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跟老公還臉紅?◎


  蘇彌從他的語氣裏聽出了恐嚇的意思,但還行,她經嚇,於是一身凜然正氣地走出去。


  沒想到謝瀟言人已經站在她門口了。


  蘇彌挺意外地揚眉。


  他穿件白色的衛衣,抱著手臂,靠在金色扶手上,頭發是散亂的。蘇彌沒搞明白為什麽在家裏要穿衛衣,看他惺忪懶倦的眼,大概率是倒頭睡了一覺,醒來不知道今夕何夕,隨意拎起一件衣服套上就急吼吼來找她要說法了。


  衣服一角沒疊整齊,蘇彌強迫症看不慣,幫他拎了拎下擺。


  謝瀟言低頭看著她的動作。


  蘇彌:“你睡著了啊?”


  她打量打量他的眼。雖然看著困困的,但那道輕佻的酒意顯然已經消失了。


  他慢悠悠說:“差點把你的夜宵忘了。”


  又不忘要解釋:“小嬌夫是什麽?”


  “就是誇你賢惠,睡著了還起來給我準備好吃的。”


  “聽起來像在罵我——”謝瀟言抓了抓淩亂的呆毛,沒計較下去,問,“你想吃什麽?”


  “我不挑。”蘇彌心血來潮說,“噯,要不你教我做飯吧,隨便做點什麽。”


  “可以啊。”


  謝瀟言大方地應承著,趿著步子往廚房走。


  他洗了個土豆,削了皮。還沾著水的手拎著那隻土豆,停下動作。蘇彌還在呆呆看著他泛粉的指關節,就聽見被嘲笑一句:

  “有沒有學習的自覺主動性?就在那兒看著?”


  蘇彌“哦”了聲,配合地跟過去。


  她洗了個手,問:“我要做什——”


  話音未落,謝瀟言扯了她一把,蘇彌被措手不及帶進他懷裏,比他體溫的暖意更先一步傳遞過來的是他的心跳,在她的耳側砰砰。蘇彌呆在那裏。


  動作何其自然,短短幾秒,他已經有條不紊地安排好姿勢。


  謝瀟言從後麵抱著她,手掌覆在蘇彌的手背上。那隻圓滾滾的土豆已經跑到她的掌心裏,她另一隻手心,是被他塞進來的菜刀柄。


  “一……一定要這樣嗎?”


  “手把手教,印象更深。”謝瀟言微微躬身,下巴若有似無地點到她的肩膀。


  土豆在他的動作下被切成塊,畢竟中間還墊著她的手,怕傷到,他的動作慢條斯理。十分生動形象的手把手教學。蘇彌像是小時候被爸爸握著寫字的狀態,但其實被夾擊的她毫無意識和行動力,不過是一個被綁架的機器。


  她微微側眸,看向謝瀟言的側臉。


  不料被他斜了一眼:“你想親我嗎?”


  ===第38節===

  “……一點也不想!”


  “那就不要一直看我,看著土豆。”


  “……噢。”


  土豆塊被放進幹淨的小碗裏,他取了一隻叉子,將裏麵的東西攪碎。


  蘇彌目不轉睛地盯著,但她無心向學。隻聽見他平穩的呼吸在她的耳廓吞吐。


  謝瀟言眼神淡淡含笑,說了句:“跟老公還臉紅?”


  “我、隻是有點不習慣。”


  謝瀟言笑了聲,淺淺酥酥的一股氣流攏住她的耳根和脖頸,懶散地戲謔:“你好嬌啊,蘇彌。”


  “……”


  “這也不習慣,那也不習慣,日後我弄你的時候,你打算往哪兒躲?”


  聞言,她謹慎地抽了下指,手從他的掌心警覺地脫落。


  謝瀟言攪土豆的動作也停滯了一下,就聽見她清泠到顯得剛正的嗓音:“你弄我什麽?”


  “我弄你什麽?”他彎著唇角,“好問題。”


  謝瀟言兩條手臂將她困在中間,蘇彌躲也無處躲,隻能任由宰割的站在他身前,而他的氣息又輕一陣重一陣地呼出,她感到被這熱流烘得身體軟柔,下一秒要栽倒。


  他放下碗筷,用手臂不輕不重箍了一下她的腰,像是幫著將她重心穩住:“站不穩了?”


  “不是,你抱我太緊了有點頭暈。”


  聞言,他不明所以地鬆了鬆手臂。何緊之有?

  蘇彌扶著額,遠離這促狹空間:“你快點搞吧,一個人速度點,我去旁邊等你。”


  謝瀟言不置可否,看著她倉促離開的背影。


  蘇彌是真有點頭暈,坐下來喝了兩口茶水才緩過來,遙想到某人妖冶的美色,以及他說的一些意味不明的話,下一秒又覺得眼暈耳澀。


  ……仔細回想,他好像還是喝多了比較可愛。


  謝瀟言給她做了份土豆泥,他連擺盤都精致到每一塊泥。


  平時看他氣性浮浪,其實這個人活得很有腔調。說白了不過是一頓填飽肚子的夜宵,可能吃上三兩口就沒了。但他一定選擇花一部分時間去做這取悅眼睛的動作。


  看得蘇彌覺得從哪裏下嘴都過分。


  謝瀟言沒坐下,他手撐著餐桌,斂眸看她。


  蘇彌問:“你和丁起聊了什麽?”


  謝瀟言答得很簡單:“他做節目需要錢。”


  “非得找你嗎?”


  她挖了一勺土豆泥放進嘴裏,淡淡鹹味充滿口腔。


  “這是其次,丁起前幾年做一個音樂?????商演跟人起衝突,他態度猖狂把人家得罪了,後來才知道是個業內的頂級製作人。他擔心這一回又出師不利被卡發行,我承諾幫他拿許可證。”


  蘇彌:“那他給你什麽好處啊。”


  “沒要。”謝瀟言很瀟灑說,“讓他帶我弟玩玩。”


  “啊?”蘇彌不敢置信看著他,“謝烺啊?”


  謝瀟言不答反問:“他是不是也找你了?”


  他也知道了啊。蘇彌抬眸誠懇地望著謝瀟言,“你希望我去嗎?”


  謝瀟言笑著:“我都嬌夫了,還能有權利幹涉你?”


  “……”被揶揄了。


  碗裏的土豆泥三兩下就被挖空。


  “可以,”他看過來,“一口也不知道給我留。”


  蘇彌恍然:“sorry,我給你重新做一份!”


  謝瀟言神色美滋滋的:“好啊,你去做。讓爺也享受一下媳婦兒的優待。”


  “……”有些人生來不知道客氣一下這四個字怎麽寫的。


  蘇彌忽然想到什麽,迫不及待岔開話題說:“對了,你今天沒有買花嗎?”


  他說:“買了,你找找。”


  她嘟噥一句:“什麽呀,花招真多。”


  謝瀟言說:“溫馨提示,在我身上。”


  蘇彌聞言,下意識就上下打量他一番,最終,視線定格在白色衛衣的口袋,手探進去,空的。


  她目光再往下,他穿一條沒有口袋的運動褲。哪裏有藏花的空間?總不能……


  “你騙我的吧?”


  謝瀟言笑得淡定:“騙你是小狗。”


  他說著,大方地抻開手臂,擺出讓她隨意搜身的動作。


  既然他都這麽大大咧咧了,蘇彌自然而然就沒扭捏。但她搜身的動作還算含蓄,輕輕碰一碰他的胸口,腹部,褲管。一無所獲。


  疑心是不是被係在褲腰帶?

  蘇彌掀了一下他衛衣的下擺,動作疾速,兩三秒便放下,但不自然地別開眼去,還是有一片白花花的裸露腹肌緊緊地拓在了她的視網膜上。


  她掀得有點高,甚至還影影綽綽看到他的胸。


  蘇彌屏著呼吸,生怕再多看一眼都是造次。


  “你幹脆鑽到我的衣服裏來。”


  她的下巴被撥轉過去,謝瀟言似笑非笑看著她,調戲神色說。


  “……你別耍流氓。”


  “是誰在耍流氓?”他稍稍彎著腰,緊緊盯著她打趣,“怎麽還反咬一口。”


  蘇彌不忿地望著他說:“你騙我呢,根本就沒有花。”


  “如果有呢?”謝瀟言說完,停頓幾秒,笑意變深,使壞的征兆,“如果我把花拿出來了,你今晚——跟我睡,怎麽樣?”


  “?怎麽可能!”


  話音未落,蘇彌被他緊緊擒住手腕。


  謝瀟言居高臨下地輕笑:“敢不敢?”


  蘇彌承認她很慫,參與不起他們這類紈絝子弟戲弄黃花閨女的把戲。


  “才不要……”


  她認完慫,注意到他的兜帽裏一抹豔豔的色。


  “我看到了,在帽子裏!”


  千鈞一發的博弈時刻,被她進攻。謝瀟言手一攤,認輸了。


  是一朵紅玫瑰,蘇彌捏著花莖轉圈圈。


  她光潔的額頭被他輕輕彈了一下,謝瀟言氣餒地笑,歎一聲說:“要不是本少爺不小心露餡,今晚可沒有你傻樂的份。”


  他說完,就慢悠悠邁步上了樓:“回去睡了,晚安。”


  蘇彌捏著花,看著他背影消失盡頭,訕訕發了會兒呆。


  ,


  謝瀟言給他的弟弟介紹了份工作,第二天謝烺就登門致謝了。


  蘇彌對謝烺的最深印象,他有著和謝瀟言如出一轍的張狂、鋒芒畢露。


  作為同父異母的弟弟,謝烺跟謝瀟言的長相有三四分相似,但比謝瀟言強一點的是,謝烺沒有眼睛長頭頂,挺和氣、好溝通的一個小孩。


  他從高中起做樂隊,就一門心思搞音樂,迄今快大學畢業,已經在他們搖滾圈裏小有名氣。


  那天蘇彌獨自在家練了一天琴。


  謝瀟言工作未歸,她從琴房出來,就聽見外麵有人咋咋呼呼在喊大哥大嫂。


  蘇彌往下眺去,藍色短發、穿件朋克夾克的男人正倚在花園門口,鬧著問有沒有誰在家?

  “謝烺,你怎麽這麽早過來?”


  蘇彌下去給他開了門。


  “哇塞,真的是我的嫂子,好久不見!”


  說著,熱情的小朋友就要衝過來給她一個生硬莽撞的擁抱。


  蘇彌忙一閃躲:“你哥哥還沒有下班,你先進來坐一會兒吧。”


  從有記憶起,謝烺就這麽一口一個嫂子地喊,可能是源於小時候的那場婚禮,作為圍觀群眾,謝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那場除了新郎人均動容的婚禮,也給年紀尚小的謝烺留下了十足深刻的印象。


  謝烺個子長高不少,蘇彌領他進門時,感受那夕陽餘暉將他人影覆在她身上。


  他身上有種很rock的氣質,難以言傳的活絡與藝術。


  “你在練琴嗎嫂子?”


  “嗯。”


  “能不能點一首德沃夏克的曲子,快讓我領會一下真宗的cellist風範。”


  蘇彌謙虛說:“還沒有到那個級別,你放低期待吧。”


  她帶著人回到琴房,給謝烺扯了張椅子。


  他將座椅靠背放置在前,手伏著趴在上麵,歪著腦袋安靜地聽蘇彌拉琴。


  謝烺天性樂觀,家裏有人為他打拚,他便犯不著操心家族事務,潛心他的快樂創作,人生最低潮的時刻也不過是靈感喪失,他沒有太多的愁滋味。


  蘇彌難免會聯想到韓舟。


  她倒不是同情韓舟,而是莫名其妙在想,韓舟要是認識謝烺,估計又要酸得倒牙。恨這個恨那個。


  ===第39節===

  他痛苦的根源是一刻不停地痛恨著身邊人。


  曲子很沉悶,謝烺聽著聽著就趴在椅子上睡著了。搞得蘇彌以為自己拉得太難聽,尾調落下,正難堪於要怎麽把他喚醒。


  在門口站了很久沒被發現的男人邁步進來,謝瀟言一點不跟他客氣,擰著謝烺的耳朵就把人揪了起來。


  “嗷,疼疼疼!”


  “有沒有規矩。”


  蘇彌打個圓場:“沒事啦,這曲子本來就催眠。”


  謝烺揉揉耳朵,笑眯眯地湊到她身邊。


  謝瀟言按著他腦袋把人推開。身上難得有種大家長的凜然氣勢。


  謝烺來這裏次數不多,視線還很新奇掃東掃西:“嫂子你們睡哪間主臥啊?”


  蘇彌很實誠,指給他看:“我睡這個,他睡那個。”


  “不會吧,你們居然分房睡?”


  “……”


  “……”


  謝瀟言說:“你管得著?”


  雖然語氣冷硬,倒是沒什麽底氣,不過獲得了片刻的安寧。


  阿姨做好一桌菜,謝烺率先撬了一罐可樂,美美喝上,兩位家長還沒吱聲,他又匪夷所思地吆喝了起來:

  “大哥大嫂,我懷疑你們是真結婚了嗎?還是小學雞過家家啊?這年頭還有夫妻分居嗎?真的嗎,我的天呐我不敢想象,我哥當了二十多年和尚,結了婚居然還能把持得住?嫂子你也太不厚道了。”


  蘇彌:“……”


  謝瀟言:“怎麽沒結。”


  他舉起手,敲敲戒指,又揚眉說:“證在臥室,一會兒給你見識見識?”


  謝烺噗嗤一聲,沒忍住笑:“你臥室還是她臥室啊?”


  “……”


  “……”


  “不會結婚證也分開放了吧?”謝烺的語氣儼然從質疑變成了嘲笑,看向謝瀟言說,“哥,你這混的有點慘啊,天天舉著個戒指沾沾自喜,結果結婚結得有名無分,怎麽連同床共枕的資格都沒有?你這麽多年在外麵不是把嫂子的照——”


  他話音未落。


  謝瀟言往他碗裏猛地夾了一筷子青菜,拎起他的碗,往謝烺手裏一塞:“去外麵吃。”


  “……”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


  謝烺認命得很,被懲罰得無比順從,可憐巴巴抱著碗就撤了。


  餐廳安靜了半天,蘇彌開口,弱弱問了句:“他說,你這麽多年,把我的什麽?”


  “不知道。”謝瀟言按了按眉心,“他喝多了,亂說。”


  “……他喝的是可樂。”


  謝瀟言瞅一眼,輕輕地嗯了一聲,“兌了酒的可樂。”


  “……”


  蘇彌鬆下一口氣的樣子,“好吧,嚇我一跳,我還以為你偷偷藏了我的照片。”


  她說完,視線裏竄出一個很跳躍的人影。謝烺捧著飯碗,站在餐廳的窗外,衝她擠了一個wink。不知為何,感覺他的神情裏裝滿了嘲諷。


  作者有話說: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CHEN,17 5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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