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拜師
明月當空,一輛漆黑馬車被一匹黝黑角馬拉著前行,馬車上一個陰陽標誌,陰魚在上,陽魚在下,路人看到陰陽族徽,默默讓道。
馬車行至高大院門前停下,車夫下車,放好馬凳,躬身道:「九公子,到了。」
車內應了一聲,罩在車上的幽光散開,車門從里打開,身穿白色袍服的小少年踩著腳凳下了馬車。
少年下車沒有停留,小跑著進了院門,剛進陰墟學院,就有人喊他:「小九,過來……」
聽到這聲小九,少年竭力控制住撒腿就跑的衝動,慢騰騰地走到青年跟前,叫了一聲三哥。
鄒雲看到自家九弟不情不願的表情,開始反省,自己最近沒有欺負他吧?片刻后,他可以確定自己不但沒欺負他,還送了不少禮物。
「小九,課業完成了沒有?」鄒雲輕聲問道,表現的盡量和藹可親,他如今在學院做助教,詢問課業傳達自己的關心。
鄒容看著笑成一朵花的三哥,心中哆嗦,最近三哥有些不正常,他趕緊回道:「完…完成了。」
「那就好,快去講堂,今天可是章夫子的課。」
鄒容聽到章夫子,只覺烏雲蓋頂,遇到三哥果然沒好事,那位章夫子為人古板不說,還愛恨分明,像他鄒容就是夫子的反面教材,開口必是,身為鄒子血脈……
鄒容低著頭走到書桌前打開陰符囊,四周學子看著他手中陰符囊,全是羨慕嫉妒恨,還夾雜著怪聲怪語。
和以往一樣,鄒容整理好文具,打開一本書,盯著書本投入其中,發獃。
章夫子走入講堂,面無表情,如以往一樣,站在講台上掃視一遍,見無人缺席,微微點頭,開始宣講。
「今日,學習陰符,陰符即驅鬼符……」老夫子滔滔不絕地講述著。
其他學子聽得如痴如醉,鄒容也是一臉陶醉,可仔細觀察就會發現他目光獃滯,處於神遊之境。
這也不怪他,一年了,他理論知識學了不少,可就是無法開闢識海,依舊是廢物一個。
「鄒容……鄒容……」
「是夫子,」鄒容條件反射,站起身來。
章夫子兩條白眉跳動,雙眼中黑色玄光閃現,時間不大,鄒容頭上便出了汗,一頭凶鬼在他眼前呵斥他,他雙手握緊,卻不敢閉目,他知道自己走神被夫子抓到了,這是懲罰。
黑光散去,凶鬼散去,鄒容背上濕透,卻不敢抱怨,他雖是鄒氏九公子,在書院中卻受盡歧視,他的苦難從父親大人,也就是歸墟學院的院長大人,一句話開始的:「進入書院就是學子,身為鄒家子,更要以身作則。」
他怎麼以身作則,都十一歲了,毫無修為,卻享受著他人難以企及的榮耀和資源,頭上頂著,我是廢物,我是恥辱,太招人恨。
「我剛才講了什麼?」
鄒容聽到夫子的話,趕緊收神,開口複述:「今日,學習陰符,陰符即驅鬼符……夫子,應該沒錯吧?」
看似在問,其實鄒容非常肯定,自己一個字都沒漏,他唯一能拿出手的就是這入耳既聞,過目不忘的本事。
章夫子嘴角抽動,何止是一字不差,連他陶醉的神情都差點被模仿出來了。
「咳……嗯,還不錯,即使無法修出法,也要認真聽講,唉……陰陽鄒家的榮耀……」
鄒容聽到後面的神轉,一陣氣累,不管他如何努力,都無法掩蓋他無法修法的事實。
時間在他恍惚中慢慢流逝,直到夫子走出講堂,他才回神,收拾文具,準備回家……
「九公子,今天學會聚陰符了嗎?」
鄒容:「……」
「鄧兄,九公子沒有開闢識海,你不會忘了吧!」
「不好意思,九公子,我竟然真忘了……」
「其實開不開識海對九公子來說並不重要,有陰陽家九少主的身份就夠了。」
鄒容聽著這些賤人的話,收起文具,本該藏在袖內的陰符囊,被他系在腰間,然後越過一群紅眼兔子,大步走出。
「小九,怎麼了?誰欺負你了?」看到自家小弟眼睛微紅,垂頭喪氣的樣子,鄒雲上前問道。
鄒容聽到三哥的詢問,心中更加委屈了,為什麼自己就這麼倒霉,自己出生,間接累死了娘,同一個爹,唯獨自己一個廢物。
搖了搖頭,低頭就走,他討厭自己落淚,更怕別人看到自己哭。
鄒雲看著自己一聲不吭蹬上馬車遠去的弟弟,嘆息一聲,卻無能為力,小九的苦楚他們都明白。
……
回到家裡,鄒容趴在恩公前,說著心中的鬱悶。
「恩公,要是沒有我,娘也不會死,鄒家也沒人笑話……」
「恩公,都一年多了,你都一年沒動過了。」
「恩公,容兒好累,從我懂事起,就沒人喜歡我……」
「我要是能修法就好了,要是能修法,我一定要出去闖蕩,出了陰墟,去諸子九十六家論劍,探索無盡鬼蜮,尋訪異人……」
「小鬼,你的理想是環遊天地嗎?」
「是啊!修成無上法,就要探索天地奧秘,嘿嘿……」笑著笑著,小鄒容眼睛瞪大了,他對面坐著一個虛影,黑袍長發。
「你…你…你是恩公?」
黑袍淡淡一笑道:「以前的笨蛋,聰明了不少。」
鄒容聽到恩公的話,臉立即就紅了,想起在恩公面前的表現,自己確實挺蠢的。
「恩公,你是什麼東西?」
黑袍的臉立即就黑了,瞪了面前的笨蛋一眼,解釋道:「此鞭是我的法器,我自然是人,這麼說吧,我渡過天罰,受了重傷,不得不藏在法器中養傷……」
鄒容嘴巴大張,那次的雷劫竟然是恩公引起的,太厲害,過了半晌鄒容才從震驚中恢復過來,「恩公,你為什麼要救我?」
六法看著小鄒容,笑著說:「我有個兒子,年紀和你相仿,他叫真言,當然我兒子沒你這麼笨,他可是北冥少宮主……」
鄒容看著恩公寵溺的眼神,他心中羨慕,自己父親從沒有這麼看過自己,那個叫真言的好幸福,有個這樣溫柔的父親。
「鄒容多謝恩公救命之恩!」鄒容聽完,跪倒在地,對著六法磕頭。
六法看著跪在地上的小傢伙,忽然一個想法冒了出來,越想覺得越有意思,他輕聲道:「鄒容,你想不想修法?」
「想……可是我開不了識海……」小傢伙有些絕望。
「那是以前……」黑袍毫不在意道。
「恩公是說,你要幫我?」鄒容有些不敢置信,畢竟自己父親都沒有辦法。
黑袍淡笑道:「小事一樁,拜師吧!」
「拜師?」
「怎麼?還不願意?」黑袍有些不悅。
鄒容趕緊搖頭,「不…不是,我是陰陽家九少主,不能拜他人為師。」
「哼……愚昧,你都十一歲了,還看不破這些教條,朽木不可雕也,」黑袍說完,化光入了神鞭。
鄒容跪在地上,見黑袍離開,他心中難受,朽木不可雕也!恩公放棄自己了。
「我願意拜師,我願意……」
神鞭無動於衷,沒有絲毫回應。
「咚咚咚……」鄒容不停磕頭,可是依舊沒有回應,他絕望了,機緣擺在自己面前,他卻決絕了,陰陽家九少主?多麼愚蠢的答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