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不願麵對

  縮在自己的世界裏，爻蘭緋很長一段時間都不願意與人說話。


  濮陽靖為她配了一名照顧她的小丫頭，名叫青青，是個乖巧激靈的丫頭，水靈閃亮的大眼中總是閃爍著快樂無憂的光，很是討人喜歡。她的情緒陷入了低穀，濮陽靖特地將活潑的青青調過來照顧她，大抵是希望青青快樂的情緒能感染她，爻蘭緋自然明白濮陽靖的意圖。


  隻不過，有些事終究不能勉強。


  “肖姑娘怎麽樣了？”


  攔住端著藥罐從爻蘭緋房內出來的青青，姬茹蠻擔憂道。那一日對待爻蘭緋的嬌蠻模樣已然消失不見，半個多月下來，隻剩下對爻蘭緋傷勢的關心與對她低潮的情緒的憂慮。


  跟在她身旁，個子隻到她大腿的一個小男孩扯著青青的衣袖，焦急道：“姐姐喝藥了嗎？傷好些了嗎？”小男孩眉清目秀，大大的眼睛忽閃忽閃的，粉嫩嫩的臉好似水蜜桃般可人，模樣很是招人喜歡，而他此刻焦急地扯著青青的袖子，大大的眼中滿是對爻蘭緋的擔憂，顯然很是喜歡爻蘭緋。


  “夫人，少爺，”青青分別朝二人施了一禮，可愛的臉上露出了些喜色，道：“肖姑娘的傷都已經結疤，而且今天肖姑娘的心情看起來好了許多，請夫人少爺放心。”


  青青由衷地為爻蘭緋高興。大半個月來，爻蘭緋的傷勢都是由她照看，喂藥，換藥，事事均是她來做。爻蘭緋的情緒一直處於一個極端的低穀，她將自己整個包裹了起來，不與任何人交談，甚至拒絕發出任何聲音，死死地躺著，空洞地望著房梁，而後安靜地睡去。


  簡直像人偶一般活著，失去了活著的動力。


  她時常提醒她起身走動走動，以便能讓身上的傷好得快些，也試著與她交談，因為姬茹蠻配出的特殊藥方，爻蘭緋那被爻蘭博毒啞的嗓子極有可能恢複說話的能力。她總是嚐試讓爻蘭緋說話，然而爻蘭緋隻是空洞地坐在那裏，任她換藥，任她擺布，從不開口說話，這可急死了青青。


  而就在剛才，她再次試著與爻蘭緋說話，爻蘭緋終於有了些反應，並試著說了幾句話。雖說隻是斷斷續續不甚流暢，但至少已是一個好的開始。


  “那就好。”姬茹蠻聽青青麵露喜色的講述著那些好消息，不由放心道。


  “我們進去看看姐姐吧娘親？”小男孩也是高興壞了，拉扯著姬茹蠻的衣服就往門口拖，模樣很是急迫。


  “瞧你急的。”刮了一下男孩的小鼻子，姬茹蠻滿麵寵愛道。


  這是她與濮陽靖愛情的結晶，名叫濮陽曦。曦者，晨曦也，代表了陽光與無憂無慮，是她與濮陽靖對他的期盼。


  房內，爻蘭緋正掀開錦被，作勢要下床來。隻是她的傷勢過重，每動一下後背都是一陣火辣辣的疼。雖隻是從躺著的狀態起來到坐在床上，這於常人而言不費吹灰之力的事，對她而言卻仿佛要翻山越嶺一般，單單僅是這麽一個簡單的過程，她竟耗費了足足一刻鍾的時間。而後背的痛折磨得她不僅臉色發白，連額頭都深處細密的汗珠，艱辛的模樣看起來十分痛苦。


  將所有的痛咬牙血吞下去，爻蘭緋嘴角幾乎都被她咬破，卻依然堅持著要起身。長長的睫毛下，一雙明眸頑強而堅定。


  “你在做什麽？”


  房門外突然傳出一聲驚呼，下一刻，眼前飄過一襲綠衫，爻蘭緋便被衝進來的姬茹蠻扶住了。


  姬茹蠻驚懼地望著她，想著剛才她竟然在無人的情況下自己起身，不由荊楚一身冷汗，當下責備地看向爻蘭緋。剛才看到爻蘭緋搖搖欲墜的模樣，簡直讓她嚇破了膽，這女人這麽胡來，當真不要命了？

  “姐姐，你不要動，快躺回去。”看到爻蘭緋慘白的臉色與滿頭的汗珠，濮陽曦嚇得快哭了。


  爻蘭緋勾了勾嘴角，對他揚起一絲蒼白的笑，抬手摸了摸他的頭，緩緩道：“別，怕，姐姐，沒事。”這小娃娃很粘她，前些日子她思緒渾渾沌沌，但仍能感覺到這孩子對她的親近，她自然也是十分喜愛他的。


  “你能說話了？”姬茹蠻邊將她扶回床上，邊驚喜道。大半個月了，爻蘭緋不曾開過口，她還以為她配的藥不奏效呢，這下可好了，爻蘭緋能說話了，她也能安心了。


  爻蘭緋伸手攔住了姬茹蠻的動作，經過大半個月的沉澱，有些事她必須要麵對了。她看著姬茹蠻的眼，輕聲道：“他，在，哪裏？”


  姬茹蠻渾身一僵。這些日子他們閉口不談此事，就怕再刺激爻蘭緋，如今爻蘭緋主動提出，她不知道爻蘭緋是否真做好了準備。


  爻蘭緋沒有再說話，隻是平靜地望著姬茹蠻的眼，無聲而靜默。


  半晌，姬茹蠻才歎了一口氣，小聲道：“他在後山。”


  她的話猶如一道悶雷劈到爻蘭緋身上，劈地她身體一個踉蹌，就這麽直直栽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