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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雲毀的歸處(2)

  夜澤的身形已然沖了出去,然而他現在是鬼,雲毀是人,所以他直接穿透了雲毀的身體,把雲毀的靈魂擠了出來。但夜澤卻附在雲毀身體上一動不動了,他低著頭望著盒子,伸出手來慢慢將那楠木盒子拿出來,一股黑氣在雲毀身體上開始纏繞……


  「澤!」阿阮大叫一聲,我死死拽住了她。


  因為此時的夜澤很不對勁兒,我心高高地提了起來,夜澤……


  夜澤緩緩抬起頭,原本燦亮的黑眸此刻如濃霧一般漆黑。楠木盒子被他輕輕打開,一顆如血一樣紅的珠子慢慢升起,紅色悠然滾動,如血珠滾動一般。那顆紅色的珠子慢慢沒入了雲毀身體的額頭間,那雙眼睛也由黑色變成了血紅色。


  頃刻之間,長發翻飛,夜澤猶如一個紅眼魔鬼一樣盯著我們,嘴裡只冒出兩個字:「殺……殺……」


  雲毀伸手去抓他,卻被他一個袖子甩開,雲毀便直直朝我們飛來。張俊順勢拽住他,雲毀慘白著臉色望著夜澤,他身上冒出絲絲黑氣。


  「雲先生!」我驚呼道。


  門外又傳來那些石人震天坼地的喊殺聲,夜澤伸出手來,手指咔嚓成爪狀,嗜血地望著我們。


  「紅夫人,這裡一定有機關,你想辦法合上機關,把那些石人擋在外面,我們想辦法對付他。」張俊道。


  紅夫人擔憂地望著雲毀:「少主,你也小心。鴻錦,我們走!」


  雲毀沖她點頭:「你們也小心。」


  鴻錦(黑幫女)扶著紅夫人(輪椅女)朝外跑去。


  「發財了,這些都是我的,我的!」那個黑衣人已經瘋了,夜澤咔咔轉動著腦袋,看向他,手指略一用力,那個黑衣人就被他吸了過去!咔嚓一聲,脖子就被掐斷了。黑衣人的屍體軟趴趴地躺倒了地上,無數的珠寶砸下來掩埋了他的屍身。


  尼瑪,夜澤,你會吸星大法嗎?!


  夜澤又看向我們,我拽著阿阮往後退了兩步,因為現在的夜澤就像坐在寶座上的雲毀一樣,他根本就不認識我們了!我真怕他一伸手,就把我們吸過去,然後連一句話也沒說就掐斷了我們的脖子。


  如今,能對付夜澤的只有張俊和雲毀了。


  外面的喊殺聲似是被隔絕了,應該是紅夫人她們找到了機關,把那些石人都隔絕在了外面。


  「小姿,你們退後。」雲毀手中幻化出銀鞭,與張俊一同擺開陣勢。兩人一同上去,頓時白、紅、藍打成了一團,但被「龍珠」控制的夜澤似乎更上一層樓,直接將張俊和雲毀都擊了出去。張俊砰的一聲撞到了牆上,臉色劇變。而雲毀身上的黑氣貌得更多了。


  夜澤又轉了轉頭顱,血紅的眼睛就掃向我和阿阮。我心道一聲不好,一把推開阿阮,便感覺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移去。


  「小姿!」雲先生大喊一聲。


  我就被夜澤掐住了頸子,在那如血的瞳眸中,我幾乎看不到自己的影子。夜澤略微一用力,我就呼吸不上來。


  雲毀與張俊要過來,我喊了一聲:「別過來!」


  我一邊急促地呼吸,一邊望著他:「夜澤,你真要殺了我嗎?」


  他的手又緊了一下。


  我垂著手,默默地望著他:「有一句話,我一直沒有對你說過。如今死在你手上,倒也不必說了。等我變成鬼以後,我想去你那個世界,想看看從前的你。沒什麼了,你殺了我吧……」


  我就那麼看著他,他的手一點點的收緊,眼中的赤色也越來越渾濁,眉頭也越來越緊皺。我的眼前越來越模糊,但我卻看到了他那張無比俊逸的臉龐,還有我們方才的方才他握著我的手時溫柔的神情。


  明明我如此捨不得他,忘不了他,我卻再也不能擁有他。


  眼淚順著我的眼角滴落,我一直努力地睜大眼睛望著他,直到他眉頭越皺越緊,猛然間就鬆開了手,將我甩到了地上。我癱坐在地上大口地喘息著。


  夜澤也身形不穩地退後幾步,可他抬頭的瞬間,眼睛更加赤紅,直接將手伸向了阿阮,阿阮驚喊一聲,她的身子就被夜澤吸了過來,阿阮的臉色也變得驚恐至極。


  在他要掐上阿阮的脖子時,我猛然撲過去,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脖子。他低著頭,用一雙血眸惡狠狠地盯著我,手也朝我脖子掐過來。我側頭,一口咬在了他唇上,那唇就被我咬出血來。他要抓住我脖頸的手猛然就是一頓,眼中的血紅再次混沌起來。


  我抵入他的唇間,與他的唇舌糾纏在一起。夜澤眼中的紅霧薄了又濃,反覆幾次,直到我感覺他也抱住了我的身子,似只是循著過去的習慣反客為主,與我唇齒相依,手也不斷地收緊。


  這時,張俊就出現在了他後面,將一個符咒貼在雲毀身體的後腦勺上,夜澤就被逼出了他體內。我被他抱著一下撞到了石牆上。雖然撞得很疼,我卻看到他的眼睛里漸漸又恢復了清明。他低頭望著我,我亦驚喜地望著他。


  此時,那顆「龍珠」也被逼了出來,在屋子內亂飛,似是尋找著新的宿主。


  張俊將幾個符咒黏在一起想要捉住它,奈何一靠近,就被那紅色消失殆盡。就在它猛然又飛向雲毀的身體時,一個鐲子飛了過來,那鐲子漂浮在半空中,發出奶黃色的光,將那顆龍珠圈住了,它左右而不得突圍。


  夜澤手執長劍,一道寒光閃過,那顆珠子和鐲子就被劈成了兩半兒。那「龍珠」砰地落地,變成了玻璃球一樣的東西。


  就在這時,山搖地動,石屋也劇烈震顫起來。那些金銀財寶鋪滿了一地。屋頂的石頭開始斷裂,柱子也從中間崩塌,碎石滿屋飛濺。


  「這裡快榻了,入口應該就在水晶棺下,快挪開它!」紅夫人大喊道。


  夜澤一腳就將水晶棺踢翻在地,又掀翻沉重的石板,一個黑洞洞的入口便出現在我們面前。


  「快走!」張俊喊了一聲。


  我們都鑽了進去,順著隧道一路跑了下去,只聽上面叮鈴咣啷,顯然,上面已經完全塌陷了,震得隧道都是塵土。


  當我們從一個山洞裡爬出時,已經是黃昏時分。


  太陽正穿過紅綢一樣的紅雲漸漸陷落,大地上的一切又開始復歸神秘的黑暗與寂靜之中。


  山風呼嘯,吹得枯草沙沙作響。


  地上的一切都沒有任何改變,只有我們知道,那座恢宏的地下之城再也不復存在了。


  宛若一場孤寂而繁華的夢,它始於繁華的願望,卻最終毀於孤寂,淹沒在了歷史之中。


  關於騰族最後的一點象徵,就這樣永遠被埋沒在了地下。也許有一天考古學家會發現這座地下之城的廢墟,卻永遠不知道,這是一個來自異世的民族建立在這裡的樂土。


  紅夫人跪在了地上,面朝著那座千年古城所在之地,重重磕了三個頭,嗚咽聲如同這殘破的風一樣鼓動著我們的耳膜,震蕩著我們的心。


  雲毀以撩袍跪下,陽光落在他身上,終於照出了影子。他亦朝著那方叩首,感謝那些已經逝去的靈魂曾經堅守如一地守護他的身體。


  ……


  再次見到雲毀時,我都有些認不出他了,不敢相信面前的人就是我認識的那個白袍似雪的雲先生。


  如今,他的長發已經變成了和現代男子一樣的零碎短髮,並且染成了黑色。身上穿著一件白毛衣,外套一件米色的羊絨外套,脖子上圍著一條灰色的圍巾。身下是牛仔褲,腳下瞪著鋥亮的皮鞋。


  他似是有些不自在地站在我面前,咳嗽一聲:「小姿,你覺得我這樣打扮怎麼樣?」


  要不是那張臉還是雲先生的,我真的會認為眼前的這個人是個陌生人。我幾乎沒見過雲毀穿現代的衣服,所以此刻,他足以讓人嘆為觀止的身材就暴露了出來,又高又瘦又有型,簡直和模特一樣。他一站在那兒,就有不少女孩兒都在看他。


  我豎起手指:「帥,先生,你簡直帥呆了。」


  雲毀臉色更是尷尬,他走過來,問道:「接下來去哪兒?」說著,他摸摸頭,一摸到自己現在的短髮,臉上又露出讓人忍俊不禁的笑容。


  「先生,你還不習慣吧?」我打趣道。


  雲先生嘆了一聲:「是啊。我做鬼做了一千年,如何也沒想到還能找回身體重新為人。還是像你們一樣做個現代人,讓我一時都無法適應過來。」


  我與雲毀坐在一茶室臨窗的位置上,茶香裊裊蒸騰。雲毀望著外面流動的人流和這個繁華的世界,目光幽遠:「小姿,我從未想過有一天能像你們一樣可以坐在這裡真正地品著茶,觸摸到這個世界。這種感覺真的很奇特。」


  我也望著外面這個熟悉卻又很陌生的世界:「先生以後都會像現在一樣,喝到茶,吃到自己想吃的東西,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去自己想去的地方?」雲毀重複著,眼光凄迷,帶著一股無法抹去的憂傷,「的確如此。」


  他輕呷了一口茶,細細地品味著:「好茶。」


  「先生……」我略踟躕,雲毀溫和地看向我:「小姿,你是不是有話要問我?」


  我輕點了下頭:「紅夫人她現在怎麼樣了?」


  「她正在住院,那個叫鴻錦的女孩兒陪著她。還有,她臉上的那塊胎記消失了。」雲毀緩緩道。


  我愣住了:「消失了?」


  雲毀輕碰著茶杯:「我和張兄都猜測,司家所謂被選中的守護者可能與那顆龍珠有關。龍珠已毀,她臉上的胎記也就消失了。」


  這真的是很神奇的一件事:「先生,你說那個龍珠到底是什麼?」


  「張兄說,可能是天外之物,也就是隕石。」


  如今那顆龍珠已被毀,隨著騰族的地下之城一起消失了,我們大概永遠都不會知道它是什麼了吧。但總歸不是地球上的東西就對了。


  我笑了笑:「那她還真是因禍得福。如果她當初堅持讓你留在那裡稱帝,我想她現在已經在瘋人院了。」


  那樣的人,你說她不是瘋子,又是什麼呢?


  「小姿,還要謝謝你,若不是你說了那番話,先生也許真的會以命相抵。」雲毀隔著桌子伸出長手揉了揉我的頭髮,我拍開他的手:「先生,你真會嗎?」


  雲毀淡笑不語。


  我喝了一口茶:「先生,你不會真要履行我們當時和她們的約定……要娶紅夫人吧?」


  「你猜。」雲毀好整以暇地說。


  「先生!」


  雲毀靠在椅子上,望著外面,淡淡地道:「小姿,人不能言而不信……」


  我語噎了,的確,司家為雲毀付出了太多,如此天大的恩情,就是讓雲毀以身相許,也並不為過。何況,雲毀還是如此重情重義之人。


  陽光照在他側臉上,猶如度上了一層光,他又回頭看我:「但是小揚她現在並不想嫁給我了。」


  我的心情真的是呈跳躍式發展,驚喜加驚愕道:「紅夫人她真的不願意了?」


  雲毀輕點頭:「她已經認我做哥了,以後她就是我妹妹,像小姿你一樣,是我的家人,我在這個世界上的家人。」


  我不得不佩服紅夫人的心胸與情懷,從黑幫女的話語里和她自己對雲毀的情感來說,我敢斷定,她是極為喜歡雲毀的。黑幫女也正是看穿了這點,才提出雲毀得到身體,要和紅夫人結婚的要求。明明,只要她一句話,就可以和雲毀結婚,和他在一起。可她卻放棄了。


  但是她的選擇卻是無比正確的。不管對她還是對雲毀來說,變成他的家人比變成他的妻子更能得到他的真心。雖然得到的是完全不一樣的情感,但這種情感卻是永恆的,不會改變的——愛情於他們是災難,親情於他們卻是幸福。


  我不由得讚歎道:「刨去她之前的那些個瘋狂的想法,紅夫人其實還是個不錯的女孩兒。人家一家為你付出了那麼多,雲先生,你可要做個好大哥,好好照顧人家呀。」


  「不用你說,我也會的。」雲毀道,然後他就一直看著我。


  我擋住臉:「先生,你做什麼這麼看著我?你現在這麼帥,你一直這麼看著我,會讓我心跳加速的啊。」


  雲毀臉上已經收起了笑容,他鄭重地聲音卻極為輕緩地道:「小姿,我要走了。」


  我獃獃地望著雲毀,心中一直努力壓制的一個念頭又陡然翻出,卻還是壓住了心中的驚濤駭浪,微笑道:「先生,你要去哪兒哦?先生莫非也想『世界那麼大,我想去看看』?」


  雲毀注視著我,傾吐出兩個字:「虞村。」


  我心中長嘆了一聲:「先生,你都想起來了,是嗎?」


  「阿鎖……」雲毀似是費勁力氣才提起這個名字,他閉上眼睛,似是壓制著內心的痛苦,最後才又睜開眼,語調依舊輕慢,「阿鎖……她走的時候都跟你說了什麼?」


  茶室里很安靜,我低著頭緩緩道:「阿鎖婆婆說,都是因為他自私,你才在這裡又逗留了這麼多年。阿鎖婆婆說,先生並不屬於這裡,也該忘記他,回到屬於你的世界去了。阿鎖婆婆說,她不想再看到你一個人孤零零的。她讓我,不要告訴你,你和她的過去。」


  我看見雲毀的手緊緊的攥著,青筋直冒,內疚翻湧,聲音低得連我自己都聽不見了:「先生,對不起,我一直都在瞞著你和阿鎖婆婆的事。阿鎖婆婆她這麼做,也是因為她愛你。先生,對不起……」


  「阿鎖……」雲毀站起了身,他的手緊緊攥著窗欞,喃喃地道,「阿鎖,你為什麼這麼傻……」


  茶漸漸地涼了,我的心卻仍沉浸在一片內疚與酸楚的汪洋中。雲毀再度開口時,聲音里已經帶著難以自抑的悲傷:「小姿,我不會怪你。我與阿鎖分開的時間已經太長了,我和她從沒有分開過這麼長的時間。我丟下她一個人在那裡,她一定感到很孤獨寂寞。那時,她也勸過我,等她死後,讓我再找個別的姑娘,不要一個人孤孤單單地待在那兒。可我知道,她說的都是假話,沒有我陪著她,她一定會感到寂寞。她那麼一個傻丫頭,自己一個人的時候,總是照顧不好自己。沒有我,你說她該怎麼辦?……」


  我聽著雲毀的「叨叨碎語」,眼淚止不住地落下:「先生……」


  雲毀目光幽遠地望著遠處,似乎是在望著他和阿鎖婆婆生活了幾十年的虞村:「小姿,我要回去陪她了,我不想再讓她一個人待在那裡……小姿,請你原諒先生的自私,先生一直很想像個哥哥一樣照顧你,不讓別人欺負你,但是,現在,先生做不到了……」


  我從後面抱住了雲毀,眼淚成河:「先生,你不要說了。是小姿對不起你。先生和阿鎖婆婆都對小姿很好很好……先生,對不起……」


  ……


  在雲毀得回身體的時候,我就一直擔心著他會不會恢復記憶。如今看來,這種猜想已經成真。我問他何時恢復了記憶,也果然是他的靈魂回到身體后,他就想起了一切。想起了自己是誰,想起了從前的一切,也想起了阿鎖婆婆。


  雲毀會選擇回虞村,我並不意外。以他和阿鎖婆婆的幾十年情感來說,只怕徒其一生,他都無法忘記阿鎖婆婆。讓人揪心的卻是,他和阿鎖婆婆天人永隔。而他和她卻在最後連一句道別也沒有。這會是雲毀心中永遠的傷疤吧。


  如果時間可以倒流,我或許那時會堅持不讓阿鎖婆婆已魂飛魄散的方式讓雲毀忘記她。阿鎖婆婆的出發點是好的,可一旦雲毀想起所有的事情,那將讓他最為痛苦的事情。


  雲毀於我來說,如他所說,我們早已把對方當成了可信賴的家人、朋友。除了我爸媽外,除了夜澤外,他便是我最相信的人了。


  如今他要離開,回虞村去陪阿鎖婆婆了,說不傷感是假的。幸好,我居住的地方離虞村不是很遠,而雲毀也不是回他的那個世界,我還是時常能去看他和阿鎖婆婆的。


  虞村是個已經被廢棄的村莊,更無人居住,而雲毀如今不是以鬼的身份,而是以人的身份回到那裡去住。是人就要吃喝拉撒,所以可以這麼說,雲毀離開虞村時就他光桿司令一個,但如今他要回去,吃、穿、住、行,就都要考慮周到。


  所以由我和紅夫人幫他打理一切所需物品。但我幫的忙其實很小,紅夫人家大業大,她一聲吩咐,幾乎將一個大型超市的所有東西都搬了過來。看得我豎起大拇指,雲毀則無奈搖頭。


  「先生……」我正幫著雲毀打點行禮,雲毀也正將他買的一些書放進箱子里。


  我轉頭望著他,完全感覺不出他和現在的人有什麼不一樣了。雲毀的適應能力很強,雖然得回身體的時間並不長,但他做鬼的時候幾乎已經是半個現代人了,所以手機、電腦之類換成真傢伙,他也玩兒得很溜。


  瞧著他那一頭黑色的短髮,私心來說,我更喜歡他銀髮飄飄,白袍加身的時候。那時候,可真像個仙兒啊。不過,讓我選擇喜歡現在的雲毀還是過去的雲毀,我的回答是現在的。因為他現在是人了。


  雲毀抬頭:「小姿,你有事?」


  我才回過神兒來,認真地道:「先生,你不去見見聞嘉了嗎?」


  自從上次聞嘉「大罵」我之後,就一直沒再來過。她甚至還不知道雲毀已經又變成人的事情。


  雲毀動作一頓,接著又將書放進箱子里:「我走的時候會去見見她。」


  如今,雲毀恢復記憶,他和聞嘉只怕已無可能。可是有些話,還是要由雲毀親口對聞嘉說。


  感情這種東西,真的是世上最難解的謎題,你以為你和某個人有緣,但或許就在某一個時刻,與他越走越遠。像,我和夜澤,雲毀和聞嘉……


  有人說,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熱烈地愛過,才不會後悔。可我現在卻覺得,正因為熱烈的愛過,才有更多的後悔之事,也許會後悔那時的任性,也許會後悔那時的放手,也許會後悔為何沒有珍惜在一起的彼此時光,也許會後悔為何那時如此倔強,其實往往只需要換個態度,很多問題都不再是問題了……


  雲毀從我家離開的那天,他沒有讓任何人去送他。紅夫人派了司機和兩個幫手,將他的行李都拿下去裝車。


  那天,天氣很好,冬日暖陽,一隻白貓邁著優雅的步子跳上小區的長椅上,懶懶散散地卧在上面睡著覺。


  雲毀穿著一件藍色的羽絨服,脖子上還圍著那條灰色的圍巾。


  「早些走吧,現在天黑得早,那裡又是山路,不是很好走。」我說。


  雲毀摟住我,輕聲說:「小姿,除了阿鎖,你是我現在最牽挂的人。照顧好自己。我知道,你其實一直就沒有放下過夜澤,你一直都在勉強自己。你這樣,真的讓我很不放心啊……」


  我微笑著用力抱了抱雲毀:「先生,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不用擔心我。我現在很清楚也很明白自己要怎麼做了。如果實在在這裡待不下去了,我就去投奔先生,先生可不能將我拒之門外。」


  雲毀輕輕一笑:「不管何時何地,先生都是站在你這一邊的。如果你真的在這裡待不下去了,就過來找我和阿鎖吧。但凡有先生能待的地方,就有你能待的地方。」


  雲毀一語,讓我淚水又要決堤,我擦擦眼淚道:「先生,你好像認準我會很慘似的。我其實很強的,這些事還打不倒我的。何況,先生你又不是去天涯海角,我想去看你的話,周末就能去。」


  雲毀微笑道:「嗯,小姿一直很厲害的。」


  「先生,你也要照顧好自己,替我向阿鎖婆婆問好。我一有時間就會去看你們的。」


  「好,先生掃榻以迎之。」


  「小姿,我走了。」


  「先生,再見。」


  雲毀上了車,衝車揮揮手,他沖我笑著,然後也揮了揮手。


  車漸漸駛離視野,四周又恢復寂靜,我默默地站在那裡。然後轉身,看見了從牆角出來的聞嘉。


  她的嘴唇緊緊地搖著,眼圈通紅。


  我走到她面前,她聲音都有些顫抖:「歐巴他走了?」


  「嗯。」


  聞嘉沒有再說話。


  「先生讓我對你說,照顧好自己,還有……」我將一個紙盒子給了她,「先生讓我把這個轉交給你。他說,你會代替他照顧好它。」


  聞嘉接過箱子,她打了開來,裡面是雲毀一直附身的櫻花盆景。此刻,它的花瓣雖然已經凋零,可依舊翠綠非常。


  聞嘉抱著箱子蹲在地上號啕大哭:「誰要他這個東西了!他怎麼能……怎麼能就這麼走了!他怎麼能這麼對我!」


  聞嘉那天哭得很大聲也很久,過往的人都看著我們。即使聞嘉哭得撕心裂肺,她還是緊抱著紙盒子沒放。


  我蹲下來拍拍她的肩膀:「有時間,跟我一起去看看雲毀吧。」


  天空朵朵白雲飄過,我知道,只要我們一直心繫著對方,不管距離有多遠,思念都不會被隔斷。


  阿鎖婆婆,雲先生他回去了,你看到他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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