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重逢

  梅香將地上衣衫零落的千尋抱起來，轉身對正要施加暴力的占木爾鐵說：“可汗，請住手！這是我過去的主人啊！”“什麽？親愛的沃爾達，你說燕千尋是你的主人？”梅香跪下，雙手舉起，向可汗跪拜，雙手手心伸向身前。千尋知道，這是哲哲人特有的禮節，是最隆重的尊敬，一般是妻子對丈夫所行的禮。“請可汗恕罪，我沒有交代清楚我過去的身世。我之所以會流放漠北，是因為身為大正罪臣、文淵閣第一大學士燕三思家的婢女。而我的身份，正是燕千尋小姐的貼身侍女。”“什麽？你說你是因為燕府被抄沒，所以才流放漠北的嗎？”“是。在大正朝，罪臣的女眷中，身份尊貴的夫人與小姐，才可能被教坊司選中，成為皇親貴胄娶了的玩偶。而如我這樣身份卑賤的，則會發配邊疆，充軍或者墾邊。正是在流放之路上，我與可汗相識相知。”“那依照沃爾達的意思，該如何處置這個女人？”“請可汗饒恕我家小姐吧！我已經歸化哲哲，但舊情難忘。我雖然名義上是小姐的婢女，但其實，小姐待我如姊妹一般，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一樣吃穿用度，恩情甚篤。咱們哲哲人是不可以殺恩人的！”“這……可是這女人是李熾的心頭之愛，而李熾才是哲哲征服大正的強勁敵人！”“無論如何，請可汗一定要留下小姐的姓名，否則……沃爾達隻能以身殉葬。”“沃爾達……你怎麽能死？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啊！”也許是被梅香的鑒定感動，占木爾鐵深情款款將梅香扶起來，萬般柔情地說：‘快起來吧，沃爾達！我答應你，這個女人我不碰也不殺。我們哲哲人是重情義的，你要求的事情，我都會做到。更何況，你的肚子裏，已經有了我們太陽家族的骨肉！”“多謝可汗！”梅香再次叩首。占木爾鐵對燕千尋冷冷道：“隻要我占木爾鐵活著，就沒有人能殺你。但是無論是李熾還是李茯陵，是哲哲的敵人，要征服你們的土地，李氏家人是一個也不能留的。”說完，占木爾鐵就出去了。梅香將自己身上的皮袍脫下來，將千尋潔白如玉的身體包裹住，眼角沁出閃爍的淚水：“小姐，受苦了。”千尋將梅香緊緊抱住梅香：“你怎麽會在這裏，我以為今生今世，你我姐妹再難相見！”“我在流放路上，遭到了哲哲人的兵馬，我們的隊伍被衝散，在草叢深處我卻見到了奄奄一息的可汗，原來是當日哲哲人內亂，有部下行刺他。我不忍他死在草原，就照顧他三天三夜，直到他的仆人找到他，才知道他是哲哲人的首領，天可汗占木爾鐵。”“所以他說你是他的救命恩人？”“對。而且，可汗與我因托付性命而有了感情，封我做了可汗夫人，還給我取了哲哲人的名字，如今我是哲哲人尊敬的達沃爾。”“想不到你竟然有如此奇遇。所以可汗才學會漢人的語言。皆因為你曾經陪我跟著爹爹學過哲哲語？”“是！梅香有此造化，仍然仰仗老爺當日教誨，和小姐的照顧。我本是出身貧賤的奴婢，但多年在燕府受到優待，就算拚上性命，也不會讓小姐受到半點損傷！”千尋抱住梅香，長聲痛哭。“小姐，你又是如何成了現在這個樣子？為何可汗說起，皇上，不，李茯陵與李熾為你而反目成仇？”千尋遂將自己當日身陷宗人府囹圄之中，卻被李熾搭救，送入宮中，獲得封賞賜，又如何與李熾逃出長樂宮的種種，交代了一番。“想不到小姐也有此等奇遇！我先與小姐梳洗一番，用點糕餅，再說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