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生死相許

  既然已經來到西西臨，肖瀟等人的住處自然調查了個一清二楚。濮陽帝護著肖瀟，一路穿風破月，當空便從半空中射入肖瀟所在的客棧中，嗖的一下，便從大開的窗戶消失了。


  足尖碰到地麵，肖瀟等不及落穩腳跟，身體一旋，將濮陽帝按在桌上，二話不說便開始扒他的衣袍，滿臉迫切，呼吸急促。


  濮陽帝見此，輕笑一聲，任由她的“急色”，更不阻止肖瀟的舉動，反而順從肖瀟的動作解開衣袍，邊寵溺道：“多日不見，想不到你竟如此想我。”


  肖瀟聽此，察覺到自己的舉止多令人連篇浮想，不由臉頰微燙，狠狠瞪了濮陽帝一眼，卻還是硬著頭皮繼續扒他的衣物。


  “無需擔心，傷口無礙。”濮陽帝按住她的手，輕聲道，向來冰冷的眼眸此刻卻深邃到將人吸進去一般。


  “我要親眼看到。”肖瀟抬眸直視他的眼，堅持道。說罷，一把掀開了他的上衣，濮陽帝強健的胸膛赫然入眼。


  精壯的胸膛，充滿爆發力的力量，散發出沙場健將的精悍與勃發。然而，胸口處橫亙著層層的白色紗布，著實束縛了結實的好幾圈，胸口處的紗布隱約還泛著絲絲的紅色。


  肖瀟的眼眶瞬間紅了。


  五指微顫地撫上那微紅的紗布，肖瀟死死咬著下唇，仍無法止住流瀉出的嗚咽：“你……果然……”


  怪不得他並未第一時間前來追她，怪不得他拖延至今才來尋她，她早該想到的，她早就該意識到的！他遲了一個月，為何偏偏是一個月，為何偏偏是一個月，因為每月月圓之夜便是引血養蠱的日子！

  猶記得，一個月前她在王府暗牢中見到看到那個觸目驚心的場景，她幾近癲狂。那時她便死死抓住他，幾近乞求他，乞求他停止這一場酷刑，那時的他並未明確允諾，她隻道他已經聽進去了，不會再引血養蠱，卻不想……不想……


  雙唇微抖，肖瀟幾乎尋不到自己的聲音：“你……你怎麽能……”


  這個一意孤行的男人，到底還是……


  “你早該知道，我不會放過你的。”濮陽帝低低地笑，聲音低沉到醉人，宛如張開的一張鋪天蓋地的網，勢要將肖瀟網在其中，永遠不放開。


  其實不必，他根本完全不必如此，她早已陷在一張名叫“濮陽帝”的網中，逃不出，放不開，不可自拔。他本就掌握了她的一切，他無需做任何事，她都已無法放下他，他卻……


  他卻搭上了自己的一切，甚至不惜堵上自己的姓名。


  肖瀟聽到了自己的鼻音，因為極力克製仍無法止住的心痛，她聽到自己輕聲道：“離鶯，死了？”


  濮陽帝冷哼一聲，大掌輕放在她頭頂，將她的頭放在他的肩頭，邊揉著她的發絲，聲音透出徹骨的冰冷，道：“那個女人，死不足惜。”


  肖瀟呼吸一滯，一瞬間竟忘了呼吸。


  五指探向他的胸口，輕觸了一下重重的紗布，卻仿佛指尖被針尖刺到一般彈了回來，半晌不敢再碰上他的胸口。那裏，以滅頂的痛苦為代價，以他的心髒為供奉，強製飼養了一隻與她心髒中一模一樣的雙生蠱。


  而她的心頭，亦是疼痛難當。


  生生將蠱蟲植入心髒中，幾乎以所有的心口血來將蠱蟲桎梏在心髒內，那個過程，隻要稍微想象，她便通體冰涼。


  濮陽帝將她退離懷抱，目光灼灼地鎖住她的眼，寬厚的大掌放在她的心口處，一手握住她顫抖的手按在他胸口上，深深道：“瀟，你我生死相連，我的心在你手裏。你會陪我活下去，活到我也滿頭白發，是不是？”


  淚，終究抑製不住流了下來。


  並非山盟海誓，卻比山盟海誓更叫人心痛。強製克製滿口的澀意，肖瀟閉上眼，重重地點頭。


  這個男人，壓上自己的姓名來逼她無論如何都要活下去，而她，縱是天崩地裂，亦不會拚死活下去。他的心，他的命在她手中，而她，亦然。


  睜開眼，眼角仍掛著淚痕，肖瀟小心翼翼地將手放在他胸口的紗布上，輕聲道：“還疼嗎？”


  濮陽帝深深望了一眼，深色前所未有地認真，道：“能讓我感覺到疼痛的，唯有你離開我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