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以勢壓人!
從魏源森到孟成余,再到馮笑,來人一個比一個名頭響,一個比一個身份高,尤其當馮笑慢步至場間的時候,幾乎已經快要壓迫得竇景行喘不過氣來。
若說今天來為洛川恭賀的只有魏源森和孟成余的話,雖然竇景行心中有所忌憚,但真要撕破臉他也無所畏懼。
但馮笑不一樣。
因為他是親傳弟子。
除開雙方的實力、身份差距之外,更重要的是,馮笑的背後還站著一位凌劍宗的副掌門!
至此,凌劍宗三山五堂已有其四齊聚百草堂。
魏源森代表西峰,孟成余代表神兵堂,而馮笑代表的則是徐子林副掌門所管轄的中峰!
勛祿堂想必是不會來人的。
而百草堂則是洛川自己的地盤。
這麼算一算,便只剩下演武堂和東峰沒有人來了。
正說著,又有兩道身影齊肩而至,其中沒有莫有雪,卻有演武堂堂座蔡長諱,以及東峰的一位內門弟子,名為齊青山。
「洛師弟,那日在外門招考中我便見你天資非凡,卻沒想到,你竟然在葯道上也有如此造詣,此番晉陞一品藥師,真是可喜可賀啊!」蔡長諱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洪亮。
反倒是一旁的齊青山顯得有些靦腆。
「內門弟子齊青山,受莫師姐之命,特來給洛師兄道喜了!」
這兩人的到來,立刻讓場中眾人又是一驚。
此時別說是謝長京一眾百草堂弟子了,就連魏源森和孟成余等人也頗感詫異。
畢竟在來之前,他們誰也不會想到,今日為洛川恭賀的陣容竟然如此之大,不止自己這邊來了人,就連其他峰頭、堂口也來人了!
尤以蔡長諱與馮笑二人給眾人帶來的震撼最大。
畢竟他們一個是核心弟子,一個是親傳弟子!
魏源森不禁在暗中皺了皺眉,原本他以為自己的到來已經很給洛川面子了,誰曾想,其他人一個比一個給洛川面子,相比之下,自己這個外門弟子的身份簡直顯得無比寒酸!
另外一邊,若說魏源森只是感到有些自行殘穢的話,那麼竇景行此時簡直就是驚懼不已。
他這才發現,原來洛川這個小小的外門弟子竟有如此大的背景,如此可怕的人脈,一時之間,他已經開始有些後悔,自己不該在什麼都沒調查清楚的時候來招惹洛川了。
念及此處,竇景行便準備悄然離開。
但非常可惜的是,真是怕什麼來什麼,還不等他消失在眾人眼前,便見到馮笑把目光投在了他身上。
「咦?竟然連刑堂也來人了?」
聞言,竇景行頓時後背冷汗淋漓,卻不得不硬著頭皮對馮笑行了一禮:「見過馮師兄。」
馮笑這一開口,魏源森和孟成余等人才注意到了四周那些身著黑袍的刑堂弟子,不禁紛紛稱奇。
「今天刑堂居然來了這麼多人?難道都是來給洛師弟道賀的?」蔡長諱面帶疑色,將眾人心中的困惑問了出來。
於是一時間,竇景行變得有些進退兩難了。
「這個……這個……」
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他怎麼還敢說自己是來抓洛川的?那不相當於是在打各峰各堂的臉嗎!
更是在打馮笑的臉!
打徐副掌門的臉!
然而,他不說,不代表其他人不會說,他不願當面得罪馮笑等人,但有人卻偏偏樂見於此。
「馮師兄有所不知,今日這些刑堂同門可不是來道賀的,而是來抓洛師兄的!」
謝長京的這番話帶著告狀的意思,立刻讓場中氣氛驟然而凝,竇景行更是猛地握緊了拳頭,心中殺機凜然。
「噢?竟有此事?」馮笑輕飄飄地問了一句,目光卻從竇景行挪到了洛川的身上。
洛川笑著點了點頭:「確有此事。」
於是接下來,所有人都將目光聚集在了竇景行的身上,讓其如芒在背,連呼吸都變得沉重了幾分。
但不管是蔡長諱,還是齊長青、孟成余、魏源森,都沒有開口,因為馮笑在這裡。
別看馮笑剛到場的時候滿面春風,但真正了解他的人都知道,這位馮師兄,可絕對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
果不其然,下一刻,馮笑一步步走到了竇景行的面前,臉色已經沉得彷彿能滴下水來。
「也就是說,若是我等稍晚一步,就只能去刑堂為洛師弟道賀了?」
竇景行低著頭,之前的威風八面早就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苦澀。
「馮師兄……」
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便被馮笑揮手打斷了:「我要一個解釋,你最好能讓我滿意。」
竇景行咬了咬牙,沉聲道:「洛川殺了百草堂藥房的管事,我是奉命來帶他回去調查的……」
「藥房管事?」馮笑輕輕眯起了眼睛,再次轉頭看向洛川:「他說的可屬實?」
洛川臉上的笑意半分不減,也絲毫沒有隱瞞的意思,朗聲而道:「的確屬實。」
「那麼……」馮笑點點頭:「那人該殺嗎?」
「該殺。」
馮笑似乎得到了滿意的答案,隨即對竇景行斥責道:「洛師弟身為我宗外門弟子,不過一個區區藥房管事,殺就殺了,難道還需要向誰報備一聲嗎?而你刑堂竟為了一個外人對我同門弟子出手,到底是何居心!」
同樣意思的一番話,之前洛川也說過,但換做馮笑來說,其意義可就大不同了!
竇景行也絲毫不敢辯駁!
他只能把頭垂得更低了些,開口道:「馮師兄教訓得是。其實今日我等前來,也並非真的存了什麼歹意,無非只是想要把事情查清楚而已。」
「哼。」馮笑冷哼一聲道:「既然如此,那你帶這麼多人來做什麼?」
「誤會,一切都是誤會,畢竟在此之前,我們並不知道那孔管事究竟是什麼樣的人,若是他真的該殺,也總得收集些證據回去交差才是,還望……馮師兄明鑒!」
竇景行話裡有話,看似是服了軟,實際上卻是以退為進,更像是在質疑洛川的殺人動機!
以馮笑的城府又怎會看不出來,當即就要暴怒,卻有一道聲音搶先響了起來。
「你要證據?那老夫說的話算不算證據?孔祈山私扣草藥,中飽私囊,任人唯親,亂我百草堂規,死不足惜!」
話音落下,眾人便看到十幾名身著白袍的老者從人群外走了進來,當先一人,正是百草堂的五品藥師,王海!
王藥師一現身,眾人驚訝之餘紛紛見禮,就連蔡長諱也微微頷首致意,畢竟這白鬍子老頭兒雖然修為不高,但在葯道上的成就卻是凌劍宗之最!
若是比煉藥,便是連孫興昌也不得不服!
聞言,竇景行的一顆心已經徹底沉到了谷底,他知道,今天自己徹底栽了,再無任何僥倖之理。
而馮笑則冷冷一笑,抬手輕輕拂向竇景行的肩膀。
「不知在竇師弟眼中,王藥師的證詞可作數?」
竇景行右肩隨之狠狠往下一塌,但他愣是咬緊了牙關,連半個疼字都不敢喊,只能用力點了點頭:「當然。」
「那你可以交差了嗎?」
「可以了……」
「那麼……」馮笑再度朝竇景行邁了半步,一股明橙色星輝轟然落在了竇景行的胸口,使得後者胸中一口逆血翻湧,幾乎快噴口而出。
「那麼,你可以滾了。」
聞言,竇景行如蒙大赦,連連點頭,轉身便欲帶著刑堂眾弟子離開。
卻在此時,蔡長諱發話了。
「怎麼,竇師弟就這麼走了?抓錯了人,連聲抱歉都沒有嗎?」
蔡長諱的性子就是如此,一向有話直說,根本不管會不會得罪人,哪怕對方與自己一樣,都是凌劍宗的核心弟子。
此言一出,竇景行背對著眾人停下了腳步,沉默了片刻之後,這才回過頭來,臉上帶著歉意對洛川微微躬身。
「今日之事,是刑堂調查不周,還望洛師弟不要介懷。」
洛川臉上笑意更盛,沒有回禮,而是開口道:「既然是誤會,解釋清楚就好了,反正今日來了這麼多師兄弟為我道賀,不如竇師兄也進門來喝一杯?」
竇景行哪裡敢應,連連擺手道:「不了,不了,堂中還有要事,便不打擾了……」
猶豫了一下,竇景行終於還是擠出了一道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對洛川道:「今日初聞洛師弟升任一品藥師,我代刑堂……為師弟道喜了。」
「哈哈哈哈……」洛川放聲大笑,一拱手:「諸位遠道而來,是我的榮幸,還請進門一敘,長京啊,你去備些酒水,招待客人。」
說完,洛川便轉身向屋內走去,自始至終,都沒有再看那竇景行一眼。
至於竇景行,心中再有滔天怒意,此時也只能忍著,他目帶陰霾地看了看洛川的背影,一言不發地轉過身去,帶著手下弟子離開了。
然而才剛走出還不到半里路,竇景行便終於再也壓不住體內的傷勢與盛怒,喉頭一甜,猛地吐出了一口鮮血,灑在那青石白磚之上,就像是冬雪裡的一簇寒梅。
與他身上的黑袍相映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