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悠娘報仇
第320章 悠娘報仇
出了邢府大門,司重明看著門前的空地,喚了一聲,“衛林?”
原本空無一人的空地上突然有道身影出現,衛林單膝跪地,拱手道,“屬下在。”
沒有許久不見的寒暄,司重明直接說道,“李俐,林瑤,蕭恒之,這三個人現在在哪?”
瞥了眼她的臉色,衛林察覺到她情緒不對,不敢隱瞞,“他們三人此刻正在待香閣二樓雅間。”他話音剛落,司重明已經將邢悠娘抬上了馬背,兩人共乘一匹馬,疾馳而去。
正是去待香閣的方向。
宋渺和邢知意也顧不得男女大防的事了,立刻一同上了宋渺的馬車,吩咐車夫全速追趕。
見這架勢,衛林知道大事不好,立刻返回東廠給主子報信。
······
待香閣雅間裏,一桌子好酒好菜旁,李俐,林瑤和蕭恒之正把酒言歡。
李俐已做婦人打扮,蕭恒之則是一臉病相陰翳,仔細一看,身下還坐著帶軲轆的推椅。
蕭恒之殘了,被他親生父親的一棒子打廢了雙腿,這輩子都離不開屁股底下的推椅了。
這下他不用再費力隱藏自己不舉的事了,整個聖都的人都知道他是個下半身不好使的廢人,誰還會因為他生不出孩子而隨便猜測呢?
所以他恨,非常恨,恨那個把他害成這般模樣的人!
司——重——明!
隻要是能讓司重明痛苦的事,他什麽都願意做!
“哈哈哈哈!”仰頭喝了一大杯酒,蕭恒之痛快極了,慘白的臉色因此多了些許紅暈,看起來正常了點。他難掩心中快意,“痛快!痛快!真想親眼看看司重明見到邢悠娘時的表情,肯定特別美好!哈哈哈哈!”
隻要想到司重明會因此痛苦萬分,他就無比的開心,就算不吃藥,身子也能迅速好轉!
李俐也是滿麵紅光,滿臉的興奮,眼中噙滿了狠毒,“誰讓邢悠娘那個賤人非要跟司重明交好,活該她有這樣的下場!哈哈哈哈!活該!活該!”
“她也不看看自己德行,非要為了司重明跟我作對!司重明拍拍屁股走了,誰還管她怎麽樣啊,也就是她蠢,巴巴上趕著給人當替罪羊!”
李俐已然是喪心病狂了,她的婚姻全然毀了,這輩子都隻能守活寡,所以隻要能看司重明痛苦,她無所謂傷害任何人,哪怕那個人曾經是她最好的朋友。
林瑤聽著身旁兩人惡毒的言語,依舊帶著極好的大家閨秀的教養,一小口一小口地品著杯中酒。
她本就不是為了看司重明痛苦才摻和到這件事裏的,如今也並不像他們那麽高興得意。
“林瑤,你喝啊,是不是不合口味?那我再給你換些來!”李俐高興上頭,對和她是自己人的林瑤很看重,見她不吃,忙衝著門外大喊,“小二?小二?”
“嘭!”
房門被猛地大力踹開,巨大的聲響讓酒意去了幾分,李俐張嘴就要開罵,一抬眼,卻發現進來根本不是店小二!
“司重明!你,你怎麽來了!?”原本酒意烘出的血色霎時間退去,幾乎是下意識的,李俐騰地從凳子上站了起來,不住地往後躲。
林瑤同樣麵色慘白。
屋裏三個人,竟隻有蕭恒之看起來絲毫不懼。
他抬起朦朧的醉眼看向門口的司重明,陰冷的目光跟淬了毒一般,死死盯著她。
就這樣盯了稍許,忽地嘴角一彎,笑出聲來,“嗬嗬嗬,司重明啊司重明,你不忙著安慰你那個恬不知恥的朋友,來這兒幹什麽?”
出乎意料的,司重明並沒有暴怒出手。她隻是冷冷的看著屋裏三人,隨後側身讓出了門口的位置。
在三人驚異的目光中,邢悠娘從門外走了進來。
她並沒有換衣服,依舊是那身淩亂的衣衫,可是她的目光在接觸在房間內三人的時候,卻陡然恢複了些許神采!
不是怨恨,不是狠毒,而是與之相反的堅定。
在看到邢悠娘的一刹那,林瑤幾不可聞地臉色一白,隨即轉移了視線。
“哈,”蕭恒之卻不屑地嗤笑,舉著酒杯虛無不定地指了指邢悠娘,“你竟然還有臉出來?怎麽,你爹同意把你嫁給那個男人了?嗬嗬嗬,這不挺好麽,那人可是我們精挑細選過的,和你配得很呐。”
邢悠娘沒有回應,麵容平靜地看著他。
司重明指間攥得咯吱作響,極力壓抑才把暴虐的殺意勉強壓下,她要把機會留給悠娘自己。
可能是蕭恒之的氣焰影響到了李俐,她那恢複片刻清明的頭腦再次被上湧的酒意侵襲,陡然想起自己巴不得要看看司重明痛苦的樣子,現在可不是害怕的時候。
於是她搖搖晃晃走到邢悠娘跟前,雙手搭上她的肩膀,看似是要對她說話,實則眼睛一直盯著身後的司重明,“悠娘啊悠娘,你變成這樣可怪不得我,誰讓你身後那人護不住你呢,她隻在乎她自己,根本不把你當回事,也就你傻,真以為她會······呃······”
李俐身子一僵,聲音戛然而止。
她不敢置信地緩緩往下看,一柄匕首深深沒入她的腹部,鮮血瞬間湧出,染紅了她身上的衣服。
“你······你!”
邢悠娘上身慢慢向她那邊傾斜,嘴唇靠近她的耳邊,低聲呢喃,“俐姐姐,我活不下去了,你來陪我好不好?”
李俐張著嘴,發不出聲來,隻有無盡的恐懼從心底蔓延到全身。
她背對著其他人,林瑤和蕭恒之隻看見她僵住的身子,不知發生了何事,還以為她是被司重明嚇住了。
暗罵一聲沒用,蕭恒之衝著她的背影喊了一句,“給本公子讓開!”
可是他話音還沒落,李俐的身影突然仰躺倒地,暴露出她腹部那一大片殷紅!她不住地蹬著腿後退,驚恐地看著邢悠娘和她手裏的匕首!
“啊——”變故太過突然,林瑤尖叫一聲,起身往後躲了起來。
蕭恒之也是一愣,也想往後躲,可是僅憑他自己根本不能挪動推移!
“你你你,你幹什麽?你要殺人麽!”
邢悠娘也沒想到她竟然真的能做到,匕首離開李俐身體後,染滿了她滾燙的鮮血。生性善良的女孩從沒想過自己也有動刀殺人的那一天,舉著匕首的手顫抖不止,整個人都跟著在顫抖。
忽然,一雙炙熱且堅硬的手越過她身側握住了她的手背,司重明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別怕,我在。”
短短四個字,彷如一股力量注入到她的身體裏。
邢悠娘握刀的手不抖了,她再次抬眼看向前方。
被她的眼神嚇得膽寒,林瑤突然想起什麽,伸頭朝門外高喊,“來人!快來人啊!”
因為他們所說都是見不得人的秘密,進來之前她所有的侍從都被留在門外。可是任憑她喊破喉嚨,門外都沒有一個人進來!
司重明冷聲說道,“你的人都被我打暈了,今天沒人能救你們。”
林瑤絕望嗚咽。
邢悠娘握著刀往前走了幾步。
李俐已經退到了蕭恒之腳邊,見狀膽都要嚇破了,也顧不得自己剛才有多囂張,捂著傷口連聲求饒,“悠娘,悠娘,你放過我吧,我不是故意的,我是你的俐姐姐啊,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啊!”
“朋友?”邢悠娘低聲呢喃著這兩個字,目光落在她涕淚橫流的臉上,“曾經我也以為和你們是朋友。”
她拿刀尖指了指李俐,又指向林瑤,“所以她邀請我出來一敘,我毫不猶豫就答應了。可是你,你們,竟然一個將我誆騙出去,哄我喝下帶藥的茶水,另一個找人毀我清白,還讓那人帶著衣衫不整的我走了大半個聖都,讓邢家,讓我爹爹丟盡顏麵。這就是你口中所謂的朋友?”
她原以為自己說出這些話會很煎熬,可是到了這種時候,竟沒有想象中的艱難。或許她從私心裏也是想親口問問她們的吧。
問問她們,瑤姐姐為何要騙她,俐姐姐為何要害她?難道從小相識的情分抵不過這區區幾分齲瑀嗎?她們之間非要死人才能太平嗎?
胸中堆積著種種,可是眼下,邢悠娘什麽都不想問。
事情已經沒了回轉的餘地,她不能任由自己這樣恬不知恥地活著。爹爹一生清明,從沒有違背過原則,從沒有判過冤假錯案,她不能讓他因為自己放棄一切。
還有哥哥,哥哥還未說親,有一個失貞的妹妹在,將來也會說不到好親事。
她不能因為自己,讓邢家往後幾十年都不得安寧!
視線掃過房間裏三張驚慌失措的臉,忽地,邢悠娘連聲綻放出一抹燦爛的笑容,她說,“我得死,但我不能讓你們的存在時刻折磨我的父母,所以,你們要陪我一起死才行。”
說著,她突然動了,舉起手中的匕首猛地刺向推椅上的蕭恒之!
“啊!”一邊慘叫,蕭恒之一邊躲閃,殘廢的雙腳限製住了他的活動能力,眼見鋒利的匕首朝自己刺來,他隻能拚命晃動推移,哪怕隻能躲避一點也好!
“哐當!”蕭恒之連人帶椅摔倒在地,也顧不上身上的疼痛,拚了命地往旁邊爬!
林瑤也嚇慌了神,慌不擇路地往門口跑。
司重明守在門口,不會放任何一個人進去或者離開。
林瑤沒有辦法,隻能往雅間旁邊的露台上跑,正好,李俐和蕭恒之都是在往那邊爬,林瑤慌亂之下沒注意到腳下,一腳踩上了李俐的腿,李俐吃痛一動,她腳下一滑,整個人就朝著露台出跌去!
露台的存在本來隻為貴客們透風所在,圍欄並不結實,經不住她這大力一撞,欄杆瞬間發出一聲斷裂的脆響,林瑤也隨之身子一歪,摔下了二樓露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