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2章 瘦子
接著他的語氣又回到了先前的不莊重,道:「這個小孩,你的虎倀衣把他傷的不重吧?一個時辰能恢復嗎?我等不及玩了。要不你再給他吃顆丹丸?」
仲山甫似乎是搖了搖頭,道:「丹丸就免了吧,你當我的丹丸是糖可以隨便吃嗎?他傷的不重,一個時辰應該能恢復,」
那齒輪般的聲音又恢復了先前的活躍,吃吃而笑道:「那就好,那就好,看我這次不整死他。」
那仲山甫似乎有些不高興了,哼了一聲。
齒輪般的聲音忙道:「不是全整死,是整的半死,自這小孩來了勾起了我許多傷心往事,我不整他半死,如何能出氣。」
那仲山甫似乎又點了點頭,道:「只要不整死,隨你怎樣玩都行,這天牢里歲月難捱,能有這麼一個玩伴作為消遣還是不錯的。」
那齒輪般的聲音道:「是極,是極,所見略同,所見略同,那就請你仲山兄先歇歇,看我的手段了。」
那仲山甫直到這時才呵地笑了一聲。
聽著那齒輪般聲音的人迫不及待的聲調,他們彷彿又回到了從前金戈鐵馬的生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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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冥冥中真的有一種力量,操縱著世人的一舉一動,操縱著人世間的一切,不管你如何掙扎,如何的拼搏,都無能無力,都徒勞無功,因為,一切都早已註定,命運早已安排好,你再怎樣的用力,也跳不出那個圈子。
是嗎?是這樣的嗎?
也許世上還有許多不甘平庸的人這樣捫心自問過,還有許多不甘心被命運擺布的人這樣遐思過?
只不過,只有很少的一部人能知道結局,而大多數人,其實,都隨順了命運的安排。
也許,正是由於那很少部分人的存在,才使這世界不至於按部就班、一成不變,才使這世界紛繁複雜、精彩絕倫吧,痛,但是快樂著。
有時候,孤注一擲是一件極其錯誤的事,是對自己人生的極不負責。
但是有時候,你已無路可走的時候,必須孤注一擲。
因為這樣,你才有絕處逢生,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機會。
小乙就是這種情況。
當他從昏厥中再次醒轉的時候,他知道,他勝利了。
他忽然間感覺很委屈,竟然能從死神之處再次逃回一次性命,他覺得這是邀天之倖了,命運如此作弄自己,又如此厚待自己,真是難以捉摸。
他呆了一呆,然後慢慢地站了起來,這時地上的那張虎皮已經不見蹤跡了,而那大漢的殘體也已了無痕迹。
他心中沒有一絲驚訝,他知道,這一切都是有一種力量在操縱著,而那種力量一直藏頭露尾,不肯顯現出他的真面目來。
他知道,剛剛雖然逃脫了一場災難,但他的下一刻還渺茫難測,他必須步步為營,時時警惕。
他試著運行了一下內息,感覺雖然剛才的一戰,耗費了不少的真氣,但此時體內真氣還蓬勃鼓動,竟比先前還勃勃有生機,他自是不知這種情況是先前服用了那顆白色丹丸的緣故,使他體內的真氣能迅速地得到恢復。
他此時心中雖有些奇怪,但也想不出是什麼原因來,索性一笑了知。
他動動身子,慢慢地在這個所在走了起來,想好好地研究研究一下這個所在的詳細情況。
但這個地方也太有些簡單了,裡面的空間很大,四面一眼望去完全嚴嚴實實,他想到外面要是沒有什麼裝飾的話,這裡簡直就像是一個巨大的石頭盒子,而自己只不過是關在了盒子里。
他也想不出這樣宏大的建築是用什麼修築起來的,而那些巨大的石壁,看起來像是渾然一體,又不知是從哪裡能採擷到如此巨大的整片的石壁,而且上面還光滑平整,這真是奇妙的事情啊,自己以前不用說見了,就是想,也沒有想到過會有這般巨大的建築。
可見這裡確實是不同於凡間啊。
他慢慢地走近石壁,將手掌慢慢地放在石壁的上空,感覺雖然不觸摸石壁,但仍能從石壁上感受到那微微逼迫而來的吸吮之力,他沿著石壁慢慢地走,每走一步,便略微停頓一下,感受一下石壁之上有什麼異狀。
這也是他心思靈巧之處,他見四面都是整個的大石壁,那麼當初建築成此之時,那些建築者是從何而出,又從何而入呢,這其間一定有什麼玄妙,只不過是被什麼掩蓋起來的,而那些石壁上令人頭暈炫目的花紋,可能便有遮掩之意,因為關入此中的人要靠眼目尋出破綻的話,石壁上的花紋正好使之頭暈目眩,而使操此心思者不得不作罷,而自己此時用感覺找出其間的不同,便是最好的法子來,但這裡實在太過於廣闊,要想找出破綻來,也並非一朝一夕之力,只能是慢慢地實行這件長久才能見功的事情了。
他幾乎是屏住著呼吸,閉著眼睛,保持著離石壁一寸之遠的距離,伸出一隻手掌來,面對著石壁,慢慢地行進,慢慢地感受著石壁上的氣息,他的這個動作有條不紊地進行著,他知道,也許在不知名處,有幕後的眼睛在一刻也不停地注視著自己,或者會以驚奇,或者竟是以憤怒的眼光看著自己,但這些他都顧不上理會了,他現在唯有按著自己的心思走下去,才能問心無愧。
他慢慢地做著那個動作,感受著不同的氣息,但一如他心中所預想的,他得到的只是失望。
就這樣走了大概有五十餘步,也許真的是不知名處注視他的人實在是忍不住了,他陡然感覺到腦後憑空生風,一物向著他的腦後襲來。
他驚覺地身子一側,順勢就要一指射出,但看清來物后,他大吃一驚,在千鈞一髮之際,意隨心動,射出氣勁的手指慌忙一側,但已是遲了,那股氣勁已倏然衝出,但嗤的一聲劃過那物身側,擊在了石壁之上,而甫甫與那物差了半寸距離。
小乙暗叫一聲慚愧,隨著用手一撈,將那物撈在了手掌之中,原來那物竟是金色小人。
他們竟然用金色小人當暗器向自己襲擊,幸虧自己氣勁稍稍差了半寸,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他們用心真是太歹毒了。
小乙捧著金色小人的那隻手掌,竟然微微顫動。
只見金色小人在他手掌中一動不動,身子佝僂著。
小乙輕輕叫了它幾聲,亦是毫無動靜,試著用口向它哈哈氣,金色小人的身子似乎是舒展了一些,但還是沒有醒來,像是沉沉睡著,小乙看它身子並未僵硬,屏住呼吸俯下耳朵在手心裡聽聽,隱隱地能感覺到金色小人呼吸和緩,知道它並無大礙,可能是受了什麼攻擊才導致這樣大睡過去的,便小心翼翼地將它放入了領口之中,等他醒來再說。
他剛剛做完這個動作,忽然又感覺身後風起,似乎又有什麼人出現了,他不敢怠慢,陡地向前一躍而起,躍出三尺之地后,這才轉身,雙手手指伸起,向著來人,他這次不敢貿然發出氣勁,以免傷及無辜,等看清楚了再發出不遲。
但他看清來人是何物時,又是大大的吃了一驚,要是先前的都是幺麽小丑的話,那麼現在真正的敵人才出現。
只見眼前站立著一個精瘦精瘦的男子,手中持著兩把短刃尖刀,正眼光狠狠地看著自己,眼光中滿是凶意,與先前的敵人截然不同的是,這次的敵人渾身散發出一種兇惡的氣息來,使人不寒而慄,要是先前的敵人都是無生命的假體的話,這次的敵人卻是真真正正的一個敵人了。
小乙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知道來者很難對付。
他雙手凝住氣勁,蓄勢待發,想給來敵一個措手不及。
只見來人忽然怪叫一聲,腳步閃動,沖了過來,而手中的兩把尖刀亦是明晃晃地執了起來。
在他的叫聲中,小乙只覺得全身熱血翻滾,沒來由的心情激蕩,他再不遲疑,右手食指嗤地一聲,商陽穴上一跳,手陽明大腸經的氣勁一衝而出,直向來人的額頭正中襲去,他這次見對方強大,一出手便是殺招,必定要將對方一舉擊殺才可。
但見那瘦子在衝來之勢中,忽然兩柄尖刀在額頭處相交,只聽錚的一下,小乙發出的氣勁正好射在了他雙刃的交叉之處,氣勁消失,但尖刀卻絲毫也無損。
小乙大驚,這次的來敵不但動作極快,而且所持兵刃也是不同凡俗,自己要一舉擊殺根本沒可能,而自己的命運就岌岌可危了。
說時遲那時快,瘦子的身形已到了小乙的身邊,只見眼前白光閃動,兩柄尖刀就向小乙的身前亂刺而來,小乙眼前立刻出現了十幾道白光,交錯著向自己襲來,小乙心中知道自己要是稍有不慎,就可能被尖刀划傷十幾刀,不敢怠慢,當下猛提一口氣,雙手手指向著襲來的尖刀亂彈,只聽嗤嗤之聲不絕於耳,他所彈出的四道氣勁同時與那尖刀的白光撞擊,湮滅在了空中,但這也是小乙暫時擋了一擋凌厲的攻勢,隨著瘦子的前行,小乙不敢與之硬拼,腳下步子也錯亂起來,連連的後退,他一邊退著,一邊發出氣勁攻敵,但他此時所發出的氣勁甚至連瘦子的一個衣角也傷不上,僅僅能稍稍阻擊一下尖刀的攻勢。
小乙一步一步地退著,心急電轉地思索著對敵之策,但一時頭腦中竟也混亂不堪,一點頭緒也沒有。
他連連退著,一直退到石壁之上,不小心觸碰到了石壁,石壁立刻生髮出巨大的吸力來,小乙陡然驚覺,慌忙挪開自己的身體,但同時也心頭一亮,將瘦子引到石壁前,讓石壁對付他。
只有這樣,自己才能有一線僥倖生還的機會。
他打定主意,便稍稍離開石壁寸許,看起來幾乎是貼著石壁了,就那樣向著瘦子不斷地發出氣勁來。
瘦子果然被吸引過來了,兩柄尖刀在他手中飛舞,一刀刀的扎向小乙的身上,小乙貼著石壁,一邊躲閃著,一邊發出氣勁,只是他發出的氣勁都是向著瘦子的右側,以便使瘦子向左側靠近石壁這面躲閃,他這個方法似乎有一些見效,瘦子躲閃之際,有好幾次都是甫甫挨住石壁,但旋即他又飛快地離開,根本沒有受到石壁的一點影響,而向小乙的攻擊之勢卻越來越強。
小乙盡量不離開石壁半尺之內,心裡不斷地想吸引瘦子接觸石壁的方法,手中也不斷地激發出氣勁。
這樣做就大大限制了小乙的躲閃之勢,他有好幾次都差點被尖刀捅入身體,但饒是如此,身子也零零碎碎受了許多皮肉之傷。瘦子步步緊逼,尖刀間或就扎在了石壁之上,但石壁好像很堅固的樣子,尖刀紮上之後竟連個印兒都不留下,小乙要麼是低頭避過,要麼是側身而躲,但是他還保持著與石壁相距很近的距離,瘦子兩隻尖刀刷刷地在小乙眼前飛舞,彷彿是已經把小乙逼入絕境,使他再無絲毫反擊之力。
彷彿好戲才剛剛開始,瘦子的臉上竟現出了先前的敵人從未有過的微笑,他這一笑,小乙心下一寒,自己的末日要到了。
但是他還不肯就這麼被滅亡,眼看瘦子左手尖刀又至,一個匪夷所思的計劃便在心頭掠起,小乙一狠心,將全身的氣息集中到左胸之處,這也是冒險一搏,鋌而走險之法了,他又在做孤注一擲的事情了。
面對著瘦子的左手尖刀向自己的左胸刺來,小乙沒有躲閃,反而是迎了上去,任瘦子的左手尖刀順利地扎了自己的左胸口,他左胸口一痛,鮮血便汩汩地流了出來,但即刻他集中在左胸口的氣息也將那尖刀僅僅地抑制住,不讓它再行深入,瘦子似乎是一愣,但他還沒有詫異完畢,小乙的雙手已狠狠地將他的右手腕抓住,壓向了石壁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