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9章 追
直追到白天,了無音訊,他想要就此回去,但想想自己徒勞而回,作為浮壽門的一門之主,回去在牛頭妖們的面上也是不好看的,只好硬著頭髮再走下去,一路之上,向路人描述葉無根和歸於我的相貌,打探他們的行徑,但他口舌笨拙,說了好幾遍別人也不懂他的意思,好在趙正不恥下問,雖然總是受到別人的白眼和嬉笑,他還是走上一段路,便問上一問,終於老天不負有心人,最後在一個小飯店吃飯時掌柜的告訴他不久前是有這麼兩個人吃過飯,至於往哪個方向走了,好像是西面,又好像是南面,趙正雖然問到了一個模稜兩可的消息,但感動的鼻流清涕,一面致謝,一面出來繼續找尋,但到底是南還是西,他倒是犯了愁了,想了一想,還是憑著知覺向西而走,幸運的是沒走多久,他便見到了葉無根的死屍,他原先還是見路上躺著這麼一個死人,不想去看的,不巧不小心看了一眼,噁心的他嘔了好幾次,但卻看清了正是那天白天來拜訪浮壽門以及晚上來劫持的葉無根,他吃驚於葉無根本領這麼高強但卻死的這麼慘,一定是遇到了十分厲害的對手了,而歸於我和蝦嫫不在身邊,一定是被那厲害的對手劫走了。
他心下認定是這樣的,便看準了路徑想要繼續再追下去,但心裡還是有些畏懼,自己要是碰上那個厲害的對手是否能安全奪回蝦嫫。
他正要走的時候,忽然頭頂撲稜稜響,一頭巨大的大鳥緩緩地從空中降落了下來,趙正看那大鳥非常的熟悉,正努力想著在哪裡見過的時候,大鳥已降落到了地上,眼前一花,三個人影站在了他的面前。
趙正的第一感覺是絢麗不可逼視,第二個感覺還是絢麗不可逼視。
等趙正細細看時,只見來人是三個女子,中間一個身材纖細,一身紅衫裝束,竟是東門谷的東門紅衫,而兩邊兩個女童竟是燕語寒輕。
自浮壽山大難之後,趙正再沒有見過她們,幾乎有兩年的時間了,兩年不見,東門紅衫相貌基本上沒有改變,而兩個女童的身材明顯長大了許多,身上也散發出朝氣蓬勃的少女氣息來,讓人看了忍不住要怦然心動。
趙正反應過來是她們的時候,一時激動的竟說不出話來,而東門紅衫亦是看著他沒有說話。
倒是燕語和寒輕雖然個子長高了,性子卻還沒變,笑嘻嘻地說道:「你是風箏?你還活著?」
她們以為趙正早在浮壽山的災難中遇難了。
雖不是故人,但在異地重逢,總是有些莫名的親切。
趙正使勁地點點頭,道:「是我,是我,我還活著,你們還好吧。」
忽然想起曾經和他一起相處的莫玩道人,忍不住問道:「莫玩道人呢?他沒和你們一起出來?」
兩女童默然,都低下了頭,東門紅衫淡淡地說:「早就兩年前他就在浮壽山的災難中身亡了。」
「啊!」趙正忍不住大叫一聲,雖然他曾經也想過莫玩可能遇難,但想到莫玩本領高強,又有會飛的木鳥可以乘坐,應該不會有事的,想不到當聽到莫玩的死訊時,那已經是兩年前的事了。
趙正心裡有些難受,低下了頭不說話。
過了一會兒,悲傷的氣氛稍稍緩和了些,燕語道:「風箏,你在這裡幹什麼,這個人是你殺的?」
趙正慌忙搖頭,結結巴巴地說了這個人偷走他的大蝦,以及他追出來的事情,三人聽了都不太懂,偷一隻蝦值得趙正這樣追嗎?
趙正又解釋了一陣,不過因為他語言笨拙,越解釋三人越是覺得混混沌沌的聽不明白。
東門紅衫畢竟有些了解趙正,知道他不可能是兇手,道:「我們去辦一件事,你去哪裡?我們帶你一程吧。」
趙正頓時受寵若驚,道:「我也不去哪裡,那你們帶我一程吧。」
兩女多時不見趙正,此時見了也感覺非常的親切,忙讓趙正上了木鳥,東門紅衫撥動機關,木鳥格拉一聲,展翅而飛了起來。
趙正見這木鳥比先前的更為結實和靈巧了,大為詫異,仔仔細細地研究了半天。
原來東門谷自從將那個銅瓶的妖魔封在東門谷后,一直聯絡其他四大家,除了洛陽王家消失的無影無蹤外,其餘的三家都聯繫上了,並一一將他們所看守的妖魔又加上了強烈的禁制,她做完這些事後才趕回東門谷。
在東門谷又閉關修習了一年多,後來聽得天帝斬妖台已開啟,天下妖魔又要蠢蠢欲動了,她本來便想要去江湖上再走一遭,這時又忽然接到了當年五大家的夏家的飛鴿傳書,說是他們所看守的妖魔屢屢沖開禁制,有收攝不住之勢,除了王家憑空消失無法聯繫外,已傳書了其他的三家,請來商量對策。
東門紅衫接到書後,便日夜兼程趕往夏家。
木鳥衝天而飛,向著無盡的天際翱翔而去。
天空乾淨的沒有一片雲彩,蔚藍的顏色讓人的心胸為之一闊,趙正深深吸了一口高空的氣息,真是舒暢異常。
他此時的心情很好,多年後的重逢,竟是這般的愜意啊。
東門紅衫靜靜地坐在前面,燕語和寒輕分別坐在她的兩側,趙正一個人坐在木鳥的尾部,此次的這次大鳥很是寬大,足足坐六七個人沒問題,所以他們三個坐上了,木鳥上的還有很大的餘裕。
趙正盡情地觀看著高空的風景,雖然在這麼高的高空飛行,心裡不免有些畏懼,但幸好此次的大鳥的座位下面兩側多了兩個木把柄,他垂下手去的時候正好緊緊地拽住,所以有驚無險。
燕語和寒輕時時便轉頭看上幾眼趙正,那眼光中充滿了狡黠之色,好像又想著怎麼折磨趙正的鬼主意,趙正見了心裡便無端的觳觫,不過幸虧有東門紅衫在,她們也便不敢胡來。
大鳥一直向南而飛,大概飛了有兩個時辰,東門紅衫伸出手指按了一下大鳥頭上機括,大鳥便向著地面俯衝而下,到了快落地時,又將東門紅衫不知按了一下什麼,大鳥平平穩穩地落了地。
趙正見此處乃是郊外,不知東門紅衫為什麼在此停住,正在疑惑之際,只聽東門紅衫道:「此處往東十幾里就是一個大市鎮,而我們還得一直往南飛,再下去就是荒蕪之地了,不知……」
趙正頓時明白了東門紅衫的意思,原來是下逐客令了,忙說道:「我在這裡下就挺好的,我要去的地方就離這裡不遠。」說話之中,便跳下了木鳥。
東門紅衫點點頭,也不再和他客套,一按木鳥頭頂機括,木鳥徐徐升空飛去。
趙正一直望著大鳥消失在了天際,才怏怏地低下頭來,短暫的與東門谷幾人相聚,不知為什麼心裡感覺到有許多的溫馨,雖然燕語寒輕以前多般的折磨他,但時過境遷,他也不怎麼記恨在心裡了,反而覺得和她們在一起時分外的有趣味。
當下他喟嘆兩聲,一個人的時候又覺得凄涼滿身,此時又想起了追蹤歸於我,奪回蝦嫫的事情,心裡頓時又有許多煩悶,現在到了此處大概已經和歸於我的足跡走差許多了,不知道自己能否找到他,能否奪回蝦嫫,要是奪不回蝦嫫的話,自己怎麼和那老者交代,他心裡想著這許多事,又沉重了起來。
他自來是得過且過之人,只喜歡無所事事,安然恬靜的生活,此次因為答應了別人一個承諾,心裡便如壓上了千斤重擔一般。
他向著東面看了一眼,隱隱有一座城池的相貌顯露了出來,他嘆口氣,想道:「罷,先去吃碗熱飯,睡飽覺再說。」
走近城池邊時,見那城池早已頹廢,隱隱在上面寫著楚驛兩字,他心想:這城叫做楚驛城,那當是楚國的舊城了,這裡當是古時的楚國了。
他知道南方曾經有個古國名叫楚國,沒想到這次出來竟走到了這裡,順便正好瞻觀瞻觀異地的風景。
當下便走入城池來,只見這裡做買做賣也頗和北方相同,只是這裡的房屋建築比北方矮一些,而且到處都是古色古香的舊物,看起來挺有古時候的風韻。
便隨便在街上這兒逛一逛那兒逛一逛。
走了幾步,看見一處皮蛋瘦肉粥粥店,趙正以前從未聽過這種粥,心裡稀奇,便進去看上一看。
但進去后,掌柜的馬上便熱情的將趙正招呼著坐下,立刻就端上一碗熱氣騰騰的皮蛋瘦肉粥,和兩樣時鮮的小菜,那粥稠稠的,裡面夾雜著深綠色的皮蛋和深黑色的瘦肉,趙正本來也不怎麼餓,此時看著這鮮美的粥,肚子里不覺便咕咕地響了起來,一時食慾大開,不由分說拿起小勺子便舀著喝了起來,喝了幾口后,只覺得這粥爽口異常,而小勺子又太小,喝起來一點也不自在,便扔了小勺子捧著粥碗大喝起來,幾口便把一碗粥喝完,喝完之後還不盡興,又要了兩碗大喝起來。
南方人飯量小,所以那粥碗也是特別的小,一碗簡直不夠喝三口,趙正喝的暢快,放開肚皮,一直喝了十幾碗才打了一個飽嗝,他摸了摸圓鼓鼓的肚皮,很是盡興,周圍的人見這人一口氣喝了這麼多粥,都瞠目結舌地看。
趙正拍拍肚皮,摸摸身上,準備結賬,但一摸之下,頓時傻眼了,原來他走的時候有些匆忙,身上竟沒帶一文錢,他反反覆復地摸了十幾遭還是沒有一文錢,當下便硬著頭皮問掌柜的是否可以記賬,掌柜的問趙正是哪裡人氏,家離這裡遠嗎?趙正老老實實地說自己是浮壽門的門主,掌柜的竟然也知道天下還有個浮壽門,聽了之後大怒,說浮壽門離這楚驛城有千里之遙,你分明是吃白食,戲弄小店了。
當下便拽住趙正的衣襟不讓走,好像怕趙正會突然跑掉一樣。
趙正一下慌得什麼似的,這時只見一個穿著綠衣的年輕人走了過來,將一錠小銀子放在櫃檯上道:「這位兄台的也一起結。」
趙正見這位年輕人他並不認識,趕忙致謝解圍之情,那年輕人轉過頭來,笑了一笑,道:「兄真的是浮壽門門主嗎?」
趙正這副落魄樣子,確實不像是一個門派的首領。
趙正見這年輕人眉目如畫,星眸小口,竟是個女子,但是她的裝束卻是男子,一時臉有些紅,道:「姑娘,我確實是浮壽門的趙正。」
那女子見趙正竟一眼便能看出自己的女扮男裝來,臉上微微有些不自在,自認為自己裝扮的有九分像男人,沒想到被人這麼容易便看出來,趙正能看出來的話,其他人也一定能看出來,便道:「兄台,借一步說話,」
當下兩人走出了粥店,來到一個小亭子上,坐定了,趙正又致謝道:「多謝姑娘出手相助,不知姑娘芳名如何稱呼,等我回了浮壽門後派人來歸還姑娘粥錢。」
本來隨便問人家的芳名很是不妥,趙正又第一次說話便臉紅,而且趙正說話之間眼光躲閃,像懷著鬼胎的樣子。
那女子看著趙正不回答他的話,看的趙正有些不好意思了,直到低下了頭,才聽那女子道:「趙門主參加過神仙大會?」
趙正想不到這女子還知道神仙大會,便點點頭。
那女子又問道:「那蝦嫫是趙門主得了嗎?」
趙正正要跟她說蝦嫫之事,這時只聽得身後一連聲的叫道:「小姐,等等我們啊。」
趙正回頭一看,只見遠遠的十來個奴僕打扮的人向著半邊跑來。
那女子見了,慌忙道:「咱們走。」拉起趙正便走。
趙正只感覺她的一隻手滑嫩異常,不由自主地便跟著那女子而走,只見那女子從手中向著後面拋出一物,霍拉一聲,那物散開,竟是迷迷濛蒙的一片淡綠色的霧氣,霧氣將兩人圈在裡面,竟彷彿是一陣狂風似的,在他們腳下推送著,轉眼間後面的喊聲便聽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