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無人接聽
若非當初一時心軟,鏟除了他們父子,又怎會有眼下的麻煩,邢彥不會死,謝衾葭與邢錚的母子關係也不會惡化到如此程度,一切皆是因他那一刻的心軟。
後來他雖然找人章去看過劉勤業,但那時,已經傳來了劉勤業去世的消息,至於那個孩子,也不明下落了,未料到,最後,竟然會被趙家收養。
過往的真相,於邢錚的衝擊不小,雖此前就已知曉,趙江和是謝衾葭與劉勤業的兒子,可他並未想過,這其中,竟有這樣紛繁複雜的淵源。
邢沙這幾年,都在避免去章憶年輕時的事,特別是謝衾葭失蹤的那兩年,他幾乎日日夜夜在自責中度過,謝衾葭與他戀愛時,像一朵生命力旺盛的芍藥花,可,時隔兩年,再找到她時,她已被生活折磨得枯萎,連抬起頭來與人說話都不會了。
她需要長期呆在醫院觀察,她總是會自責,認為自己對不起那個被“拋棄”的孩子,也對不起邢沙,邢沙每每見此景,便會心痛難忍,他停掉了手中所有的工作,一心一意在醫院陪著謝衾葭。
隻是,那段黑暗的經曆,給她留下的陰影著實太大了,即便有邢沙陪伴著,謝衾葭仍然每日都會從噩夢中醒來,時不時便會出現幻覺與幻聽,聽見劉勤業罵她是“拋夫棄子”、“水性楊花”的女人。
那以後,謝衾葭的病情確診內,又多了一條“創傷後應激障礙”。
恰好醫院有國外的專家坐診,那位專家從事三十多年PTSD的臨床治療,邢沙同他聊過謝衾葭的經曆後,專家便提議,對謝衾葭進行催眠治療,將她最為痛苦的那段記憶抹去,隻是,催眠手術並非人人有效,成功與否,要看運氣。
那時,邢沙早已想不到別的辦法,便接受了專家的提議,帶謝衾葭做了手術,所幸,手術成功了,直至今日,謝衾葭都未曾想起那段痛苦的經曆。
“你爺爺奶奶,姥姥姥爺,都不知道我帶她做了手術。”關於這場手術,邢沙對外的說辭是,謝衾葭失憶了。
所幸,長輩們並未懷疑什麽,他們對精神疾病的認識有限,隻是認為,那段痛苦的經曆,忘記了,或許也是好的。
“我爺爺奶奶不同意你和她結婚,是不是因為這個事情?”邢錚問。
邢沙“嗯”,他又點燃了下一根煙,此時,客廳內已被煙味侵占了,邢沙的父母,思想傳統,認為謝衾葭與劉勤業有過婚姻之實,便不合適再嫁入他們家了,雖未公開反對過,私下卻同邢沙聊過好幾次,隻是,邢沙不為所動,仍堅定要娶謝衾葭,待謝衾葭病情穩定後,二人便結婚了。
二十四歲那年,謝衾葭便生下了邢彥,那一次懷孕,她幾乎沒有不適感,加之邢沙全程陪同著,日日都很開心,謝衾葭那時已不記得什麽,自然而然將邢彥當作了自己的第一個兒子,疼愛無比。
她曾說過,有銘哲,有他,她這一生便足夠了。
然,二十六歲那年,她又意外懷了二胎,大抵是因為二胎時妊娠反應太大,查出懷孕後,她便說不要這個孩子,仿佛肚子裏的孩子是什麽瘟疫一般。
邢沙自是舍不得的,便百般哄著她,總算是將這個孩子平安生了下來,論聽話,懂事,學習成績,邢錚並未比邢彥差,甚至,邢錚在經商與數學方麵的天賦,是遠超邢彥的。
然,無論邢錚如何優秀,謝衾葭就是不愛邢錚,有時,隻是看到他,便會展現出濃烈的厭惡,迄今為止,邢沙都未弄清楚這其中的緣由。
這樣沉重的秘密在心中藏了近三十年,如今說了出來,邢沙如釋重負,他長長吐了一口氣,同邢錚說,“我自以為是,瞞了這麽多年,沒想到最後竟然……罷了,如今說出來,我也好受多了。”
“阿彥車禍的事情,你什麽時候開始懷疑趙江和的?”邢沙問起了邢錚。
“我開的那輛車,是趙江和送我哥的生日禮物。”
僅憑這點,自是不足以支撐他懷疑趙江和的,邢錚對趙江和起疑,是在他車禍後住院的那段日子,從重症監護室轉入普通病房後,邢錚仍會每日長時間昏迷。
某一日,趙江和以為他在昏迷,便在病房內接了電話,邢錚不知電話那頭的人是誰,但卻因這通電話得知了,趙江和喜歡江楚碧。
在談及邢彥的死時,他並未像平素表現得那樣傷心,甚至還戲說了句“情敵死了,的確高興”,那時,他便開始懷疑趙江和了,因而,他才會去找江楚碧合作。
“你那個時候怎麽不說?”邢沙嚴肅地質問著邢錚。邢錚卻是直截了當反問著他,“我說了,你會信麽?”
邢沙啞口無言了,那時的境況,別說是謝衾葭,即便是他,也絕不會懷疑到趙江和身上,他與邢彥,自幼便情同兄弟,小學、初中到高中,都在同一個班,邢彥出事時,趙江和表現得無比痛苦。
邢錚睨著緘默的邢沙,自嘲地笑了起來,“就算我說了,她也隻會覺得,我在給趙江和潑髒水,至於你,你向來隻聽她的。”
若不知趙江和的身份,僅憑趙江和喜歡江楚碧,而江楚碧喜歡邢彥這一點,邢沙必定不會就此斷定,車禍是趙江和一手造成的。
可如今,趙江和與劉勤業的關係曝光,加之劉勤業癲狂時說過的話,將邢家弄到破敗,應當是趙江和這幾年的計劃,隻是,先前他從嶸示手中搶下那個項目,便高估了自己。
外界的讚揚令他飄飄欲仙,忘記了自己原本的能力,也降低了警惕心,忽略了這可能是個陷阱的事實。
而這龐雜的計劃,遮掩的真相,都是由邢錚這些年一點點抽絲剝繭而找出的。
念及此,邢沙愧疚了起來,“難為你了,這些,本來應該是我做的。”
邢錚輕輕搖頭,看著窗外初升的太陽。
這時,手機響了起來,他接起,是周越的聲音,“林湄今天應該來醫院拿藥,現在失聯了,你見過她麽?”
邢錚聞言,立即去給林湄打電話,她的手機是無人接聽的狀態,他抄起車鑰匙便走,驅車,向她的公寓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