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正是天君欲滅時
原隨雲正在他們的莊子里陪著此時還未多見,但是在明時已經為許多有心人所知的雷火石,原隨雲雖然相信自己不會出錯,但是雷火之物畢竟危險,稍有不慎便會傷人,他強要花逐月和阿望避開,不許他們倆呆在近處觀看。
花逐月雖好奇,卻也不會當著阿望這個孩子的面和原隨雲對著來,當即就拉著阿望避開了。
「嬸嬸,原叔叔做的是什麼東西?真的很厲害?」阿望心裡像小貓在抓一樣。
花逐月點點頭,她雖然沒有使過雷火彈之類的東西,但是她知道江北風雷堂立足江湖近兩百多年,靠的就是家族的雷火之物,即便是薛衣人這等高手,在名聲最盛的時候,也不敢太過得罪江北風雷堂的。她只是沒想到,原隨雲竟然也會做這雷火之物的。
「等他日你見識過了便知道了。好啦,你快去將你原叔叔交代你要完成的功課完成,不然李家元霸來了,小心你原叔叔不許你跟著一道兒玩。」
阿望很喜歡和李元霸一起玩,也不覺得對方傻,忙回他自己的小院完成功課去了。
花逐月看著小阿望顛顛跑得沒影兒了,不由得想起了大郎和二郎,也不知他們倆如何了。嘆了口氣,往阿望的院子去了,這麼小的孩子練武,總要大人在一邊提點的。
待原隨雲做好雷火彈及火藥之物,又尋了偏僻的地方試了試威力,已經是大半個月之後了,李世民更是往山莊來了好幾回。
「原公子,你可算是出關了。慈航靜齋的梵齋主來太原見我父親之事,被人告知了陛下,前兩日已經有了旨意來了太原,委任我父親為弘化留守,七日之內必須啟程。我和我大哥得跟著父親一道往弘化去,太原這邊留下的則是女眷和元霸幾個小兒。如今世道不穩,原公子大才,我母親的意思,是想讓小弟元霸拜原公子為師,若是公子應了,在家父和我兄弟兩離開太原之前,帶小弟過來拜師。」李世民不知母親竇夫人為何做這安排,他縱使對原隨雲起了招攬之心,但是這些時日他多少也是知道了原隨雲的性子,那就不是個能招攬的主,也就不費那個心了,不過竇夫人難得交代他一件事情,且三弟元吉素來親近大哥,四弟元霸雖然有些痴傻,但無疑更親近自己一些,他費點心思也是應該的。
做李元霸的師父?原隨雲不知竇夫人到底是何意,但是李家卻是他計劃離開后,能夠收留阿望的最好地方了。故而他沉思了片刻就應下了,雖然李元霸痴傻了點兒,但是筋骨卻是學武的上佳之才。
眼見原隨雲答應了,李世民也不由得高興起來,雖然之後見原隨雲和花逐月待李元霸這痴傻小子比自己這個二哥親熱多了,心裡有些泛酸。
李元霸雖是嫡子,卻是個痴傻的,在李淵眼中是沒有半分重要的,故而他拜原隨云為師之事,完全是竇夫人上下張羅,他知道了也不過是打發了隨從送了一份重禮去了無爭山莊。
竇夫人知道了,也只是冷笑一聲,看著六七歲大卻好似兩三歲孩童樣的小兒子,轉頭和花逐月說起話來。
「元霸這孩子心思純真,我也不期望他能像他三個哥哥那般,只希望他好好地長大,以後我不在了,也能好好地活著,不被他幾個兄長嫌棄是累贅。」竇夫人說完,握住了花逐月的手,「只看阿望那個孩子,我便知道我不會錯的。」
花逐月看著竇夫人真切的目光,暗道莫非她知道了阿望的身份?可是不該呀?她假意不解道:「阿望是朋友所託,我們在此一日便會盡一份師長之力。反是元霸小公子,便是他自身不及兄弟們甚多,但終究是有父兄可倚靠,竇夫人是否擔心太過了?」
竇夫人苦笑一聲,伸出了左手,她將絳紫色的大袖掀開,露出了白皙光滑的左手腕,自己其上艷紅如火的一朵花卉。
「旦梅那日在我身上種下了這個,待五片花瓣全部展開變得鮮艷,便是我身死之時。大郎建成素來穩重,也娶妻生子,二郎世民最是聰慧,有勇有謀,三郎元吉最會說話,同建成最為親厚,三娘秀寧聰慧過人,同洛陽柴家早有婚約,他們四人我都不擔心,唯獨幼子元霸,我放心不下。原夫人,你和原公子瞧著雖是冷淡不好管閑事,但是我看得出來,你們是一諾千金之人。所以我才想讓元霸拜原公子為師,同阿望也是個照應。」
花逐月沉默了片刻,方道:「聽聞李閥藏有千年異寶九葉靈芝,只要服食了它,夫人身上的毒自然可以驅除。想來李閥主也不會吝惜九葉靈芝而罔顧夫人的性命的。」
「九葉靈芝只剩下一片靈葉了,本該還剩下兩片的,可十三年前,慈航靜齋梵清惠託人相求,李淵不顧我的反對,送了一片靈葉入蜀,救下了碧秀心,讓她撐著產下的一女。哪怕人人都知道那孩子是邪王石之軒留下的孽種。」
竇夫人說到此處之時,眼中還是流露出憤憤之色來,可見她心中的不甘之深。半晌她看向花逐月的目光帶有顯而易見的羨慕,「李淵心中,李閥和他自己最重,其次才是他心悅的女人和兒女,至於我,從來都不曾被他放在心上過。他有怎麼會捨得那最後一篇九葉靈芝呢?」
「……竇夫人是否將李閥主想得太冷漠無情了些?你們終究是多年的夫妻,又生養了好幾個孩子,應該不會這般絕情的。」花逐月不敢相信地道。
竇夫人臉上露出悵然之色,「我和他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豈會不知他的為人嗎?原夫人,我看得出來,你和原公子極為恩愛,但作為過來人,我想送你一句話,切莫太過相信枕邊人所說的話。」
花逐月淡淡一笑,抬眼看向拿著木刀木劍打得起勁的李元霸和阿望,方道:「竇夫人所嫁非良人,卻不能表示世上的男子都是像李淵這樣的。再則,我夫人與我是江湖中人,終究與出身門閥世家之人是不一樣的。」
「江湖中人啊……」竇夫人臉上的神色不知是悲傷還是惆悵,「若是當年沒有嫁給李淵,也許我也是江湖中人呢。」
不多時,竇夫人帶人離開了,獨獨留下了李元霸,李淵並幾個年長的兒女得知消息后,均沒有多說什麼。這在竇夫人的眼裡,無疑又讓她更加斷定自己的決定沒有錯。次日一早,李淵帶著長子和次子,以及不少的幕僚以及護衛離開了太原,趕赴弘化上任。
竇夫人只送他們一行出了唐國公府,就迴轉了。當她看見院中石桌邊的峨冠博帶的男子時,才露出了一絲笑容來。
「師叔,你竟然真的來了。」竇夫人上前微微一福,這才在石桌的對面坐下,「我還以為你此生不會離開飛馬牧場半步的。」
魯妙子看向竇夫人:「你何必說這種話,都拿了你父親的玉佩送去,我如何能夠不來?正好,飛馬牧場要向李家送一百匹駿馬過來,我才好混在其中。說罷,你到底喚我來是為何事?總不會是真的為見我最後一面吧?」
魯妙子躲了祝玉妍十多年,未來大約還要繼續躲下去,只因天下獨他一人知曉邪帝舍利的下落,知曉石之軒在何處。他能從祝玉妍手中逃過一次,已經是得天僥倖了,此次來太原,除了當年欠竇夫人之父竇勇的人情外,更因為他知曉祝玉妍已經離開了太原。
「我知道師叔這麼多年來隱居的原因,邪帝舍利一日還在,師叔就一日不得安寧。太原來了一對年輕的夫妻,帶著一個六七歲大的孩兒。他們當然不是普通夫妻,孩子也不是普通的孩子,因為他們能助師叔得嘗心愿。」竇夫人蒼白的臉頰之上露出了奇怪的紅暈來。
初次見到阿望之時,她差點就驚呼出聲,因為她想起了舅舅北周趙王宇文招,他們真是太像了!幼年之時,她時常被舅父北周武帝接入皇宮中,帶她一道兒玩的,不是表兄弟妹們,反是另一位舅舅便是宇文招。故而這麼多年過去了,她也未曾忘記過舅舅們的音容。
楊堅篡周而代之,將宇文家趕盡殺絕,她心裡不是不恨的,可是彼時竇家都自身難保,根本無力相助。在見到阿望后,又在得知他們不敬仰慈航靜齋,行事不同於魔門六派,與隋朝不同道,她才敢對原隨雲和花逐月放下戒心,付以信任。又從元霸與阿望那邊的隻言片語之中猜測這對小夫妻的用心,竟是志在毀掉邪帝舍利!她如何不驚喜呢?
魯妙子一怔,雙目如電,「邪帝舍利是歷代邪王精元所在,蘊含著巨大的能量,你敢肯定他們能夠毀掉邪帝舍利而非是謀奪它?」
「師叔即便不相信,你自己也是精通易經天文之人,待你見過他們便會知道我說的都是真的。現在,我帶師叔去一個地方。」竇夫人緩緩起身,身體的無力告訴她,她的時間不長了,她必須抓緊時間將該辦的事情辦好。
就在竇夫人帶著魯妙子去了太原城外西邊一處山谷處時,無爭山莊迎來了它在隋末最厲害的敵手,天君席應。
席應還是如當初突然進入小道觀一般悄無聲息,只是此時的原隨雲和花逐月已經不是當初初入此間之人了。早在席應出現在無爭山莊大門外不遠處時,兩人就都察覺到了有高手來此,花逐月讓阿望和李元霸兩個小子避到了屋中,他們兩人則在園中里,一人彈琴一人吹著玉簫,清風徐來,璧人成雙,好不愜意。
席應一身青衣站在屋頂之上,便被園中樹下的少年夫妻吸引了目光。
身為魔門中好/色之名傳遍天下之人,他所好之色可不單單隻拘泥於女色。在此間美女眾多的江湖中,花逐月的容貌不過中上,他先前自然沒有放在眼裡;原隨雲的容貌比之石之軒、宋缺等人也不過是勝在年輕而已;但是當他們夫妻兩人站在一起之時,不知為何,卻硬生生讓人不舍移開雙目了。
不是慈航靜齋那些女人們故作聖潔一副天人下凡的樣子,也非是魔門妖/女們媚骨天生時時掛著的魅惑樣子,而是一種山間松柏林間清風月下花開,本該如此的美麗。
席應陰邪的雙目中紫光大盛,竟是起了將原隨雲和花逐月一起擄了收為內寵之心來。
若是能將這對夫妻玩弄得哭泣求饒,那該是何等的暢快之事?席應雙眼中的紫色好似暈染開一樣,邪魅異常。
「啪啪啪——」席應突然拍起掌來,內力激蕩之下,竟將琴聲和簫聲給打亂了,「曲好,人更好!你們兩人資質不錯,若是拜入本座門下,當日你們同柳青雲同謀誆騙本座之事,本座可既往不咎了。」
原隨雲和花逐月對視了一眼,從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殺意,琴聲和簫聲再次激蕩而起,內力化為聲刃卷向席應!
席應冷冷一笑,「敬酒不吃吃罰酒!」當即一掌拍下,掌風猶如狂風巨浪一般卷向了園中的兩人。
原隨雲推開古琴,手中綠光一閃,卻是抽劍出鞘,劍身輕輕一挑,真氣霎時通過劍身傳至地面,霎時間地面之上鋪著的青石塊平地而起,巨浪一般飛向席應。原隨雲的身形已起,左手一掌拍出,赫然是糅合了才領悟的「戰神圖錄」的意蘊,那掌勢比之綠色的劍氣,更加凌厲霸道,好似天下地下,唯此一掌般!
花逐月早已收起玉簫,身形疾退至園子門口處,便看見兩個偷看的小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