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童養小妻子
第35章 童養小妻子
“你不怕他了?”
秦恬根本不認識前來的青年,但這人偏偏問到了緊要處。
“我本也不怕兄長!”
秦恬不承認,但多少有點心虛。
她一緊張,一雙手就攥起來。
秦慎目光輕輕掃過,開了口,“什麽怕不怕,根本沒有這回事。”
她這麽一說,小姑娘眼睛就是一亮,連忙點頭。
“對,沒這回事。”
秦慎微微低頭笑了一笑。
陸賢昭:?
他也笑了起來,“是我冒昧了,您二位當真是兄友妹恭。”
說完,才跟秦恬介紹了自己。
“陸賢昭,算個知府衙內。”
原來是知府家的公子,秦恬在書院裏聽說過他,近年周山長最引以為傲的三位除了自己兄長秦慎、魏家大公子魏雲策之外,便是這位知府公子陸賢昭了。
秦恬沒見過此人之前,還以為是什麽溫潤儒雅的讀書人做派,沒想到嬉嬉笑笑,真像個紈絝衙內。
她隻怕此人過會又突然問她什麽奇怪的話,於是淺言了兩句就道離開了。
“兄長,我先回過雨汀了。”
“去吧。”
然後又跟陸賢昭行了一禮,腳下輕快地似春燕一樣飛走了。
陸賢昭瞧了秦慎一眼,見後者難得神色柔和,直到春燕飛出了庭院,才慢慢收回目光,後背倚在椅背上,帶著三分不耐與三分漫不經心地叫了他。
“坐。”
陸賢昭:“,,”
這待遇也差的太多了吧?
他瞧了瞧秦慎肩頭的傷,“你家小妹突然轉變了態度,是因為你救了她?但你居然會受傷,不會是為了救她受的傷吧?”
秦慎右手端了茶杯飲茶,一時沒有回答。
陸賢昭嘖了一聲,“不會吧?她難道有什麽另外的身世吧?”
他猜測起來,秦慎瞥了他一眼,但陸賢昭一下就從他眼神裏讀出了什麽。
忽的壓低了聲音問秦慎,“難道是誰的遺孤?讓我想想,,葉執臣?!”
青州府能的指揮使和知府齊心治理,兩人自然不是一般關係。
秦慎沒想到他一下就猜中了,沒有否認,隻是道,“莫要亂說。”
“嘖!”他忽的打量起秦慎來,“秦大公子至今未有過婚約,莫不是,同那小姑娘早早定下婚約了?她是你的童養小妻子?”
秦慎身子一頓。
隻是他不由地浮現出了一人模樣,那日在山林家,她被人狼狽追逐,以至於他忽然出現都沒能回過神來。
“過來!”他叫她,她呆呆仰頭看過來,月光下一身狼狽,發髻散墜下來,手裏什麽能保護自己的東西沒有。
他當時甚至沒有多想,下意識打馬上前,攬了她的腰身直接把人抱到了馬上,圈在了懷裏。
她身子發顫,顫得人心也跟著顫動起來,,
念頭隻一瞬閃過,秦慎就立刻止了下來。
他皺眉瞥了陸賢昭一眼。
“胡說什麽?她姓秦。”
葉執臣的身份一日見不得光,她就一日是秦家的女兒,不會輕易改變。
說完這話,秦慎越發不耐地問了陸賢昭,“你來我這,不會隻是想從令尊手下逃離一時半刻吧?”
這回輪到陸賢昭嗆了一聲了,“別這麽直接嗎?我也是聽說你受傷,擔心你的傷勢。”
“那多謝你。我沒事,你可以走了。”
陸賢昭:“,,”
他矮了態度,“好同窗,別這麽無情,多留我一陣子不行嗎?”
說完,見秦慎欲開口懟他了,忽的想到了什麽,從袖中拿出一封請帖來。
“對了,我有正事的。魏雲策不是回來了嗎?給我送了請帖,又讓我轉來請你,過幾日他們家在青州城外的山莊辦花宴。”
秦慎眼中沒有任何興致。
陸賢昭說別這樣,“你反正傷著也做不了什麽,不若去吃喝消遣一下,食點人間煙火唄。”
秦慎哼笑瞥了他,“然後告訴所有人,還有我娘,我受了傷?”
陸賢昭:“,,”
不去就不去,怎麽比起剛來那會,越來越凶了?
他隻能跟這位有傷在身的秦大公子,換了個話題。
“邢蘭東那邊我聽說了,這會可損兵折將,打落了牙齒和血吞了。坊間越發鬧得厲害了,邢蘭東又大傷了元氣,我看恐是壓不下來了,終於要鬧到宮裏去了,,”
秦慎聞言,神色終於微緩。
目光遙遙穿過崇山峻嶺,往京城的方向看了過去。
宮裏聽到民聲,會有什麽反應?
是順應民意,還是,,變本加厲?
*
接下來的一日,沈瀟還是一副受了傷的模樣,但她總低著頭,課上一直趴在桌上休息,先生們從不管她,她的狀況也隻有秦恬看出來了。
她不想理任何人,秦恬無計可施,好在當天晚上,剛回了家,闊山堂就來了人請她過去一趟。
兄長沒有在廂房休養,也沒有在庭院裏坐著養神,秦恬跟著引路的人轉到了闊山堂的後院。
她剛進去就看到院中擺了整整兩排兵器,大小樣式各異,但無一不散發著冷光。
而兄長站在一把單手長劍前,右手輕輕擦拭劍身。
秦恬如今已經漸漸適應了這樣的場麵,畢竟作為掌兵的指揮使的女兒,就算不能變成將門虎女,也不至於害怕連連才是。
她走上了前去,“兄長這就要練起來了嗎?道長不是說,可以先歇一月嗎?”
秦慎聞言回頭笑了笑。
“總不能真的歇一月。”
秦恬真的以為要好好休養的,“可兄長的傷也好不了這麽快啊?”
秦慎也曉得好不了這麽快,但邢蘭東這次吃了大虧,自然不會把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扛,外麵民聲沸騰,宮裏也許就快要有動作了。
若是紫禁城龍椅上的那人聽勸也就罷了,萬一反道而行,隻怕兗州乃至半個山東地界要承受一番帝王怒火。
秦慎用的藥已經是老太醫開出來的宮中秘方,可他還想更快恢複。
畢竟如今世道,變故不知何時就來。
他雖與這凡俗世間總隔了幾分似得,可該他做的事情,還是要做好。
這些話秦慎沒有告訴秦恬,他隻是道。
“我不用左臂,僅右手練練罷了。”
秦恬看出了他的些許意思,但人身上的血肉不是吹口仙氣就能愈合的。
不過秦慎倒是將傅溫招了過來,“把你打聽的事,告訴姑娘。”
是沈瀟的事。
傅溫一日的工夫就摸了個明白,當下俱都告訴了秦恬。
“沈小姐是夜間練功的時候,不意劈開了山崖頂端的大石,人約莫是從山崖墜了下來。不過那山崖不高,所以不至於有性命之憂。”
秦恬不可思議。
“你說她夜間練功,劈開山石,墜下山崖?”
三件事都令秦恬震驚不已。
傅溫說是,“而且沈小姐應該是夜夜練功,那山石也劈了不是一日了,所以突然就斷了。但這事她府中約莫不知道,隻有不遠處的村莊有人總能聽見動靜,還以為是鬧了鬼。”
秦恬聽了更驚訝了。
她一直不想打聽沈瀟的身份和家中事,想清清爽爽地和她交個朋友。
但聽了這事,還是忍不住問了起來。
“她會功夫?將門出身?”
傅溫不意姑娘還不知道人家的事情,倒是秦慎沒有太多意外,跟她解釋了一下。
“沈瀟是沈大將軍的女兒,沈大將軍便是當年朝野聞名的沈家軍的首領。”
秦恬聽說過沈家軍,更聽說過沈大將軍,傳聞沈家軍戰無不勝,打得西北的韃人恨不能對沈家軍所有人剝皮削骨,滿朝敬仰,連沈大將軍掌下五員大將的名字,坊間都無一不知,無一不曉。
百姓都稱沈家軍為山虎軍,意為猛虎下山,然而就是這樣傳說一般的軍隊,卻因沈大將軍的離世而落敗,又在沈大將軍的長子死後徹底被打散,昔日榮光萬丈的兵將,都散落到了南直隸的各軍戶衛所裏,黯淡了光芒。
秦恬隻在話本子和說書人口中聽過沈家軍的傳聞。
那個滿門榮光的沈家,已經沒有任何一位能領兵作戰的將軍了,沈大將軍也隻剩下一個小女兒在世。
而沈瀟,就是沈大將軍的女兒。
秦恬得知此信,不知怎麽心頭酸了一下。
孤僻如沈瀟,從前父兄都在的時候,也是萬千寵愛的大小姐吧?
而她眼看著父兄離世,以沈氏之名的山虎軍被打散而零落,她除了夜夜錘煉功夫,又還能做什麽呢?
秦恬順著傅溫的話想了一下。
沈家隻剩下孤兒寡母了,她母親一定都不想她沉浸於此,所以送她來書院讀書,而沈瀟顯然誌不在此,可又不想讓家中擔心,所以應該都是瞞著家中,萬事自己撐著。
就像是個自舔傷口的小獸。
秦恬決定了,“我明日要叫沈瀟和我一起吃飯。”
她要給她專門準備些利於恢複的藥膳。
她一臉認真,已經忘了被沈瀟拒絕過很多次的事了。
秦慎看著,輕聲提醒了她一句。
“我們知道此事便罷了,莫要點破。”
若是點破了,可不就是被沈瀟知道,他們在暗暗查了她嗎?
秦恬不免想到兄長之前說的那句“不讓她知道”,她點了頭。
“我曉得了,不會讓她知道。”
她仰起了小臉,帶著幾分決意。
而秦慎看去,目光落在了她玲瓏鼻尖下的雙唇上。
那雙唇柔軟中泛著紅潤,好似雨珠沾濕的櫻桃,水潤飽滿地懸在枝頭上,待人采擷。
秦慎的目光落在那雙柔唇上神思一晃,忽而想到了什麽,又立時轉頭移開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