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赦免水家,狀告安和
第148章 赦免水家,狀告安和
古往今來,有多少的冤案因為時間的推移導致證據毀滅而無法查清,冤屈的人就隻能繼續承受著不屬於他們的罪名,帶著罪人的名頭苟延殘喘,而真相卻早已經淹沒在了曆史的長河裏。
水家的案子,在眾人眼中就是如此。
事情已經過了二十年了,而二十年前,蘇瑾寒根本都還沒有出生,這事情就算有冤,她怎麽可能查得清楚?
沒有人會相信這一點。
甚至在易怡安問出這話的時候,所有人都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看著蘇瑾寒,就想看看她怎麽應對。
而蘇瑾寒這時卻是恨不得狠狠親易怡安一口了。
這簡直就是神助攻啊,太給力了。
如果是她自己一股腦的將事情的真相給說出來,造成的效果和轟動,肯定不如易怡安這樣質問之後,來得直觀。
蘇瑾寒心裏暗喜,麵色沉靜道:“安和郡主此言說到重點了。當年正因為無法分辨這牡丹和芍藥哪個是獻給皇後,哪個是獻給麗妃的,所以才有了後來水家入獄之事。”
“事實上,當年水家是在兩幅繡圖上留了印記的,隻是當時太過震驚,太過措手不及,以至於腦子懵懵的水家眾人沒有想起此事來,等他們想起來時,人已經身處天牢,所言之事,也無法上達天聽,故而蒙冤二十年。”
蘇瑾寒的一字一句宛若驚雷一般砸在了眾人的心中,讓眾人驚訝的時候,又多少有些恍然。
難怪蘇瑾寒能那麽鎮定,原來是有所依仗的。
隻是,她若是當真將當年已經蓋棺定論的事情給翻過來,那皇後的臉麵可就丟大發了。
畢竟當年可是皇後親自下手,將水家打入天牢的。
就算有冤,也沒人敢說。
畢竟要翻水家的案子,那就等於是在和皇後作對。
這年頭,誰都是為了自己的利益而活的,沒有誰有那麽的正義,為了所謂的公正搭上自己的前途和未來。
沒看皇後的臉色都沉了麽?
眾人想著,目光再落在蘇瑾寒的身上,欽佩卻也覺得她愚蠢。
他們又怎麽知道,蘇瑾寒根本就不稀罕皇後的眷顧,因為她生來,就是要和皇後,和太子敵對的。
既然有送上門打擊他們的機會,她為什麽不抓住?有臉不打,那是才是真的傻!
蘇瑾寒說著,上前抓住其中一副繡圖,當著眾人的麵,將繡圖的四個角聚攏,交疊在一起。
眾人這時才發現,繡圖的四個角,都用金色繡線包邊,平時不顯眼,但是因為蘇瑾寒的這個舉動,這寫金色的繡線就變得格外的顯眼了起來。
尤其讓人震驚的是,這些繡線在此刻變得栩栩如生,竟顯現出兩個字來,“皇後”。
在眾人震驚之中,青芽如法炮製,也將自己手中的繡圖照樣給聚攏交疊。
與皇後的金色絲線不同,青芽手中的,是銀色絲線,清冷優雅,勾勒出麗妃二字。
皇上看著麗妃二字,眼神有些恍惚。
眼前似乎浮現出了當年那個淺笑嫣然的人兒,在他身旁嬌笑,翩然。
“陛下,說好了,你有空要帶我出宮去玩。”
“陛下,不許耍賴,你說了要讓我穿上水家的穿雲錦袍的。”
“陛下……”
聲聲句句,絲絲入耳,恍如昨日。
她叫他陛下,卻從不像旁人那般討好於他,開心時笑,不開心時哭,生氣時有小性子,卻從來不會在他忙正事的時候吵鬧他。
她愛他,愛的是他這個人,而不是他的身份。
她曾感歎,“陛下,若是你我二人都生在平民之家,該有多好。”
那時,她的目光是悵然的。
他知道,她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可是他給不了她。
所以他寵愛她,給她最好的。
卻也因此為她招來了殺身之禍。
他至今無法忘記,當初他被人引去,看到她衣衫淩亂,昏睡過去,而一個男子正欲脫她衣服時的模樣。
那一刻,他恨不得將那男子碎屍萬段。
事實上,他也這麽做了。
但是對方計劃周密,她紅杏出牆之事轉瞬傳遍了宮廷的每一個角落。
他心知她有冤,卻更明白自己的寵愛害了她。
狠心將她打入冷宮,為的是要護著她。
可是他怎麽也沒有想到,冷宮竟成了她的喪身之地。
那一夜的衝天火光依稀在眼前燃燒,幾歲大的铖兒的哭喊言猶在耳。
他哭,他喊,讓自己救救他的母妃,可是他做不到,什麽都做不到,枉他身為皇帝,卻在那一刻倍覺無力。
他僅僅隻能做的,隻是在最後的最後,將她的骨灰收斂,長埋於地下。
也是在那一刻,他意識到,對麗妃下手的,不僅僅隻有皇後等他認為的後宮妃子,還有一隻幕後黑手,一隻隱藏得極深的,他都沒有發現的幕後黑手!
麗妃死後,皇上心裏明白,對方所謀不小,說不定就是他坐著的這個帝位。
他身邊看似風平浪靜,實際上卻是危機四伏。
所以他疏遠莊靖铖,他最喜歡的孩子,所以他將麗妃的家人流放,讓他們遠離京城,離開那母後黑手的視線。
他還做了很多很多的事情,可是這些事情,卻再也換不回一個她。
皇上想著,心裏有些黯然。
這些年看著莊靖铖花天酒地,他厭惡,怒斥,更多的卻是恨鐵不成鋼,因為他並沒有發現他的铖兒韜光養晦的跡象。
可是當他嶄露頭角的時候,皇上明白,或許這些年他一直都沒有查明白的事情,有了轉機。
他們父子,一明一暗,總能將當初的那隻黑手給揪出來的,哪怕如今铖兒恨他怨他,都沒有關係,隻要能將害了麗妃的人給找出來,就足夠了。
因為他堅信,他的铖兒,哪怕事過多年,也不會放棄追尋害了他母妃的真凶。
而他最近的舉動,也證明了自己的猜測。
所以其實在莊靖铖都不知道的情況下,他其實一直被皇上給予厚望。
他不是被皇上拋棄的棄子,而是被皇上看似絕情丟棄,實則想要守護的人。
這也是為什麽最初的時候,莊靖铖會覺得自己被人時時刻刻盯著的原因,那是皇上派人保護著他。
而等他成長起來,輕而易舉的就將皇上監視他的人給甩掉,或者用障眼法給蒙騙了,所以多年來,皇上才會不知道莊靖铖成長到什麽樣的程度。
不是皇上的人太差,而是莊靖铖的師傅太厲害,這才是根本的緣故。
事實上莊靖铖的師傅歐陽浩是知道皇上派人守護著莊靖铖的,隻是,出於各種考量,他沒有說出來而已。
皇上這裏因為麗妃而陷入了回憶和傷感之中,蘇瑾寒那裏卻並沒有停頓的意思。
看向皇後道:“相信這個,已經足夠分辨哪一副圖是獻給皇後,哪一副是獻給麗妃的了吧?”
“當然,若是各位還不相信,可以請最好,最公正的繡娘前來查驗,看看這兩幅圖哪一副是牡丹,哪一副是芍藥,身份是否顛倒錯亂。”蘇瑾寒又道。
場中一片寂靜,這樣明確的證據都出來了,還如何反駁?再要指鹿為馬,那就是歪曲事實了,別說眾目睽睽之下做不得此舉,就算做得,皇後也不會冒險的的,畢竟,事關她一國之母的尊嚴。
當年的案子就算翻過來,她還可以說是失察,誤會。
可若是在這個時候硬是歪曲事實的話,一個是皇上就在身邊,她不可能成功,再一個,這麽多人都在,她若這樣做了,那就真的是失德了。
所以皇後即便臉色極為陰沉,也沒有開口說什麽。
太子和易怡安等人的臉色同樣難看,畢竟蘇瑾寒這樣,意味著她已經翻盤了,也意味著,他們準備了這麽久的殺招,一點用處都沒有起到,反倒讓蘇瑾寒為水家正了名。
這明明想要害人,最後卻幫了對手的感覺,簡直讓他們惡心得想死。
一旁的龔絮兒眼中的神色倒是沒有多大的變化,美眸神光閃縮,心道,這個蘇瑾寒有意思,這麽厲害的殺招,竟然都叫她給輕易解決了。
這也從另一方麵說明了,蘇瑾寒早就在準備謀劃了,或許,她等的就是今日這個契機呢!他們倒是妄自聰明,竟然為他人做了嫁衣。
想通了這一點之後,龔絮兒明白,今日這事兒,他們之前所有的謀劃,都變成了一場笑話,不可能會有他們預期的效果了。
所以也不再關注,直接低頭端著酒杯,輕輕抿了一口。
她有種,棋逢對手的感覺,甚至,有些期待和蘇瑾寒過招了。
隨著蘇瑾寒最後一句建議出來,大殿陷入沉寂,這個時候,沒人敢開口觸皇後的眉頭,沒看皇後的臉色陰沉得都要滴出水來了麽?
莊靖铖看著蘇瑾寒的側臉,眼中滿是柔光,他的小寒寒總是這樣,但凡做一件事情,就能將對方逼得捉襟見肘,毫無退路,因為她有這個能力和自信,哪怕對方是位高權重的皇後,太子,也不例外。
“仁善縣主既然已經將證據都擺在明麵上了,皇後,你可覺得還有異議?是否需要請人前來鑒別?”沉寂之中,皇上開口了。
皇後這時也已經恢複了冷靜,臉上的笑容雖然難看,但已經恢複了些許平時的儀態,輕聲道:“不必了,仁善縣主都已經將證據擺在眼前了,再糾纏卻也不是臣妾的性子。當年一事既已真相大白,臣妾誤會了水家一門,還請皇上為水家正名。”
皇上聞言也是點頭,道:“皇後敢於麵對當初的錯處,這才是一個國母應有的姿態。”
話語間,倒也沒有多少責怪。
畢竟已經事過境遷多年,再糾纏,卻也沒什麽意思了。
所以皇上直接對著下首的蘇瑾寒道:“既然仁善郡縣主已經將當年的事情給查證清楚,如今朕便做主,免去水家罪人的身份,恢複其家族可參與科舉的名分,若是水家後人有意,依舊可以入宮為繡手,朕明日會詔令天下此事。”
蘇瑾寒聞言也是暗自激動,對著皇上叩首道:“瑾寒代水家多謝吾皇恩典,吾皇萬歲萬萬歲。”
她心裏明白,皇上不會直接道明皇後的過錯,但是免去水家冤屈這件事情,本來就是在間接的證明著皇後有錯,這是一個相輔相成的道理。
再者一個,其實水家有罪無罪,對旁人來說並沒有多大的關係,甚至許多人根本就不知道水家,但是這一點,對於水蘭和水曉曉來說,卻是極為重要的,因為這是她們堂堂正正做人的開始。
而這一切,也意味著,過往的牢獄之災,那些不光彩,都成為了飛灰,他們依舊是水家傳人,也不再需要刻意的,掩飾水家的針法,是一種脫胎換骨!
“好了,平身吧,好好的皇後生辰,非要整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皇上淡淡的開口。
易怡安聽著,眼前如同驚雷炸開。
因為皇上話語間的不滿,那麽的明顯。
她遍體生寒,就怕皇上下一句開口,就是對她的責罰,還好,沒聽到皇上再開口。
然而她心裏的一口氣還沒有鬆開,卻被蘇瑾寒接下去的話語嚇得半死。
“小女還有一事想求陛下,此事事關安和郡主。”
易怡安心驚肉跳的,跪在蘇瑾寒的身邊,恨不得直接撕了她算了,可是此刻皇上皇後就在上麵作者,而整個大殿都是朝臣,她半點異樣都不敢表現出來,隻能忐忑的等待著蘇瑾寒接下去的話。
皇上挑了挑眉,眼中流轉過一抹淡淡的神光,道:“何事?”
聲音不含半點情緒,但又似乎含著些許不悅。
蘇瑾寒倒是沒有懼怕,而是低聲開口道:“水家傳人,水蘭之前被安和郡主下令抓了起來,如今既然水家已經無罪,肯定皇上下旨放水蘭出來。”
“此事應當。”皇上點頭,見蘇瑾寒依舊沒有動,便問,“可還有事?”
反正今日皇後的生辰已經被鬧成這樣了,大家也沒有了慶祝的欲望,皇上自然不會特意再去顧忌,既然蘇瑾寒一副還有話說的樣子,皇上索性成全了她。
畢竟,她是铖兒喜歡的人。
蘇瑾寒敏感的察覺到了皇上的縱容。
雖然即便皇上不縱容,她也要在禦前拔毛,但是既然皇上縱容,那就更好了。
所以蘇瑾寒輕輕一叩首,輕聲道:“最後一事,是有人托小女,狀告安和郡主草菅人命,買凶殺人。因對方無權無勢,告狀無門,故而求到了小女的身上,還請皇上做主。”
這話一出,整個大殿頓時又是一靜。
眾人此刻看著蘇瑾寒的眼神已經有些無奈了。
他們已經看出來了,這蘇記的大小姐,根本就是個不消停的主啊,今天這把皇後得罪了個透不說,還想把安和郡主給徹底拉下馬來。
這可是要捅破天的節奏啊。
要說起來,這場中之人,大部分的人手上都沾染著一兩條的人命,當然,至於是不是該殺,就另當別論了。
尤其是一些紈絝子弟和富家小姐,他們沾染人命,就是一時興起,不爽了,這種事情,多半都是會處理幹淨的,畢竟上麵也沒事去查這些事兒,偌大的康國,死個把人算什麽?
但是當這樣的事情在皇上的麵前被提起,當成一個案子來說,那就是驚天動地的大事了。
畢竟上達天聽了,就算隻是幾個無名小卒的性命,也能讓易怡安這個貴族郡主喝一壺的。
眾人想著,對蘇瑾寒越發的忌憚了。
一些和她沒有仇怨的人,更是暗暗決定,以後能不招惹蘇瑾寒就不招惹蘇瑾寒。
因為這廝,分明將錙銖必較的小女人性子給展現得淋漓盡致了。
畢竟易怡安和蘇瑾寒不和,是眾所周知的事情,而今天之前水家的事情,眾人也看得分明,那根本就是易怡安為了對付蘇瑾寒涉及出來的局。
隻可惜最後沒能害了蘇瑾寒,還讓她給翻了盤而已。
易怡安這時更是激動得跳起腳來,指著蘇瑾寒罵道:“蘇瑾寒你少血口噴人,你胡說八道,你……”
易怡安太震驚了,太害怕了,以至於忘記了,這是在禦前,在皇上的麵前。
在禦前失儀,同樣也是一種罪過。
“放肆。”
一聲淩厲的嗬斥,不算多麽的大聲,卻讓易怡安嚇得直接一下子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開口:“皇上饒命,皇上恕罪,小女不是有意冒犯,隻是,隻是被蘇瑾寒汙蔑了,心情震驚才會如此。”
蘇瑾寒嘴角掛著一抹冷笑,低垂著頭,卻沒人看見。
易怡安,你想要害了我之後全身而退?怕是你真的想太多了,我蘇瑾寒,從來也不是一個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人,相反,我隻會用更加淩厲的,可怕的手段,回報給你!
“皇上,請皇上明察啊皇上,安和雖然有些嬌縱,但是卻也善良,她怎麽可能會做這種草菅人命的事情呢?怕是有人借機生事,胡言亂語,捏造事實,汙蔑於她,還請皇上明察。”皇上還沒有再開口,虢安郡王便匆匆出席,恭敬道。
自己的女兒都要沒了,他如何還坐得住?
“陛下,臣妾了解瑾寒,這丫頭從不主動害人,也不胡言亂語,她既然這麽說,定然是有緣故的,不如皇上聽瑾寒說完可好?”
一旁的蘭妃這時也是柔柔的開口。
她的聲音清雅柔和,看著皇上的目光溫柔又多情,但是,卻不摻雜半點其他東西,純粹得就好像當初的麗妃看他時那樣。
滿心滿眼,就隻有他一個人,隻有她的愛,他的一切。
似乎所有的寵愛都隻是過眼雲煙,不被在乎,她求他,隻是因為她相信蘇瑾寒,卻根本沒有要借著他的寵愛,讓他偏頗的意思。
皇上的心忽然被狠狠的撞了一下,眼前這人,似乎慢慢的與記憶中的人重合在一起,心裏的一個角落,悄然柔軟了下來。
事實上,先前蘇瑾寒被易怡安針對的時候,蘭妃的一顆心都要飛出來了,好不容易按捺著沒有開口,如今卻是忍不住了。
畢竟虢安郡王的話,明顯是在針對蘇瑾寒,說她在胡說八道。
她是蘇瑾寒的姑姑,這個時候,卻做不到無動於衷。
當然,她開口也隻是表示支持蘇瑾寒而已,就像皇上想的那樣,她要的,隻是他聽蘇瑾寒說明事情的原委,卻並不指望他有所偏袒。
皇上的眼神本就深諳,所以皇上一瞬間的變化,並沒有引起旁人的注意,不過轉瞬,他便恢複了過來。
看著下方跪著的蘇瑾寒和易怡安,淡淡道:“既然仁善縣主已經開口了,那便將事情詳細說說吧。”
蘇瑾寒心裏對蘭妃暗自感激。
她心裏清楚,若不是蘭妃,皇上不一定會這麽快答應。
因為她早在之前,就察覺到了皇上對蘭妃的不同。
說是愛,卻也不是,或許更多的時候,他是在透過蘭妃看一個人。
但即便如此,也不能否認,蘭妃在皇上心裏的位置。
蘇瑾寒這時深吸口氣,將易怡安買凶教訓她,而後她沒出事,最後易怡安惱羞成怒,將呂四一行人給虐殺殆盡的事情給說了。
當然,這其中真真假假摻雜,蘇瑾寒卻是沒有全部說實話。
比如,易怡安當初買凶,隻是想要教訓她,被她說成了要殺她,原因,是因為莊靖铖和她走得近,招來了易怡安的嫉妒。
而她花錢買呂四他們去教訓易怡安的事情,卻被她說成了,呂四他們不甘心在她這裏吃了虧,要去報複易怡安。
然而即便是如此,也已經足夠擊垮易怡安了。
畢竟一個心胸狹隘,會買凶殺人,又虐殺了人的女子,沒有哪個富貴人家再會甘願娶她的,就算易怡安是郡主也不可能。
易怡安自然不會就這麽承認,她自恃當初的人都死了,死無對證,便極力反駁,“蘇瑾寒你少血口噴人了。我什麽時候做過這些事情了?分明是你栽贓嫁禍,陷害於我,你我關係不和,你就這般害我,你還有沒有心?”
“陛下,您前往不要聽她亂說啊,小女膽子小,怎麽可能做得出這樣的事情來呢?”易怡安有了先前的教訓,倒是不敢再亂來了,跪在地上苦苦的乞求皇上不要相信蘇瑾寒的話。
哪怕她此刻恨不得撕了蘇瑾寒,她也不敢妄動。
因為她很清楚,這是一場決定她命運的較量。
“是嗎?我胡言亂語,編造假話汙蔑於你,那麽,如果我能拿出證據來呢?你待如何?”蘇瑾寒跪在一旁,悠悠開口。
易怡安驚駭的看著她,心跳幾乎炸裂。
她說什麽?她說有證據?怎麽可能?當初的人,明明都已經處理幹淨了!
易怡安心亂如麻,心裏又慌又亂,眼中全是眼淚。
第149章 絕望下的瘋狂
如果這世上能夠有後悔這個東西,有後悔藥這個東西,能夠時光倒退重來一次,易怡安肯定不會準備今天這事兒,不會想著要置蘇瑾寒於死地,也就不會有蘇瑾寒如今的反擊。
又或者,她甚至不會這麽明目張膽的和蘇瑾寒為敵,就算要為敵,那也隻是暗中進行而已。
但是如今,她和蘇瑾寒早就已經走到了對立麵,她沒有退路了,不是她死,就是蘇瑾寒死,這注定是個你死我活的局麵。
如今她隻希望,蘇瑾寒沒有證據,所謂的證據,不過是虛張聲勢而已。
畢竟,當初她讓人下手的時候,手下可是說了,都處理幹淨了,不該留下尾巴才是。
可是,蘇瑾寒既然開口了,可能隻是說說而已嗎?想想剛剛的繡圖,想想水家冤案的被翻,易怡安有種絕望的感覺在心裏繚繞。
“仁善縣主若是有證據,便呈上來,若一切屬實,朕自然會還死者一個公道,讓安和接受她應有的懲罰。”上首的皇上終於開口,聲音淡淡,卻不難聽出其中的認真之意。
易怡安心裏一個咯噔,而蘇瑾寒卻已經恭敬道:“還請皇上宣一個證人上殿,他是當初的幸存下來的受害者,呂四。我見他可憐,便收了他做車夫,今日也是隨著我進宮了的。”
“宣。”
隨著皇上點頭,一旁的張福海上前,大聲道:“宣,呂四上殿覲見。”
隨後聲音層層疊疊的傳遞出去。
一旁的易怡安臉上全是茫然。
她雖然找了呂四他們對蘇瑾寒下手,甚至找人殺了呂四他們,卻並不知道呂四的名字,所以這會兒滿是茫然之色。
沒過一會兒,呂四隨著領路太監上來,一上殿,仇恨的目光就落在了易怡安的身上,一副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的模樣。
那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仇恨,讓殿中之人麵色微變。
這時候,就算有人說呂四和易怡安沒有仇,怕是也沒人相信的。
眾人在此刻看穿了易怡安平靜表麵下的醜陋和額度,紛紛不齒,尤其一些原本和她交好的貴女,更是不由得狠狠的打著哆嗦,暗想自己沒有被害也是奇跡。
易怡安看到呂四也是心中一驚。
對這個打了自己,讓自己將近一個月不能出門的小混混,她自然是記得的。
可是為什麽他還活著?不是說他已經死了嗎?
易怡安又怎麽知道,她平素苛待下人,所以前去滅口的雖然少殺了一個人,但是遍尋不到之後,也就陽奉陰違,說都已經死了,這才有了呂四這條漏網之魚。
“你是呂四?你要告發安和郡主?”皇上淡淡的開口。
“是。小人見過陛下。”呂四跪在地上,恭敬的叩首之後,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
當然,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蘇瑾寒提前自然是教過他的。
末了,呂四堂堂男兒卻放聲大哭,“陛下,小民知道自己不是什麽好人,經常做些偷雞摸狗打家劫舍的事情,可是小民不曾害過人命,小民願意去坐牢,做苦力,替朝廷去挖礦都行,隻求陛下讓作惡的人得到該有的懲罰。”
他的悲戚讓人不由得同情。
雖然呂四也不見得是什麽好人,但是正如他所說的,他做的都是些偷雞摸狗的小事,也欺負人,卻從來不曾殺過人。
而且他的身世也可憐,他本是江南人,在他小時候,家鄉水災,將整個村子都給淹了,他父親被洪水衝走了,他跟隨母親一路乞討到了京城來,後來母親積勞成疾也去了,他被一個乞丐收養,成了小乞兒。
他身邊的幾個兄弟身世也差不多,幾人長大之後就幹起了偷雞摸狗,欺淩弱小的勾當。
至於說他們良心未泯,則是他們心裏到底還有些善念,弄來的錢除了自己吃喝,其他的都拿去救濟了乞丐,因為他們沒有忘記,他們也是乞丐出生的。
殿內很安靜,隻有呂四聲嘶力竭之後的餘音和他的哽咽聲。
眾人目光複雜。
雖然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但是不得不說,呂四的可恨,卻是被迫的。
因為他們是乞丐出身,大字不識一個,就算想要走正經路子賺錢,也不一定有人要,為了生活,他們隻能去做那些歪門邪道,否則他們根本沒有辦法活下去。
除非他們再次做回乞丐,像乞丐那樣當街乞討。
但是他們畢竟已經成年,這樣的事情他們做不出,所以才會走歪路。
總的來說,他們的可憐比可恨更濃,所以眾人也對他們充滿了同情。
哪怕這種人平時他們根本不放在眼裏,但是事情一旦鬧到了皇上跟前,所有的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安和,你可有話要說?”皇上威嚴的目光落在了易怡安的身上。
易怡安顫抖著唇瓣,臉色慘白的想要反駁,卻終究沒敢開口,她此刻心虛得連自己都無法說服,更別說用言語說服別人了。
她這樣子,也間接證明了蘇瑾寒和呂四說的都是事實。
“既然你無話可說,那朕就下旨宣判。”皇上開口,聲音威嚴而冷漠。
“安和郡主易怡安,身為貴胄,知法犯法,草菅人命,今剝去郡主封號,打入天牢,待秋後問斬。”
一句話,便定了易怡安的生死。
易怡安頹喪的坐倒在地,眼神絕望。
“父親,父親,我不想死,你救救我,救救我啊。”易怡安忽然一把抓住一旁的虢安郡王的手,絕望的痛哭。
虢安郡王心裏也不好受,他知道自己女兒嬌縱,卻不知她也這般手段狠戾,如果隻是私下,他責罰一番,也就算了,但是鬧到了皇上的麵前,一切就都沒有了回旋的餘地。
因為皇上要給所有人一個交代,畢竟百官之中也有平民,皇上不可能當眾袒護,那樣會讓平民和貴族之間的矛盾激發,會不利於朝廷的發展。
但是虢安郡王還是舔著老臉求了。
他衝著皇上不住的磕頭,“陛下,念在老臣這麽多年服侍陛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留小女一條性命吧。她還年幼,行事難免有失分寸,往後老臣一定會悉心教導,再不讓她做這混賬事。”
虢安郡王是兩朝元老了,他念過半百之時才得了女兒,後來跟著有了兒子,所以對這一雙兒女寵愛異常,自然不希望易怡安就這麽死了。
皇上聞言沒有立刻開口,而是略微沉吟。
他心裏明白,在許多大臣的眼中,普通百姓的性命都是不值錢的,更遑論是呂四這種混混的性命了,死了也就死了。
會引起人的注意,無非是這件事情鬧到了他這個皇上的眼前而已。
他雖然為帝,有些時候卻也身不由己。
而虢安郡王府如今雖然沒落了,但是確實於朝廷和社稷有恩。
想著,皇上開口道:“虢安郡王所言也不無道理,就算如此,死罪可免,活罪難繞,將易怡安受壓天牢,服半年牢獄之刑,出獄後遣去靑尼庵代發修行,終身不得婚配。呂四,對此你可有異議?”皇上說完,刻意問了一句。
呂四渾身輕顫,心裏又氣又怒,明明已經判了秋後問斬,卻一轉眼就變了,這皇上說的話未免太不值錢,說變就變?
他根本不懂朝堂之事,自然不明白皇上的考量。
而蘇瑾寒卻看得通透。
她心知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所以在呂四說話前,就給他不停的打眼色。
呂四終究還有幾分理智,低聲道:“皇上英明,一切都由皇上定奪。”
呂四是不甘心,但是,不甘心又怎樣?他什麽都做不了,就算他不滿意,難道皇上就能順著他的意思來了?做夢吧!
再說了,蘇瑾寒是他的恩人,不但收留他,幫他死去的兄弟討回公道,他也不想因為自己的不知輕重而害了蘇瑾寒。
皇上聞言點頭,道:“至於你,呂四,你也有罪,不過看在你心本善,又改過自新的份上,朕便罰你服半年苦行,隨後便可去衙門登記身份,入京城戶籍,你可願意?”
呂四呆了,整個人都傻了。
他在京城無依無靠,其實就是個黑戶,所以他找不到正經的工作,而皇上這話,無疑讓他成為了一個正經的,普通百姓。
往後他不管是去做工還是做別的,那都是可以的,再也不用做以前的事情。
雖然如今他有蘇瑾寒的收留,不用做那些了,但是能有皇上欽賜的身份,呂四依舊喜不自勝。
連連磕了幾個響頭,“多謝陛下,陛下英明。”
嗓音也是哽咽不已。
皇上又對著蘇瑾寒道:“此番仁善郡主蘇瑾寒有功,改日朕會親自為你的安樂秀坊題字,賜一牌匾,希望你不忘初心,為仁為善。”
蘇瑾寒趕忙叩首:“謝皇上恩典,吾皇萬歲萬萬歲。”
蘇瑾寒這會兒是真的開心。
有了皇上禦賜的牌匾,安樂繡坊的名聲要翻上一翻,加上水蘭和水曉曉的手藝,繡坊的生意肯定會進入高爆發的時刻,那可都是錢啊!
“好了,這事到此為止,往後莫要再提了。來人,把易怡安和呂四壓下去。”皇上見事情都處理得差不多了,該賞的賞了,該罰的也罰了,便擺手示意侍衛將兩人給帶下去。
呂四自然是無所謂的,畢竟他本來也就是個混子,如果被官府抓到,同樣也是要有牢獄之災的,如今雖然依舊有牢獄之災,但是卻能為自己正名,相比起來,卻是無所謂了。
而易怡安卻不是那麽容易接受的。
她從小就是天之驕女,一直過的都是風風光光,高高在上的日子,可是現在,卻被人從神壇打落到了泥濘之中,她如何能夠接受?
先前皇上說要秋後問斬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懵了,隨後父親出麵,皇上又改了主意,她本以為自己不用受罰了,卻沒想到還是麵臨著責罰。
可是憑什麽就要將她打入天牢?這殿中之人,有幾個手上是沒有人命的?憑什麽她就要去坐牢?
她知道自己隻是比較倒黴,被告發到了皇上的麵前,而造成了這一切的後果,就是蘇瑾寒!
如果沒有蘇瑾寒,她不會落得這麽狼狽的下場。
易怡安越想越生氣,越想越憤怒,最後眼中迷漫這一片猩紅之色,腦海中,全是想要毀滅蘇瑾寒的瘋狂念頭。
她低垂著頭,並沒有人看到她的神情,就是虢安郡王,也沉浸在自己女兒不用喪命的喜悅之中,沒有注意她。
就在禦林軍的侍衛聽從吩咐朝著易怡安而去的時候,原本安靜跪在地上的易怡安忽然暴起,朝著身旁的蘇瑾寒撲去。
蘇瑾寒猝不及防,被易怡安撲倒在地。
她根本沒有想到,易怡安會暴起傷人,要知道,這畢竟是在大殿之上啊,皇上就在上首,易怡安這樣,是不想活了嗎?
“蘇瑾寒,你這個賤人,我不好過,我也絕對不會讓你好過的。”易怡安一手掐著蘇瑾寒的脖子,嘴裏尖銳的低吼著。
蘇瑾寒不知道她哪裏來的這麽大的力氣,箍得她都快喘不過氣來了。
說時遲那時快,隻見易怡安的手在鞋子上一抹,一把閃著寒光的鋒利短刃出現在手上,麵色凶狠,直接朝著蘇瑾寒尖細的脖子紮去。
蘇瑾寒瞳孔中放大的全是匕首的倒影。
那一刻,她的腦子有些空白,更多的卻是苦澀。
是她輕敵了。
她本以為將易怡安碾壓到塵埃裏就好了,可是她忘了,人被逼迫到了絕境,都是會反抗的,而易怡安性子素來嬌縱,是隻顧著自己自私之輩,自然也不會管那麽許多,隻要她舒服了,也就好了。
所以她會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直接在殿內,在皇上和皇後,還有百官和貴婦麵前,當場行凶。
一時間殿內的女眷紛紛啊的尖叫著躲閃,生怕下一刻自己就被瘋狂的易怡安給傷了。
而關心蘇瑾寒的幾人,諸如莊靖、蘇恒、嶽家之人,則是驚怒的喊著蘇瑾寒的名字。
“瑾寒\妹妹\小妹……”
各種各樣的稱呼傳出,卻都帶著焦急和驚怒。
“易怡安你敢……”莊靖铖更是猛然站起身來,對著易怡安怒喝。
易怡安眼中全是刻骨的冷意和恨意,她敢,她現在還有什麽不敢的?隻要蘇瑾寒死了,她就算死了,也認了!
要她在那髒兮兮的牢房裏度過半年的光陰,以後還要在廟裏吃齋念佛的懺悔,她才不要,她寧願死!
前提是,蘇瑾寒給她陪葬。
此刻的易怡安,瘋了。
執拗和瘋狂讓她變得強大,手上生出的巨力讓蘇瑾寒無法反抗。
這一刻,蘇瑾寒無比惋惜,怎麽她就沒有一身深厚的內力呢?如果有,易怡安算什麽?
最後的最後,蘇瑾寒的目光看向莊靖铖,眼中是濃濃的眷戀和遺憾。
重活一世,她經曆了許多,不怨也不悔,隻是可惜,沒能陪他到最後,說好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她可能要……食言了。
然而痛處終究沒有降臨,易怡安也沒有得逞,隨著莊靖铖含怒將手中的酒杯擲過來,易怡安的手被大力襲中,手中的匕首也隨之啪嗒一聲掉落,鋒利的刃尖直接釘進了地板之中,刃身不斷顫抖。
也是這一耽擱的瞬間,已經有人湧上來,將易怡安給控製住了。
“放開我,我要殺了她,蘇瑾寒,我要殺了你。”易怡安被押著往外拖,嘴裏瘋狂的尖叫著。
蘇瑾寒劫後餘生,麵色有些蒼白,但是她盯著莊靖铖的目光更加擔憂。
莊靖铖擲出的酒杯打落了易怡安手裏的匕首,說明他動用了內力,否則不會那麽有那麽巨大的力道。
可是,他身中月半,明明是不可以動用內力的。
追風說過,一旦動用內力,他身上的劇毒就會以更快的速度蔓延,甚至毒發身亡!
所以蘇瑾寒顧不上去慶幸自己的劫後餘生,目光死死的盯在莊靖铖的身上。
她分明看到,莊靖铖的身子,在那個瞬間,微微晃了晃,臉色也白了幾分。
蘇瑾寒緊張不已。
青芽這時撲上來抱住蘇瑾寒。
“小姐,你沒事吧?嚇死奴婢了。”青芽嚇得半死,也顧不上這是在禦前,抱著蘇瑾寒便痛哭出聲。
蘇瑾寒被拉回理智來,這才想起還在眾目睽睽之下,拍了拍青芽的肩膀,低聲道:“好了,這不是沒事了麽,別哭了,快扶我起來。”
青芽聞言趕忙鬆開她,手忙腳亂扶著她起身。
“仁善縣主沒事吧?”上首的皇上開口問了一句,臉色很是難看。
易怡安當著他的麵行凶,他自然不爽快,事實上剛剛若不是禦林軍將易怡安給拖下去了,他甚至直接改變主意,判她斬立決算了。
“多謝陛下關心,瑾寒沒事。”蘇瑾寒道了聲謝。
事情鬧到了這個地步,皇後的生辰宴會也算是徹底毀了,沒有什麽好繼續下去的,隨著皇上的發話,眾人紛紛起身離開。
皇後等人本來想借著皇後的生辰將蘇瑾寒給徹底的收拾了,卻不想賠了夫人又折兵,將自己的生辰宴會攪了不說,當年水家的冤案翻過來,徹徹底底的將皇後的臉給打了,易怡安更是鬧了醜聞,被關進了天牢,後半輩子也算是毀了。
而蘇瑾寒那裏,雖然受到了驚嚇,但是也受到了皇上的封賞,還是賺了的。
男賓女賓,分開出宮,而蘇瑾寒一出宮,就焦急的搜尋莊靖铖的身影。
當看到他就站在不遠處的馬車旁,麵含淺笑的看著她時,心頓時就安定了下來。
顧不上周圍還有絡繹不絕從宮內出來的赴宴之人,蘇瑾寒快步朝著莊靖铖走去。
“你怎麽樣?沒事吧?”蘇瑾寒站在莊靖铖的身前,緊張的問。
如今站在莊靖铖的麵前,還依稀能看到他的臉色帶著幾分蒼白。
“沒事。”莊靖铖搖頭,“你嚇壞了吧?”
莊靖铖目光溫和又擔憂,看著蘇瑾寒的眼中全是憐惜之色。
“我沒事。”蘇瑾寒搖頭。
雖然當時確實以為自己死定了,但是她也不是受不住驚嚇的人,過了,也就好了,調整過來了。
聽到身後有人小聲議論,蘇瑾寒感覺猶如芒刺在背,似乎自己被很多很多的人盯上了。
她知道,那是一些關注她和莊靖铖的人。
嘴角帶著一抹苦笑,蘇瑾寒道:“走吧,咱們上車再說。”
她可不想繼續留在這裏,被當成耍猴的看。
“怎麽,現在不避諱和我同車了?”莊靖铖頓時笑著取笑。
以前他但凡和蘇瑾寒表現親近一些,就會被她推卻,而且以往他要和她同車,都是他偷偷摸摸的溜上她的馬車,如今她倒是大方了,大庭廣眾之下,也願意和他同車而行。
蘇瑾寒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廢話少說,快點上去。”
莊靖铖這才笑著轉身上了馬車。
半蹲在車轅上,莊靖铖衝蘇瑾寒伸手。
蘇瑾寒也不含糊,直接將手放在莊靖铖的手上,微微用力,想要借他的力上車。
反正如今,她不在乎旁人說她什麽了。
經曆了這麽多,如果愛一個人都不能愛得純粹,不能自由,那也太累了。
然而蘇瑾寒借力的時候,莊靖铖的手上卻忽然沒有了力道,身子微微一晃,趕忙伸出另一隻手抓住馬車的門框,這才穩住了身子。
蘇瑾寒頓時緊張的問:“怎麽了?”
莊靖铖搖頭,“沒事。”
雖然他說沒事,但是蘇瑾寒看著他的臉色,還有兩人交握的手傳來的絲絲冰涼之意,還是麵色擔憂。
不過她終究沒有多問,順勢上了馬車,和莊靖铖一同鑽進車廂之內。
馬車緩緩駛離宮門口,外頭沒有熱鬧看的人,也紛紛離去。
而馬車內,蘇瑾寒早就已經迫不及待的追問了起來。
“你剛剛在殿內動用內力了是不是?你怎麽那麽傻?不知道自己中了毒,不能動用內力麽?身上的毒有沒有事?手快給我看看!”
蘇瑾寒竭力在外人麵前維持的平靜,此刻終於土崩瓦解,焦急的說著,伸手就去抓莊靖铖的手。
入手一片冰涼之意,哪怕是在還帶著暑熱的如今,也依舊讓蘇瑾寒不由得狠狠的打了個寒顫。
目光落在莊靖铖左手上時,目光一滯,整個人都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