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被綁
第30章 被綁
秋香色錦袍的青年被懟了一句,暫時閉了一下嘴,但隔壁的窗下兩個小姑娘說話的聲音,還是順著風飄了過來。
一個問,“為、為什麽害怕呢?”
另一個猶豫了一會,嗓音綿軟裏透著謹慎。
“我也說不清楚,,我們先別說這個了,我們說點輕鬆些的。”
話音落地,秋香錦袍的青年又忍不住笑了出來。
他一顆腦袋湊到了秦慎旁邊。
“司謹,你妹妹可真是膽小啊!”
說完,又得了秦慎一記白眼。
但秦慎也沒再讓他聽壁下去了,放下茶盅,起了身往外走。
那青年笑著可惜,“這就走了,不跟妹妹打個招呼了?”
秦慎哼而不言,卻在走到秦恬和李純珍的雅間前,目光微轉掃了那雅間的方向。
身後的人又輕笑了一聲,秦慎沒理會下了樓去。
,,
雅間裏。
秦恬好像察覺到了什麽似得往雅間門外看了一眼,但外麵有輕笑聲蓋過了腳步,很快又聽不清了。
李純珍見秦恬當真不敢提嫡兄,就主動換了話題。
“我聽大哥說起近來的事,說各地百姓之間出現一些不知從何而來的兵丁,這些兵暗暗護著要求朝廷賑災的百姓,有些被官差險些抓到的,也都是這些神兵天降救下來的。他們倒也不是故意要跟官兵作對,隻是護著百姓,百姓們都叫他們天兵。”
有天兵就得有天將。
秦恬也聽說了一些,但消息顯然不如生意遍地的李家靈通,便問起李純珍。
“可知曉是什麽人領的這些天兵?”
真實身份自然是沒有人知道的,李純珍告訴她。
“坊間都說,那是一位行走於凡間的神祇,不然這些天兵怎麽忽的出現又忽的離開呢?沒有神祇的法術可做不到的。”
秦恬當然不會認為真的有神仙降臨,但聽到李二的描述,那些神兵天將行蹤飄忽,又在暗中保護百姓,她心中也隱隱想知道到底是什麽樣的人,才能把這樣難的事,做的滴水不漏。
那人一定很厲害吧?
秦恬心向往之,但以她實際上的膽量而言,也就想想。
秦恬可以去李家做客,但去不方便請李家人到秦府來。
好在周叔替她相看的宅院已經開始動工修葺了,想來過不了太久就可以住進去。
她跟李純珍說,“待我過些日子,我搬了新宅院請你和李大哥、小弟他們過來。”
在諸城時,李維珍、李純珍、李紹珍三兄妹都同秦恬關係不錯,是她為數不多的朋友了。
李純珍也很高興,“我大哥都說對了,以你的性格,一定過得很好。”
秦恬抿著嘴笑。
兩個小姐妹又說了一陣子話,天色已不早了。
秦恬明日休沐結束要去書院讀書,今日下晌就返回山下的小宅子了。
兩人在酒樓外戀戀不舍地分了手,秦慎和秋香錦袍的青年剛到城外的馬場。
秦慎見對方跟著自己遲遲不回家,這會正挑馬與他一起跑一跑。
高高坐在黑馬背上的秦慎,低頭看了那人一樣。
“真不回家?”
“不回不回,”那人給自己跳了一匹年輕力壯耐力極好的馬,說話間翻身坐了上來。
“我耳朵都要被老頭子磨出繭來了,再一天到晚在家,非得瘋不成。況且府衙又不似你們秦府,那小小後衙什麽趣兒都沒有,端地苦悶。”
秦慎聽他有理有據,笑了一聲。
他叫陸賢昭,與秦慎年歲相當,也同出鶴鳴書院,亦是書院周山長的得意門生之一。
而陸賢昭家中是詩書禮儀傳世的書香門第,他父親正是這青州府知府陸大人。
陸知府對外是寬仁的父母官,對內可就頗為嚴厲了,陸賢昭作為其唯一的兒子,自然是要好好走舉業的道路,但今次春闈,卻一個名次都沒有考回來,令全青州的讀書人都大跌眼鏡。
陸知府更是意外的不行,將此歸因於陸賢昭每日嬉嬉鬧鬧不認真進學,這幾日天天在他耳邊訓斥督促。
但實際上的原因並不是這樣。
秦慎問他,“你既然忍不了,何不告訴世伯,你根本沒有應考?”
陸賢昭道那可說不得,“在我爹眼裏,我總要科舉的,不管紫禁城是哪位在龍椅上,我都少不了要科舉。隻是京城之亂,官場之亂,實在令我起不了應考做官的心。”
他道,“習得文武藝,賣於帝王家。但我還是想,給自己挑一位明君,不然寧可空負了這十年寒窗。”
秦慎沒有言語,定定看了他一眼。
陸賢昭笑起來。
“是不是高看我一眼?”
秦慎微微抬起下巴,實打實地“高看”了他一下。
“你不就是懶得做官?說得這麽冠冕堂皇做什麽?”
話音落地,陸賢昭嗆了一聲。
“司謹你,,”
他忽的大笑,“還是你懂我!做一個像秦指揮或者我爹這樣的官,真是太累了。不過我沒想到,有個人竟然也沒有考下去。”
兩人的馬行到了林間。
秦慎聞言立時就知道了他說的是誰。
秦慎挑眉,“魏雲策,不是中了會元?”
魏雲策,魏緲的大哥,魏氏的嫡長孫,今次春闈狀元榜眼探花裏,最被看好的人。
陸賢昭笑道,“果真瞞不過你,但你不知道,他會試之後就道得了重風寒,一時間沒辦法再繼續參加殿試了。宮中開恩,許他三年後再入殿試。”
他說著,嘖了一聲。
“你說魏雲策這事,奇怪吧?”
秦慎身下的馬行到了小河邊,他收攏韁繩,馬兒“籲”地一聲,縱身跳了過去。
馬蹄落地,秦慎回頭看了小河另一邊的陸賢昭一眼。
“不奇怪。”
一句話就把陸賢昭想大談特談的心給拒了回去。
陸賢昭感歎不已,“司謹你哪兒都好,就是心緒極淡,總和平常人的想法隔了雲霧似得。”
他也縱馬跳過了小河,聽見前麵黑馬上的男人一聲輕哼。
陸賢昭也不在意,自顧自地嘀咕,“會不會是因為你生下來就被送去道觀長大,到了五歲才回來,有點子仙風道骨在身上?”
秦慎瞥了他一眼。
陸賢昭嗬嗬笑,“我說的也不錯啊,我是和你從小一起長大的,咱們一起長大的小孩,哪個像你似得?用兩個字來說就是‘疏離’,和人疏離,和事疏離,和整個煙火凡間都疏離,那不是仙風道骨是什麽?我是想不到,有什麽能牽住你的心,,”
他絮絮叨叨說個沒完,秦慎的聲音從前麵的馬背上傳來。
“管好你自己的事。”
“我自己的事,不是管不了嗎?我還能讓我家老頭子閉嘴嗎?”
陸賢昭追上了秦慎,卻見對方轉頭看了他一眼。
“直接說你家與主考官家有罅隙,世伯約莫能明白。”
他這話落了話音,見一直叨叨沒住口的陸賢昭,神色頓了一頓,嘴巴開合了一下,但什麽音都沒有發出。
秦慎又多看了他一眼。
然而就在這時,傅溫自後麵快馬加鞭地趕了過來。
“公子,出事了,姑娘離府回了書院山下的小宅,路上被一夥土匪,連人帶車劫走了!”
消息像晴空霹靂一樣,突然間砸了過來。
陸賢昭驚得一愣,“就是上晌在四方居吃飯的你們家的姑娘?”
傅溫說是,“是呀,我們家就這一位姑娘!”
公子唯一的小妹。
陸賢昭轉頭向秦慎看去,見男人坐在黑馬之上,他立在一片樹蔭之下,神色瞧不清楚,握著韁繩的手,指骨關節處隱隱發白。
陸賢昭沒見過他這般情形,又多看了一眼,可下一息,秦慎座下黑馬忽的嘶鳴一聲揚起馬蹄掉轉了頭。
男人聲音冷得刺骨。
“讓魏遊來見我!”
*
進山路口。
一行人兵分六路搜尋了一遍,皆無功而返了。
“將軍,找不到別的東西了。”
魏遊看著一路撿到的珠花耳墜,心往下墜。
事發的時候他其實離得並不算遠,第一時間得到急報就追了出去。
沿著路連番撿到了車裏留下來的物件記號,但這物件記號到了山口間驟然消失了。
很顯然,劫持的人發現了車裏的人在扔東西,及時將人阻攔了下來。
這青州地界早就沒有什麽占山為王的土匪山賊了,今次這般囂張,半路上劫走秦指揮家中的姑娘,哪裏是土匪所為,分明就是有人有意為之。
魏遊念及此心下更緊,公子之前還特特叮囑要守好青州城附近,可到底還是出了這樣的事。
他正想著,一推人馬自遠處揚起半邊天的沙塵狂奔而來。
魏遊當下就看到了最前黑馬上的人。
“籲——”
秦慎縱馬而至,馬頭揚起,停在了魏遊身前。
魏遊看到公子陰冷的神色,立時俯身請罪。
“公子贖罪,屬下追到此處,線索斷了,人入了山林找不到了,屬下方才已下令鎖住各處山路,應該來的及!”
話說到這,見公子神色並沒有半分和緩,反而目光定在了他手中的珠花耳墜上麵。
魏遊連忙呈了上去。
“是姑娘留下來的記號,可惜斷在了此處,,”
三枚杏花樣簪花和一對銀質杏花墜珍珠的耳環。
魏遊把撿到首飾的地點一一說了。
“,,從劫持地沒多遠,姑娘就拋下了第一朵簪花,而後每隔一段距離就留下一個,屬下這才沿路找到此處,,”
他說著,秦慎眼前浮現出那個麵對他時總是怯生生的小姑娘。
膽子那麽小,還勉強記得拋出珠花,大著膽子留下記號嗎?
荒山野嶺,禿鷹嘶鳴。
秦慎遙遙向山林中看去,眼中閃過冷厲之光。
*
山中某處山洞裏。
秦恬和常子被綁住手腳扔在了山洞裏。
常子快嚇瘋了,口中念念有詞地拜著漫天神佛。
他不知道自己怎麽又遇到了這種事——
今日並不是隻有他跟著姑娘回書院,但到了半路的一座小橋邊的時候,發現這座橋不知何時斷了。
姑娘道停下來歇一陣,車夫去問了路,兩個丫鬟下了車去後麵的車裏盤點夫人給姑娘帶上的東西有沒有安置好。
車上隻剩下常子和姑娘兩人。
忽然之間,有一陣哨聲傳來,那哨聲激得馬兒受了驚,接著就有一隊人馬從林子裏飛了出來,兩邊夾著他們的馬車向外衝去,他架不住馬和車,很快就被這群人控製住了,,
前幾個月,撞見山上處置陪房之事的常子,至今還沒有完全緩過勁來,青州城大大小小的廟都被他拜過了,路上遇見黃大仙都不敢不敬,這才堪堪能睡個安穩覺。
可他萬萬沒想到,這次又遇了險!
那夥匪賊渾身散發著惡氣,手裏的大刀是不是就橫在常子脖頸上,要不是一旁還有姑娘,常子早就昏死過去了。
這會,匪賊不知在商量何事,都去了洞口說話。
常子癱在山洞裏。
“姑娘,是小的犯太歲連累了姑娘了!小的真不是故意的!”
他快哭了,卻聽到一旁的姑娘聲音雖然也緊緊繃著,但尚且理智。
秦恬看了一眼山洞外聚在一起商議的土匪。
“和你沒關係,應該是衝著我來的。”
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