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聽她的話?
深山的黃昏沐浴在一片金黃中,夕陽在一片彤雲的環繞中沉下西山,徒留下紅彤彤的半邊臉掩在山腰上,宛如出嫁的女子撲上的紅胭脂,透著嬌羞的喜悅。溫熱的紅陽,灑下的光也帶上幾分暖意。暖光灑在蒼翠的山林間,林間不時響起一兩聲鳥兒歸巢的啼叫,一切都是如此令人身心放鬆。
竹林中的小院在一片寧和中顯得安靜而脫俗。
竹製的小窗開了,爻蘭緋站在窗前,遠遠遙望著緩慢沉下的夕陽,飄忽的眼眸卻沒有專注於此,可以明顯看出她早已思緒飄到未知的遠處。
記得那時,也是如此熱烈的紅,燃了一片天。熾熱的紅色中夾雜著血色的血楓,在火海一般的世界中狂烈地飛舞,猶如彼岸花在火海中燃燒。
她在一片燃燒中隕落,落到這個她一無所知的時空。一旁觀者的身份嚴實地裹著自己,隱晦地觀察著一切,步步為營不敢逾越雷池,藏著微渺的希望尋找回去的途徑。縱然如此,仍被她所不知的一切撕裂得傷痕累累。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與她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糾錯的布局,她是棋中子任人擺布;陰謀陽謀,她是被盯準的目標,多方勢力要置他於死地。一批又一批的殺手,對她恨之入骨的田桂,從未見過的爻蘭氏親人,牽扯不清的西太子沙皇,莫名關懷於她的宗政宰相淳於謙,來路不明卻救她於生死之間的無影鬼尹名,還有,他……
所有的一切都被編製成一張網,將她死死網住,困住。她在其中究竟扮演著怎樣的角色,牽扯到多少人的利益,被多少人記恨,所有的這些她都未來得及弄清楚,事情便演變成了如今的地步。
人不親,地不熟,幾乎所有的東西都是陌生的,爻蘭緋前所未有地迷茫起來。
還有那個男人……
想到他,每每浮現腦海的總不是他俊美無濤的麵孔,而是那一雙深邃的眸,冷冽如寒潭,潭底是無邊的深沉,看著她之時洶湧著呼之欲出的一切每每叫爻蘭緋心顫。然而睡夢中,“爻蘭緋”的詛咒言猶在耳,她隱隱感覺到她必將給他帶來災難,而且是毀滅性的災難。
既然已從季青柔外出帶回的消息中知曉那個男人已安然無恙,她隻怕不會再踏足涵王府。何況此地還有尚未痊愈的尹名需要照料,而她身上諸多未解之謎必會惹來數不盡的麻煩,鑒於諸多考量的結果便是這些隱憂絆住了她的腳,令她不敢再接近那個男人。
那個叫濮陽帝的男人……
正出神之際,耳邊傳來輕微的腳步聲,緊接著便聽一道細柔的聲音傳入耳窩:“肖姑娘,在想什麽?”
爻蘭緋聞言回過頭,便見季青柔蓮步輕移而來。對於季青柔的問題,爻蘭緋神色有些淡,抬手比劃道:也許在想家吧。
季青柔見之有些愣。爻蘭緋平日給她的印象太過淡漠,似乎沒有什麽東西能引起她的注意,什麽都不放在心上一般,真想不到爻蘭緋竟會如此感性。走到爻蘭緋身邊,與她並站成排看向窗外的斜陽,輕聲問道:“既然想念七賢莊,何不回去看看?”
看向無邊的虛空,爻蘭緋沒有回答,並未解釋她口中的家並非季青柔口中的七賢莊。
半晌,季青柔轉過視線放在爻蘭緋身上,看著此時的爻蘭緋胸口突然湧出莫名地傷感。縱然此時她站在爻蘭緋身旁,但眼前人的氣息太過虛渺,好似天地間僅有她一人,空蕩蕩的一片蒼涼。那種時常覺得她的身影充滿了孤獨的悲傷感又湧了上來。她想幫她,但似乎無從下手,因為爻蘭緋從未對誰敞開,從未讓任何人進入她的領域。
若是那個人,那個強勢地男人,應該會讓她快樂起來吧。斟酌了一下言辭,季青柔小心道:“肖姑娘當真不考慮回涵王府了嗎?”若是回去,至少她的背影不會如此寂寥。
話音剛落,爻蘭緋身體突然一僵。每每聽到有關他的話,都會引起她心中的波浪。偏了頭,避開季青柔的目光,爻蘭緋比劃道:不回了,再也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