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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拖延

  第39章 拖延

    靖安殿裏,宋廷時聽見江藜蘆蘇醒的消息,勃然大怒,把桌上的東西盡數推下,一塊硯台飛了出去,正砸在沈從敬的腳上。


    “陛下,那刺客不能活。”沈從敬說。他沒想到,江藜蘆這麽重的傷,竟然還能撐下來。當日江藜蘆行刺皇帝,很顯然有挑撥沈從敬和皇帝的意思,若是讓她活下來了,不知還會做什麽。


    宋廷時聽了這話,冷笑一聲:“是嗎?朕倒還真想聽聽那刺客說法,聽聽她為何要行刺朕。”


    沈從敬看向宋廷時:“陛下不信臣?”


    宋廷時便問:“既然你不能給朕一個合理的解釋,朕隻好去問她了。”說著,他坐了下來,等著沈從敬的回複。


    沈從敬一時語塞,他實在不知該怎麽回答,難道要說出江藜蘆的身份嗎?那自己和江家的關係必然會引起皇帝不快,他當年花了好久才終於讓人遺忘他曾是江家門生的身份。他也想不明白為何江藜蘆會選擇這般激烈的法子去行刺皇帝,而不是公主……


    公主?


    沈從敬忽然有了主意,忙一拱手,道:“陛下,臣知道了!那刺客定然是公主的人,我們中計了!”


    “哦?”


    “陛下試想,多少刺客進了公主府就再也不能活著出來,而江月閣的閣主竟然做到了……這難道真的是因為她是江湖第一刺客嗎?如今,依臣看,未必吧。”


    宋廷時聽了這話,也陷入了沉思。半晌,才擠出一句:“有理。”


    沈從敬見皇帝是這反應,總算鬆了一口氣,這才接著道:“公主設下計謀,誘敵深入,又在眾目睽睽之下使出一招苦肉計,來為她招攬人心。陛下,我們都被騙了……所以那刺客不能活。那刺客若是活了,定然要栽贓陷害微臣,讓陛下失去一個心腹。”


    宋廷時想了想,眉頭緊皺,又說了一句:“有理。”


    沈從敬忙拱手道:“江湖上的離劍門對她深惡痛絕,臣可將離劍門招攬至麾下,為我們所用。”


    “折了個江月閣,來了個離劍門……”宋廷時歎了口氣,“堂堂天子,竟然在用這些不入流的江湖人替自己分憂。整個朝堂上放眼望去,竟有半數以上都是長公主的人,剩下的那些,也都是不敢出頭的牆頭草……朕這個皇帝,當得真是窩囊。”


    沈從敬道:“天下都是陛下的,眼前的煩惱遲早會過去,陛下不必為此過於憂心。況且如今長公主重傷,正是陛下親政的大好時機。”


    “太傅,”宋廷時又問,“抓到那個江月閣的小丫頭了嗎?就那個年紀還小、武功平平的小丫頭。”


    “當時宮中大亂,臣沒來得及派人去尋。這幾日再派人尋,城裏卻已沒有她的蹤跡了,想來是出城了。”沈從敬答道。


    “好,”宋廷時頗有些疲憊,又對沈從敬道,“還有,幫朕查查那閣主的來曆。她說她一家都是因為朕死的,朕倒還真是好奇,她一家哪來這麽大本事。”


    “是,陛下。”沈從敬隻是應了一聲。在他應下這句話的時候,他便決定,宋廷時永遠不會知道江藜蘆的真實身份。


    “聽說姐姐也醒了,朕明日還是得去看看她……唉。”宋廷時又說。他得和宋筠月說一聲親政的事。


    “對了,陛下,”沈從敬突然想起一事,又道,“昨日微臣的人在公主府附近發現了一個可疑的女子,身穿青衣,二十七八歲的模樣,會武功,看行為舉止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似乎和公主有關。”


    “哦?莫非是……”宋廷時一挑眉,“抓來見朕!”


    太醫院裏,因宋筠月在太醫院有自己的人,所以江藜蘆和宋筠月見麵也方便了許多。江藜蘆便每晚都要偷偷溜去公主的房間,伏在她床榻沿上和公主說幾句話,她近來和宋筠月在一起時說的話不知要比從前多了多少。


    宋筠月不禁有些奇怪:“你如今對我怎麽這樣熱情?都不像你了。”


    她的小江兒從前對待她時可不曾這般熱絡,如今卻熱情地讓她不太適應了。


    江藜蘆隻是答道:“我隻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宋筠月問:“什麽事?”


    江藜蘆十分坦蕩:“我喜歡你,我舍不得你。”說罷,還飛快地在宋筠月的唇瓣上吻了一下,又伏在床榻邊眨著大眼睛瞧著宋筠月。


    宋筠月卻難得地局促了起來,她甚至避開了江藜蘆的視線,她的臉頰還有些泛紅:“你這小丫頭,什麽時候學會這樣的?”


    她這次醒來,發現江藜蘆似乎變了個人。她從前的主動是迫不得已、逢場作戲,如今似乎全部是發自真心。她從前的被動都是別別扭扭、欲拒還迎,如今,哪裏會輪得到江藜蘆被動?


    宋筠月很想問一問:“難道你放下你的家仇了嗎?”可她終究沒敢問出口。她怕問了這一句,又會激起她的小江兒的傷心回憶。萬一她的小江兒又想不開去尋死,她可怎麽辦?

    如今這情形也挺好的,她的小江兒開開心心的,她也不必將當年的真相告訴她的小江兒……挺好的。


    江藜蘆聽了宋筠月方才的問題,如實答道:“自然是和你學的。難不成隻許你無事撩撥我,不許我親一親你嗎?”說著,又認真地喚了一句:“阿月。”


    宋筠月根本受不得江藜蘆這樣喚她。自她有記憶起,從未有人這般認真地喚過她的名字。母後對她向來沒有這樣親近的稱呼,父皇更是隻記得她的排行,其餘人記得的是她公主的名號……隻有江藜蘆,會動情地喚她一句“阿月”。


    於是,宋筠月微微一笑,伸手就想揉一揉她的小江兒的麵頰。可她伸出手去才意識到,自己依舊是滿手的繃帶,連手指都被包了個嚴實,根本做不到那樣高難度的動作。


    江藜蘆見了,便小心地拉過宋筠月的手腕,引著她的指尖戳了戳自己的麵頰,問她:“你是想這樣做嗎?”


    宋筠月望著江藜蘆的眼睛,輕聲道:“我想做的可不止這些。”


    江藜蘆便道:“我也是。”


    宋筠月無奈,唯有歎了聲氣,又關切地問江藜蘆:“你這些日子總往我這裏跑,你的傷可好了?”


    江藜蘆答道:“一時半會兒好不了,但也在慢慢變好。”又道:“你放心,我不會很快離開的,最起碼還要等些日子才會被移交給大理寺審問。”


    提及大理寺,宋筠月的眼神黯淡了一些。江藜蘆明白,這是因為前幾日宋筠月剛剛得知了皇帝雇人行刺她的消息,一時間難免有些落寞。


    她雖討厭弟弟,可對弟弟的關心卻不是假的。卻沒想到,弟弟竟接二連三做了這麽多要傷害她的事,甚至是要……除掉她。


    宋筠月一時很想念那個會躲在自己懷裏的弟弟。


    得知了消息後,宋筠月連這太醫院都住不安穩了,她想趕緊回自己的公主府去。若不是因為她的傷實在太嚴重,出不得門、坐不得車,她早就回去了。


    無奈之下,靈鷺隻好加強了太醫院的防衛。所幸太醫院的大部分人都是公主提拔上來的,還算可信。


    江藜蘆也做好了到大理寺受審的準備,她打算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在沈從敬身上。到時候就算不能斬去皇帝的一條臂膀,也可削弱他的勢力,讓公主好過一些。


    “我弟弟,唉……”宋筠月沉默良久,好不容易開了口,可依舊是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不要想他了,”江藜蘆道,“他這次被我行刺,那麽多人裏,隻有你想要去護住他……他若還有良心在,便不會再傷你。再不濟,不是還有我嗎?我可以保護你。”


    宋筠月苦笑著搖了搖頭:“就怕他太像我的母後了。他小時候明明還是會幫著我的,可突然有一天,他也開始跟我對著幹了。”


    提及故去的太後,提及從前,宋筠月的聲音裏總帶了幾分恨意。宋筠月很少提及過去,如今難得提一次,雖然這恨意隱藏得極深,可江藜蘆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了。


    正說著話,靈鷺卻進了門來,對兩人道:“太晚了,江姑娘在這裏待的時間太長了,公主也該休息了。”


    江藜蘆聽了,強撐著站起身來,對宋筠月道:“我明晚再來看你。”說著,她又對宋筠月微微一笑,便轉身一瘸一拐地走了。


    宋筠月看著江藜蘆的背影,待到再也看不見,這才去問靈鷺:“她的傷究竟怎麽樣?怎麽這許多天了,她一直這樣,不見好轉。”


    靈鷺有些疑惑:“有嗎?奴婢倒未曾發現異常。”


    靈鷺自然是不會發現異常的,她根本從未關心過江藜蘆,更別提如宋筠月關心江藜蘆那般關心過她。她隻知道自家公主的情況在不斷好轉,因此這才肯每夜放江藜蘆進屋同公主說說話。


    可宋筠月卻十分堅定地點了點頭,道:“有的。”又歎了口氣:“就怕她沒好好用藥。這小丫頭,對自己狠著呢。”


    靈鷺會意,答道:“奴婢派人去看著她。”


    宋筠月點了點頭。


    江藜蘆回了房間,並沒有立馬休息,而是燒了一壺開水,把滾燙的熱水潑在了傷口處。傷口本就沒愈合,經這一燙,痛上加痛,江藜蘆不禁輕嘶了一聲。


    可疼痛過後,她卻笑了。


    事實確如宋筠月所料,江藜蘆的確沒把心思放在治傷上。她知道自己一旦恢複得差不多就會被送去大理寺受審,而她如今隻想多看看宋筠月,想看見她完好如初。


    於是,江藜蘆就開始采取行動了。每日的藥不好好用不說,還動不動就用開水來燙自己,讓傷口愈合的速度變慢……她知道,唯有如此,她才可以多留些日子。


    雖然這樣做真的很疼,可她心甘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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