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第124章
被催稿真可怕!
許淙心有餘悸地從祥雲書坊出來。
一直跟在旁邊的青木強忍住笑意問道:“少爺,您接下來打算去哪兒啊?小的剛剛回去拿畫冊的時候,聽到雲府的下人說雲大人外出訪友了,還沒回來呢。”
“至於雲大少爺,也跟著雲大人一道出門去了。”
老師跟大師兄都不在啊,許淙頓時歇了回去的心思,他想了想道:“那我們去貢院那邊的宅子看看,然後就四處逛逛吧。”
青木:“是,少爺。”
他們今日出門,雲光霽特意派了一輛馬車和一個管事跟隨,所以雖然許淙已經不太認識去貢院的路了,但在雲府管事的帶領下,還是找到了自己的房子。看過房子之後,他又四處逛了逛,給認識的人都買了禮物。
接下來的幾天,許淙每天都出門。
他出門主要是替家裏送年禮,以前一家人都在青州,年禮派個管事來送就可以了,但如今自己已入京,那肯定得親自上門的,畢竟都是長輩,如此也能顯示出自家的重視。第一天去了金家,第二天就去了大姨母家,花了好幾天時間才一一走完。
拜訪過親戚以及許明成的好友後,他又給朋友們寫信。
比如準備今年來趕春闈的王文、王武兩兄弟。以及同樣來趕考,並且已經到了現在正借住在大相國寺中的鄭瑞成等,他們幾個都是自己在考試的時候結識的朋友,這幾年也一直有聯係,如今來到了京城,肯定得相互告知,約時間聚一聚。
除了這幾人外,許淙也沒有忘記在京城認識的朋友,那就是很喜歡《竹精傳記》,每次通信都要跟他討論劇情的傅申傅公子。
說起傅公子,他可真是三水居士的鐵粉啊。
他不但收集了各個版本的《竹精傳記》,每次出新的時候還愛買了送人,是那種會為了贈送的某張圖而狂買好幾本,然後看一本、藏一本,剩下的都拿來送人的豪邁讀者,許淙就收到過好幾次他送來的畫冊。
俗話說來而不往非禮也,許淙自覺自己年長,不好一直收朋友的禮物,所以他這次把青木臨摹的兩本《銀竹篇》捎上了。
當然在寫給傅申的信裏,許淙肯定不會說自己就是三水居士的,而是說他前幾天去拜訪鄒東家的時候,正好看到他那裏有三水居士的新畫冊,所以就借來臨摹了一份,送給對方先睹為快。
不過等青木從昌平侯府回來,卻說沒見到人。
“少爺,這個昌平侯府好生奇怪,青天白日的府門緊閉,小的敲了半天才有一個瘸腿的老仆來開門,說他們主人家不在,問我找誰。”
許淙詫異,“不在?”
“可是傅申的確是昌平侯府的人啊,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他的侍衛就提到過,而且我這幾年給他寫信,也是寄到昌平侯府的。”
“你會不會找錯了?”
青木撓了撓頭,也很困惑,“錯倒是沒錯,小的拿著少爺您寫的條子仔細打聽過了,大門口的匾額上的確也寫著昌平侯府。”
“而且那老仆也知道傅公子,一聽說我是少爺您的書童,拿著的還是給傅公子的信,就沒說什麽很爽快地收下了,還說如果傅公子有回信,會有人送來。”
這聽起來好像傅申不住那裏啊。
不過許淙也不在意,反正信和畫冊能送到就行,於是他道:“那就不用管了,許是傅申現在去了別處,你去跟雲府的門房說一聲,若有我的信就送過來。”
青木點頭應下,“是,少爺。”
處理完這些瑣碎的事情,時間也快到過年了。
這次許淙來京城,同樣是借住,但卻感覺比上次借住在金家要好。
在金家借住的時候,因為外祖母鄒氏不太喜歡他們一家,並且鄒表舅家跟他們家還有‘梧桐院之爭’,所以許淙有些時候會感受到自己不被歡迎。而且金家管家不嚴,他走在路上偶爾還會聽到下人們的閑話。
雖然他們不是說自家,但也挺膈應的。
與之相比,雲家就好很多了。
===第141節===
或許是因為自己已經拜師好幾年了,並且在徐州的時候也經常上門拜訪,對雲家人很熟悉,所以許淙感覺在雲家很自在。
唯一不好的地方,大概是老師對他的詩詞還是不滿意。
又是一個檢查功課的日子,雲光霽對許淙的文章是連連點頭,有一篇還道了聲‘好’,但看到詩詞卻是皺眉。
過了一會兒後,他挑出了兩篇,然後其他的往桌上一扔,不太高興地道:“雖有些許長進,但還差了幾分火候。”
“匠氣有餘,靈氣不足!”
許淙乖乖認錯,然後認真求教。
他的詩從小就寫得不太好,還一度寫過‘我的好友孫大郎’這樣的打油詩,長大之後雖然有了些進步,除了押韻之外還懂得了用典、平仄、明喻暗喻等等,但跟老師提出的高要求相比,就進步得不明顯了。
所以每次交功課的時候,他都要挨批。
好在這麽些年,雲光霽也知曉弟子是個什麽樣的了,隨口說了兩句之後,他就仔細地給許淙講解他的那幾首不好的地方在哪裏。
這一講,就是半個時辰。
最後許淙捧著兩本書和一疊紙,從書房裏出來了。
回到居住的院子後,青木迎了上來,“少爺,門房剛剛送來了一封信,說是一位姓鄭的少爺送給您的,可要現在看看?”
“拿過來吧。”
許淙將老師給的書遞給青木,然後自己則取過信拆開看了起來。這封信是他的好友鄭瑞成寫來的,他在信裏告訴了許淙一個好消息,說王文、王武兩兄弟已經到京城了,跟他約好了臘月十八在大相國寺碰頭,問許淙要不要一起來?
王文和王武到了啊,那肯定得去見一見的。
轉眼就到了臘月十八這一日,許淙跟雲光霽告了假,然後帶著青木前往赴約。不過到了地方之後才發現,除了熟悉的鄭瑞成,以及認識的王文王武之外,還有同樣是淮南西路的其他舉人們,有的許淙認識,有的不認識。
但並不妨礙他們相處融洽。
因為在場的全是舉人,除了許淙之外都是明年要下場的,所以話題說著說著不免就提起了明年的會試。
有人猜測明年會試的主考官是誰,過程中把朝中有名有姓的大人們都提了一遍,其中還提到了許淙熟悉的雲閣老,不過很快就被消息靈通,知道雲麒也要參加會試的人否了。接著又有人討論各地出色的舉人都姓甚名誰,其中就有許淙的大師兄雲麒,大家一致認為曾為京東西路解元的他,此科必中。
許淙正聽得高興呢,然後就看到青木神色不對地走了過來。
“少爺,雲大少爺找您。”
“大師兄,他怎麽會在這兒?”
許淙想了想,大師兄既然能找到這兒來,怕是有什麽急事,於是連忙跟其他人告罪一聲,急匆匆趕了出去。
一見到比自己高了一個頭的雲麒,許淙不等他開口就問道:“師兄你來找我是有什麽事嗎?對了你怎麽會在這兒?兩位師妹不會也在吧?”
雲麒笑著解釋,“沒什麽大事,你不用著急。”
“今日我陪祖母、母親還有兩位妹妹來禮佛,給曾祖母的長明燈添燈油,但事不湊巧,回去的路上馬車壞了。剛剛在山下的時候我想起你昨日曾跟父親說,今日會來大相國寺會友,所以想先借你的馬車一用。”
原來是這事啊,許淙頓時放下心來。
他原想說一輛馬車而已,大師兄你拿去用便是,等下我跟其他的舉人一起回去。但轉念一想不對啊,兩位師妹回京後第一次禮佛,就遇到了這樣的麻煩,那豈不是說明她們確實是跟這裏不對付?
進讒言,不對,這是勸說的好機會啊!
於是許淙便道:“師兄,時候也不早了,我跟你一起回去吧。還請師兄稍等片刻,我回去跟他們說一聲,一會兒就好。”
雲麒剛想說不著急,他會留兩匹馬在這兒,但話還沒說出口呢,就看到許淙已經轉頭朝裏麵走去了,頓時就搖頭失笑。
淙哥兒年紀還小呢。
……
一輛馬車駛往山下。
馬車裏,許淙似真似假地抱怨,“師兄,兩位師妹這是回京後第一次來大相國寺吧?沒想到這麽不湊巧,馬車居然壞了。”
“運氣也太不好了。”
雲麒沒有聽出許淙潛藏的意思,無奈地點頭,“是啊,明明出門的時候,車夫已經再三檢查過了,或許是路上太顛簸了吧。不過幸運的是,不管是祖母還是母親,亦或者是兩位妹妹都平安無事,隻是受了些驚嚇。”
受驚嚇也不行啊,許淙忙說:“那以後兩位師妹再出門,得先好好地檢查馬車才行,而且禮佛的話,其實在家裏也是可以的。”
“我聽人說可以請一尊佛像回去,這樣在家裏也可以給佛祖上香了,佛祖神通廣大,隻要心誠那哪兒都是能聽到的,不用特地到寺廟來。不然師兄你想啊,下回再遇到這樣的事,我也不在的話,兩位師妹就要受苦了。”
聽到這話後,雲麒微微挑眉。
作為一個已經定下親事,和未婚妻也見過麵,就等著春闈過後成親的人,他覺得許淙這幾句話說得有些奇怪。
怎麽隻問兩位妹妹,對祖母和母親卻閉口不言呢?
雲麒不認為許淙這個師弟是一個不敬長輩的人,就是覺得他對兩位妹妹,未免也太關心了吧?亦或者是對其中一位妹妹很關注?
想到這裏,他頓時不太高興,岔開話題道:“師弟,父親說你文章已經夠火候了,正巧為兄這裏有一道題,還是曾祖父前些日子給我的,你來破破看。”
許淙並不知道因為他關心兩位師妹的幾句話,竟然引起了雲麒這位大師兄的注意,誤會他對自己妹妹有意,若是知道了定要叫屈。
他這完全就是好心啊。
因為原書裏沒有記載兩位師妹具體是什麽時候、什麽地點出事的,隻寫了一句‘外出上香禮佛,結果雙雙跌落山崖’。在這樣的情況下,他能做的隻有這幾年盡力阻止她們外出去禮佛,免得真的導致一場遺憾。
至於為什麽不直接說,那是因為他找不到理由來解釋自己為什麽會知道,貿貿然跟老師說‘你的兩個女兒外出上香會死’,老師不但不會信,恐怕還會以為他另有企圖。
想到這個他其實是有些懊惱的,覺得這件事早點說就好了,如果自己現在隻有三、五歲,那直接說反而是一件好事,因為世人對小孩的‘神異’比較寬容。
但可惜的是他三歲的時候想法還沒有這麽周全,兩家的關係也沒有這麽親近,當時他就覺得時間還長,解決的辦法還很多。但長大之後卻發現,這件事處理起來束手束腳的,自己挨老師的罵沒什麽,就擔心會對兩位師妹造成不好的影響。
畢竟他現在已經知道,內宅女眷除了禮佛之外,旁的出門機會還有訪友、參加宴會、春遊、逛首飾店、布莊買東西等等。若是因為自己的原因,導致老師和師母矯枉過正,讓兩位師妹這幾年都沒有了外出的機會,那他後悔就來不及了。
至於為什麽不提雲老夫人和師母,那不是一時情急,忘了嘛。
好在他也不知道雲麒的想法,聽到是雲閣老給師兄出的題後,許淙頓時坐直身體,對題目好奇起來。“好,師兄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