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無名子
但是趙正卻是沉不住氣的,心裡的憤怒全都表露在臉上了,他氣憤憤地向著沈燦若,就想質問為何將行事那般惡劣的手段。
這時卻聽得無名子道:「若兒,來人可是你的朋友?」
他見趙正憑空而來,而且又為徒兒所識,來者不善,定然有他因,只好如此一問。
沈燦若恭恭敬敬地道:「是,師父。」
無名子道:「此地乃為禁地,來此定然有因,請坐下說話吧。」
沈燦若又道聲「是」。
拿過一個蒲團來,放在趙正腳邊。
趙正不知如何是好,但想到對方既為長輩,自己只得從命了。
應道:「是。」
盤膝坐了下來。
沈燦若站在一邊,不住地拿眼睛瞄著趙正。
他實不趙正是如何到得此處的?而且他又是如何掙開捆仙繩的?
而且捆仙繩現下定在他手中,讓師父知道了,那可是罪上加罪。
沈燦若默默不言,心裡思量著。
趙正看著沈燦若,想發泄怒氣,又怕自己不能敵他兩人,想忍辱偷生,又實在是心生不忿。
無名子依然沒有回過頭來,卻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道:「人力不可回天,若兒,你約來你的朋友準備怎麼樣呢?你不用枉費心力了,和你的朋友就此去吧。」
他見沈燦若與趙正相識,便以為定是徒兒的朋友,不然,此處嚴密,外人一般是不得而知的。
沈燦若心懷鬼胎,一面看著師父,一面不時地向著面前的趙正瞅瞅。
沈燦若不是因為盜寶而連累來他師父嗎?無名子卻為何這般的偏袒於他?他走而復回,無名子不去擒獲他,反而催促他逃走?盜寶反而無罪,真真另人想不通。趙正摸摸腦袋,心力很是詫異。
山洞之中傳來滴答滴答的水珠滴在石上的聲音,無名子坐在那裡,彷彿是一尊雕像,許久,許久,他都未曾動得一動,趙正坐在這莫名的地方,心裡一樣莫名的忐忑不安。
沈燦若踱來踱去,眼睛不安分地在趙正身上瞅來瞅去,心裡卻是焦躁難安,他想:趙正能脫了捆仙繩禁制,法力定非一般,趙正知我使詐擒獲了他,此刻卻不置一言,機謀定當極深,他努力地看著趙正,想看出點什麼來,但他什麼也沒看出來,他得到的只是失望。
趙正臉色平和,木然而坐。
無名子續道:「諸般法寶的咒語,你知道了也是無用的,若兒,你此時尚不為遲,你好自為之吧。」
沈燦若此番回來,正是為法寶咒語而來,不然,他冒險折回來,如何便肯甘心而去。
他軟磨硬纏,師父卻是怎麼也不肯說出來,沒有法寶,那七件法寶在自己手中與廢物一般無二,經他苦口婆心的半日歪纏,師父也只傳給了他半句咒語,卻也不告訴他究竟如何使用,師父傳授給了他半句咒語,卻怎麼也不肯再說下去,卻反而苦苦勸他離開。
沈燦若如何便肯甘心,趙正的突然出現,沈燦若又不能讓師父說出前因後果,否則,捆仙繩因自己而旁落他人,這個罪可真也不小。
沈燦若在心裡琢磨著自己的處境,對無名子的竟然一字也沒聽得進去。
無名子以為他不願單身而去,嘆了口氣,道:「前程往事,一切皆是徒然,枉費心力,不如安然守靜,若兒,你明白嗎?」
沈燦若聽得叫他的名字,思緒被一下子打斷了,不知師父說了些什麼,趕忙「嗯」了一聲。
無名子語重心長地嘆了口,道:「我說一段往事給你們聽吧。我派創派祖師,乃是一個僮僕,你怕是不曾聽說過吧?」
沈燦若不知師父為何忽然有心情提起陳年之事,卻又不好相問,在這種情勢之下,留在此處多一分便有一分的危險,師父所講之事,他雖不得而知,卻也全無興趣,但無法之下,他也只好耐下性子來,應道:「是。」
趙正聽得無名子要講故事,很是心動,當下分外地聚精會神起來。
無名子從沈燦若的口氣里聽出了心不在焉,微微嘆了一口氣,續道:「我派的創派祖師,俗家名字為朱太赤……」
趙正聽得詫異,奇道:「朱太赤?」只覺這名字簡直是滑稽的很。
沈燦若卻是嫌棄趙正打斷了師父的話題,厭煩地看了他一眼。
無名子毫不介意,道:「正是。我派祖師原來其實是並沒有名字的,他自小被親人拋棄,從小便為人做仆,在他七歲之時,輾轉而成了一個書生的僮僕,那書生屢試不第,便憤世嫉俗,行事癲狂,一日酒醉之後,大書狂草,卻是祖師爺將硃砂莫的太重了,那書生連連大叫三聲『朱太赤,朱太赤,朱太赤。』大醉而倒,大睡了三天三夜……」我被自己騙了
「從此以後,祖師爺便有自己的名字了,就叫朱太赤。」趙正聽得興高采烈,介面道。
他渾忘了自己的處境,只覺真真是有意思極了。
沈燦若聽師父講這些雜七雜八的事情,聽得心煩不已,焦躁地將頭轉來轉去。
無名子並未回頭,似乎就已看出了沈燦若的焦躁,道:「若兒,你的定力與你這位朋友相比可是差的遠了。」
沈燦若忿忿的脫口便想說,他哪裡是我的朋友,他是個妖人,強行將怨氣壓下,悶聲應了一聲:「是。」
他那天使用法寶大破妖氛,而且將石之紛如打傷,落地后,見妖人竟有兩個,不敢冒失,只得智取,從而將趙正無柄用藥灌倒后縛了起來。
他自然不知趙正無柄是妖是人,當日情勢之下,不得不然,此刻趙正的忽然出現,他更加認定了趙正非人而定是妖了.
趙正聽得無名子誇他,心裡竟然莫名其妙地一陣溫暖,他從小到大,從未被人誇讚過,哪怕是一句鼓勵的話,他都是極奢望極奢望的,此刻無名子誇他定力比沈燦若強,心裏面不由得對眼前這位陌生的老人生出一絲的親近來。
無名子又道:「……待那書生醒轉之後,那書生便扔掉了所謂的功名之書,從此以後,便一心研讀道家著作,祖師爺依舊為他磨墨搬書,耳濡目染,祖師爺也漸漸生出了道心,閑暇之餘,經那書生指點,習字讀經,也漸漸沉迷於道家經籍之中。就這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那書生不覺已兩鬢斑斑,祖師也從一個小小孩童長成了彪形大漢……」
趙正聽得滿腦子發悶,看書能看得人老了嗎?祖師爺怎麼會是彪形大漢?在他印象中,祖師爺應該是鶴髮童顏白須飄飄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