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二貨莊稼漢
湖面之下,獨角大黑蟒舞動碩長蒼勁的身子纏繞住了化身壯漢刀魔的腰身,向水下托去。張著腥臭而猙獰的巨鄂對著刀魔的頭顱瘋狂合咬,蛇身狂舞,顯然對於如何讓獵物失去反抗,它經驗十足。獨角大蟒全身布滿成三角尖鱗的光滑而堅硬的鱗片,又經常年打熬,肌肉堅韌如鋼,反而絲毫不懼刀魔拳拳到肉的兇狠攻擊。
被蛇身緊緊纏繞的刀魔閉氣凝神,此刻神情凝重萬分,入水之後他的力量再度削弱。刀魔心頭著急,瘋了一般,野蠻的拳頭不要命的轟在獨角大黑蟒的身上各處,拳頭血跡斑斑,可是任他一拳如何剛猛也不能重傷獨角黑蟒,反而有一種打到了棉花一樣的無力感覺。
蠻力根本對它造不成有效的攻擊,他還得時刻去提防這隻靈智不凡的黑蟒恐怖撕咬,一種莫名的無力感油然而生。難道刀爺要得被這隻畜生給幹掉了!娘的!
刀魔驚怒,全身肌肉瘋狂暴起,氣血滾滾涌動……
被巨蟒砸出了大窟窿的大船,正在緩慢下沉,立身於大船之上的奪命童子陰冷的盯著不時掙扎露出湖面的刀魔。
他手中大黑奇傘飛旋而出,身子又驚空一掠,腳尖點湖水,站在了刀魔和黑蟒纏鬥不遠處,隨著身上如墨黑衣一擺漲起三丈。頓時,衣身上神奇的湧出無數密密麻麻的幽黑巫蟲,只因這蟲太過微小,看不清原樣,上百隻巫蟲一入水便瘋狂起來,不分敵我,猙獰撕咬,漂浮在湖面之上的木板傾刻被它們碾成碎沫,可見此蟲到底有多兇悍。
奪命童子這才滿意的掠回了船岸頭,不敢多待,不知是畏懼刀魔還有後手還是害怕毒蟲。
被卷在水中的刀魔不再揮拳攻擊,尋求脫身之側。他眼神一凝,感到一股危險的氣息,從水面之上飛射了下來。刀魔凝神,不敢放鬆,用盡全身氣力,全身通紅如血,顯然是用了某種霸道的秘術。
刀魔一吼,雙臂又一扯,全身筋肉不停的摩擦作響,骨頭的暴鳴聲,砰砰而動,身上一股極其強橫的力量瞬間爆發,竟用雙手將巨蟒扭曲的身子拉直,掙脫了黑蟒的纏繞,又一拳打中了黑蟒的巨大腦袋,便把黑蟒直接甩飛了出去,借著黑蟒的身子,一腳向後擺出半丈遠,堪堪躲過了射過來的數根黑傘毒刺。
而那毒刺所過湖水之處皆有大片大片的綠色煙毒升起,接著從湖面之上又飛落下了無數的黑點,快若閃電的撲向湖水之中的綠色煙氣。
一旁的刀魔,一臉被驢草的的表情,嘴裡湧進了數口湖水。他的身子有些冰冷,奪命童子的食蠱甲蟲,傳聞是不畏水火,詭異至極,攻擊力更是強悍,一旦被此蟲咬中,蟲死則其毒注入到別人體內,若是真被它纏上,必是不死不休……
刀魔臉上有些兇狠,趕快遊走。所幸,那些蠱蟲雖然陰森恐怖,但是智力遠不如獨角大蟒高,只能跟著那股綠色煙霧而動,沒有再去追他。
刀魔才剛從水中露頭,數十丈開外的奪命童子便從懷中摸出數十根綠色的長針,清明的目中儘是陰毒,一度十步,追著刀魔射出毒針,似乎覺得這針太過寶貴,他一根接一根的出手。瞬間,數十根毒針,飛射而去,一針快過一針……
刀魔皺了皺眉頭,需得先殺了奪命小孩,不然憑他的手段,自己還真是必死的局勢啊!於是,手上一拍水面,頓時盪起無數浪濤,他跳出湖面,腳尖一動,身法如燕一般,裹起水花,飛速的掠向奪命童子……
獨角大蟒從水下又張開大口咬下,刀魔冷冷一笑,猛然一躍,雙手緊緊抓起巨蟒的雙鄂,吼叫一聲,竟將巨蟒的下鄂撕裂了一半。
巨蟒狂舞著糾纏的蛇身,驚悚逃跑……
刀魔踏著水面繼續向前,迎來數十根綠色毒針,刀魔躲避幾根之後,似乎覺得這是最佳時機,瘋狂奔行,一雙鐵拳也剛猛揮出,震飛了數根毒針,但身上也被幾根毒針扎中。
刀魔不理身上的毒針帶來的恐怖疼痛與難受,飛速的掠向奪命童子,這是要以命換命的打法,刀魔有自知之明,沒了真氣他根本不是手段層出不窮的奪命童子的對手。以命換命,結果再差不過就是他死,而奪命童子要失去十成的力量……
刀魔踩著湖面一步躍起,一拳轟向離他不到三尺的奪命童子。
奪命童子也迎了上去,絲毫不畏懼和練體士近戰,他眼中凶光一動,身子一動竟出現在了刀魔身後,一掌五毒拍中了刀魔的左肩,並且半隻手臂,透穿了刀魔的手臂。
刀魔身上劇毒加驟,全身變黑。
奪命童子似乎不想讓他如此輕鬆死去,冷笑兩聲,手化掌為爪猛的向前一動,便貫穿了整個刀魔的肚子,離心臟只差半寸遠。他剛想抽回手刃卻被,卻被裝作虛弱無比的刀魔反扣住奪命童子的身子。
刀魔嘴角一咧,大掌抓住了他的手臂,掌指入肉,青筋瘋狂跳動,奪命童子想抽回深入刀魔腹部的手掌,可是卻被刀魔牢牢定固。刀魔也顧不得手上血肉被奪命童子身子上的毒腐爛之痛,頭向後一仰,瘋狂的對著奪命童子的腦袋撞了過去……
啊!
一聲凄慘的叫聲驚起,奪命童子瞪大著雙眼硬生生的被刀魔一頭撞碎了半個腦袋,紅白之物落的到處都是。
此刻,全身都中了毒的刀魔鬆了一口,剛一落到一塊漂浮的木板之上,便抽搐的身子,躺了下來。刀魔苦笑,看著身上被貫穿而不停的流出的黑色血液,和手臂上泛起的墨黑劇毒,奪命童子被他一命換了一命啊!於是,他咧開嘴笑了,頭上的紅白之物順著嘴角落到嘴裡,他用舌頭一卷吞進了肚子里。
他叫刀魔,曾經的玄天境下第一人的殺人狂魔,他睚眥必報,快意恩仇!這算是快死了嗎?不過還沒能看到血煉重振江湖那天,是個遺憾!
刀魔閉著眼睛靜靜的躺在木板上,氣息微弱,似乎是昏迷了過去,身子竟不停的流出黑色血液,好像也在逐漸變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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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雲長風身在的那條小船慢慢隨著湖面動蕩,已經遠遠的飄離劍一和兩位枯槁老頭那裡!雲長風冷冷的站在船上,注視著整片湖面,絲毫不敢有任何殆懈,誰也不能斷定此處再也沒有別人了。
雲長風額頭眉心上的紅雲金光閃閃,金色也是越來越深。雲長風似有所感,摸了摸眉心越來越燙的紅雲,又略為緊張握住斷刀,身上冷汗不止。眉心紅雲好像能感到類似於劍氣之類的東西,很玄奧,也很神奇!
嘩……
被撕去半邊下顎的獨角大黑蟒從雲長風小船上方一躍而過,猛的又從水下差點就掀飛了雲長風腳下的小船。
雲長風一臉鄭重,警備起來,好大一條蛇啊!腿腳有些麻木,嚇得他一動也不敢動,倒吸了口冷氣,又吞了吞口水,持斷刀冷冷的看著那條又露出湖面的獨角大黑蟒。
獨角大黑蟒痛苦的嘶吼了幾聲,抖動著身子,又一口咬向雲長風那條小船。
雲長風驚恐之下用千斤巨力一把扔出了那柄血色斷刀,那一刀竟然走了狗屎運氣,順著獨角大黑蟒張開的大嘴一刀砍在了獨角大黑蟒的兩顆獨牙之中。
獨角大黑蟒痛苦的在水面翻騰著,一尾竟然橫掃在雲長風那條小船之上,雲長風驚嚇之際,踩著船面躍入湖中,慌亂的背對著大黑蟒向遠處游去……
雲長風又抱住了一塊浮在水面之上的木板,剛一抬起頭來,便停下了手裡的遊動,緩緩的站到木板上面,撇過濕漉漉的長發,冷冷的盯住那個背著三桿奇怪槍的莊稼漢。
那背著三桿槍踩在一根竹竿上的莊稼漢微微抬起斗笠來,看了看他身前的雲長風一眼,幽怨的說道:「如今倒是個風調雨順的豐收季節啊!可惜!因為你和那劍痴,俺的莊稼可是要爛在地里了啊!可惜啊!小娃兒,你說你咋賠俺?」
雲長風冷冷一笑,從懷裡抽出短劍戒備起來,驢草的!賠你先人,想來殺他,還說什麼狗屁廢話!
突然,那莊稼漢猛的一甩背後的一柄最重的長槍,錯過一臉驚愕還未反應過來的雲長風腦邊,速度越來越快,幾乎看不到影子,一下子從剛張開大口欲咬下的獨角大黑蟒的腦袋貫穿了整個身子而出。
咚……
砰……
獨角大黑蟒驚落到雲長風身前,激起湖水淋的雲長風全身都是,雲長風甩了甩濕漉漉的頭髮,扭過頭去,眼中疑惑,這個莊稼漢為何要救他?
中年莊稼漢一踩長竹竿,一掠百步,三個呼吸,便接住了從獨角大黑蟒身體中貫穿出來的大鈍槍,踩著湖面之上的獨角大蟒的屍體,最後站在大蟒頭上。一把抽出蟒嘴裡的斷刀,眼中驚奇,嘴裡喃喃自語道:「好貨啊!」
雲長風愣了愣,那是我的刀!
那莊稼漢呵呵一笑,真誠的說道:「小娃兒,被人追殺是個啥感受啊?額,你瞅瞅你這啥眼神,剛剛俺還救了你的命呢!好,好,你的刀還給你……」
雲長風嘴角一抽,勉強接過拋過來的刀,此人很不凡啊!自從見識到了跛腳大夫他們這『樸素』風格的前輩高人,雲長風對於那類人便有種莫名的忌憚。
「我知道你們絕對是江湖上的最頂尖的武林高手,既不是鷹犬,那便是欠了那個邋遢的牛鼻子的人情?」雲長風放下手裡的短劍,平靜的盯住莊稼漢。
莊稼漢摸了摸頭上的斗笠,奇怪的瞥了這個孩子一眼,搖了搖頭,摳了摳腳下發癢的腳掌,不屑的吼道:「老子要殺劍一,管你小子鳥毛事!
老子在江湖上人稱羅三炮,羅三爺,誰不知老子的槍術舉世無雙,號稱仙人可落三槍,那是威風得很吶!不知劍一這不要臉的傻貨哪來的,非得要一劍斬仙,娘的,比老子的三槍還要嚇人,奶奶的,三爺非得乾死他……」
羅三炮奇怪的說了半天廢話,最後輕蔑的瞥了雲長風一眼,意思是你想多了,又不屑問道:「憨娃兒,恁憑啥認為羅三爺會不遠千里,放棄了今年的好收成來殺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屁孩?哈哈……」
雲長風在心中翻了無數個個白眼,心中微鬆了口氣,心中不住的感嘆,這二貨殺手真的好滴很吶,好滴很吶!
此刻,羅三炮目光轉向遠處,手中捏著那桿鈍槍,從雲長風身旁一步飛掠出去。
他力已蓄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