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幾人回到了碼頭之後回酒店取了行李就奔向機場，一路上，小記都不敢置信，他剛才看見了被自己連累至死的妻子。
白小一的神情則是更加嚴肅，她甚至能感覺自己手都開始發抖了。
沒錯，她看見了一些她並不知道的東西，雖然，那很有可能是別人用來欺騙她的幻覺。
但是，那就彷彿真的一樣，甚至，她現在還能感覺到那種痛苦。
那是她一輩子都不想看見的事。
三人下了飛機，就直奔柊音的家。
「東西給我。」一到家，她直接抓過那個U盤，而後跑向房間電腦。
「誒。」小記剛想說什麼，就被柊音阻止，「你在客廳里坐會吧。」隨後柊音趕向房間，卻發現門被鎖死了，他只能在外面。
白小一打開文件，這個U盤已經拷貝了數不清的文件，裡面有各項生物研究資料，但是眼尖的她，還是很快找到了屬於她自己的文件。
那個寫有她名字的文件。
點開文件，只見裡面有很多報告，都是當年對她的臨床實驗報告，甚至詳細到有她各個內髒的數據。但也就在這些報告下面，她看到了一個視頻。
也就在這時，門轟然倒塌，柊音走了進來。
沒錯，那個視頻是裡面的研究人員趁她被試藥昏迷很多天，對她做那種事的視頻，見柊音進來，她連忙刪除了視頻。
「丫頭。」他走到她身邊，看著電腦里密密麻麻都是她身體研究報告的文件。
「看樣子，這個研究所跟以前研究我的那個研究所是一起的。」白小一站起來，看不出任何情緒。
「我要去我妻子墳前，這東西，就先留給你們吧。」門外的小記黯然說道。
早就該猜到，自己是逃不過的不是么？白小一想。
有時候，她真的不知道她是什麼。
「看來，這群人很有可能是和勾海一起的。」柊音翻著資料。
小丫頭一定看到了什麼，卻不肯告訴他，而且她剛才肯定還刪除了什麼。
「我去做飯。」柊音站起來，他也說不清楚自己心裡要爆發出來的是什麼。
看了點剛才的資料，柊音也隱約明白了，當年的研究所，在路鈺來之前，一直是研究人與妖的，只是後來換了老闆，也就是聘請路鈺的人，那時候，研究所里的妖就全部撤出了，這也是為什麼路鈺沒有意識到研究所的危險沒有帶她離開的原因，因為那個研究所後來甚至是是在業內打著幫助畸形人類的旗號的。
而現在，柊音覺得自己無法原諒他。
死之前，她一定會把他們都拖下地獄！白小一慢慢坐到了床上，但是在此之前，她還有很多事要做。
接下來的日子，兩人照常進行，只不過，更多的時間，都在她的沉默中度過，而且她又開始了遊戲生活。
「不準玩了。」柊音無奈地關掉她的電腦。
「我不想被你管。」披著毯子的某小一丟掉了滑鼠，冷冷地看著他，只那麼一瞬間，柊音就覺得眼前的人陌生得像路人。
兩人互相看著，卻再沒有師生間互相信賴的感覺了。
柊音放下手裡的東西，走了出去。
下午的時候，肖娜來接她去逛街，此時已經快開學了，外面的商店也有很多開了門。
柊音來到房間里，一邊按照小記的指示一邊連上了U盤。
文件夾里滿滿都是小一的身體試藥數據。
「我的U盤有自動備份功能的，沒有人能在我U盤裡徹底刪除東西，除了我自己。」小記的聲音里還有滿滿的傷痛，想來，是那次幻覺給他的影響不小。
「打開了嗎？」
「看見了嗎？」
「喂？喂？」小記的聲音不斷傳來。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是柊音還是震驚了。
「說話呀？」
「人呢？」
「哦。」柊音反應過來，隨手關了視頻，「怎麼刪？」
「哦，要啟動密碼才能刪，密碼是2309。」
另外一邊白小一獃獃地看著街景，說實話，有時候，她是真的不明白她為什麼還活著。
也許每個人活著都有自己的使命，而自己的使命，是什麼呢？是與敵人同歸於盡嗎？
可是老師怎麼辦？
「你怎麼啦？表情冷颼颼的跟個沒魂的人一樣，身上也冷颼颼的，這可是大白天啊。」肖娜伸手在她眼前晃晃。
「娜娜，這個給你。」她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符咒。
「這是什麼？」
「有危險的時候打開它。」她把她的法器藏在裡面了，如果自己會死，那麼，要先保障身邊人的安全。
「唉算了。」肖娜接過符，「我先送你去柊老師那兒，你這身上太冷了。」
肖娜說著就去開車了…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太陽下山了，白小一推開門，穿過院子再推開門，發現柊音正在等著她。
她今日穿的是一件紅色呢絨外套，長長的頭髮披在腰間，稚嫩的童顏卻多了好幾分冷漠的味道，看起來倒是有些冷艷。
難道老師發現什麼了，她想。
柊音此刻正站在廚房前面的陰影里，隨後他走了出來。
「丫頭，錄像有可能是假的。」
原來他真的看到了，白小一想。
不過也好，讓他知道自己收養的小孩是不值得收養的。
看著她的表情，柊音知道自己無法解釋。
「萬一是真的呢。」她看著他，與世疏離的氣息從她身上爆發出來，看起來那麼冷，卻也那麼美。
那些感受，她一點也不願意去回憶，她厭惡至極，但是，她不得不承認，那些事情她聯繫得上，她真的特別討厭她自己。
反正，就是這樣了。
她誰也不能恨，只能恨自己天生如此。
因為如果她恨了，就會錯了。
但也就在這時，她忽然感覺到腰間有一股巨大無比的力量，強大到讓她一時沒法擺脫。
「如果是真的，我們去結婚。」柊音壓抑到幾乎爆炸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她抬起頭，柊音的臉就在她的上方，那一瞬間，她幾乎以為他要吻下來。
沒錯，此刻的柊音，自己也說不出為何心理如同爆炸一般，似乎全身心地想要佔有眼前人，但是被他硬生生打住了，他用額頭抵著她的額頭。
白小一也看出來了，但是她還是有些不明白，這半年來，她和老師雖然很親近，但是，那明明是最自然最信賴的師生情。
「丫頭。」柊音嘶啞著嗓子，「信我，好么？」
他只覺得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無奈。
「我不信。」白小一看著他，「如果是真的……」
「小一，還有我。」柊音只感覺自己壓抑到了極致。
「老師，你神志不清了…」他對她的感覺明明不是男女之間的愛好嗎？
白小一說著，輕輕推開他轉身，但也就在這時，身後忽然一股巨大的力量襲來，這會是連她都無法抵擋的，她剛想動手，就被一股她從未見過的強大無比的靈力給困住了雙手，掙不開。
而後一個氣息迎面撲來，柊音的吻如同狂風暴雨般地落了下來。
柊音也不明白自己為何失控了，剛才一刻還控制得住，但是此刻，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意識在哪兒。
白小一被推到了沙發上，隨之，柊音的胸口緊緊壓了上來。
他根本沒法停下來，因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理智在哪兒，而束縛著她的那股靈力……白小一驚訝地發現自己即使很努力了也完全沒法掙脫。
而且很快，她的大腦就只剩下一片空白。
再下去，她沒法思考了……
漸漸地，兩人呼吸緊緊相連。白小一覺得自己被抱了起來，抱進了柊音的懷裡，他一隻手托著她的腰一隻手托著她的頭，感覺自己全身都要爆炸一般。
「小一…」柊音放開她的唇抵著她的額頭，幾乎連聲音都啞得要撕裂了，他將那隻白色的人骨手鏈套上了她的手腕，這串手鏈，在和狐族大戰的時候，他曾套到她的手上，用來阻止她把自己送走，那件事結束后，他就拿了下來，畢竟他不想控制她的人生。
而如今，他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留住她。
「我想娶你，很久了。」說罷，他的唇又瘋狂地覆蓋上了她的唇。
這場吻，不知道持續了多久，久到白小一都快忘了呼吸，久到兩人幾乎都忘了自己，柊音才停了下來，看著她。
「老師，你瘋了？」她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卻並沒有意識到要推開他。
他怎麼會？
柊音看著她唇角的血跡，剛才他真的沒有控制好自己的力道。
白小一站起來，摸著自己的唇。
「丫頭。」柊音也站起來，這種感覺，就好像她現在就要消失了一樣，「是老師錯了。」
他又有什麼錯呢，她看著他。
他只是想留住自己，雖然，剛才好像確實對自己動了情一樣。
而他，還是，她要保護的人。
如果他對自己真的有念頭，那麼離開前，她會斷了它。
柊音看著她，只恨不得現在就殺了路鈺，究竟是什麼樣的教育把這孩子變成這樣，她明明沒有一顆正常人的心，卻有著比正常人還要高的自我控制力。
「老師，我不會走。」需要很努力，才能控制自己的聲音不顫抖。
「我回房間休息去了。」說著，她轉身離開客廳。
柊音討厭這種無力的感覺，他恨這種感覺。
這丫頭，明明想著的是離開…
白小一走進房間里，一邊走一邊失魂落魄。
明明愛護她維護她，把她當成小孩子養，只是師生之情。她想不明白為什麼事情會突然變成這樣。
如果老師真的喜歡她，那真是大錯特錯。浴缸里，她抱著腿坐了下來。
更別說，自己現在什麼資格都沒有。
她想，必須儘快了斷。
接下來的日子，兩人照常生活，只是，話更少了，白小一從剛被帶來時沒什麼表情的表情，到現在已經變成了，完全沒有溫度，柊音看在眼裡，卻無可奈何。
就這樣，一直到了開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