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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從前的馮海棠和陳宏兵同流合污過,但也僅限於把完四寧的消息告訴他,至於陳宏兵想從他這裡得到什麼,馮海棠心知肚明,所以他留了另外一個心眼,也就是臨離開之前找到了親戚家的一個弟弟,這麼多年了,他從來沒相信過陳宏兵,無論他信中說了什麼,馮海棠都會再向那個弟弟問一遍。


  馮海棠的確有機智的頭腦,但閆寶書此刻卻無心誇獎他,馮海棠此次回來還真是幫了閆寶書的大忙,有了馮海棠這個幫手,兩個人想要找出陷害完四寧的證據也就沒那麼困難了。閆寶書十分肯定這件事是陳宏兵做的,前兩天才剛交鋒過,陳宏兵竟然這麼快就動手了,按道理講行不通,但陳宏兵既然這麼做,說不定另有用意。既然已經確定了目標,閆寶書和馮海棠也耽擱不得,第二天夜裡,馮海棠按照閆寶書的想法換上了和杜新國生前一樣的打扮,畢竟馮海棠和杜新國的身高有些相似,另外,閆寶書還在馮海棠的身上塗了不少的豬血,以求逼真。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只要陳宏兵害怕就會道出實情,除此之外,閆寶書還託了陸向南以及陸向東找關係認識的那位大蓋帽。大蓋帽姓劉,他本職工作就是維護治安以及消滅犯罪,他本意是不願意參合到這裡來,畢竟閆寶書沒有確切的證據能夠證明陳宏兵就是嫌疑人。這也多虧了陸建軍曾有恩於他,這才勉強答應了。


  一行四人約好時間來到陳宏兵家,等了又等終於看到陳宏兵那屋的燈滅了,隨後四個人翻牆頭跳進了院子里,之後閆寶書和大蓋帽還有陸向南蹲在窗戶根底下故意搞出些詭異的動靜,而馮海棠則要扮成杜新國的鬼混嚇唬陳宏兵。


  陳宏兵家一共有兩個房子,東西屋中間隔著一個倉房,陳宏兵這頭剛上炕就聽到外頭有動靜,他躺在被窩裡豎起耳朵聽著,忽然玻璃上傳來一聲清脆的響聲,陳宏兵嚇的一哆嗦連忙爬了起來,他沒急著開燈,而是屏住呼吸觀察著外頭。陳宏兵做賊心虛是真的,可他辦的這件事可比做賊嚴重的多。


  「哐啷」一聲,窗戶那邊又傳來一聲響,陳宏兵險些嚇的喊娘,就在他顫抖著嘴唇時,突然……他看到窗戶上出現了一隻手,手掌擦過的地方留下了清晰的掌印,這好像是血……陳宏兵連忙打開了燈,沖著窗戶前罵道:「誰啊,半夜三更的嚇唬人是咋地,□□嗎的讓我抓到你……」


  「陳宏兵……」馮海棠突然從牆那邊閃了出來,一張血乎刺啦的臉貼在了窗戶上,他語氣低沉,在幽靜的夜晚中甚是滲人,「陳宏兵,你還我的命來。」


  「杜……杜新國?」陳宏兵雙手撐在炕上,渾身不住地顫抖著,「你……你不是都死了嗎,你還來找我幹嘛。」


  「陳宏兵,你還我命來。」馮海棠拍打著窗戶,「還我命來。」


  「杜新國,你走吧,我會給你燒紙的。」陳宏兵已經嚇的臉色慘白,雖說他都二十好幾了,可他畢竟做了壞事,這心裡頭有鬼,他意識中雖然覺著這個世界上沒有鬼神,但多日了來的緊張在這一刻徹底轉化成了恐懼。


  「陳宏兵,你我兄弟一場,你為什麼要殺我,還我命來。」


  陳宏兵的身上滿布雞皮疙瘩,他下意識的裹緊被子,不敢看窗戶的方向,「新國對不起,都是我不好,那天我不是故意的,是你不同意我說的,我才會一時失手,你走吧,你快點去超生吧,我保證會給你燒紙的。」


  馮海棠繼續嚇唬陳宏兵,閆寶書在聽了陳宏兵的話看向大蓋帽,小聲問道:「陳宏兵都已經這麼說了,可以算作證據嗎?」


  大蓋帽深思熟慮片刻,「可以了。」話音落下,三個人站起身,閆寶書拍了下馮海棠的肩膀,四個人開門就衝進了屋裡。


  陳宏兵聽到開門的聲音已經嚇的魂不附體,要說他聰明也算不上聰明,多多少少就是有點頭腦,但這點智商在恐懼面前根本就不堪一擊,他在開門聲的伴隨下竟然嚇的尿了出來,褥子上濕了一大片,瞬間畫了一張地圖出來。


  陳宏兵瑟縮在被窩裡,渾身發抖不敢抬頭,閆寶書看他那德行是又噁心又鄙視,「陳宏兵。」


  陳宏兵在聽到閆寶書說話的那一刻時,他突然就不抖了,似乎已經意識到了自己上了當,他慢慢抬起頭,已經變成了往日的表情,他怒視著閆寶書,「閆寶書,你竟然跟老子玩兒陰的?」


  「陰你又如何?」


  陳宏兵急了,「老子今兒就讓你……」


  「老子?你是誰老子?」大蓋帽開腔,吸引了陳宏兵的目光,他看過去才發現,這個陌生人竟然穿著一身公安部的制服,陳宏兵懵了片刻,下意識的想到了要為自己辯解,結果大蓋帽卻不給他機會,「用不著狡辯了,剛才說的話我們都聽見了,你是自己跟我們走啊,還是讓我們動手?」


  陳宏兵不吭聲了,耷拉著腦袋好半天才說。「能讓我換下褲子不?」


  聞言,閆寶書幾人面面相覷,最終答應了陳宏兵的請求。


  陳宏兵慢吞吞的換了條線衣,隨後套上外衣外褲下來炕,他跛著腳往這邊過來時,突然一個很迅速的動作朝閆寶書沖了過來,寒光乍現,幾個人都嚇了一跳,閆寶書下意識的想要躲開,卻已經是來不及了,倒是一旁悶聲不語的馮海棠,及時地踹了陳宏兵一腳,這才導致陳宏兵用刀通過來的軌道發生了偏移,最終扎到了閆寶書的胳膊上。


  馮海棠和大蓋帽還有陸向南三個人終於把陳宏兵制服,壓在地上的同時搶過了他手裡的短刀,他不斷的掙扎著,嘴裡嘶吼著謾罵著,甚至帶著哭腔說:「閆寶書,我他媽的這輩子都讓你毀了,你這個剋星,我早應該一刀捅死你的。」


  閆寶書捂著胳膊沒動地兒,他蹙眉看著地上掙扎的陳宏兵被馮海棠和大蓋帽給擒住,在押著他往外走時,閆寶書叫住了大蓋帽,「我能和他說一句話不?」


  大蓋帽想了想,「嗯,說吧。」


  閆寶書湊過去,貼在陳宏兵耳朵旁邊小聲說,「你這條命根本不夠賠給三個人的。」


  說是悄悄話,其實所有人都聽見了,在大蓋帽和馮海棠押著陳宏兵到了院子里的時候,東屋那邊聽到了動靜,陳宏兵的父親和母親披著衣服出來,見到院子里還有個大蓋帽,腦袋嗡一聲就大了,「兵啊,這是咋地了啊??」


  大蓋帽給出合理的解釋,「陳宏兵涉嫌殺人,故意傷人,現在要帶他回去調查。」話音落下,陳宏兵就被他們押走了。閆寶書和陸向南跟在後頭,院里的哭聲凄慘,閆寶書無奈的搖了搖頭,當他跨出陳家大門時,陸向南走過來說,「去趟醫院吧。」


  「嗯。」


  有了大蓋帽和陸向南的作證,陳宏兵就算是狡辯翻供也不會成功的。等把人帶到公安部之後,馮海棠陪著閆寶書去了醫院查看傷口,陳宏兵這一刀雖然偏了,但還是在閆寶書的胳膊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傷口,算閆寶書幸運,若是在深一點,整條胳膊就要廢了。


  傷口處理完畢,包紮上了繃帶,閆寶書和馮海棠坐在樓下的台階上抽煙,期間馮海棠問道:「你和陳宏兵說,他一個人的命不夠賠三個人的,是什麼意思?陳宏兵殺了那麼多人嗎?」


  閆寶書笑了笑,「算是吧。鞏小海被他欺負過,死了之後我看到了他的日記,他恨陳宏兵。杜新國,這個和他稱兄道弟的人,還有就是……閆寶書。」


  馮海棠一愣,「啥意思啊?」


  閆寶書微微一笑,「我是替自己不平呢。」閆寶書沒辦法和馮海棠說實話,當年他能夠來到這裡,不就是因為陳宏兵帶人把真正的閆寶書打死了,他才能夠進入這個身體嗎。


  馮海棠嘆了口氣,「以前的事都過去了。」


  「嗯,都過去了。」閆寶書扔了煙頭,起身用沒受傷的那隻手拍了拍屁股,「走吧,明天估計四寧就能被放出來了。」


  馮海棠跟著起身,「寶書,還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閆寶書好奇地回過頭,「什麼事?」


  「我想……我想回來守著四寧。」


  閆寶書勾起嘴角,「挺好,早應該回來了。」


  馮海棠小有驚訝地看著閆寶書,「你不反對嗎?如果我回來了,唐老三那邊你就……」


  「沒事的,唐老三是什麼樣的人你比我了解他,他不會和錢過意不去的,你呢,如果真想回來,那就回來吧。」


  這一夜閆寶書累壞了,他身上有傷,不方便回家,唯有到店裡將就了一宿,第二天閆寶書醒來時樓下的早餐已經開了,閆寶書穿好衣服下樓,竟然看到完四寧和馮海棠坐在桌子前啃油條呢。


  「醒了?」完四寧放下筷子,衝過來打量閆寶書,語氣關切道:「閆寶書你是不是傻啊,咋也不知道保護著點自己。」


  閆寶書笑道:「海棠都跟你說了?」閆寶書邊說邊走到桌前坐下,「沒事兒的,過幾天就好了。」


  完四寧自責道:「都怪我,太他嗎的傻逼了,竟然著了陳宏兵這犢子的道兒。」


  閆寶書安慰他說:「我們都太善良了,所以才讓他有了可乘之機,不過……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有,你現在出來了,那陳宏兵那邊的審訊結果應該也出來了吧?」


  馮海棠嘆了口氣,「這事兒也是突發性的,我聽四寧說了,那天陳宏兵帶人來店裡鬧,被你損了一通回去后心裡不平衡,隔了幾天後他找了杜新國,見面地點就是杜新國出事的地方。陳宏兵出主意說,讓杜新國帶幾個面生的小流氓半路攔截你姐,如果沒碰上就想辦法盯上你那兩個妹妹,陳宏兵可是真夠恨你的,竟然能想出這麼餿的主意,糟蹋別人家的閨女,他應該早點被槍斃。」


  閆寶書後脊樑直冒涼氣,他以為陳宏兵雖然下作,但也知道「禍不及家人」一說,沒想到……「那後來呢?」


  「後來?杜新國算是有人性的,他不同意陳宏兵的做法,兩個人因此發生了口角,陳宏兵氣性大,在杜新國不防備的情況下給了他一刀,傷人的兇器就是捅上你胳膊那把短刀。」馮海棠還挺惋惜杜新國這個人的,「杜新國雖然以前也沒幹什麼好事兒,但也沒到了十惡不赦的地步,如果不是他還有點良知,恐怕……之後的事情就是陳宏兵害怕了,回家之後絞盡腦汁的想對策,最終他想到了,當他再次謫回杜新國出事的地方時,他發現杜新國還躺在那裡,所以一切都可以順理成章的繼續下去,他找到了一個兄弟,讓他到完四寧家傳話,後面的事情我們都知道了。」


  原來,陳宏兵是想先收拾自己的,結果卻讓事情演變成了這樣,「可是……」閆寶書猶豫道:「他為什麼不傳話給我呢?畢竟他最恨的是我啊。」


  馮海棠憋著笑不好意思說,用餘光掃了完四寧一眼,完四寧嬉皮笑臉道:「如果直接傳話給你,你肯定不會去的,畢竟從小到大,你都是由我和陸向北保駕護航的。」說完,完四寧和馮海棠一起笑了起來。


  閆寶書瞠目結舌道:「這……這不是罵人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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