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東海起波
鄒容悶著頭鼓足勁追,他兩條短腿跑軟了,恩公卻離他越來越遠,小傢伙終於哭了。
他知道自己又被嫌棄了,要不然恩公怎麼會不等自己,他嗓子都喊啞了,前面也沒停一步……
小傢伙默默流淚,拖著沉重的雙腿,自暴自棄的往前走著,他覺得自己的世界都是成了灰色,其實世界本來就是灰色,他恍恍惚惚邁著步子,深一腳淺一腳。
「砰……」小傢伙摔倒在地,疼得直裂嘴,爬起身來就要踢回去,面帶狠勁,罵罵咧咧:「連你也欺負小爺,敢欺負小爺……」
他愣住了,趕緊收回踢出的右腳,揉揉眼睛,哭得一塌糊塗的臉髒得難顯本容,此時更是哭笑不得,道道泥濘非常詭異。
片刻后,小傢伙大笑起來,笑得沒心沒肺:「嘿嘿嘿……恩公,你在等我嗎?一定是,恩公,跟容兒回家好不好?」
神鞭:「……」
「你不願意?其實容兒也不想回去,這次我是離家出走的……」小傢伙越說聲音越低,他第一次離家出走,就被人綁票,太丟臉了,要是沒有恩公,小命都沒了。
神鞭:「……」
鄒容見恩公一動不動,小臉糾結,恩公到底什麼意思?難道恩公不是在等自己,只是累了,在休息……
神鞭實在受不了,要不是看這小子和自己兒子一般年紀,還尊重自己,他此刻又虛弱到了極點,他一定不會和這個笨蛋攪在一起。
神鞭拼盡最後一絲力氣蹦起來,落入小傢伙手中,陷入了死寂之中,他陷入沉睡,開始恢復元神。
胡思亂想中的鄒容小朋友,感到手上一沉,低頭一看,眼中由不敢置信轉為欣喜若狂,小傢伙小臉漲得通紅,雙手捧著神鞭,小心翼翼的。
恩公願意跟著我了,好輕,自己可以拿動了,最多不會超過百斤,恩公認可自己了。
小傢伙心中起起伏伏,今天經歷了太多,他也認識到了自己的弱小,二話不說,趕緊回家,他決心要好好學習,想到學習,小傢伙心中慘叫一聲,先生留的「千陰章」還未寫,還逃學。
兩個時辰,鄒容絲毫未敢停步,他走進熟悉的大門,繃緊地心,終於放了下來,再怎麼說,家總是家。
「小九,你長膽子了,爹正派人到處找你……」
鄒容本能脖子回縮,一個哆嗦,抬眼看著自己玉樹臨風的三哥,懦懦道:「老……爹找我,找我有事?」
「有事?你們夫子說你沒有去學院,嘿嘿,小九,以前沒看出,你竟敢逃學,有種,可老爹那裡,你也自求多福吧。」
鄒容聽完三哥鄒雲褒貶不明的話,竟然沒往日的討厭,三哥雖然有些幸災樂禍,卻也可以看出真關心自己。
小鄒容跟著白袍鄒雲身後,進了一道門,又進一道門,大門小門道道越過,真是高門大戶。
「九兒……」一聲威嚴無比的聲音。
別說鄒容,就連鄒雲也是一個哆嗦,他趕緊正色躬身,對著紫袍黑臉男子道:「見過家主,鄒雲奉命將鄒容帶到,」說完白袍趕緊讓開,將火線讓給自己的九弟。
「父……父親……孩兒知道錯了……」鄒容看著眼前黑臉的父親,眼淚在眼睛里打轉。
鄒潛看著自家老九一身是土,臉成了花貓,他正可憐兮兮地看著自己,似乎自己再說一句重話,他就會哭出來給他看,嘆息一聲,柔聲道:「還沒吃飯吧,以後別亂跑,外面不安全……」
「孩兒知道了,」小傢伙對著父親一笑,退出了明月堂,有些開心,有些感動。
鄒雲眼中儘是難以置信,就這樣?而且他在自己父親眼中竟然看到了內疚,還有父親竟然有些失神,嘴角和藹的笑容是怎麼回事?
鄒潛回頭黑著臉斥責道:「雲兒,你九弟資質不好,本來心裡就不痛快,這次離家出走,是不是你們又欺負他了?」
「怎…怎麼會?我們疼他都來不及,怎麼會欺負他?」白袍鄒雲一陣心虛,欺負倒是沒有,兄弟幾個也就過把嘴癮,欺負弱者,他以前也被大哥他們欺負。
鄒潛冷聲道:「沒有最好,告訴那些逆子,要是讓我知道你們欺負小九,別怪為父動用家法,下去吧……」
「是,孩兒告退,」白袍出來時,除了狼狽就剩下迷惑了,怎麼到頭來受傷的是自己?
抹抹額頭,心中不安,看這情形,父親並沒有要放棄小九意思,以前的冷淡大概是為了保護小九,這次小九離家出走,整個鄒府都被派出去了,想想也對,小九出生不久,娘便離世了,在一堆天才中長大,他自己資質又不好……
想著想著,老三恨不得給自己一嘴巴,讓你平時嘴賤,老欺負他,要是這次小九出事,就是父親不動家法,自己也會愧疚一輩子的。
鄒雲有些理解父親的內疚了,他腳步加快,他要去找大哥、二哥、各個兄弟,傳達家主令,鄒雲決定將父親的意思上幾個台階以正式家主令傳達。
鄒容並不知道自己離開后發生的事,他今天覺得家裡的一草一木都好,就連父親黑沉的臉,也不是那麼可怕,回到自己清風院,他將恩公放在中堂,開始傻笑。
……
北冥道宮,打坐療傷的寧澤嘴裡吐出一道青氣,他睜開眼睛,嘴角翹起,心中一陣喜悅,彼端元神在恢復中。
他起身走出殿門,壓在心上的一塊石頭落地,心情極好,他抬頭看天,漫天星斗隱約,皓月當空。
白鹿踩風而至,寧澤淡淡一笑,跨上白鹿,白鹿喜鳴一聲,載著主人直上九天……
自由騁懷,莫過於九天遨遊,星空漫步,自從諸天碎去,九天空蕩,天高何止九萬里,白鹿越飛越高,明月越來越大,寧澤放歌長嘯,嘯聲慷慨激昂,有九天攬月雄壯,一年的擔憂壓抑,隨風而去。
他們不知飛了多高,整整一夜,白鹿都在朝著月亮走……
「呦呦……」明月漸漸隱退,白鹿有些失望,月隱星退,天色漸亮,周天雲霞蒸騰,下方雲朵層層。
「回去吧。」
「呦……」好,太陽太熱了,它可不敢再上。
寧澤看著蒼遠遠朝他招手,心中咯噔一聲,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公子,風一凡來了。」
寧澤有些疑惑,這小子半年前被他父親送來,剛回去不久怎麼又來了?
「請他進來。」
時間不大,蒼帶著一個眼圈通紅的青年走進道宮,風一凡對著寧澤撲通跪倒:「叔父,您一定要救救我父親?」
寧澤更是不解:「你父親不是去參加天元道會了嗎?」
風一凡,拉哭腔道:「叔父,我父親出事了,他臨走前將命燈交給我,讓我呆在大雪山,一旦有變故就向叔父求救,我在大雪山呆了半年,命燈一直正常,便自作主張下山回家,昨日晚上,父親命燈開始暗淡,我連夜趕路,還是誤了一天,都是我該死,都是我該死……」
寧澤心中沉吟,天元道會,為萬族道會,現在雖無萬族,但千族應該有,此次道會由龍族主辦,應該是諸天隕落後的諸族照會,利益膠葛,權利爭奪,免不了一番爭鬥,各族都要亮亮肌肉,分出老大老二,地盤劃分在所難免。
他權衡利弊,覺得自己穩坐北冥道宮,震懾天下為妥,所以讓風一塵傳達自己的歉意,恐怕有人不願自己置身事外,非要拉自己入局。
「叔父……」
寧澤輕聲道:「叔父心中有數,你父的事,我自不能袖手旁觀,等我稍作安排,就前往東海,你先起來。」
「謝過叔父,小侄代我風氏一族永感叔父大恩……」
「蒼,立即召回北冥四尊四老。」
「是,公子……」
「白,你去接言兒來……」
「呦……」白鹿騰空而去。
寧澤站在道宮前,面朝東方,靜靜看著冉冉升起的紅日,面色陰沉,逼他入局,那諸位莫要後悔,希望他們莫要太過,他寧澤的脾氣可不好,否者,掀了棋盤,誰也別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