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生
第2章 重生
夢？醒了？
視線慢慢移到眼前二哥的臉上，又轉移到一邊的大哥和父親，司重明環顧四周，這才發現此處不止他們一家人，眾多將士歇在不遠處，或站或坐，此時正不約而同地張大嘴巴看著她！
他們正處在一處密林裏，看著有些眼熟，四周的景象看上去竟像是舜德十三年夏天，他們與南詔一戰大捷後聖上招他們回京封賞，路上的暫歇之所。
當年父親還曾跟她說此處地形適合隱蔽，可以讓士兵和戰馬好好休息。
因此她記得很清楚。
可是，怎麽會呢？
她明明已經被蕭恒之下令燒死了啊！！！
司重明抬手捏住二哥的臉頰，狠狠一掐！
“嗷——”
自家二哥捂著臉蹲在地上痛呼的樣子終於讓她明白，這裏不是什麽地府，眼前的親人也不是什麽鬼魂，這一切都是真的，真實存在的！
她竟然又重新活過來了！還是回到了七年前！
這時她的家還在，她的家人也還在，一切都還沒發生，她還有機會阻止未來可能發生的所有事！
壓下心中井噴的狂喜，司重明盡量調整過快的呼吸。
她最重要的人現在都好好地在她麵前，上天垂憐給了她重來一次的機會，她必定會守護和他們！
蕭直存，蕭恒之，我司重明回來了，欠我司家的仇，我親自來討了！
“啪！”洶湧的仇恨的戛然而止，摸了摸被老爹打得生疼的後腦勺，司重明不停傻笑。
嘿嘿嘿，真好，大家都還活著，她在這個世上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司昊天和司重贏卻被她的傻笑嚇到了，“完了，爹，妹妹不會是被夢魘住了吧，看起來傻乎乎的啊！”
“你才傻呢！”雖然斥責了大兒子，但司昊天心裏也有點發虛，捉摸著是不是趕緊趕路，早點回聖都給女兒尋個大夫看看。
司重明依舊在傻笑，不過手上卻連連擺手，“阿爹，大哥你們放心，我沒事，就是活著看到你們太開心了！”
“啪！”這一巴掌來自另外一個方向。
司家二哥收回手不讚同地看著她，“有點忌諱，不要亂說。”
司重明捂著腦袋嘿嘿點頭。
“行了行了，我看還是回聖都找個大夫吧。”實在不放心寶貝女兒，司昊天也不休息了，招呼著所有士兵拔營整裝，繼續前行。
司家軍紀律嚴明，沒一會兒隊伍便已列好，將士們身姿挺拔地站在一處，個個神情肅穆，鴉雀無聲。
司重明心中升起一抹久違的熱血！
“出發！”隨著司昊天的一聲令下，大軍開拔，整齊劃一的腳步聲驚飛了無數林間飛鳥，驚叫著飛向遠處遼闊的天空。
騎在馬背上，司重明回頭看向自己醒來的地方。
鼻間似乎還殘留著窗外飄起的陣陣濃煙，眼前火舌順著破爛的木頭肆意吞噬著一切，她甚至還能感覺到烈火舔舐皮膚的劇痛。
心中恨意無法言說，理智的底線岌岌可危，司重明恨不得回到聖都以後提著刀劍直接衝進蕭家手刃那兩父子！
可是她知道不行。
重生一世，一切尚未發生，若她衝動行事，固然能出了心頭之恨，也會害了父兄他們。隻有在護好至親的前提下報了血仇，方不負上天垂簾，給她一次重來的機會！
是夜，玉盤似的圓月高高掛在夜空，柔和的月光撒滿大地。經過一個白天的行軍，此刻將士們已經疲累地圍著篝火陷入沉睡。
司重明也跟著隊伍行進了一整天，雖然很累，但她卻強撐著精神不肯睡去。她實在害怕眼前的一切隻是她死前的臆想，隻要睡過去，一切就會消失。
眼前這一幕在嫁給蕭恒之的三年裏，她沒有一時一刻不想念。
就算注定是夢，她也要多看幾眼才能滿足。
“老天爺對我真好。”司重明含笑呢喃，在篝火的閃爍中，意識漸漸遠去。
她似乎又回到了死去那天。這一次她不在火場裏，而是飄在上空，以另一個視角去看自己死後發生的事。
她看見，火光漫天的破屋之外，蕭恒之囂張地放聲大笑，得意地對身邊的下人說明天給其他官家下訃告，就說府裏失火，自己困於火場，不幸遇難。
她聽著那個男人狂笑之間，一句話就輕易定了她的死因。
憑什麽！憑什麽！
她狂怒著想要撲過去撕咬那個畜生，可是此刻的她根本觸碰不到對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囂張狂笑，用極其肮髒的語言說著他終於可以擺脫自己這個廢人了！
見此情景，司重明好恨！可她更狠自己什麽都做不了！
“重明！！！”
正當司重明目眥欲裂的時候，突然有一道撕心裂肺的呼喚自遠處而來。
在候府下人的阻攔聲中，一道慌亂的身影闖了進來，大概是因為太著急了，腳下踉蹌著差點摔倒，可是他顧不得自己，眼中隻有那座被大火吞沒的屋子。
火勢太過凶猛，房梁坍塌的聲音不絕於耳，已經沒了任何施救的可能。
男子似乎一瞬間失去了全部力氣跪倒在地，漆黑如墨的瞳孔中閃耀著火光，一行清淚順著他俊美的麵龐滑落而下，滴在身下的石板上。
在司重明的角度看不清男人的臉，卻能看見這滴眼淚在火光的映襯下發出晶瑩的光亮，隨後湮滅在炙熱的溫度下。
他，是在為我哭嗎？
司重明突然冒出這樣的念頭。
正當她想轉到男人前麵看看他到底是誰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陣巨大的吸力，牢牢困住她的身形把她往後扯。
不管她如何掙紮都不能掙脫。
她的意識越飄越高，越飄越遠，眼見就要消散，隻能拚命掙紮著往下麵看。
她隱約看見玄衣男人痛極了似的蜷縮著身子，在蕭恒之震驚至極的目光中，嚎啕大哭得像個丟失珍寶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