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楊志
張團練昨夜被氣的吐血倒地,第一個得到消息的,便西門慶府上的人。
畢竟剛剛發生過衝突,他府上有什麼動作,該仔細的盯著,萬一狗急跳牆,也好有個應對,知己知彼,方能萬全,不過在聽到張團練吐血之後,眾人心中的提防也就去了三分,這樣的人,還能掀起什麼風浪呢?
傅平望著月色,淡淡一笑:「張團練不足為懼,那就只剩下韓家了。」
昨夜西門家與張團練火併,雖然鬧得動靜不小,但實際上到了第二天才在東平府里漸漸的傳開,畢竟能將張團練氣的吐血,也是一件新奇的事情。
東平府當中的豪門權貴,對此事也是褒貶不一,雖然表面上平靜無波,但實則暗流涌動,不知道又要掀起什麼風浪。
當然,在大多數的百姓的眼中,這也不過是茶餘飯後的談資罷了,東平府依舊是平日的樣子,深秋葉落,不知幾家歡喜,幾家悲愁。
西門慶家裡,本來還有人說要去給張團練些膏藥,來奚落他,被傅平攔下了,已經將他暫時壓服,就不必再去撩他的火氣,要是真的給氣死了,西門慶也絕不好過。叫外人看去,也只說西門慶小人得志。
楊志帶著斗笠,靜坐在西門府外的茶館里,看著路上行人車馬,走卒小販,在寬街窄巷裡往來穿梭,大多數的百姓,還是在忙忙碌碌的的為生活而奔波,只有在歇息時,才談論一番,近日東平府里發生的大事。
其中談論的最多的,便是張團練被氣的吐血,也有人傳其實被西門慶家裡的人打的吐血。
不論別人怎麼說,楊志只是靜靜的坐著,他自從投了西門慶的府上,西門慶對他恩遇有佳,半點也不因為他逃犯的身份而有半點的怠慢。
平日里就算公務繁忙,也會抽時間到城外的莊上小聚,吃酒論武。
雖然藏在西門慶的莊上,他倒也不曾閑著,西門慶找了許多的閑漢、小廝,請他操練,他也過得快活,這幾個月的相處下來。
他對西門慶的感官,頗為不錯,對西門慶的學聞見識,也多敬佩,許多練兵的點子,他這個五代將門出身的楊家將,還不如西門慶這個門外漢。
似他這等,想要一心報效朝廷的,對市井間的事情,是不怎麼在意的,只打聽朝廷甚麼時候赦免他的罪責,好回京里打點,謀個出身,總不能叫祖上的榮光,從自己手裡斷了。可就在今日一早,居然聽說張團練與西門慶家裡火併。
他坐不住了,他也是個有血性,講義氣的男兒,西門慶對自己不錯,家中出了大事,他怎麼也該去看一看的,不過他知道西門慶在東平府當中仇家頗多,若是讓人知道,自己這等的逃犯在西門慶的府上,定然受到賊人攻訐,這也是他一直藏在城外莊子里的緣故。
可就算不能明著露面,他也得做些什麼,今日城門剛開,他便混了進來,也不進西門慶的府上,只在門口的茶鋪,點了些茶水點心,靜靜的坐著,要真的有人想趁著西門慶不在,來府上鬧事,他少不得要出手幫一幫,就算敗露了身份,也不能失了義氣。
…………
「主人,前面出事了。」
西門慶帶著巡檢司里的土兵、衙役,慢慢悠悠的在官路上晃蕩,玳安跟幾個親近的衙役突然趕過來說道。
「出了什麼事。」西門慶問道。
「有個惡漢,躺在前面路旁的青石板上,渾身是血,手邊還拿著兵刃,一身好刺繡。」
「哦?」西門慶挑了挑眉頭,「過去瞧一瞧。」
玳安看了眼左右小聲道:「主人還請小心些,以防有詐。」
西門慶明白他的意思,玳安是怕,這個惡漢是張團練請來的賊人,想暗害自己一把。
輕輕一笑:「不妨事,他張團練要是真有這個膽量,我倒要稱讚他幾句。」
玳安見西門慶說的輕佻,渾然不放在心上,也只能在心中多加幾分的小心,吩咐幾個近親的衙役土兵,先拿了漢子身上的兵刃,見他傷的嚴重,倒也不曾捆綁,只是將他押解起來。
西門慶眉頭微微一皺,倒也不說什麼,玳安畢竟是一片好心。
他見這漢子約有雙十年歲,銀盤也似的麵皮,衣服破爛,想是與人廝殺時,被砍爛的,身上還有紋身隱隱露出。
宋時人身上好刺繡紋身,西門慶也不曾多想什麼,只問道。
「你們誰人身上帶有傷葯,幫他敷上,喚醒他來問話。」
許是聽到西門慶高聲,漢子漸漸睜開了眼,見自己被一眾官差拿住,掙了幾掙,又昏了過去。
眾人看向西門慶,請他做主。
若在平時,西門慶救他也便救了,可他這一次出來,是有要事在身,若是救了這麼一個身份不明的人,誰知道會他身上有什麼官司,畢竟他身上多是刀傷。
想了想,左右是條性命,這麼扔在這裡,頗為不妥,「你們將他不如到附近的莊上問問,看看是哪裡的人。」
有熟悉路徑的老差役,頭前領路,行不到十里遠,將西門慶一夥,領到了最近的村落。
但見這村落風景悠然,西門慶心中甚是歡喜,他來這東平府上任之後,還不曾見過這般的美景。
村上里正、太公得知州府里新任的巡檢使到了,慌忙都來拜見。
西門慶也不拿大,還禮唱喏,不說這水滸當中,多有好漢藏身其間,就說日後西門慶犯上梁山,此時能落得一個好口碑,以後也會多有臂助。
跟里正、太公都見了禮,眾人都請他道太公家裡稍坐。
因走的路遠,這裡正、太公又想要巴結西門慶等人,要留他們在村中用飯,西門慶有話要問他們,也不推辭。
莊客擺下桌椅,請西門慶到堂內坐定,莊客鋪下果品,按酒菜蔬盤擺好,莊客一面篩酒,老太公又叫莊客置酒果蔬與士兵眾人吃,莊客請了眾人,都引去院落廊下客位里管帶,大盤肉,大碗酒,只管叫眾人吃喝。
三五杯酒後,老太公問道:「不知相公有甚麼公幹到這裡。」
西門慶答道:「奉知州相公鈞旨,叫我引了部下土兵,到各處州縣巡捕盜賊,因在路上走的睏乏,又拿了一個滿身是血的大漢,故特來一問,這漢子可是你莊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