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我成了目標
徐耀不再說話,兩個人之間的啞謎讓我很是一頭霧水。但我現在根本不想看見夜澤,我剛要說自己吃飽了,想要離開時,又一個聲音響起:「兩位美女,我可以跟你們一起吃嗎?」
肖朗端著油條和豆漿站在我們桌子旁,沖我們微笑道。葉小倩道:「可以呀,快坐下。」
肖朗坐在我旁邊,和徐耀面對面。他沖我友好一笑,我也報以微笑。
「你昨天沒睡好嗎?是因為被小雅嚇到了?」肖朗也看到我的黑眼圈,關切地詢問道。
我摸了摸眼睛,這時葉小倩開口問道:「原來你是被小雅嚇得?你是不是以為她是鬼啊?」葉小倩問道後半句就兀自笑起來。
我尷尬地笑了笑:「半夜忽然聽到高跟鞋聲,我當時還真是嚇壞了呢,要不是肖先生出來,我可能會被嚇暈過去。」
「你竟然還怕鬼……」徐耀刺耳的聲音響起,我擔心他會說出我能看到鬼的事情,就一腳踩到了他腳上,極力頂著葉小倩和肖朗有些怪異的目光,對徐耀道:「我膽子再大,也是個女孩子,也是怕鬼的。徐耀,你應該是不怕的,昨晚那聲音那麼響,我和肖先生都被吵醒了,你卻還能睡得跟死豬一樣,我真的很佩服。」
丫,他還真以為,他是我老闆,我就不敢奮起反抗了嗎?我絕對不會再給他羞辱我的機會。
徐耀努力維持著自己的表情,但那眼珠子都能瞪死我了。我才施施然移開腳,知道他可能會踩過來,我就抬高腳,結果就看見對面肖朗的臉色驟變,我和葉小倩掀開桌布,就看見肖朗的運動鞋上有個大白腳印。我故意道:「徐耀,你為什麼要踩肖先生?你看你把肖先生踩的。」
肖朗的五官都快凝聚到了一起,徐耀看我的眼神都帶著刀子,他對肖朗道:「肖先生,很抱歉,我不小心踩到你了。」
肖朗擺擺手:「沒關係,沒關係。」
葉小倩分明是看出了什麼,她低頭笑著,又繼續剛才的話題:「這個小雅有精神病,幾乎所有人入住的時候,都被她嚇個半死。你身邊這兩位帥哥,一個當時嚇得滿走廊大叫,一個嚇得都走不動路,別提多滑稽了。你還敢出來看,小姿,你的膽子還挺大的。」
徐耀和肖朗都被葉小倩的話弄得有些尷尬,我打哈哈過去,卻抓住了她話里的重點:「小倩,你來的時候沒有被嚇到嗎?」
葉小倩露出得意之色:「那是當然。我當時聽到那聲音就覺得有古怪,我不相信這世上有鬼的,所以就不可能是鬼,只能是人為的。後來,讓我發現是這個小雅弄出來的。」
葉小倩的話讓我不知道怎麼接了,隨後又問道:「這個小雅到底是什麼人?」
話剛說到這裡,葉小倩就揚手打招呼道:「石哥!」
是昨晚見到的醉鬼「石哥」。
他步伐還有些踉蹌,看來還沒醒酒。也是,他昨晚如果真的又喝了那麼多酒,大早晨能爬起來都是件厲害的事了。
「葉小倩!」「石哥」一指葉小倩,露出個肥腸滿腦的笑容,便又邁著醉步朝著我們這桌過來。我本能地想要離開。但就在這時,從餐廳另一側開的門邊,忽然躥出一個黑影,周中拿著尖銳的東西就朝「石哥」刺了過去,嘴裡還不斷地喊著:「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
我們當時都愣住了,我腦海里第一個想法就是——殺人了!有人就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殺人了!
「這裡可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的。比如……悄無聲息就被人殺了……」
葉小倩的話猛然就浮現在我的腦海中。
砰的一聲,一具身體重重地倒在地上。
但倒下的並不是「石哥」,而是那個精神失常的小雅!
小雅被「石哥」猛然推倒在地上,手中的利器也掉落在地上——真的是一把刀!
可是,「石哥」竟然毫髮無損!
「石哥」一看到是小雅,火爆脾氣立刻就上來了:「你這個瘋婆子,又敢過來!我今天先宰了你!」「石哥」就開始很踢小雅,小雅抱住身子蜷縮成一堆,嘴裡還不斷念著:「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鍾馗大魔王也不會放過你的!」
肖朗立刻上去將「石哥」拉走,石哥暴怒道:「你他媽的放開老子!」
我趁機扶起了小雅,她頭髮亂糟糟的,手上也青了好幾塊,瑟縮地看著「石哥」。
葉小倩也過來勸「石哥」:「石哥,她是瘋子,你一個正常人跟她計較什麼。趕快消消氣,吃早餐填飽肚子要緊。我今早可是看到小唐打電話又預訂酒了,肯定是為石哥你預訂的。石哥你趕快吃完早餐去小唐那裡問問看。」
「石哥」這才消氣,指著小雅大罵道:「瘋婆子,你下次再敢出現在我面前,我一定打死你!」
小雅嚇得後退兩步,卻噘著嘴道:「你殺了我的初初,鍾馗大魔王一定幫我報仇的!他一定會吃了你!哼!」她就跑開了。
「石哥」最終被葉小倩推走了,他拿著一個碗,用勺子舀了粥就直接在那兒喝,沒有一點兒道德觀念。
肖朗撿起了地上那把刀,我也湊了過去:「這不是真刀吧?」
「仿製刀而已。如果是真刀,他早就死了。」徐耀看戲看夠了,瞥了一眼那刀說道。
「真的是仿製刀?」我還是問了一下,肖朗摸著刀身:「徐先生沒有說錯,這確實是一把仿製刀,傷不了人的。」
肖朗把刀遞給我,我摸了摸,這刀和真刀做得很像,但刀刃是塑料的,確實根本上不了人。我想起小雅的話,低聲問:「小雅剛才說要給初初報仇,是怎麼回事?」
「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聽說石峰將小雅最喜歡的一個布偶玩具弄壞了,而且石峰心情不好時總是打小雅出氣,小雅對他又怕又恨,一見到他就說他殺了初初,還說什麼她要給初初報仇,鍾馗大魔王會幫她報仇之類的話。」肖朗替我解疑道。
這個石峰竟然拿一個瘋子出氣,對這樣的人,我越發地不齒。再看他吃飯的樣子,真是讓人倒足了胃口。
我還在看著這把刀之際,小雅忽然又跑了進來,從我手裡奪回刀,又沖著石峰喊了一聲「殺人兇手」又跑掉了。
我有些愣怔,葉小倩低聲道:「那把刀也是小倩的寶貝,她每次『刺殺』完石峰,都不會忘記她這把刀的。」
這時,肖朗看看時間:「對不起,我該去上班了。晚上再見。」
看著肖朗離開的背影,我這才意識到——我們並沒有被圈禁,而是可以自由出入的。
「這麼快你就忘了阿澤,看上別的男人了嗎?」徐耀涼薄地說。
「徐先生,您昨天還說不會與我為伍,所以請您站得離我遠一點兒,因為我現在也不想與你為伍!」我反諷道。
誰知道徐耀忽然湊近我耳邊低聲道:「雖然你是死是活,我真的沒有一點兒興趣。不過我還是好心告訴你一聲吧,你被人盯上了。」
徐耀的話簡直就是驚濤駭浪,徐耀「欣賞」著我唰地一下就變了的臉色,繼續挑動我的神經:「柿子都找軟的捏,看來你已經成為眾矢之的,這裡面有不少人盯上你了呢。我要是你的話,就抱住阿澤不放手,也不會笨到一個人來這兒送死。」
徐耀說完倒退著走了。
我從頭到腳都感覺被人澆了一盆涼水,我不知道是徐耀故意嚇唬我,還是他知道了什麼?
我轉身朝餐廳里望去,不知道是不是被徐耀嚇得,我只覺得那三個到現在還沒吃完飯的女人一直在看我,石峰也轉頭看向我,那神情和昨晚如出一轍。我轉身跑了出來,心跳極快。
徐耀的話到底是真是假?
……
唐元正在擦前台的桌子,我趴到前台,問道:「唐元,我問你,我們是可以自由出入這裡?」
唐元抬頭看看我,又低頭繼續幹活:「沒錯,你們只是受邀來住這裡,我們也沒有權利拘謹你們。所以除了每晚你們都要回到這裡睡覺外,你們幹什麼都不會有人阻攔。」
「剛才在吃早餐的時候,我只見到了包括我的八個人,剩下的兩個住客呢?他們是男是女?」我很想知道關於這十個租客的具體信息。唐元依舊愛答不理地說:「兩個男的,一個已經去上班了,還有一個十點才會起床。」
「哪個十點才會起床?和我、徐耀、肖朗一起住在三層的第四個人嗎?」我又接著問。
昨晚不光徐耀睡得像死豬,一直未曾露面三層第四個室友,我到現在都還沒見過呢。
「對。」
十點才會起床,那麼這個人是個夜貓子?那昨晚的動靜,他應該是聽到了。不過也有可能是我初來大驚小怪了。葉小倩他們都說,小雅幾乎每晚都這樣「鬧鬼」,也就是說他們已經見怪不怪了。這麼一說,這個人沒出來也沒好奇怪的了。
我接著問道:「你昨天說我是十一位客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唐元一把按在桌子上,保持微笑:「對不起,我也不知道。」
「唐元,你還在怪我昨天沒聽你勸告,非要進來?」我道,「我不是已經跟你解釋了嗎?我有迫不得已的理由才來的,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話。說實話,昨天我一進來,就感覺這裡很怪異。或許你說得不錯,我真不該進來,但我不是已經進來了嗎?我想反悔也不行了吧?唐元,你還沒告訴我,你怎麼來這兒了。」
唐元聽了我這話面色才稍解:「姐,我知道你想知道什麼。你該上班了吧?等你下班回來,我會去找你的。」
看看時間,確實到了我該上班的時間了。而且這裡比我住的地方里公司還遠,我也必須走了。
我出來的時候,徐耀正好從樹林里開車出來,他瞧了我一眼,徑直從我面前開走了車,順著我才發現的另一條寬敞的土路走了。
我又回頭看看那三層小樓的心愿旅館,白天里,它的外表顯得更是破舊。但它的內里,卻是隱藏著無數的秘密。我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但我已經邁了進來,只能等著齒輪慢慢地運轉,將我帶向我想要知道的事情。
我還是順著昨晚來的路離開。昨晚我一個人過來的時候還沒這麼害怕,但在這裡住了一宿,又聽了葉小倩和徐耀一些完全不著邊際但足以嚇死人的話,我只覺得這條路分外安靜和可怕。樹林里除了樹還是樹,密密匝匝,很容易就隱藏了什麼人。
我快步穿過那段小徑,隨著這種驚懼的心情,我更生出一種讓我想要尖叫的感覺——我總覺得後面有人跟著我。
我一回頭,卻什麼都沒有。
我抱住包朝著大路跑去,這回我好像聽到身後真有腳步聲!
嘀的一聲長音在大路旁響了起來,路邊正停著徐耀的汽車。我一口氣跑了過去,活像剛剛死裡逃生一般。
徐耀按下車窗,優哉游哉地看了一眼手錶:「一分四十秒,跑得還挺快。怎麼樣,刺激吧?」
我叉著腰怒瞪他:「徐耀,你騙我?!」
徐耀斜睨著我,然後戴上墨鏡,車也瞬間變成了拉風的敞篷跑車,他砸砸嘴道:「信不信由你。如果你死了,我給你算工傷。」
徐耀開著車直接跑沒了影兒,讓我在原地又恨又怒。
我回頭再去看那茂密的樹林,剛才縈繞心頭的恐懼感卻再次襲上心頭。
我依然正常的上班,一天之內遇到過徐耀一次。他跟平常沒什麼兩樣,如果不是我去了心愿旅館,我真不敢相信像他這種高高在上的人也會參加那麼危險的遊戲。若是讓我評論,我就想說他真是吃飽了撐的。
下班之後,我徑直去找了張俊。因為一直沒有得到他的回復,讓我有些擔心。難道夜澤又去找他了?夜澤不會毒打他一頓吧?
依舊是魯迅大叔給我開的門,他帶著我去找張俊,卻不是在那個陰暗的小黑屋,而是池子邊。
池水反射著夕陽之光,池面上波光粼粼,各種顏色的金魚不時浮出水面或群聚游之,倒是頗為賞心悅目。池子里的荷花已經凋謝,剩下了枯黃的桿。張俊就負手站在那裡,他背對著我,一動不動。夕陽將他的影子拉得老長。
我站在池子的對面,也不動了。
他轉身看向我,眸光清冷。
不是阿俊,是夜澤。
我倆隔著池子相望,他眉眼冷峻,秋風吹皺了池面,也吹亂了他的頭髮(阿俊的頭髮)。
再次相見,恍如隔世。
明明我們昨天還那麼甜蜜,今日卻變得如此陌生,可是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他。
我並不怪他昨晚那麼粗暴地對我,也不怪他對我說了那些狠話,因為我知道,就算他知道我欺騙了他,他還是在為我著想,不想我為他以身犯險。所以他才說,不要我多管閑事。
我走到他面前,抓著包,低頭說:「不要怪阿俊,是我自己要去的。」
「跟我來。」他只說了三個字,便錯過我走了。
我呆在原地,因為他冷漠的語氣,心擰緊了起來,我攥緊了手腕,抑制住眼淚。
不是早已料到的局面嗎?婁姿,你還有什麼痛不欲生的呢?
我跟著他進了那間陰暗的小屋,屋裡照樣擺著蠟燭。而我卻看到了張俊……張俊的靈魂。他還保持著站立的姿勢,額頭貼著他自己的符咒,一動不能動,就像蠟像一般,讓人不忍直視。他一個堂堂的驅鬼大師,居然被自己的符咒制住,這說出去不讓人笑掉大牙嗎?
夜澤依舊背對著我,他站在桌子旁,伸手拿茶壺倒了一杯水,嗓音依舊淡漠:「既然你回來了,那就說說,你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去那裡都遇到了什麼?」
我感覺連空氣都在跟我作對,因為我忽然覺得心臟缺氧,很是難受。
我說了去心愿旅館的見聞:「……唐元和徐耀都在那裡,一共有十個人受到了邀請。除了晚上要回那裡睡覺外,別的並沒有拘束我們……」
我還在說著,夜澤忽然打斷了我的話:「那你弄清楚怎麼幫我查到阿阮的事了嗎?」
我一怔,竟然一時發不出聲音來。
夜澤轉身靠在了桌子上,看著我,露出一抹譏笑:「你不是口口聲聲說要幫我查阿阮的事情,但你根本就沒有辦到吧。」
心壓抑得喘不上氣來,我強迫自己開口:「你多給我一點兒時間,我一定可以……」
「就算給你再多的時間,你又能查到嗎?」夜澤抱著手臂,語氣依舊帶著嘲諷,他似是有些不耐煩跟我說話了,「像你這麼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女人,你能幫我查到什麼?如果我指望你幫我查到這些事,我也就能去投胎了。」
他走到我面前:「別再給我添亂了,好嗎?你去那裡,除了去送死,我根本想不到你還能幹什麼別的。拜你所賜,我現在真的只想知道自己的過去了,所以我現在沒心情再去幫你收拾爛攤子。你如果有點兒自知之明,就老老實實回你自己的家待著,什麼都不幹,就是對我最好的彌補。」
夜澤嘆了一聲:「你願意去那裡送死,我也不會攔著你了。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我現在真的顧不上你了。你好自為之。」
他說完這話,就打開了門,要走。我揪住他衣服:「我現在就讓你這麼討厭嗎?」
「這不是你希望的嗎?」
他冷漠地說了一句,讓我渾身一顫,我放開了攥著他衣角的手。
聽到他離開的腳步聲,我閉上眼睛,不想哭泣,可是淚已成河,誰又能來幫我阻止它的流下?
我走到張俊面前,淚水迷濛地望著他,想要伸手揭下粘在他額頭的符咒,卻根本揪不掉。
阿俊,你告訴我,我到底該怎麼辦?
夜澤……他真的討厭我了……我該怎麼辦?
「小姿……」雲毀出現在了我的側面,「跟我回去吧,別再任性了。」
我望著被我「連累」的張俊,話語都有些哆嗦:「連雲先生你也覺得……我是一個累贅?讓你們覺得很厭煩……」
「小姿,你難道真的不懂他為什麼這麼對你嗎?」
……
回到家后,我的情緒已經比剛才穩定了許多,雲毀一直在我身後「嘮嘮叨叨」,感覺就跟我爸似的:「小姿,我和夜澤的事要從長計較,你就不要再責怪自己,安心上班……」
我直接將行李箱拿了出來,打開行李箱,開始把衣服、鞋子往裡裝。
後面的雲毀忽然安靜了,在我將一件褲子裝進去時,雲毀拔涼的聲音傳來:「小姿,我說了這麼多,你還是執意要回那裡嗎?」
我動作稍頓,道:「雲先生,你真的以為我只是為了彌補對你和夜澤的虧欠才去那裡的嗎?」我略微停頓,才說,「雲先生,不瞞你說,自從我認識夜澤后,我的生活就是一團亂。自從我發現自己喜歡上他,我就感覺自己越來越不像自己了。我捨不得對他放手,每天還要忍受對他的欺騙,每天我都感覺像是在火爐上踩一樣,我每天都在擔驚受怕,我害怕……」我聲音哽咽了,「……我害怕,阿阮……我害怕阿阮,就像你、夜澤,還有那個女鬼一樣……我害怕她……也在這個世界上……我每天……每天都害怕這種日子無窮無盡……我卻又不想讓他離開我。」
「我現在受夠了這種日子,我也受夠了對他、對你的欺騙。我只想坦白地面對自己的感情。現在……現在好不容易有一個機會,讓我能知道阿阮和夜澤的過去,甚至還能知道阿阮她是不是也在這個世界上……你讓我怎麼放棄?……夜澤,不管是我告訴了他關於的事,還是他自己想起了阿阮,他一旦想起,雲先生,你覺得他會放棄嗎?我和他的結局,也逃不過分手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