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不死之身
夜澤!
我忽然明白了過來,我的身體只對一個人有致命的威脅力,那便是夜澤!
有人策劃了這一切,通過語蘭阿姨奪走我的身體,再對付夜澤!
夜澤他現在有危險!
我開始不顧一切地撞著符咒鐵桶,渾身猶如刀割,可更令我絕望的是,我根本就撞不開這個符咒陣!
夜澤,你千萬不要上當,不要上當!
我也不知道自己撞了多少次,最後我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可是想到夜澤可能會遇到危險,我還是又爬了起來,朝著符咒陣爬去:「夜澤……夜澤……」
夜澤……你千萬不要有事……
我再一次被擊了回來,重重地落在了地上——真的出不去了嗎?
為什麼我這麼傻?為什麼我總是讓他遇到危險?每一次,都是因為我,因為我……
我再一次爬了過去,這時,卻聽見了門的響動!
門開了,是包玥!
「包玥,救命!救命!包玥,我在這裡!」我聲嘶力竭地大喊。
可我現在是魂魄,她根本就聽不到我的聲音,她先是被血紙人嚇了一跳,待看到困住我的符咒同時,更是不敢靠近,她叫道:「婁姿,阿姨,你們在嗎?」
「包玥,我在這裡啊!你快來救救我!」我去拍符咒陣,又被擊了回來。
包玥圍著符咒陣小心地看了看,她伸出了手來,但最後又退縮了回去:「這是什麼?」
我撕心裂肺地大喊,可是她就是聽不見!
「婁姿她不在這裡?」包玥自語道,「阿姨,你在,是嗎?」
包玥對著空氣安慰了語蘭阿姨一會兒,她便走了!
「包玥!包玥!包玥!」眼看最後一絲生機也要消失了,我再次不顧一切地撞了上去。
可是,包玥開門徑直出去了,門也漸漸地關上……
我無力地滑到在地上,完了,一切都完了……
在我徹徹底底掉入絕望的深淵時,門,再次開了……包玥竟然又回來了!
我再次像打了雞血一樣朝著她大喊大叫,包玥來到了符咒陣前,她來來回回打量著符咒陣,她問:「有人在裡面,是嗎?」
我拼盡最後的力氣撞了上去,許是包玥感應到了什麼,她忽而大叫:「婁姿,是你嗎?」
「是我!是我!救我……」
她伸手就來撕符咒,卻被硬生生彈了出去。她一頭撞在箱子上,看得我膽戰心驚,包玥捂著頭爬了起來,一邊還安慰我:「你別急,我想別的辦法救你!」
包玥在原地打圈圈,她忽而進了廚房,拿了一把菜刀出來,我看得頓時瞪大了眼,她想幹嗎?!
「我聽說人的血可以破符咒,婁姿,我現在就試試!」包玥一咬牙一瞪眼,就在手臂上劃出一道血痕來,她抬著手臂湊到符咒上,很快她的血就落在了上面。
符咒沾到血,就像雪遇到水一樣,迅速地從頂端開始融化,沒多久,這個符咒陣就散了,符咒七零八落地落在了地上。
包玥捂著手臂,忍著痛問:「婁姿,你出來了嗎?」
我現在根本沒法兒同包玥說話,只能像夜澤一樣,附身試試,於是我就附身到了包玥身上,沒想到還附身成功了。
「包玥,你能聽見我說話嗎?我是婁姿,謝謝你救了我,你傷口趕快包紮一下。」
「真的是你,婁姿?你的身體呢?」包玥著急地問。
「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包玥,我要借你的身體一用,語蘭阿姨她把我的身體騙走了,她要去害人!」
「什麼?」包玥大吃一驚,「阿姨騙走了你的身體,為什麼?我的傷口不礙事,我們快走!一定要阻止阿姨!」
我們先回了我家,可是家裡空無一人,我心知不妙,夜澤他們一定是被語蘭阿姨騙走了!
不能慌,也不可以慌!
我忽然想起自己戴的十字架也是個追蹤器,我用包玥的身體找到了曾經送給夜澤的手機,打開之後,果然發現了我身體移動的蹤跡!
「拿著這個就能找到我的身體,快走!」
包玥打了一輛出租,徑直跟著手機上的紅點兒一路跟蹤過去。那紅點兒一直停在一個地方不動,放大之後,那位置我看著卻覺得有些眼熟。
此時,已經天黑了,我們在一個黑哥隆冬的地方下車,剛給了錢,司機一溜煙就開車跑了——嚇跑的。
是那座廢棄的大樓,當初我們就是在這裡對付宋文美景和女鬼的!
噹啷啷,漆黑的遠處傳來巨大的鈴鐺聲,包玥提心弔膽地問:「婁姿,那是什麼聲音?」
「包玥,前面可能很危險,你就不要去了,在這裡等我。」我道,「若是天亮了,我和語蘭阿姨還沒回來,你就報警。」
「你們會遇到危險?不行,我跟你一起去。」包玥堅定地說,「你現在沒有身體,幹什麼都不方便,我現在就把身體借給你,你一定要救出語蘭阿姨,昌爺爺還在醫院等著她呢。」
當你有困難的時候,才能看出來誰是你真正的朋友,這句話很對,現在包玥就給我這種很可靠、值得做一輩子的朋友的感覺。
當我用包玥的身體趕到時,那鈴鐺的聲音也越來越刺耳,讓我的靈魂分外難受,簡直是想要嘔吐來一般。我藏在一處磚頭後面,望著前面,想先看看再伺機而動。
前面,已經擺開了陣勢。
夜澤和雲毀都被一群鬼包圍了,兩個人各自手執著長劍和鞭子。雖然猛一眼瞧上去很拉風,但細看就能發現二人已苦鬥有些時候了。
不遠處,站著一個蒙面的和尚,只露著一雙眼睛,手中拿著一根比他還高的禪杖。而他的身邊,就站著我的身體!
鈴鐺一響,群鬼襲之,長劍與鞭子在空中飛舞,慘叫連連,那些小鬼都被夜澤和雲毀斬於劍下,頃刻就灰飛煙滅了。有鐵鏈半空襲來,鎖住了雲毀的手腳,雲毀大喝一聲,直接把甩鐵鏈子的鬼生生拋到了半空,長鞭再次甩過,瞬間將鬼抽成兩半兒。夜澤那裡更是精彩,每一劍都不落空,那些鬼的腦袋、手、腿都咕嚕嚕地在地上亂滾。
可是,一場廝殺后,又會襲上一群惡鬼,他們依然被團團圍住,無法衝出包圍圈。
「夜澤、雲毀,你們這兩個作惡多端的惡鬼,貧僧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再不放下劍,貧僧就殺了她!」那個和尚伸出大手就扣住了我的腦袋,似乎他一用力,我的腦袋就會被他捏碎,蹦出腦漿子來。
夜澤嗜血地望著他:「今日,你敢傷她一下,本王就會將你碎屍萬段!」
「你看貧僧敢不敢!」那個該死的和尚開始用力掐我的腦袋,「我」也沖著夜澤慘叫起來:「夜澤,救命,救救我……啊!」
「我」又驚天慘叫一聲,那和尚又一把我的身體拽到跟前,淫笑著對夜澤道:「這個女人的身體看著真是妙極了,夜澤,你再不放下劍,貧僧就在你面前奸.淫了她!」
他伸出魔爪摸過我的臉,順著我的頸子下滑:「貧僧可是好久沒有開過葷了,貧僧最喜歡和女人野戰了!哈哈!」
撕拉一聲,他就將我今天穿的T恤扯裂了!一雙淫手就朝著我身體伸了過去!
夜澤齜目欲裂,手中的長劍驟然落地:「放了她,本王跟你走!」
「夜澤!」雲毀大喊。
「本王是千年鬼王,有本王一人,足以抵得上你幾百年的修行!他不過是個地縛靈,你也要饒他一命!」夜澤擲地有聲地說。
和尚捏著我的脖子:「夜澤,你太狡猾了,貧僧可不敢輕易信你!」
「你想讓本王怎樣?」
和尚一揮手,就從他懷中飛出一道繩子:「這是捆仙繩,你把自己捆起來,再慢慢走過來,貧僧屆時自然會放了你的女人!」
捆仙繩如同蛇一般把夜澤捆得結結實實,除了一雙腳,他哪裡都動不了。
「本王過來了!」夜澤喊道,一眾小鬼讓開了路,雲毀剛想殺過去,卻被小鬼再次用鐵鏈鎖住,動彈不得半分。雲毀大吼道:「夜澤!」
夜澤停下腳步,轉身望著他:「替我照顧好她。」
「夜澤!」雲毀拖著鎖鏈往前走,卻又生生拉回來,摔倒在地。
我捂住了嘴巴,眼淚控制不住地落下。
他又一次為了我,放棄了他自己。
夜澤一步步走了過去,和尚抓著「我」站在他不遠處。夜澤一步一步走過去,離他僅有一步之遙,他望著「我」:「放了她。」
「夜澤啊夜澤,你還真是個情種,貧僧現在倒是敬佩你了。」和尚拿出符咒貼在了夜澤額頭上,夜澤立刻站在那裡不動了。他一把推開「我」:「你可以滾了!」
「我」深深地注視著夜澤,卻是一種愧疚的神情。
就在「我」剛走了一步的一瞬間,「我」反手就將劍深深扎進了那個和尚的心臟處。同時,「我」伸手撇下了夜澤頭上的符咒。
那個和尚正朝夜澤伸出手來,那一劍刺入他的身體后,他才反應過來,咬牙切齒地看向我:「你……」隨後,他一掌就朝我打來!
我忽然被人抱住,聽得那一掌打出沉悶的一聲,之後我就被人抱著在地上滾了幾滾。
「夜澤!」我大叫道,夜澤臉色煞白,卻對我彎唇一笑:「你終於回來了。」
我扶起了他:「你有沒有事?」
「你回來了,我就不會有事。」夜澤將長袍脫下蓋在我身上,同時一伸手,長劍就從和尚的身體里拔了出來,再次回到了他手上。
和尚捂著心口,血從他心臟處不斷地流出,他用力地握住拐杖,才能堪堪站穩,無比憤怒道:「你們……你們竟敢騙貧僧!貧僧今日要將你們全都趕盡殺絕!」
我望了一眼站在遠處木木獃獃的語蘭阿姨,就是在她和夜澤擦身而過的一瞬間,我回到自己身體里的,而在空閑的時候,我在夜澤那裡知道了要怎麼控制他的劍。所以,我便召喚出夜澤的劍,才給了那老和尚一劍。
「你這個該死的老禿驢,你竟敢利用我的身體來威脅我的男人和朋友,還敢在這裡大言不慚地說大話!我已經通知了比你法術高出不知多少倍的張俊,他很快就會過來收你!」我大呵道。
大和尚氣得發狂,他手中的禪杖更是丁零噹啷亂響起來,我只感覺頭暈目眩,緊緊拽住了夜澤。隨後,便有大批的惡鬼朝我們靠近!語蘭阿姨也被控制,她兩眼無神地朝我們撲過來。
夜澤持劍,殺退了一半兒。可語蘭阿姨卻直接撲向我,我用十字架將她擊退後,她又襲了過來,夜澤反手就給了她一劍,將她的胳膊砍掉了,接著又刺過一劍,我立刻喊道:「夜澤,別殺她!」
這時,一道符咒就貼在了語蘭阿姨的額頭上,語蘭阿姨就不動了。同時,數個十字架出現在我們身旁,嵌入了土中,發出的光連在一起,將那些惡鬼全部擊退。雲毀那邊也是這樣。
「我只離開了幾天,就有人來搶我的地盤了嗎?」張俊的聲音傳來,他為了耍酷,竟然站在了磚牆上。包玥不知何時手裡多了兩個彩旗,配合著搖來搖去:「宇宙無敵、世界無雙、中國最帥的捉妖師閃亮登場!」
雖然畫面二了些,但我否認張俊出場真的很酷。
張俊從磚頭上跳下來,走了過來,他推推眼鏡,直接看向那個和尚:「釋空大師,你七十六年前來跟我太爺爺爭地盤,我太爺爺把你揍得連你母親都不認識你了,你曾發誓說,凡是有我張家之人所在之地,皆會退避一萬里。現在,大師就要違背誓約嗎?這裡,可還是我張家的地盤哦。」
「你身為張天師的子孫,卻縱容惡鬼為禍人間,貧僧是替天行道來收服這兩個惡鬼!就算張天師在世,貧道也不覺得理虧!」釋空道。
張俊一笑:「我太爺爺向來講規矩,釋空大師,你如今破壞了與我張家的協定,你說我該怎麼辦?」
張俊拿出一張羊皮紙,搖了搖:「釋空大師還記得這個嗎?」
登時,釋空的臉色變得更加慘白,張俊展開羊皮紙:「茲,釋空在這裡立下誓約,凡是有張家之人所在之地,皆會退避一萬里如違此誓,神魂俱滅……」他又瞅向釋空,「大師,您這魂咒可解開了?」
「小畜生……」釋空大師大吼道,怒火攻心,噴出一口血來!
「我常聽張家先祖提起這魂咒,今日倒也想試一試……」張俊立刻擺開架勢要念咒語,釋空臉色劇變,一邊大罵他還會回來替天行道,一邊一溜煙兒地就跑了。
那些惡鬼早就被夜澤和雲毀氣勢所嚇,如今又來了超級厲害的捉鬼大師,看著主人都被嚇跑了,呼啦一聲,他們也都嚇得作鳥獸散。
夜澤神情微晃,我連忙扶住他。張俊走過來,推推眼鏡道:「強行掙開捆仙繩,澤,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我一驚,他剛才是強行掙開了捆仙繩?
我快急哭了,夜澤還安慰我道:「我沒事。」
這時,雲毀風風火火地過來,劈頭就問:「你們誰看見聞嘉了?」
「她也在這兒?」
「她跟我們一起來的,因為太危險,我就讓她在一邊等著我們,但現在我找不到她了。」雲毀依舊四處看著,似是很急切。
我眸光一閃,道:「剛剛這麼亂,她不一定跑哪裡去了。我們還是先回家看看,說不定她正在家裡等著我們。」
「你們先回去,我再找找她。」雲毀堅持地說。
一同被帶回的還有語蘭阿姨,她的額頭始終貼著符咒,一動不動。
我現在不知道怎麼面對她了,我一個曾經盡全力想要幫助的人,反過來卻害我險些失去我最愛的人,憤怒和痛苦在我心中交織著——我無法原諒這樣的人。
我重新換好了衣服(之前的衣服被那個色和尚撕爛了)才出來,夜澤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才露出安心的神情。
我跟張俊說了事情的經過,張俊推了推眼鏡,問我道:「你現在恨她嗎?」
夜澤就坐在我身邊,我緊緊握住他的手,吐出一個字:「恨。」
「還是先聽聽她怎麼說吧。」
張俊揭開了符咒,語蘭阿姨晃動了一下,她環視著我們,最後視線落在了我身上,她走了過來,朝我伸出手來:「小姿,是阿姨對不住你……」
我啪的一聲揚開她的手:「別在這裡假惺惺了,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語蘭阿姨失魂落魄地坐在了椅子上,眼神空滯:「我沒辦法了啊,我是沒辦法了啊,小姿,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但我真的沒辦法了……老昌的魂魄就在他們手上,我要是不按照他們說得去做,老昌就會死在他們手上……」
是這樣……但即便如此,我還是不能原諒她,難道她的愛人重要,我喜歡的人就不重要了嗎?
夜澤始終沉默著,看不出他是憤怒還是同情。張俊推推眼鏡道:「您說的他們,除了和尚,還有別人?」
語蘭阿姨魂不守舍地搖搖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還有誰……但是是那個和尚抓走了老昌,老昌現在還在他的手上……」
張俊道:「這次事件有計劃、有預謀,一開始他們的目標就是澤,一個人是不可能完成這樣一個環環相扣的陰謀的,所以釋空一定有同夥。」
最後,語蘭阿姨由包玥送回家,並且張俊已經答應她會把老昌的靈魂從釋空那裡解救出來。語蘭阿姨對著張俊千恩萬謝,走到門口時,她又看向我和夜澤,我轉過了頭,之後就聽見了門關上的聲音。
我埋在夜澤的懷中,此時,眼淚再也無法控制:「夜澤,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我笨,是我傻,我就那麼輕易地相信了她,被她利用,害你遇到了危險。」
「你是挺笨的。」我聽到他輕笑道,他揉揉的我頭髮,道,「笨得要命,讓我一眼就看出那不是你。」
我吃驚地望著他,他伸手擦掉我臉上的眼淚:「若是連自己的女人都認不出的話,本王還配做什麼男人?」
「那你還……」為了我的肉身放棄自己?
「你的身子是我的,本王怎麼會把它送給別人?」夜澤頓時又氣場全開。
後來我才知道,夜澤他們是因為「我」被釋空綁架,才被騙過去的。雖然夜澤知道佔據那身體的人不是我本人,可他也並不知道我的靈魂怎麼樣了,是不是也被釋空控制了,直到後來我用包玥的身體出現在那兒,他一下就感覺到了我。為了奪回我的身體,便鋌而走險,我卻歪打正著,跟他來了個裡應外合。
「你們的面前還有一個活人。」張俊忽然發聲,我這才注意到他還沒走。
於是,我又囧了。
「阿俊,這個釋空到底是何人,你與我細細道來。」夜澤微凝目,問道。
張俊道:「釋空此人俗家名字不詳,乃是與我太爺爺齊名的虛雲法師坐下弟子,但因品德不佳,屢做有違佛門之事,被虛雲法師除名,並逐出寺廟。此後,釋空便做了一名游僧,以替人降魔除鬼為生,曾輾轉於多家寺廟,皆因品性不佳被逐出。後來,釋空就來到我張家的地盤,與我太爺爺搶起了生意。因他好色成性,便到處勾搭良家女子。我太爺爺為了匡扶正義,便率領全鎮男人毒打了他一頓,又將他丟給四十九個 女鬼,讓他盡享齊人之福。最終迫他立下毒誓,只要有張家後人出現,他就需退避一萬里。」
張俊,你太爺爺其實是在泄私憤吧?
不過,有一件事情讓我很在意。算算年紀,釋空曾與張俊的太爺爺在一個時代,那也就是在民國了。但如今新中國成立也有六七十年了,如何算,這釋空都應該已經是進入耄耋之年的老人。釋空雖然當時蒙著面,看不清楚面容,可他身手矯健,完全是一個壯年男子!難道他有不死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