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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可別惹惱了那個活閻王

  第158章 可別惹惱了那個活閻王

    “既然如此,咱家走就是了。”江瀲鬱悶地抓住女孩子的肩膀,將她推向兩個官兵,“你喜歡坐牢就去坐吧!”


    “別別別,你來都來了,就這樣吧!”杜若寧連忙抱住他的手臂,“督公大人,你既然來了,就幫我一個忙好不好?”


    江瀲凝眉看她,那張笑嘻嘻的臉上沒有半點害怕的樣子,甚至還很興奮。


    什麽人呐這是,剛才就應該不管她的。


    “要咱家幫什麽忙?”他沒好氣地問道。


    杜若寧拉著他的手轉過身,指向方才那兩個考生。


    “我懷疑這兩個人冒名頂替,督公大人幫我問問,他們叫什麽名字,考了什麽名次。”


    江瀲:“……”


    督公大人才懶得管這種小事。


    他懶懶地向那兩個人看了看,淡淡道:“咱家讓人牽條狗來,他們就什麽都肯說了。”


    兩個考生大驚失色,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我說。”


    “我說。”


    兩個人哆哆嗦嗦地報出自己的名字和名次。


    藍衣服的叫李高義,排名十一。


    白衣服的叫孟東陽,他的名字赫然排在第三的位置。


    圍觀者一片嘩然。


    那個第十一的也就算了,可那個第三名,他是從哪裏冒出來的,怎麽事先聽都沒聽說過?


    雖說考生們來自五湖四海,但像這種能進會試前三的大才子,平時多多少少會有他的事跡傳出。


    比如薛初融,雖然孤苦伶仃一介書生,人們卻都知道他是鴻臚寺孫少卿退婚的女婿,也知道他所寫的《菜地賦》。


    比如榜上第二名的宜州劉天成,此人擅長算術,口算比打了一輩子算盤的老賬房還要精準。


    唯獨這個孟東陽,就像突然間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在此之前,幾乎沒人認識他。


    而且看他年紀也不大,舉止氣度也不像特別有學問的人,甚至被杜若寧揪出來之後,還有一點點畏縮,絲毫沒有文人的風骨。


    “孟同學是哪裏人,家裏做什麽的,幾歲讀的書,就讀在哪個書院?”杜若寧笑盈盈問道。


    有江瀲在,她的神情也變得十分悠然。


    與此同時,東宮的寢殿裏,一身杏黃蟒袍麵有慍色的太子也在問同樣的話:“那個孟東陽是什麽人,家裏做什麽的?”


    “回殿下,此人乃江南孟家的小兒子。”禮部侍郎王寬跪在殿中,聲音顫顫回道。


    江南那麽大,姓孟的不知凡幾,但隻要說起江南孟家,誰都知道是那個家產萬貫富到流油的孟氏錢莊。


    據說他們家的錢比國庫裏的錢都多,多到沒地方放,每年六月六曬書節,別家曬書他家曬錢,發黴的銅幣銀票都要扔掉幾箱,因此每年這一天,會有很多人守在他們家門外等著撿錢。


    有錢是真有錢,可惜幾代子孫卻連一個舉人都沒中過。


    士農工商,商者最賤,孟家做夢都想家裏出個當官的,光耀一下家族門楣。


    “所以,你收了他家多少錢?”太子問。


    王寬把頭垂得更低,幾乎貼著地麵:“三十萬兩。”


    太子聞言哈地一聲笑了:“三十萬兩買一個貢士第三名,不愧是江南孟家。”


    一個三品官從上任第一天開始貪墨,到老也不一定能貪夠這麽多銀子,何況還要冒著掉腦袋的風險。


    孟家卻舍得拿三十萬兩給兒子買個貢士,可見錢真是多到沒處花了。


    王寬聽太子笑得陰冷,忙又補充道:“是臣的錯,沒事先向殿下說明,實在是咱們要做的事花錢的地方太多,先前動用國庫的錢,也得及時把窟窿補上,否則到了年中清點國庫時,怕是捂都捂不住了。”


    “行了,你閉嘴吧!”太子明知是在自己的寢殿,並無外人靠近,還是警惕地往四下看了看,又問,“除了之前說的那六個人,還有別人嗎?”


    “……”王寬遲疑著,沒有立刻回答。


    太子把眉頭一皺:“看樣子是還有了,王大人總不會把會元之位也賣出去了吧?”


    王寬直接整個身子趴在地上:“殿下英明。”


    “英明?”太子都被氣笑了,“孤要是英明,就不會用你這種蠢材,說,這個賣了多少錢,被頂下去的又是哪個倒黴蛋?”


    “這個沒,沒賣錢,是,是尚書大人安排的人,被頂下去的,就,就是若寧小姐的同窗薛初融。”王寬結結巴巴道。


    太子怔了怔,突然飛起一腳將他踹飛出去。


    “蠢貨,蠢貨!”他咬牙切齒地罵道,“你頂了誰不好,偏偏頂了那個姓薛的,孤在宮裏不出門,都知道他和杜家的丫頭關係匪淺,你是不是以為他是個窮書生,沒錢沒勢沒靠山,你,你幹脆蠢死算了!”


    王寬的身子重重撞在柱子上,撞得肋骨生疼,眼冒金星,卻不敢呼痛,爬起來連連磕頭:“殿下恕罪,殿下恕罪,臣也沒想到若寧小姐會替他出頭呀,再說了,尚書大人交代一定要讓他選的人當會元,不頂掉薛初融不行呀!”


    太子喘著粗氣,一臉的怒火。


    他當然知道王寬說的尚書大人不是禮部的尚書,而是他的親舅舅吏部尚書陸朝宗。


    可那又怎樣,陸朝宗是他舅舅,不是他爹,即便所做的事都是為了他好,也沒有資格越過他去操縱他的人。


    現在就開始越俎代庖,打著為他好的名義控製他,將來是想讓他做個傀儡皇帝嗎?


    他安排做會元的人,如果不出意外殿試的時候也會是狀元吧,做了狀元,進了翰林院,當了庶吉士,下一步就要入閣拜相。


    或許他挑中的確實會是一個極其得用的人才,然而那人才感念的卻不是太子的恩典,而是尚書大人的恩典。


    所以,他到底是在給誰培養心腹?

    不管為誰培養,那都是以後的事,眼下要怎麽辦?

    眼看著杜家那個傻子要把事情鬧大,這個場若是收不好,大家誰也別想再有以後。


    科舉舞弊是重罪,輕則削官發配,重則立即斬首,就算他是太子,也不能全身而退。


    “你來告訴孤,萬一事情敗露,孤還有何臉麵麵對父皇和朝臣,孤在民眾中還有何聲望可言?”太子恨恨道,“你們一個個,哪裏是在輔佐孤,分明是要把孤往死路上逼呀!”


    “臣不敢,臣不敢。”王寬跪地叩首不止。


    “你不敢,但你卻做了。”太子不想聽他再嚎,抬腿又是一腳,“去把陸朝宗給孤叫來!”


    王寬大驚,甚至忘了疼。


    太子人前人後都是稱陸尚書為舅舅,如此提名道姓地叫陸朝宗,卻是破天荒頭一回,看來是真的氣狠了。


    他們甥舅兩個,可千萬別因為此事生了嫌隙,不然這些年的心血就白費了。


    王寬憂心忡忡,正要爬起來去找陸尚書,身穿紫色官服,麵相威嚴的陸尚書便邁步走了進來。


    “殿下找陸朝宗何事?”


    大殿裏氣氛為之一凝,太子的怒容也收斂了幾分。


    “舅舅。”他心虛地喊了一聲。


    “嗬!”陸尚書冷笑,“太子隻管叫臣的名字,臣聽著很是悅耳呢!”


    太子的氣勢頓時削弱:“舅舅,我隻是一時氣極,口不擇言。”


    “不過幾個黃口小兒,也值得你堂堂儲君如此驚慌?”陸尚書哼了聲,“臣已經派人去抓鬧事的學生下獄,有敢抵抗者,當場擊殺。”


    “什麽?”太子驚得瞪大眼睛,“舅舅,那裏麵不止有學生,還有杜家小姐呀,你,你就不怕杜關山他……”


    “怕他做什麽,皇上正想辦他呢,就是要他鬧騰起來,才好抓他的把柄,你激怒他,就是給皇上製造機會,皇上高興還來不及。”陸尚書道。


    太子張著嘴,半晌沒說話。


    話是這麽說沒錯,可是,這一步棋是不是走得太險了些?

    “成大事者,就要有當機立斷,孤注一擲的果敢,畏首畏尾的能幹什麽?”陸尚書趁機教訓他。


    太子徹底啞了聲,身子軟軟坐在椅子上。


    王寬鬆了口氣,還好尚書大人來得及時,也就他能鎮住太子了。


    可是,把鬧事的人抓起來真的可行嗎?


    皇上那邊已經指派了江瀲去處理此事,據說江瀲和若寧小姐也是關係匪淺,別到時候弄巧成拙,惹惱了那個活閻王。


    東廠的腳要是插進來,可就不好拔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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