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金子的異象
他不敢往前,不敢退後,小心喘著氣,定定望著,像望著自己心底最陰暗的發狂的鬼魅一般。
金子不住的哭喊磕頭,吳山靜靜躲在暗處,誰也看不見誰。
「金子!」
突然一聲喚,打破了死一般的氣息。
「吳老闆,你怎麼在這?晚飯可吃了?」
吳山木木地轉頭,只見如雪端著餐盤,愣在堂里。
「如雪?」半天,吳山才吐出兩個字。
「這麼暗,怎麼都不點燈?」如雪小聲問。
「剛來,剛來,你這是……送飯?」
「哦,是啊,給金子拿些晚飯,吳老闆,你可吃過了?」如雪將餐盤放在桌上。
「已吃過了,金子在店裡,你給送去吧,我先回屋。」
吳山說完,便匆匆離開。
如雪聽著吳山腳步遠了,趕緊將燈點上。
兩盞燭火然然晃晃,店裡雖不亮堂,卻足以讓金子清醒。
「如雪?」
金子轉頭,透過珠簾,有些驚喜地望著,只是臉上的清淚映著暗光愈發閃亮。
「你哭了?」
「我……我不知道。」金子低著頭有些不知所措,發覺自己還跪著,突然覺得膝蓋一陣刺痛,緊著踉蹌地起了身。
「我做了晚飯,給你送些,一直沒在廚房見你,想著你還在店裡。」
「哦,哦,我……謝謝你,如雪。」
金子說著,穿過珠簾,進了堂里,他甚至不敢看著如雪明潔如光的臉龐,只是直直盯著餐盤裡如雪親手做的小菜和粥,傻傻笑著。
「這時辰快打烊了,你吃了飯就收拾收拾休息吧,蓁姑娘一個人,我要回去了。」
「好,我送你!」
「不用。」如雪轉身擺擺手,「都在一個家裡,還送來送去的,趁著飯菜熱,快些吃吧!」
堂里門吱呀一響,如雪便進了園子,金子最近奇怪,一陣兒一陣兒的,她害怕,可她得報恩。
雞湯蒸菜,薺菜肉包,紅豆米粥,簡單的晚飯,卻熱騰騰地暖著金子的心,他膝蓋刺痛,臉上淚痕未乾,只是,他忘了發生過什麼,腦子一片空白,但他一點兒也不怕,他有如雪親手做的飯,如同有了如雪的真心。
這餐飯,金子吃得格外用心!
如雪未來得及歸置餐盤,便跟腳進了和玲閣。
秦蓁蓁將屋裡點的亮堂,這麼些日子一直躺著,腦子裡的設計已經滿溢,她正提著筆,專註地趕著設計。
「姑娘!姑娘!」如雪跑得急,一句接不上一句。
「慢慢說,怎麼?」秦蓁蓁放下筆,倒了杯茶,遞給如雪,「坐下說。」
「金子……金子他……」
「金子?」秦蓁蓁接過如雪手裡的餐盤,問道,「他怎麼了?」
「姑娘!」如雪緊緊握著秦蓁蓁的手,小聲說道,「金子不正常,他……他抱著關公喊娘親!」
話音未落,秦蓁蓁的神色便松下來,「許是他過於思念母親的緣故吧。」
「起初,我也這樣想的,可他轉頭和我說話,卻像個沒事兒人似的,明明臉上還掛著淚,難道轉眼便會忘了他的娘親?」
「也有道理,那這到底怎麼回事?」秦蓁蓁自語著,轉身思慮起來。
如雪起身,走到秦蓁蓁眼前,認認真真地說道,「姑娘病著時候,有一日,我在園子見了金子,他對著我,偏說有一黑影飄過,日頭正盛,他怎的看花了眼!」
「黑影?」
「是,黑影。」
「你可見了?」
「未見!」
如雪堅定的表情,實在讓秦蓁蓁害怕,這黑影,她也見過,足有兩次!難不成,自己也成了如金子一般發癲的人了?
園子里黑沉沉的,除了偶有幾聲蟲蟻鬆鬆而過,秦蓁蓁怕這黑夜如同怕那黑影,她緊著走過去關門。
「如雪快熄燈!」
門未完全合上,秦蓁蓁語如速箭,悄聲喊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