰子,站起來,隔著沙發轉身對著他:「我說不去就不去,有本事你把我綁了去。」
真是豈有此理,前一分鐘剛剛發生的不愉快,不解釋不道歉,就這麼使喚傭人似的使喚她,她江宛夢別的沒有,脾氣,骨氣這些東西,一大堆,要多少有多少!
「別挑戰我的耐心。」厲冷堯的臉色開始變得陰沉。
但對江宛夢來說,他這張臉從來都是一個表情,所以程度再加深點,對她來說沒什麼區別,於是毫不畏懼的反擊:「這句話還給你,也別挑戰我的耐心。」說完,轉身,快走,上樓。
厲冷堯一個箭步,伸手抓住她的小手臂,將她牢牢的扣住,臉色很是不好:「你到底想怎麼樣?!」
手臂上傳來的力道讓江宛夢感到吃痛,卻怎麼也掙脫不開,於是放棄了掙扎就任由他抓著,深吸了一口氣道:「我想怎麼樣?我能怎麼樣!?你覺得你們家雪兒溫柔賢惠識大體,而我就是個潑婦,所以她做什麼說什麼,你都信,對吧?」
「但我告訴你,我很討厭那個李菲雪,虛偽做作,故作姿態,是,她是救了你一命,但報恩的方法有好多種,你卻偏偏選擇這種曖昧不清打情罵俏的。」
「怎麼?對他余情未了,想再續前緣?可以啊,我成全你們。」江宛夢忍住心裡的酸楚:「哦不,我沒資格成全你們,你是厲冷堯啊,誰敢做你的主,不如我給你個建議吧。」
女人一時把控不住,一波波席捲而來的酸楚已經讓她忘記自己在說什麼了,勾起一抹苦澀的微笑,道:「離了婚,你就完全自由了。」連那張紙質的約束都不存在了。
厲冷堯眼神一冷,周身散發著寒氣,「你想離婚?」
「是,我想離婚!」江宛夢迎著他的目光,堅決的回答道,縱使心裡並不願意這樣,可不知道哪根神經崩得太緊,讓她不得不宣洩。
如此的果斷,讓男人抓著她手臂的手驀地一緊,女人吃痛的低吟了一聲后,便生生的忍著。
倔強對峙著陰冷,誰也不肯讓步,空氣凝寂了片刻后,男人薄唇輕啟,吐出的話,字字冰冷:「我厲家的大門,不是你想來就來 ,想走就走的!」
掏出手機,接通后,吩咐道:「現在帶幾個人到我住的地方來,以後厲家少夫人在家靜養,哪兒都不能去。」不等對方驚訝完,便掛了電話,鬆開手裡的禁錮,扭頭就走。
李偉德對著被掛斷的電話,深深的嘆了口氣,看來他真的過時了,現在年輕人的愛情觀他實在看不懂了。
「厲冷堯,你個混蛋!王八蛋!」江宛夢氣急敗壞的對著他的背影大罵,可惜男人就跟沒聽到似的,絲毫不予理睬。
江宛夢頹廢的一屁股坐在台階上,雙手抱住自己的雙肩,將頭埋入,兜兜轉轉,又回到了當初籠中鳥的生活。
當章如梅買完東西回來的時候,發現門口多了兩個黑色的木頭樁子,滿心的疑惑,進門便見到在轉角的樓梯上坐著的,一臉悶悶不樂的江宛夢。放下手裡的袋子,快步走過來:「又怎麼了?」
江宛夢直覺得這個又字用得甚好,那說明他跟厲冷堯之間的這種狀況已經司空見慣。
章如梅原本以為少爺也就是發發脾氣,過兩天又會故意找著什麼借口來跟江宛夢低頭了,所以也不再多問。安慰了她幾句,便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但章如梅怎麼也沒想到,這原本以為的小夫妻倆的正常爭吵,卻成了他們日後天各一方的導火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