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地球人的觀念

  「你是說，你要跟那隻灰魔怪說話？」


  「對。」


  「你要跟它說什麼？」


  「跟他說聲謝謝。」


  「哈？謝謝？」


  「怎麼，不可以？他們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難道他們不是你的奴隸？」


  「不是啊，我們素昧平生。他們只因為一杯水的恩惠，卻死了兩個同伴。」


  接著，李墨游將故事的來龍去脈一一詳述給了東方婉懿。


  聽完李墨游的敘說，東方婉懿卻是蔑笑一聲道：「它們這只是認主子罷了，你別放心上。」


  「你這話什麼意思！」李墨游有些憤怒。


  「你聽說狗吧。狗這種動物，你如果給它一丁點兒食物，它就會把你當做主人，你就是讓它去死……」東方婉懿比劃著手指，笑道。


  「你特么給我閉嘴！」李墨游猛地抬起拳頭，只是還不等他發泄出內心的憤怒，便已經被撂倒在地。


  「放肆！」老烏龜人手中拄著木杖，死死把李墨游摁在地上，冷冷道：「你可別不知好歹，尊貴無上的七公主殿下大發善心救了你一命，你這賊子是要恩將仇報？」


  「哈哈，你就別吹了老龜，什麼尊貴無上。我不過是個被流放的亡國少女罷了。」東方婉懿咯咯一笑，蹲下身來挽著長裙，伸出手指頂著李墨游的額頭。


  「知道我為什麼把它們形容作狗嗎？」


  「因為你聽不懂狗在叫什麼，即使用燈球也一樣。同樣，你也聽不懂灰魔怪在說什麼。燈球有效的前提，必須是使用者的腦部智力要達標哦。」


  「它們啊，是這個世界上最劣等最卑賤的種族。」


  「我不知道你們地球怎麼樣，在海德林，血脈，意味著一切。高等的種族，更容易覺醒旅神者，成為掌權者，擁有更多的神典點數，更久的壽命，更尊貴的身份。」


  「而低等種族，只能依附。」東方婉懿掰過李墨游的腦袋，指著灰魔怪道：「喏，就像它們，會巴結任何比它們高等的種族，居無定所四處流浪，即使做一個奴隸也心甘情願。」


  戈壁颳起小風來，吹動著漂泊的塵埃。


  這是一片沒有生機的荒漠，沒有方向，沒有溫度，甚至於連人類的感情，好像也會在這茫茫荒漠中迷失。


  李墨游打了個冷戰，渾身的傷口要麼發癢要麼酸疼。他使勁躬背，想從龜族人的控制下掙脫。


  「我們地球也一樣啊。」


  「有錢人，窮人。官二代，民二代。」


  「有的人掌控國家。有的人在街道稱霸。」


  「不過這都沒關係，」李墨游笑了笑，放棄了掙扎：「難道你們海德林的人都沒有心，沒有感情嗎？」


  「對我好的人，我就會對他好。」


  「愛我的人，我自然會愛她。」


  「有人是我的恩人，我必定會報答他，即便傾家蕩產。」


  「有人是我的弟兄，我必兩肋插刀，無怨無悔。」


  「有人是我的愛人……」


  李墨游沒由來的一陣停頓，說實話，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什麼多。


  「愛人又如何？」東方婉懿好奇地問道。


  「愛人，那就在床上狠狠地愛她唄。」李墨游沒臉沒皮地對著眼前的女孩訕笑道。


  「放肆！」烏龜人手頭木杖再次用力，壓的李墨游吃了一口土。


  「你這傢伙。」東方婉懿站起身來，摸了摸滾燙的臉蛋，道：「真是又貧又壞，你們地球人都這樣嗎？」


  「我們地球人就是再貧再壞，也比你們海德林人的冷血好得多啊。」


  「好好好，你們地球人好，你們地球人最棒啦，你們地球人無敵棒啊。」


  「謝謝誇獎。」


  「還貧！老龜，給我再使勁點！」


  「微臣領命。」


  一番折磨后，李墨游嘴皮子是貧不起來了，他只剩下了吃土的份。而另一邊，曾為他差點送命的灰魔怪，竟乖乖的站在一旁，安靜的就好像，好像……一條狗。


  想到這，李墨游整個人就心灰意冷。


  「你，過來。」東方婉懿勾了勾手指，示意灰魔怪過來。它們的智商雖然並不足以理解複雜的通用語，但是基礎的肢體語言還是能看明白的。


  「咕嘰？」灰魔怪唯唯諾諾的走到了一旁。


  「你想認他做主人嗎？」東方婉懿指了指灰魔怪，又指了指趴在地上的李墨游，然後做出一個雙手合十的手勢。


  「咕嘰咕嘰！」灰魔怪拚命的點頭。


  「看到沒？」東方婉懿一隻手抓住李墨游的頭髮，將他的頭扭向正在一邊作揖的灰魔怪。


  「就算如此，又怎樣。」李墨游死死地瞪著眼前的女孩，一字一詞地低聲道：「他若認我為主，我必好好待他。」


  「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有我一天飽飯吃，就餓不著他。」說完，李墨游朝著杵在一旁的灰魔怪露出一抹略帶心酸的笑意。


  「咯咯。」東方婉懿捏了捏男子的臉蛋道：「你真可愛。我該說你幼稚呢？還是仗義呢？」


  「仗義吧。」


  「夠不知廉恥的。」東方婉懿白了他一眼，「老龜，放他起來吧。」


  風聲愈來愈大了。


  龜族老人手裡拿著一把素材刀，沿著沙蟲的腦顱刮開一道口子，然後掏出一個銀制窄口瓶，將沙蟲的腦漿灌了進去。


  東方婉懿抹了抹頭髮，道：「又快到風季啦。我說你，喂，說你呢。」


  「我？」此時李墨游正和灰魔怪用力推穿梭艙，想把它翻正過來。


  「你一個普通人，在這死亡戈壁上，是活不久的。」


  「哈？」


  「這裡可是冒險協會公認的七大禁區之一哦，你們地球人也真是膽大，還敢到這裡來。」


  「你不也在這麼，這麼說你們海德林人膽子也不小啊。」


  「我和你能一樣嘛！」


  「怎麼不一樣，你不就是胸大點么？」


  「放肆！」女孩還沒說什麼，那邊正在灌腦漿的龜族老人不樂意了，抬起手來就甩出一道水箭。


  沒反應過來李墨游直挺挺的挨了這一箭，全身上下猶如被攻城錘砸了一下般，整個人倒飛了出去。


  舊傷未好，新傷又填。李墨游感覺自己的人生一片晦暗，腦子一歪，昏迷了過去。


  東方婉懿趕忙跑了過去，將李墨游扶了起來，對著龜族人呵斥道：「你打算殺了他嗎？」


  「可是，他有辱殿下。」


  「殿下殿下，殿下什麼啊。我不是跟你說了么，以後我就是個普通人，普通人啊，啊啊啊煩死了你。」


  「屬下，知錯。」


  灰魔怪立在一旁「咕嘰咕嘰」地叫著，他似乎是想去看看李墨游的情況，但又害怕其餘兩人的淫威，不敢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