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試探
第11章 試探
“閣主,你發呆做什麽?”成練拿手在江藜蘆眼前晃了晃,試探地問著。
江藜蘆終於回了神,一時微微紅了臉,又故作淡然地答道:“沒事。”
“閣主,你這些日子總是魂不守舍的,發生什麽事了?”成練不放心地問著。她對這公主府如今的狀況可謂是一無所知,能信賴的也隻有一個江藜蘆。可江藜蘆這幾日不知是怎麽了,動不動就發呆,心事重重的,讓成練頗為擔心。
“放心,一切如常。”江藜蘆掩飾著自己的慌亂,安撫著成練。
她現在心裏亂的很,自那夜她和宋筠月又做了那等親密之舉後,她總是動不動就想起公主白皙的肌膚上泛起的紅暈,和公主不自覺地在她耳畔發出的輕喘……她一時臉紅心跳,又忙在內心警告自己不要瞎想。
“閣主,你的臉色很不好。”成練又說。
“隻是有些疲憊罷了,”江藜蘆覺得今日怕是不適合和成練說話,就要離開,“我先回去休息,你也要好生照顧自己。”
說著,她連忙站起身來,轉身便要走。卻聽成練在她身後問著:“閣主,我們什麽時候才能離開這公主府啊?”
江藜蘆不由得愣了一下,不可否認,盜取了解藥之後的這段日子裏,她一直在有意地回避這件事。她痛恨自己:明明早該離開,卻偏要在這裏蹉跎歲月,和仇人朝夕相處。
“你也知這公主府戒備森嚴,”江藜蘆道,“等我準備好了,自然會帶你走。”
“好,”成練笑得天真無邪,“這公主府雖豪華,但被囚禁在這裏可真不好受,還不如我們的江月閣呢!”
江月閣、江月閣……
“是啊,被囚禁很不好受的。”江藜蘆說著,便走出了房門,正對上來巡視的沉華。
沉華沒了姐姐沉英在身邊,便沒有主動招惹是非,她看了江藜蘆一眼,冷哼一聲,並沒有理會她。兩人擦肩而過,誰都沒有理會誰。可江藜蘆的心裏卻又不安了起來:青娥看見了她從靈鷺房中出來,應當會告訴暗衛小心提防她的吧?如此一來,她便不能像前些日子那樣隨意了。
被囚禁很不好受,被監視也很不好受……她為什麽還要留在這公主府?她明明可以走了的!她能逃出去一次,就能逃出去第二次,可她為什麽這次竟然猶豫了?
或許是因為宋筠月發生了那樣的事,她一時竟不知該怎麽離開了。她記憶裏的宋筠月,一向是人前威嚴端莊,人後輕佻明媚,她何曾見過那夜的宋筠月?脆弱、無助、任她擺弄……
“江藜蘆,你可真沒用,怎麽又在想她?”江藜蘆在心中暗罵自己,卻又回了宋筠月的臥房之中。
沒多久,宋筠月便從宮中回來了,她依舊是一見到江藜蘆便笑了,笑得明媚而張揚。
“小江兒――”宋筠月嬌聲喚著。
而江藜蘆卻不禁在想:旁人是否也曾見過她這般笑容?聽過她如此的輕喚?
看到宋筠月又向自己走了過來,撲在自己身上,她不禁渾身一顫,臉色一紅,又想起了那日共浴之事。可那夜之後,兩人誰都沒主動提起過此事。江藜蘆一向是對這些事閉口不言的,而宋筠月卻難得地也保持了沉默。
江藜蘆想,或許是因為她覺得難堪吧?她那樣尊貴高傲的一個人,竟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人投了那樣卑鄙陰損的藥……若是常人,宋筠月或許早就將自己所受的屈辱千百倍奉還了,可這次竟然什麽也沒有發生!
江藜蘆覺得,那沈從敬不可能有這麽大的膽子,誰都知道鎮國公主是如何的淩厲威嚴,一個太傅在她眼中又能算什麽?若真是沈從敬,隻怕沈從敬如今已身首異處了。而沈從敬還活得好好的,那隻能說明,宋筠月知道幕後主使是她不能輕易下手的人。
那隻能是……
“小江兒,怎麽今日竟肯抱我了?”
聽到宋筠月這樣問著,江藜蘆才回過神來,也是這時她才發現,方才她胡思亂想之時,竟不自覺地環上了公主的腰,還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撫著她!宋筠月這般抱著她不知抱了多少次,可她卻是難得地回應了這一次。
“我是……手沒地方放。”江藜蘆絞盡腦汁地找個借口,把手放了下來。
可她剛放下來,宋筠月便又抓著她的手放在了自己腰上。宋筠月甚至還這樣對江藜蘆道:“我全身上下,你想把手放在哪,就放在哪,不用和我見外。”
聽了這話,江藜蘆的臉不由得又紅了幾分。她在心裏暗罵著:“混蛋!流氓!沒有一點公主的樣子!”
“我猜你正在心裏罵我。”宋筠月猝不及防開口說道。
江藜蘆被嚇了一跳,抱著宋筠月的手都在此刻僵硬起來,道:“沒有。”
宋筠月見她如此反應,便知她方才一定在偷偷罵她。這小家夥一向口是心非的,說的話一句都不能信。
“小江兒,”宋筠月又故意湊到她耳畔用氣音低聲說道,“抱我去床上,好嗎?”
說罷,她也不急著離開,而是仔細觀察著江藜蘆的反應。她看見江藜蘆的耳根肉眼可見地紅透了,她還聽見了她胸腔裏傳來的越來越快的心跳聲……
“小江兒,你以前可是經常這麽做的。”宋筠月又補了一句。
隻見江藜蘆連忙向後退了一步,還推開了她,又低了頭,做戲道:“殿下,我還中著軟筋散。”
宋筠月想:她又沒說真話。若還中著軟筋散,她哪裏來的力氣與她共度中秋之夜?方才又哪裏來的力氣一把推開她?
這小江兒,真以為能騙過她嗎?
那日宋筠月去赴宴前,看江藜蘆的眼神,便知她動了偷藥的歪心思。她本想增設暗衛看好靈鷺的房間,可在話要出口的時候卻改了主意。她調走了府裏的大半暗衛跟著她一同前去赴宴,為的就是給江藜蘆創造機會。
她是靠著軟筋散把江藜蘆囚在身邊的。她想知道,沒了軟筋散,她的小江兒還會不會留下?她會不會立馬離開?
沒錯,她又在賭。
威震天下的瀛陽鎮國長公主,卻為了一個小丫頭成為了賭徒。她一次又一次地賭,從賭她會回來,到賭她不願殺她,到如今賭她不舍離開她……她知道,或許小江兒對自己更多的是恨,可她還是在賭。
明知不能期待,卻還是滿懷期待。
發現江藜蘆偷了解藥時,她失落極了。可已經過了這麽久了,江藜蘆還沒走,她又覺得她賭贏了。已經過去這麽多天了,江藜蘆服下解藥已這麽多天了,而她竟然依舊安安靜靜地待在這公主府中,實在難得。
想到此處,宋筠月的唇邊不由得勾起一絲微笑。她有些得寸進尺,突然很想和她的小江兒親近親近。
江藜蘆看見這抹微笑,不禁起了疑,可她實在是猜不透宋筠月究竟在想些什麽。正思索時,忽見宋筠月又向自己湊了過來,輕聲笑道:“那在這裏也可以。”
宋筠月說著,便欺身壓了上去,直逼著江藜蘆退到窗邊。她緊緊地壓著她,又要去剝她的衣衫。
江藜蘆立馬警覺起來,想擋住卻又不知該如何擋。她雖吃了解藥,可若是推擋的力氣大些,隻怕會露餡!而且,不知為何,她一對上宋筠月的眼睛,便會想到中秋之夜的她,一時心中竟湧起無限的不忍與愛憐。
而宋筠月卻在想,反正這小家夥已吃了解藥,若是不想要,那是怎麽也不會讓宋筠月得逞的……剩下的,便都是借口了。況且,宋筠月自認,如果她不想要,那自己也絕對不會越雷池半步。
兩人所思所想各有道理。於是江藜蘆這次連推阻都沒有了,隻是扭了扭身子看起來像是要躲。宋筠月見她如此,也大膽起來,一邊手上不停地褪去人家衣物,一邊熟練地吻著她的身體,從脖頸到肩胛,再接著向下……
“你討厭……”江藜蘆還這樣罵著、喘著。
“站穩,扶好。”宋筠月難得地抽了個空,抬起頭說著。江藜蘆還是很害羞,便故意冷著臉,扭過頭去,咬著嘴唇,不看宋筠月。然後她便聽見了宋筠月的一陣輕笑。
江藜蘆臉上泛起一陣緋紅,怎麽沒解藥的時候一點事都沒有,有解藥了卻讓公主得逞了呢?她又開始在心中安慰自己,說什麽這是為了不讓公主起疑,為了以後逃出公主府做準備……為了更穩妥地逃出去,她犧牲一些沒什麽的。
天黑了,江藜蘆就在公主的床榻之上昏昏睡去。宋筠月躺在她身側,看著這小丫頭,不由得微微一笑,可這之後,便是長久的沉默。
她如今沒走,不代表她以後不會走;她如今欲拒還迎,也不代表她真的放下一切……隻要當年之事仍在,兩人之間便永遠有一道抹不去的坎。
肌膚相親終究隻是感官上的愉悅,心結未解,一切都是徒勞。
宋筠月雖隻想把她的小江兒一直留在身邊,可說到底,若是她的小江兒的心不在她這裏,她又怎麽能留得住她呢?難不成總要靠著軟筋散嗎?若今日給她喂了軟筋散,明日她又自己去偷解藥,那還有什麽用呢?
“唉,小江兒,”宋筠月悠悠地歎了口氣,“你總是在給我出難題。”
今日的江藜蘆依舊沒睡踏實。她眉頭緊鎖,時而還在夢裏嗚咽幾聲,額間不覺又冒出了點點細汗。宋筠月知道江藜蘆一定是又做噩夢了,她總是因為自己做噩夢,於是她拿出帕子,小心地給她擦了汗。
“我也總是給你找麻煩……唉,太醫無用!”宋筠月忍著心酸輕聲道了一句。她又伸出手來,小心又輕柔地摸了摸江藜蘆的頭發。
“殿下,”正當宋筠月凝望著熟睡的江藜蘆之時,屏風外卻忽然傳來了靈鷺的聲音,“太傅大人求見。”
聽見“太傅”二字,本來滿臉柔情的宋筠月猛一下變了臉。隻聽她低聲冷喝道:“不見。他若再來,打出府去!”
她這些日子一直忍著沒對沈從敬出手,可沈從敬竟然還有臉自己找上門來?不要臉!
靈鷺應了聲“是”,便要退下,卻聽宋筠月在此時又補了一句:“下月瀛陽侯忌日,我們邀上陛下和文武百官,一起前去祭拜瀛陽侯。”
靈鷺愣了一下,道:“殿下,以前從沒這規矩,是否太過張揚?”
“我就擔心不夠張揚。”宋筠月冷笑一聲,便接著去照看熟睡的江藜蘆了。
她說話時,似乎是吵到了江藜蘆。但江藜蘆並沒有被驚醒,隻是不自覺地向宋筠月懷裏拱了拱。宋筠月見狀,會心一笑,輕輕抱住了她。
“小江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