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第142章
顧瓷吸了吸鼻子，最終上前幫貴妃剝板栗，隻是她垂著眼，一直沒有正眼看楚皇和貴妃，想來是不想在旁人眼裏接受淩遲，好維係她最後的尊嚴。
她大概沒有想到一點，當她決定要幫貴妃剝板栗的那一刻，她的尊嚴就已經被踩在地上了，想要維係也維係不了。
她已經比貴妃矮了一頭，即便她端著皇後的身份。
“快些。”
楚皇看顧瓷半天過去了，隻剝開了兩個板栗，有些的等不及，開始催了。
貴妃倒是善意的勸說楚皇，“聖上，姐姐即便是陪著太子在外為質多年，想來也沒有幹過這種粗活，這會兒剝的慢一點也情有可原，您就不要催了。”
這話聽著也滿含善意。
但到底是真善意，還是假善意，就隻有貴妃自己知道了。
楚皇憐惜的看著貴妃，“朕不是想要讓你快點吃到嘴裏嗎？”
貴妃心動，“聖上，您對妾身真好。”
顧瓷聽著兩人之間的對話，心裏酸澀的都快要哭了，但是她不想被看輕，也不想被人憐憫，她化悲傷為效率，加快速度剝麵前的板栗。
約摸過了一刻鍾的時間，她麵前剝好的板栗就堆成了一個小山。
她拍了拍手上沾染的碎屑殼，站了起來，對楚皇說：“聖上，臣妾剝好了。”
她藏在袖子裏的手，因為用力剝板栗，指尖發疼，但是她麵上半分沒有表現出來，她還是端莊大方，雍容華貴的皇後樣子。
偏偏貴妃最不喜歡的就是顧瓷這樣。
這樣襯托得她就隻是一個寵妃而已，注定不是皇後，沒有皇後的端莊大氣，也不能和皇後平起平坐。
她怨懟的掃了顧瓷一眼，嬌嗔道：“……聖上，臣妾現在人在您的懷裏，無法親自拿板栗吃。”
“這不難，皇後，你幫愛妃將剝好的板栗拿過來？”楚皇道。
顧瓷：“…………”
真不當她是人啊！
“杵著做什麽？快些？不然……”
不等楚皇說完，顧瓷就上前將板栗拿到了兩人的麵前，帶著幾分怨懟。
“這才對嘛！”楚皇從顧瓷手裏拿了一個板栗，喂到了貴妃的嘴邊，“愛妃張嘴？”
貴妃張開嘴，滿足的吃下了板栗。
但不過須臾，貴妃就突然捂著肚子哭喊了起來，麵目很是猙獰，“我的肚子，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痛啊……”
顧瓷心裏一咯噔。
“愛妃，你這是怎麽了？”楚皇著急。
貴妃哭喊著從楚皇懷裏站了起來，又跌跌撞撞向前走了幾步，走到了顧瓷麵前，痛苦的苟著腰，指著顧瓷的鼻子說，“是你，都是你，你給我下毒…我才，我才這樣的…”
顧瓷驚愕，“我沒有，貴妃你不要血口噴人。”
“……若非你下毒，我…我……我肚子怎麽會疼成這樣？”貴妃一臉痛苦道。
楚皇上前扶著她，滿臉心疼，“愛妃，你先冷靜點，咱們先請太醫來看看？”
“不看也知道，就是姐姐給我下毒。“貴妃可憐兮兮的說：“姐姐向來不喜歡臣妾，可是今日聖上您卻讓姐姐來伺候臣妾，姐姐一定懷恨在心，所以才這樣對我的。”
顧瓷道：“聖上，臣妾沒有那麽蠢，會當著您的麵給貴妃下毒。”
“有沒有先且再說。”楚皇怒視了顧瓷一眼，道：“來人，快請太醫！”
太醫來看過後，確定貴妃沒有中毒，就隻是吃壞了東西，鬧肚子而已，開兩副藥，喝下去就好了。
沒大事。
可是貴妃還借著肚子疼鬧，還是一口咬定就是顧瓷給她吃的東西有問題，是顧瓷千方百計想要害她。
顧瓷心有憋屈，但是說有用嗎？反駁有用嗎？
一個不站在自己這邊的男人，她就是快要被人吊死，估計他都覺得她是在蕩秋千。
楚皇隻顧著安慰貴妃。
但是貴妃聽不進去，一直在鬧，鬧得楚皇都有些心累。
“愛妃，那你說，你到底要怎麽樣？”
貴妃等的就是這句話，她道：“臣妾到底是吃了姐姐給的東西才鬧肚子的，臣妾心裏不服氣，臣妾要姐姐給臣妾道歉？”
“跪下來道歉！”
“這……”
讓顧瓷道歉可以，楚皇沒有意見。
可是跪下來的話。
顧瓷畢竟是堂堂皇後。
“愛妃，你看……”楚皇到底是顧著幾分顧瓷身為堂堂皇後的麵子。
貴妃也知道這種事上楚皇必然會維護一下顧瓷。
所以，她對症下藥，道：“聖上，臣妾不是有意為難姐姐，是今日姐姐的道歉方式要是太簡單的話，以後在這宮裏，有誰會把臣妾放在眼裏？又有誰會把臣妾生的孩子放在眼裏。”
“大概所有人都會覺得臣妾不重要，在聖上您的心裏，姐姐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聖上，你明明說過的啊，在你心裏臣妾才是最重要的，臣妾一直都記得呢。今日您要是偏心姐姐，優待姐姐，臣妾就再不信您的話了。”
“愛妃……”
沒有一個男人願意自己心愛的女人不信任自己，可是，可是……
楚皇為難的很。
“嗚嗚嗚……”貴妃哭了起來，哭的梨花帶雨，我見猶憐，好以此給楚皇施壓。
楚皇看看顧瓷，再看看貴妃，左右為難了半天，最終還是抵不住貴妃的哭聲，選擇了妥協。
看向顧瓷，他道：“皇後，今日就委屈你一番，跪下給貴妃認個錯吧？”頓了頓，不知道他是自我安慰，還是給顧瓷鋪台階，他又道：“不過就是跪下認個錯而已，不是傷筋動骨的大事，你就做吧？嗯？”
什麽叫不是傷筋動骨的大事啊？
她可是一國皇後啊！
怎麽能給一個妃子跪？
傳出去她這個皇後還算什麽？都被妃子踩在腳下了，皇後的榮耀名存實亡。
顧瓷心都碎了。
她不想跪。
貴妃哭的更狠了，不僅更狠了，她還鬧著要自殺，說是今日受了如此屈辱，沒什麽好活的了。
“愛妃，愛妃，你冷靜啊！”楚皇心急如焚的抱住了貴妃，將貴妃護在自己懷裏，心痛的說：“愛妃你要是死了，朕也沒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貴妃嬌嗔，“聖上……”
“好了，不哭了，也不鬧了。”楚皇幫貴妃擦了擦眼淚，轉而用一副你真的很不識抬舉，也很不會看人眼色的眼神看向顧瓷，怒聲道：“你，快些跪下給朕的愛妃認錯？否則，朕不會放太子出來的。”
顧瓷：“…………”
又拿這件事威脅她？
顧瓷捏緊了拳頭，指甲也深陷進了掌心裏，掌心被掐破了，有淡淡的血腥味，從掌心散開。
掌心疼，但心裏更疼。
偏偏楚皇還在逼她，根本不顧及她的死活。
“乖乖，你別哭了。顧瓷，你到底跪還是不跪？”
“……臣妾，臣妾，跪……”
顧瓷掙紮了半天，還是跪下給貴妃道歉認錯了。
貴妃可算是滿意了，願意放過顧瓷了。
顧瓷想要趁機讓楚皇放過帝江，可是楚皇以要照顧貴妃為由，暫且打發她離開了，此事，還讓她過兩日再說。
…
帝江知道顧瓷在貴妃那裏受的委屈時，正在慕婉兒處，給慕婉兒送吃的，外麵幾個守衛議論此事，他方才知曉母後為他受的這些委屈。
他放下手中的食盒，一拳頭狠狠砸在了麵前的牆上，一臉慍怒，“母後，是兒臣沒有用。”
“帝江哥哥，你的手怎麽樣了？”慕婉兒聽到響聲後，急急上前，握著帝江剛剛砸了牆的那隻手查看情況。
手背骨節的地方一片青紫，看著觸目驚心。
她擔心壞了，“帝江哥哥，我給你上藥。”
帝江沒有說什麽，任由慕婉兒搗鼓他的手。
慕婉兒幫帝江上好藥之後，看著他的傷處，不悅的告誡道：“帝江哥哥，你以後不許再這樣傷害自己了，否則，你就再也別來見九九了。”
“九九……”
帝江急了，他不要見不到小姑娘。
他可稀罕小姑娘了。
“那就答應我，以後不可以傷害自己。”
“我答應你，隻是……”帝江難受的說：“隻是我母後這件事，我身為兒子，不僅幫不了她什麽，還害的她一把年紀了，因為我受這種委屈，我……我……”
“帝江哥哥，錯的不是你，是你父皇……”慕婉兒一陣見血的指出，“要不是他偏寵貴妃，偏寵到了是非不分，對錯不問的地步，怎會有今天這些事？”
“道理我明白，可是，我還是不願意讓我母妃受這些委屈。”
“會好起來的。”慕婉兒堅定的說：“帝江哥哥，你不要著急，也不要失落…人這一輩子，不會總過悲傷的日子，也不會總是倒黴的。”
…
帝江也抱著一切都會慢慢好起來的想法，等待奇跡降臨。
但是他沒有等到。
三個月後。
他等到了一個消息。
他母後被幾番折辱後，不僅沒有得到楚皇鬆口，解除他的禁足，還被一次次羞辱，謾罵，踩在地上。
她終於受不了，一怒之下，拔下頭上的簪子，一簪子戳穿了貴妃的喉嚨，要了貴妃的性命。
楚皇一直把貴妃當作寶寵著，貴妃要什麽，他都由著貴妃，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來給貴妃。
可是現在，他母後殺了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