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閆寶書雖說是臨時起意,但他可以肯定的是,像陸向北這樣的人,思想上絕對不會是純潔的,至少他做不到像閆寶福那樣,凡是遇上和感情沾邊兒的事,瞬間就能變成一顆行走的大西紅柿。再說了,都是半大小夥子,年齡跟這兒擺著呢,他腦袋瓜子里能想到的,閆寶書差不多也能想到個大概。
另外,陸向北平日裡帶著他那群狐朋狗友東跑西顛無所事事,表面上看起來八面威風虎逼朝天,可真要遇上個看的上眼的姑娘,再猛的老虎也得變成貓。而現在,閆寶書的一通胡編亂造,算是徹底地讓陸向北裝不下去了。
閆寶書和鞏小海的對話越發深入露骨,聲音雖然不小,卻也只夠讓不遠處的陸向北聽見,分寸拿捏的恰到好處。閆寶書在和鞏小海嘮嗑的過程中,他發現鞏小海是個極為聰明的人,腦瓜子轉的飛快,閆寶書這才說了上句,他便知道下一句該如何去接,默契程度實在是讓人嘆為觀止。
「不行了不行了。」鞏小海假模假樣的擺擺手,「我這人沒啥毛病,就是定力不強,咱還是別說了。」
閆寶書笑道:「咋地,該不會是……」閆寶書朝水裡只瞥了一眼,鞏小海立刻就夾=緊了腿,「瞎看啥啊,小心看眼睛里拔不出來。」
「德行吧,就你還藏著掖著的,該不會只有這麼大個兒吧。」閆寶書笑著豎起小拇指,得意道:「趕緊承認了吧,我也就不磕磣你了。」
「你的個兒大行了吧。」鞏小海沖閆寶書翻了白眼,下一秒他的目光就轉移了方向,隨即朝閆寶書努了努嘴。
閆寶書沒有立刻回身去看,而是豎起耳朵留意身後的動靜。
陸向西也在振興煤礦工作,可不同於閆寶福等人的是,他隸屬煤礦煤質科,職位上要比在隊里工作的那些人高了許多。陸向西今兒不用值夜班,閑來無事的他正好可以利用這個時間和陸向北好好的嘮一嘮。
陸向西在家裡排行老二,今年二十三,雖說他比陸向北大了六歲,但就整個陸家來說,也就屬他和陸向北的感情最好。陸向西在澡堂子里碰上了一個單位的人,剛才過去嘮了兩句,澡也泡的差不多了,他回來后直接趴在了池沿上,手裡的毛巾往坐著的陸向北的腦袋上一扣,說道:「起來,給我搓搓背。」
陸向北不答應,依舊坐著,「自己沒長手啊。」
「嘿,你個混小子,有你這麼和你哥說話的嗎。」陸向西伸長了胳膊在陸向北腦袋上撥愣了一下,待陸向北腦袋一歪,他便愣住了,「你小子臉咋那麼紅呢?暈堂子了?」
陸向北不耐煩的嘖了一聲,「這裡是澡堂子,是個人都得臉紅。」
「有嗎?」陸向西摸了摸自己的臉,「沒覺著啊。」
閆寶書背對著他們哥兩,聽到這兒他強忍著才沒笑出聲。
「撒愣的,搓完背我還有話跟你說呢。」陸向西又催了一遍,右手還不忘在水池裡拍了一下,警告道:「你小子別等我下池子里抓你。」
陸向北這會還處於「趾高氣昂」的狀態,他要是敢站起來才有鬼呢。陸向北不理會陸向西的話,閉著眼睛想讓那團火快點消減下去。
陸向西等不到回應,登時就急了,「我不信還治不了你了。」說著,陸向西伸著右手到了陸向北的肋巴扇(肋下)底下,拇指和食指一合,掐著陸向北的一塊肉狠狠一擰,緊接著就聽見陸向北扯著嗓子從池子里蹦了起來,「陸向西……」
陸向西趴在池沿上,笑眯眯地說:「叫我幹啥。」
陸向北疼的說不出話,左手不停地在肋巴扇附近一通猛胡擼。別說,陸向西擰他的這一下倒是幫了他一個大忙,剛剛的氣勢被壓了下去,猶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
儘管如此,陸向西還是看出了問題,好歹他也二十三了,算是半個過來人,僅僅是朝陸向北看了一眼,他便什麼都明白了,登時就忍不可忍的笑了起來,「我說你小子咋不肯起來給我搓背呢,感情是想大姑娘呢。」
閆寶書慣會見縫插針,這種關鍵時刻怎麼能少的了他。陸向西那頭還在笑,閆寶書想都沒想就轉過身去,朝著陸向北一通亂瞄。一眼兩眼三眼……完了,閆寶書自己都意識到,他停不下來了。
「看他嗎啥看。」陸向北羞憤難當,撈起飄在水面上的毛巾遮住了重要部位,狠狠地瞪閆寶書一眼之後,他轉眼看向陸向西,說道:「陸向西,從今天起我和你勢不兩立。」陸向北恨不得一巴掌呼過去,徹底將陸向西拍死在池沿上。
陸向西依舊笑呵呵的,「有啥的啊,不就是想大姑娘了嗎,太正常了。」陸向西心情愉悅,這會兒也不想著讓陸向北搓背了,他從池沿上坐了起來,抱著肩膀說:「你小子發育的不錯啊,一眨眼的功夫都這麼大個兒了!」
陸向北橫眉冷目咬牙切齒道:「我讓你大。」說完,陸向北甩了手上的毛巾,張開雙手抓住了陸向西的胳膊。
「哎哎哎,你小子想幹嘛,我是你哥。」
「呸,我和你的階級友誼從現在起徹底決裂,你就是我的敵人,對待敵人絕不手下留情心慈手軟。」陸向北生氣歸生氣,但他還挺喜歡這麼鬧著玩的。他抓著陸向西的胳膊用力一扯,再加上池沿上滑不溜丟的無處可抓,跐溜一聲過後,陸向西就如同一塊巨石跌進了水池裡。
陸向西在水裡撲騰了幾下才勉強站穩,當他從水裡鑽出來時,陸向北已經出了水池。陸向西在眾人的笑聲中指著陸向北說:「你小子幹啥去啊,不洗澡了。」
陸向北冷哼一聲,「寧可在楊家湖洗澡,也絕不在潘家湖洗腳。」說完,陸向北頭也不回的出了澡堂子。
「向西,你這弟弟夠好玩的啊。」
陸向西無奈,笑著來到和他搭話的人身旁坐下,「他啊,就那熊樣。」
閆寶書這會兒還在往澡堂子門口看,鞏小海耐不住被人冷落湊了過來,「寶書,你剛瞅見了沒?」
閆寶書收回目光,笑道:「瞅見啥?」
鞏小海嘖了一聲,「年紀輕輕就老眼昏花了?」鞏小海探頭過來,小聲嘀咕道:「那小子的牛子……。」
「哎哎哎。」閆寶書推開鞏小海,「從你嘴裡就說不出好話,低俗。」閆寶書用毛巾裹上胰子,隨後站起身出了池子。
「我咋就低俗了。」鞏小海抓起毛巾跟著出了池子,追上閆寶書說:「你剛才胡編亂造的那些就不低俗了?」鞏小海哼了一聲,又說:「要不是我反應快,還能輪到你看陸向北的笑話?」
閆寶書一愣,「你認識他?」
「不認識。」鞏小海貓著腰,生怕滑倒的快走了幾步,到了閆寶書身旁說:「陳宏兵跟他是一夥的,我就知道這個。」
閆寶書稍顯失望,加快腳步的同時說道:「洗完了,回家。」
「哎我去,你等我會兒。」
兩人下到一樓,從窗戶根底下取了衣服。
閆寶書擦身子的時候,鞏小海掐著腰站在一旁,一邊晾膘一邊說:「寶書,你說咱們今兒算不算是把陸向北給得罪了?」
「啊?」閆寶書停下動作,「這和咱們有啥關係。」
鞏小海撇嘴:「咱們可看見他出醜了,你說他能放過咱嗎。」
「你啊,這叫杞人憂天,放心吧。」
鞏小海急了,「你咋就……」話說一半鞏小海就說不下去了,他看著不遠處的人往閆寶書身旁挪了挪,極小聲的說:「寶書,你看那邊兒。」
閆寶書正低頭穿棉褲呢,聽到鞏小海的話這才抬起頭往旁邊看了一眼。
陸向北雙手插兜,仰著下巴走了過來,「洗完了?」
閆寶書站起身,把棉褲提了上來,微笑道:「啥事兒?」
陸向北笑了笑,「也沒啥,我就是過來問問,那書叫啥名!」
「啥書啊?」閆寶書故意裝糊塗,並且忍笑忍的十分辛苦。
陸向北一瞪眼,「跟我裝糊塗呢是吧?」陸向北又往閆寶書身邊走了兩步,靠近時低聲說道:「就你兩剛才跟池子里說的,我都聽見了。」
「哦。」閆寶書拉著長音,隨後笑問道:「你也想看啊?」
陸向北不耐煩了,「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