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先天之戰
體內的勁氣緩緩流轉，加速傷口的癒合，但即使如此，他一身嚴重的創傷，也經過了整整一天的時間，才達到勉強能動彈的程度。
天色將晚，天空卻依舊蔚藍，雲朵也依舊潔白，在金色的晚霞之中，一切都變得神聖。海鳥翱翔天際，游魚穿梭海底，北冥的魅力於此刻，徹底凸顯而出。
石重費勁翻了個身，安安靜靜的躺在海邊，享受著難得的寧靜。
一直到太陽完全西沉，海風變得寒冷，天空中的星星點點顯現，他才掙扎著站起來，將沉在胸中的一口悶氣吐出，踉踉蹌蹌的向海島的深處走起。
靠近海灘的，是一片繁茂的森林。在漆黑的夜色下，蔥鬱森林中一片寂靜，連蟲鳴聲都少見，顯得略微可怕，有詭異的氣息瀰漫。
即便如此，石重還是拖著重傷的身軀，義無反顧的進入森林。
因為，他清楚的知道，夜晚的北冥，比這世界上的任何一個地方，都要可怕得多。
北冥作為水之國度，無垠海域之中，海獸數之不盡，潛藏無窮危險。
若是尋常海獸，後天境可保命，先天境可斬殺，若是遇到海王獸，甚至連靈犀境的強者都不是其對手。
此外，更厲害的海獸亦非無有。
在傳說之中，有一頭海神獸，號稱北冥主宰，凶煞至極，可以輕易覆滅一個強大的部落，乃至一口吞下一座寬廣似大陸的島嶼。力量之強，可與掌控神道之力、強若神靈的水靈媲美，哪怕是人類強者之中，都鮮少有人是其敵手，是一個近乎無敵的存在。
北冥海中的人類部落，在這等危機重重的環境下，生存繁衍，培養出了猶如野人般剽悍的不屈性格，不拘小節，民風淳樸，嚮往強大，尊重強者。
但須知，危險程度都是相對而言。
在北冥海域之中，海中，海邊，以及島上，危險程度確實有極大的區別。
而且，海獸晝夜顛倒，除卻某些特殊物種，白晝之時極少出現，夜晚才是它們冒頭的高峰期。
因此，石重寧願在海灘將就一整個白天，晚上也無論如何都要離開。
他怕死！
害怕死得籍籍無名，不夠轟轟烈烈！
……
石重緩步行進於森林內部，目光如探照燈，四周漆黑的畫面，無法給他造成任何影響。
他來到這個沒有電燈的世界如此多年，早已習慣黑暗。而且，作為後天境強者，黑暗的環境對他造成的影響，不能說沒有，但卻比較小。
越往內走，森林的蟲鳴越少，近乎已失去動物活動的痕迹，空氣中彷彿瀰漫著一絲凝重的氣息。
石重敏銳的靈覺感受危險，頓時緊張起來。
顯然，森林內部有一頭強大的妖獸，極有可能已有先天的境界。
這樣的妖獸，絕非此時的石重能夠應付。即便是他全盛之時，亦不是對手，更何況身遭重創，戰力所剩無幾的現在。
於是腳步停住。
他站在森林外圍，思忖片刻，爬上一顆大樹的樹榦，決定今晚就以天為席，以地為床，睡在樹上。
雖然野外有諸多危險，但石重放出後天境的威壓，尋常猛獸絕不會近身。只要森林內部，那頭強大妖獸，不隨意走動，不以他為目標，便不會有危險。
何況，睡在島上，絕對比睡在海灘邊，更加安全。
他曾見過一頭海獸，穿梭海洋時，輕易的吞掉一頭在海邊小憩的後天妖獸，而那頭海獸，絕對比先天更強！
想著想著，他鬆懈了精神，疲憊感如潮水般襲來，不知不覺之間，便沉沉睡去。
一覺醒來，天色已亮。
璀璨的金色陽光斜斜地照入森林中，透過樹葉的縫隙，在地上形成一個個亮亮的光斑，偶爾可見一兩隻沒有威脅的小動物靈敏跑過，一切都自然而又美好。
石重活動了下，發現經過一天一夜的休息，行動能力已完全復原。如此一來，繞過這片森林，找到一個棲息之地，等待傷勢盡復，已不是問題。
於是翻身下樹，動作敏捷如靈猴，飛快圍繞著森林外圍奔走。
一邊行動，那危險至極的感覺，一邊變得越發濃烈。他很清楚的明白，他已越來越靠近那頭先天妖獸的地盤。不過還好，他的目的只是繞過，而非穿過。
「吼——」
突然之間，一道驚天動地的咆哮傳來，雖相隔數公里，但依舊震懾力十足，其中蘊藏著的威壓，令人心驚膽戰。
如無意外，正是那頭先天妖獸憤怒的叫聲。
石重一愣，停下腳步，狐疑道：「還有人敢惹先天妖獸，難道此人腦袋有問題？」
他很是清楚，在這片海域附近，最強者便是半步靈犀，而半步靈犀之下的先天境強者，已算作頂尖高手。如此一來，先天之稀少，可想而知。
如今，竟有人敢招惹先天妖獸，是不是說明與其對戰的，同樣是一名先天強者？
石重心中一動。
假若能見到先天強者的對戰，對他能否有更深層次的啟發？
在踏入後天之後，他的目標便已成為先天，而他對自身天賦也有足夠自信，須知，能在十二歲之齡結束鍛體階段，跨入後天境，先天定非他的門檻。
不過，在後天境時多些積累，是否更好？
各種理由在心中徘徊，萬千念頭在腦海浮現，一向膽大包天的石重頓時有了決定，不顧自身傷勢，決意前往那妖獸咆哮之處，瞧一瞧先天強者的戰鬥。
很快，他踮著腳尖，收斂呼吸，來到二者的戰鬥之處，動作悄無聲息。
畢竟面對強大的先天強者，他不敢隔得太近，在百米之外找了塊巨石，瘦弱的身軀躲在巨石後面，暗中觀察。好在他晉級後天境，五識經過內勁強化，目力驚人，幾十米內纖毫畢現，百米距離對他而言，並非難事。
當即便見，一頭吊睛猛虎，張牙舞爪，氣勢洶洶，正與一個身材粗壯、膀大腰圓的漢子，進行激戰，對碰之下，不時有餘力散出，破壞著四周環境。
森林四周的樹木倒塌，地上都被掀起一層泥土，可謂之一片狼藉。
而且，二者的威壓之強，使得石重一路而來，都沒在方圓數百米內發現一隻動物，可知二者之強勢。
石重定睛再看。
漢子揮手之間，便有凌厲勁氣如同陰天時分，密集灑下的雨點，落在皮糙肉厚的猛虎身上，而猛虎痛嚎幾聲，憤怒的揮動利爪，還之以瘋狂的進攻，血盆大口隨之張開，向漢子的頭顱咬下。
漢子雖然體型碩大，但動作卻不慢，靈巧的一退，使得猛虎後腿一蹬，逼上前來。
漢子雖然處於上風，但額頭也有細密的汗水。
須知，猛虎與之實力相當，絕非易與之輩。
戰鬥十分激烈。
石重細心觀察二者的出手，看得目眩神迷，一招一式之中，都引動了天地靈氣，與後天境截然不同。
半晌后，他恍然大悟，喃喃道：「原來，這便是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