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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炙焰

  第53章 炙焰

    動保組織的最後一次社團活動是在T大辦的。


    T大裏都是全國各地的尖子生, 藏龍臥虎那種,用盧妤的話說,進校門就有種撲麵而來的壓迫感。


    這種會其實沒什麽內容,下邊幹什麽的都有, 逢冬前邊那個男生已經打開電腦寫了小半頁的論文, 這個速度估計是due快趕不完了。


    沈念笙在會開場前兩分鍾踩著點進來的, 手裏拎著一兜飲料,她進來半分鍾後另一個T大的男生也進來了, 提著份校門口的奶茶外賣, 上邊的預訂人寫著喬煜。


    兩個袋子往桌子上一堆,倒是有點像打擂台。


    逢冬拿的是沈念笙帶過來的,她最近在避著喬煜, 喬煜是那種挺認真的好學生,這點上跟陳北炙完全不一樣, 要是說陳北炙是那種正邪兩道通吃哪路都混得挺開的,喬煜就是象牙塔裏挺幹淨的白紙。


    所以追人也追得挺認真,挺直,比如這次, 不知道從哪兒聽說逢冬喜歡熱可可, 全訂的熱巧, 一半半糖。


    挺上心。


    逢冬不想讓他誤會什麽。


    晚上的時候社團進行學期的最後一次聚餐, 逢冬原本沒想去, 盧妤說沒人陪,把她拉過去了。


    聚餐之後還沒完盡興, 一群人又去了小京都。


    這是逢冬第一次進到小京都。


    紅藍光線交錯, 裏麵的氣氛正high, 時近元旦, 裏邊的場子都被訂出去了。


    一行人準備走的時候,沈念笙突然到前台說了句什麽,前台打了個電話,然後說:“行,那邊說一會兒有人出來接。”


    逢冬的心中突然生出一種預感。


    三分鍾後,陳北炙從裏邊出來。


    舞池的音樂正到高潮,喧囂,躁動,而他穿了一件清清爽爽的T,單手插在褲兜裏。


    就這麽一站,在半分鍾內成了人群的焦點,舞池中不少視線都往這邊投。


    他完全不為所動,周身透著點懶意,從兜裏摸出個火機,慢悠悠轉兩下,打著,咬在嘴裏的煙貼近火光,呲地燃起來,他的頭頸微垂,頸骨凸起,輪廓清晰流暢。


    逢冬低頭看著被他壓在掌心轉著玩的打火機。


    Dunhill的最新款,跟她衣兜裏的一樣。


    他的視線落到沈念笙那邊,斜頭示意了個方向,報了個房間號:“1123。”


    是陳北炙的場子。


    沈念笙轉頭跟社團眾人說:“我男朋友兄弟訂的場子,他們人不多,也有T大的,說不介意的話可以認識認識。”


    陳北炙在這種聲色犬馬的場合明顯遊刃有餘,單手插兜站在旁邊,視線從為首的喬煜那兒掃過,點了下頭算是打招呼。


    相比而言,喬煜就有點局促了,一行人往陳北炙報的那個房間號走,逢冬在最後,想不動聲色地走。


    陳北炙就靠在那兒抽煙,視線沒往這邊落,地上的影子拉長,在她轉身的時候,慢悠悠說了一句:“不進去嗎,好學生?”


    因為他的這句話,前邊的人齊齊回過頭,盧妤走過來拉她:“走吧。”


    在場除了沈念笙,沒人知道她跟陳北炙的關係,陳北炙說完那一句就沒繼續了,但是顯然他說的那一句已經起到了應有的作用。


    逢冬被拉著進了那個包間。


    裏邊確實如沈念笙說的,人不多,都是陳北炙那個圈子裏玩得好的,包間挺大,是給三四十人的團體準備的,他們進去之後依舊綽綽有餘。


    時隔半年,陳北炙圈子裏那些人還記得逢冬,當然兩個人的事鬧得這麽大,想不記得都難。


    氣氛一時有點僵。


    陳北炙抽完那根煙才進來,氛圍裏那點僵硬瞬間被衝散了,他插著兜往裏走,順手帶上門。


    在他抽煙的時候,沈念笙已經把兩撥人介紹完了,看得出來混得不是一個圈子,尤其是T大的,還是好學生居多。


    陳北炙那幫兄弟都是人精,視線都在他跟逢冬身上轉。


    什麽都沒看出來。


    自進來以後,兩個人完全沒有任何互動,眼神對視都沒有,完全沒有任何死灰複燃的意思,也沒有清算情債的跡象。


    冰塊倒進紮壺,搖晃地哐啷作響,陳北炙翹著二郎腿坐在桌邊的卡座,食指點著桌上的蠱骰:“玩點什麽?”


    完全沒提別的事。


    人群自動劃分成兩撥,一撥是陳北炙那個圈子的,另一撥是動保協會的。


    一撥以陳北炙為首,一撥以喬煜為首。


    動保協會的都知道喬煜在追逢冬這件事,抱著撮合的心,把兩個人的位置留在了一起。


    成許低低說了句我靠。


    陳北炙撩起眼皮往那邊看了一眼。


    喬煜這種涉世未深的好學生哪兒玩得過陳北炙這樣的,動保協會第一輪就輸了,陳北炙慢悠悠地拿著紮壺往前邊的一排酒杯倒酒。


    混的,但是勁兒不小。


    逢冬拿麵前的酒杯時被喬煜截住,他一個人喝了兩杯。


    周圍的人同時喔了一聲。


    他明顯沒怎麽來過這種場合,一口悶式的喝法,也完全不知道躲酒這些,結結實實在半分鍾內喝完兩杯酒,整張臉立馬紅了。


    陳北炙撩起眼皮往那邊看了一眼,也給自己倒了一杯,純的。


    喬煜過了兩輪就醉得不省人事了,第三輪的時候逢冬端了酒,她的酒量沒多好。


    陳北炙完全沒什麽留情麵的意思,那個骰子在他那兒搖出花來了,他圈子裏那幫人都看出點端倪來了,說了句臥槽。


    第四輪的時候逢冬有點撐不住了,把酒往旁邊的水杯倒了一半,陳北炙斜了下頭,他在這上邊是老手了,她幾乎可以確定他看出來了。


    他的視線就這麽停了十幾秒,慢悠悠地別回頭,敲了下戚辰麵前的桌子。


    戚辰也是老手了,他跟陳北炙是那種互坑的,剛才正準備把酒往陳北炙的杯子裏倒,被逮了個正著。


    第五輪結束的時候中場休息,動保協會這邊已經喝倒了好幾個,逢冬揉了揉太陽穴,她算是裏邊喝得最少的,也勉強算比較清醒的,起來往外邊走,打算去對麵便利店買點解酒的東西回來。


    她拿了幾瓶蜂蜜茶,結賬的時候後麵排幾個芭蕾舞係的女生,都是學生會的,經常跟馮小青她們一起玩。


    收銀員掃碼的時候,其中一個人說:“這麽喝酒,肚子裏的受得了嗎?”


    另一個比了個噓聲,不過噓聲比得恨不得讓全世界知道:“我有京大附中的朋友,當年她找男人買醉可是鬧得沸沸揚揚。”


    “還有這事?”


    “對啊,就她前男友,神壇上的,特難泡,就栽在她這兒了。”


    “我也想學學她勾人的本事。”


    “私生女,家族遺傳。”


    微信付款叮地一聲,逢冬轉過身:“這些事都是從那兒聽來的?我都不知道。”


    剛才壓抑住的酒意開始上頭,心口燥,她揉著額角,跟幾個人對視。


    打頭的那個女生避開了她的目光:“那說說你前男友咯,那天到底怎麽回事?”


    逢冬的胸腔起伏了一下,便利店的門在這個時候被推開,陳北炙就站在門口,往裏邊掃視一圈,食指曲起,慢悠悠在玻璃門上敲兩下。


    “想聽什麽?”


    他渾身一副懶散勁,氣場上卻完全不是那麽回事,以至於那幾個女生有點怕了,飛快地結了賬,出了便利店。


    逢冬跟他擦著肩往外走。


    她這會兒看什麽都是晃的,出去的時候被冷風吹得清醒了一點,渾身上下好像有點舒服,幹脆就在便利店外邊蹲了一會兒。


    陳北炙出來的時候她從兜裏翻出火機,在找煙,他把兜裏的煙給她,她抽了一根,習慣性地把剩下的放回兜裏。


    他沒有製止的意思,就那麽看著,是那種看有趣事物的模樣。


    在她熟練打著火的時候,斜頭問了一句:“什麽時候學會的?”


    問完她就嗆了一下,這個問題也沒什麽必要問下去了,沒學會,就學會了打火。


    她身上的反差感永遠出人意料地有趣,就是這份有趣,讓他栽得徹頭徹尾。


    嗆的這一下勾起了點以往的回憶,那點回憶在這時候完全變成條件反射的本能,她要站起來,站到一半又往下蹲,陳北炙伸手扶了一下,她順勢貼住他的唇。


    也還記得把頭發捋到右邊,但是因為喝得頭有點暈,動作特別慢,袖口擦著陳北炙的頸側。


    陳北炙在低頭叫車,在視線被擋住的時候輸完了最後一位支付密碼。


    他輸的是A舞的地址,逢冬看到他輸入,報了另一串地址。


    她租的那間房。


    陳北炙的食指在屏幕上方停了一下。


    那間房環境並不好,但是因為離京大附中不遠,算是學區房,所以特別貴,她完全可以換個地,或者這四年都在宿舍。


    但是她還租著那間房子。


    重新換地址,叫車。


    後來的本能行為就有點多,在這裏發生過的重新發生了一遍。


    但是陳北炙一直到最後也沒脫那件T,她抓著他的肩膀,問:“你不難受嗎?”


    他看她一眼,沒說話。


    隻在最後一刻說:“你行情有點弱。”


    說的是喬煜。


    囂張死了。


    她閉著眼,根本說不出話反駁他。


    混蛋。


    逢冬在第二天的時候想起了半年前說的話。


    “跟你商量個事,陳北炙,這兒別讓別的姑娘碰。”


    所以陳北炙還真就沒讓別的姑娘碰。


    其中也包括她,由此可見在他那兒半年前的逢冬算是徹底死了。


    她推門出去的時候陳北炙正在給他的貓喂罐頭,他剛把貓從戚辰家接回來的,那隻貓昨天又餓了一個晚上,現在有點不爽,但是罐頭在陳北炙那兒,它挺聰明,認得清形勢。


    陳北炙先說的話:“我們的關係不會耽誤你找行情。”


    逢冬垂了下眼:“你們那兒都流行這個嗎?”


    他回了兩個字:“跟你。”


    身上那股混蛋勁兒又出來了。


    而陳北炙也確實如說的這句話,吃完早飯就走了。


    逢冬捧著熱牛奶,對著他的貓發了會兒愣。


    兩個人的確如成許所料地出了事,不過是另一種層麵的出事。


    ——


    這天上午還有個年級會,逢冬收拾完回了A舞。


    盧妤昨天是被男朋友接走的,也沒回宿舍,剩下社團的人成許他們在附近酒店給找了房間。


    年級會的時候盧妤坐在逢冬旁邊:“昨天你怎麽走得那麽早,那幫人根本帶不動,好在後邊沈念笙男朋友說女生都喝果汁,他們那些人其實還都不錯,但是看得出來不在一個圈子。”


    逢冬點了下頭,還在出神想昨天的事。


    會快結束的時候,沈念笙發了條消息過來—陳北炙說你有東西落他那兒了,讓你待會兒去趟小操場。


    會已經沒什麽內容了,剩下的基本都是講假期安全,她收好東西,從教室後門往外走。


    到小操場的時候陳北炙已經在了,手插在褲袋裏,黑色衝鋒衣,完全是神清氣爽的模樣了。


    逢冬問:“沈念笙說我有東西落在你那兒了。”


    他從兜裏拿出個耳骨釘。


    還真是她的,昨天她忘了卸,不知道什麽時間落在陳北炙那兒了。


    她伸手要接,他沒給,移到指尖,給她戴的架勢,斜著頭,一隻手還插在褲袋裏,隻用一隻手動作受限,他不著急,慢條斯理地穿。


    耳根磨得癢,呼吸打在彼此的衣領。


    她再一次意識到,陳北炙這趟回來確實不一樣了。


    “陳北炙,咱們不能這樣。”


    她是說這段關係。


    耳骨釘斜了一點,陳北炙低頭調整,耐心得像是打磨什麽藝術品:“你沒男朋友,我沒女朋友。”


    逢冬輕聲說:“你怎麽知道我沒有?”


    “喬煜?那你眼光不怎麽樣。”


    陳北炙這話說得道德感全無,說完撫了下她的耳根。


    作者有話說:


    全身上下嘴最硬的炙爺

    揉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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