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護送
第55章 護送
“靈鷺姐姐他們是來不及救了,”江藜蘆一邊牽著宋筠月走,一邊說著,“隻能委屈他們在這紫崇宮裏多待些時候。”
宋筠月聽著,知道能保全靈鷺他們的機會已是微乎其微。
兩人已走到了靖安殿外。江藜蘆很是熟悉這裏的情況,她拉著宋筠月走著,一路潛行,巧妙避開了巡查的禁衛。若非此刻必須提心吊膽的,這還是兩人第一次攜手漫步在月光之下。
“我們已請杜公公寫信調瀛陽侯舊部回京了,用的是率兵勤王的名義,誅太傅、清君側,”江藜蘆接著說,“王都被控製,所有平日裏站在你這邊的大臣也被看管著,我們實在是沒有辦法,調兵前來也是為了保你周全。”
“調兵?”宋筠月頗有些驚訝。
江藜蘆忙問:“可有不妥嗎?”
宋筠月想了想,微微一笑:“沒有,如今我弟弟把事情鬧成這樣,我們遲早是要兵戎相見的。隻是有些大膽,不像是我府裏的人能自己做出的決定。”又道:“一定是我的小江兒,隻有我的小江兒才有這麽大的膽子。”
“還有,”江藜蘆隻是微微一笑,便又忙著對宋筠月說外邊的事,“我算過時間了,兵馬回京至少要兩天,這兩天裏王都隨時可能生變。但我相信你可以解決,畢竟你這樣聰明。”
“我們可以一起解決。”宋筠月強調著說。
“對了,”江藜蘆忙道,“青娥師父對我說,她打探到了沈從敬掌握了當年的真相……唉,這個你應當已經知道了,我說了又有什麽用?”
江藜蘆說著,不禁一笑。她努力地想把自己的知道的消息都說給宋筠月聽,生怕遺漏半分。她怕自己再不說,就來不及說了。
“我喜歡聽你說,”宋筠月一邊緊緊牽著江藜蘆的手,跟著她走,一邊望著她,柔聲說著,“你從前在我麵前可謂是惜字如金,我想聽你多說些話都是奢望。如今,你卻有這麽多話對我說,我開心得很。”
江藜蘆聽了,回想往事,眼睛一酸,就要落下淚來,忙道:“都這時候了,我急得不行,你還開心。”
“小江兒,你怎麽好像要哭了?”宋筠月問著,她聽出了江藜蘆聲音裏的哭腔,也隱約料到了江藜蘆的想法。
江藜蘆沒有說話,隻是一味地拉著宋筠月向前走。
“小江兒!”宋筠月難得嚴肅地喚了一聲,拉住了江藜蘆。
正巧有禁衛經過。江藜蘆停了腳步,和宋筠月躲在暗處,不再前行。鬢邊碎發被風吹起,擋在她的眼前,她整個人都被這黑夜裏屋簷下的陰影籠罩著。
“我好恨,”江藜蘆說,“我恨死你了。”
宋筠月聽了這話,不禁一笑,輕輕捧起江藜蘆的臉。風把她的臉吹得通紅,她的眼睛也紅了。
“為什麽恨我呀?”宋筠月輕聲問。
江藜蘆看著公主,感受著公主為她理著鬢邊的碎發,終於忍不住落下淚來:“我不管,我就是恨你……恨你和我在一起的時間太短了。”
宋筠月看著江藜蘆,滿眼的柔情。她小心翼翼地把江藜蘆抱住了,動作裏皆是視若珍寶的輕柔:“等過些日子,風平浪靜了,我每日都要和你在一起,到時候,你可不許嫌我黏人啊。”
“嗯。”江藜蘆輕輕應了一聲,又忙擦了把眼淚,拉起宋筠月的手,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快走吧。”
說罷,不待宋筠月反應,便拉著她,一路趨行。
宋筠月看著江藜蘆的背影,心中酸澀。“小江兒,”她輕喘著氣,喚著江藜蘆,“你今日可是答應我了。”
“嗯。”江藜蘆又隻是輕輕應了一聲。
“我喜歡看你笑,喜歡聽你說話。以後,你要天天笑給我看,天天對我說話。”宋筠月已然上氣不接下氣,卻還是努力輕聲對她說著。
“好。”江藜蘆又應了一聲,她隻覺鼻子發酸――一定是被凍得。
“小江兒,其實我在掖幽庭之前,便見過你一次了,”宋筠月說,“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可我一直記著你。”
江藜蘆聽了,終於多說了幾個字,語氣裏頗有些無奈:“你究竟瞞了我多少事啊?”
宋筠月又喘了幾聲,這才答道:“也沒有很多,你想知道,日後我一一講給你。”可話音剛落,她便覺得腳下一空,回過神來時她已然被江藜蘆背在了背上。
“你的體力實在是太差了。”江藜蘆說。
“這不是,有你嗎?”宋筠月忍淚道。
江藜蘆還在沒話找話:“我本來可以殺了沈從敬的,可當時我不知道外邊發生了什麽,所以沒敢輕舉妄動。早知他如此大膽竟攛掇皇帝用金吾衛和禁衛控製了整個王都,在大理寺內我就該掐死他……”
她說著,後悔不已。
“還有,我在來之前,在公主府外碰見了……”
“小江兒,別說這些了,”宋筠月趴在她耳邊輕聲說,“說些別的吧。”
江藜蘆沉默一瞬,眼見已到了南邊的宮門跟前,她知道快該分別了。“我真的很想一直陪著你。”江藜蘆說著,把宋筠月放了下來,踮起腳尖,輕輕在她額上印了一吻。
縱然這一路還算順利,可宮門把守嚴密,江藜蘆知道她是無法悄無聲息地把宋筠月帶出去的。
宋筠月對此也是心知肚明,可她此刻也不願說些什麽悲傷的話,隻是雙目含淚地望著江藜蘆,問她:“小江兒,你笑一下好不好?”
江藜蘆聽了,便擠出來一個笑容,卻帶著哭腔問:“這樣可以嗎?”
“不可以,”宋筠月搖了搖頭,說,“遠遠不夠。”
她說著,抱住了眼前的小姑娘,柔聲道:“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每天都可以笑,發自內心地笑……你不知道你笑起來有多好看,比你冷著臉好看多了。”
“好。”江藜蘆的聲音悶悶的,帶了些鼻音。她埋首在公主的項頸之間,恨不得一直這樣被抱著。可她卻知道此地不能久留,之前約定好的時間快到了。
“我們走吧。”江藜蘆說著,又牽起了宋筠月的手,就要前行。可走了沒兩步,她的腳步卻不自覺地一滯。
宋筠月忙問:“怎麽了?”
江藜蘆皺了皺眉頭:“沈從敬。”
遠處宮門下,沈從敬正在禁衛的守護下踏進紫崇宮。他被江藜蘆打暈,應該是剛剛蘇醒,就趕著來紫崇宮了。有沈從敬在這裏,禁衛便不是那麽好糊弄了。於是江藜蘆又連忙拉著宋筠月躲到暗處,想著等沈從敬走了再送公主出宮。
可沈從敬正走著,卻突然有一內侍慌慌張張地迎了上來,對著沈從敬耳語一番。江藜蘆皺了皺眉:“靖安殿裏的人分明都被我迷暈了,果然他還有暗探。”她說著,握緊了宋筠月的手。
宋筠月隻是站在江藜蘆身後,出神地看著她的小江兒。她聽見她的小江兒這樣著急地交代著一切,仿佛交代後事一般,豈會不知她的小江兒在想些什麽?她何嚐不想她的小江兒平平安安、不要來摻和這趟渾水?可她的小江兒已然以身犯險,她也隻能配合,不然,她的小江兒付出的努力便都白費了。
她想著,便越是心疼她的小江兒。而如今這樣的情形,她甚至不敢問她一句,隻有在心裏默默許願,許願兩人可以一起脫險。
江藜蘆還在猜測內侍對沈從敬說了什麽,她覺得沈從敬定然要知曉了。果然,下一刻,沈從敬麵色一變,高聲道:“有刺客闖宮,加強戒備,捉拿刺客!”
江藜蘆歎了口氣。按照她的計劃,再等些時候,便有人來接應了。可消息傳的這樣快,她還沒等到有人來接應,便被發現了。
江藜蘆回頭看向宋筠月,努力擠出一個笑容來:“阿月,一會兒可能比較亂,暗衛會趁亂把你帶走,你相信我,不會有事的。”
宋筠月點了點頭:“我相信你。”
江藜蘆聽了,十分動容。“我會把你平安送出去的。”她說。
兩人注定躲不了太久的。很快,她們就會被發現。
“我們一起出去,”宋筠月說,“你別忘了,你方才給我許下了那麽多諾言呢。”
“誰在那裏!”禁衛喝問著,便向兩人藏身之處而來。
江藜蘆來不及細想,登時拔出了腰間佩劍,把劍架在了宋筠月脖子上。
“阿月,小心些,這劍是開過刃的,我怕傷到你。”江藜蘆一邊不忘囑咐著,一邊假做挾持公主出現在了眾人麵前。
宋筠月已然明白了她的意圖,便輕聲道:“你放心。”
禁衛看見江藜蘆,不由得一愣:怎麽又是這刺客!
一些不明真相的普通禁衛看到江藜蘆又挾持了公主,不禁氣的牙癢癢,這刺客實在是熟人了,先是行刺皇帝,又是挾持公主!
可一些知曉內情的與沈從敬來往密切的禁衛統領看到這場景卻心生疑惑,據他們所知,這刺客是公主的人,怎麽竟敢對公主動了刀子?
江藜蘆知道,皇帝和沈從敬定然是不敢把真相告訴下麵的人的,下麵的人也隻是依令辦事不明內情……這便是她的可乘之機。
“太傅有令,捉拿闖宮刺客。”為首的禁衛看著江藜蘆,厲聲下令。
“你我同樣聽命於太傅,怎麽如今卻要抓我?”江藜蘆反問著。
“你這刺客,休要花言……”可這禁衛話還沒說完,江藜蘆便無情地打斷了他的話。
“太傅有令,命我將公主暗中運送出宮。如今該依太傅之言轉去更為安全妥善之地,諸位難道不知太傅之令嗎?”江藜蘆高聲問著,把本就糊塗的禁衛搞得更糊塗了。
她自然知道瞞不過這許多人,如今能做的就是拖延時間,把公主送到離約定地點更近的地方……會有人來接應她的。
“這不是公主和江月閣的閣主嗎?”正想著,沈從敬在禁衛的簇擁下一步一步向二人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